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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斗法

    夜深人静,大队兵马扎营于黄河边上,营火如星,闪耀辉映成一串串的珠链。

    陈近南独自立马于岸头,一个人看着流河辽阔、星河撩乱。

    云丝鹊知他在此,踩着被晚露湿透的野草,跟着月影,来到他的鞍旁。

    “还没睡?”陈近南弯下腰来,一把将她抱上鞍。

    小夫妻俩就粘坐在马背上,窸窸窣窣的聊……

    突然地,另外一阵窸窣声响打扰了这一阵,有人拨开草丛走近。

    陈近南与云丝鹊回顾,看见常无赦伫立不远处,与他二人的视线交接,神情冷漠。

    接着常无赦便同样冷漠地转身离去。

    陈、云二人也回过头来……这一回头,竟目睹了一幕奇景:水面上方,飘来了一名中年汉子,双脚踏水而进,有如一苇渡江。

    那汉子正是瘟神!

    陈近南虽不识其神,却也度知危险,连忙去按怀中火铣。

    云丝鹊细声说道:“对方是个邪神,开火铣也没用。”

    陈近南道:“至少枪声能够引来士兵,挡得一挡。”

    云丝鹊道:“别,你会害死你那些兵的。”

    陈近南问:“为什么?”

    云丝鹊神情凝重地看着瘟神上岸、飘近,解释道:“因为对方是瘟神,你那些士兵,根本就抵不过他随手一指。”

    陈近南一凛:“瘟神?”

    瘟神这时堪堪飘近,止于马前,接道:“没错。”

    陈近南吞了一口口水,骇然道:“你、你是何方邪神?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瘟神咳嗽咳了一会,方道:“本座乃魔界中的神只,奉帝君之命,特来带你去一个地方。”

    陈近南道:“什么地方?”

    瘟神道:“死界。”

    陈近南道:“我、我可是身怀无上金身哟,你要对付我,不怕佛祖降罪?”

    瘟神懒得答覆这个蠢问题,倒是打量了云丝鹊几眼,淡淡笑问:“阁下是西方魔尊撒旦的孙女?”

    云丝鹊点了下头。

    瘟神又问:“看来,是你一直在他身旁保护他的罗?”

    云丝鹊道:“他是我丈夫。”

    瘟神“嗯”了一声,随之缓张双臂,道:“那么……你要跟我斗斗法罗?”

    云丝鹃道:“可以,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陈近南见她说得轻松,也就悠哉起来了,悄声道:“他应该斗不过你吧。”

    云丝鹊耸耸肩膀:“不,我绝对斗不过他的。”

    陈近南一惊:“那你还说得这么轻松?”

    云丝鹊道:“难道说得害怕些,就能斗得过他么?”

    陈近南听得是啼笑皆非,心想:“就算是死到临头,小鹊鹊还是这副德性,而且永远都是这副德性。”

    早先无昼林一役,由于不知林锦昌带有帮手,陈近南无畏无惧,事后也应证了他无需畏惧。

    而今面对的却是魔界神只,云丝鹊又坦承技不如人,眼看大难当头,了无援助,陈近南实在是轻松悠哉不得,屎尿蠢蠢欲动。

    这头,云丝鹊摸出一把还毒草,交到陈近南手里。

    毕竟瘟神以散播病因(今之病菌)为其能事,病因与蛊、毒相若,云丝鹊担心他会受害,因此先给了他还毒草。

    陈近南会意,嚼碎吞下,只觉得这把还毒草忒也大把,心想:“大概是遇到愈毒的家伙,便得吞食愈多。”

    那头,瘟神说道:“念在你是撒旦的孙女,也算是邪道中人,本座让你先出三招。”

    云丝鹊也不客气:“好!”马上挥手施展,洒出道道精光。

    此乃巫术中的“大封印法”,用来圈限强敌,延缓敌之攻势。

    成千上百道亮丽的精光五颜六色,交错纵横于瘟神的周身,将瘟神附身的躯壳裹住,旋即收缩。

    云丝鹊直指瘟神断喝:“卡巴杀!”

    咻。那千百道精光登时具形,成为千百条药草人参,将瘟神绑得稳稳当当。

    瘟神于焉立足不稳,摔倒在地。

    云丝鹊扬鞭呼道:“驾!”立刻勒转马头,鞭策飞驰。

    陈近南疑问:“他都倒了,你为什么不趁胜下手,却要逃跑?”

    云丝鹊还没开口回答,答案却抢先一步出现:岸边草丛中飞来一名人影,拦住了陈、云二人的去路,是营中一名值更的士兵,显然已遭到了瘟神附体。

    士兵着即变得面黄肌瘦,咳个不停,瞅着陈、云二人说道:“你想封住本座的附身?那有什么用?本座可以随风幻化、来去如烟,这附近有成千上万的士兵,每一个躯壳都是本座分身的跳板,你能封住一个,却能封住千万个么?”

    云丝鹊心下苦笑:“这么简单的道理,我岂不知?只是没能想到,这家伙的元神走得如此之快。”旋喊:“近南,快把眼睛闭上!”

    陈近南照办。

    云丝鹊再次出招,使的又是障眼法,片刻要教瘟神视而不见,然后策马飞奔,载着陈近南往西而逃。

    陈近南忙问:“我可以睁开双眼了么?”

    云丝鹊道:“不行,我们逃得还不够远。”

    陈近南一怔:“逃?怎么?你不趁便杀了那厮,老是逃也不是办法呀。”

    云丝鹊苦笑:“他好歹也是尊神仙,杀不死的。”

    陈近南还以苦笑:“唉,是我小看魔界了,没想到人家随便派个神仙出来,咱们就给玩完啦。”

    云丝鹊陡然勒马停步……差没将陈近南震下马去。

    陈近南道:“又怎么啦?”

    云丝鹊道:“你,可以睁开双眼了。”

    陈近南睁眼笑问:“那个笨蛋,被我们甩——”嘎然闭上了嘴,瞠目望着前方。

    前方不远处,瘟神好整以暇地站着。

    云丝鹊叹气道:“你的神通,比我想像得还要高明。”

    瘟神笑笑:“承让。”

    陈近南大为气馁。

    云丝鹊问:“这么说,再让一招,就轮到阁下出手罗?”

    瘟神咳嗽道:“是的,到时候,希望你能死心,别来为难,那么本座也不为难你,否则,本座可顾不得撒旦的脸面。”

    云丝鹊摸了摸大肚子,道:“我夫君要是进了死界,那我们母女也活不成了(请参看第六集),恐怕,我仍得抵死相抗呢。”

    瘟神冷哼:“随你。”

    陈近南瞧这情状,明白事态的严重,附耳问道:“小鹊鹊,那你想怎么对抗他?”

    云丝鹊悄声答道:“我也没主意了。”

    陈近南道:“你不能将他变成猫呀狗的,好教他无法发功?”

    云丝鹊道:“变身法术人人都会,可我的功力不如他,即使将他变了,他也能迅疾破解的。”

    陈近南道:“这样呀……”心急如焚,忽尔起了一个念头,盘算道:“何不点了她的昏穴,教她别再硬拚,保住她的性命哩?死一个总比死两个好。”正要伸手点穴之际,转念又想:“不成!等我进了死界,她们母女也会死于诅咒,结果还是一样。”

    想了一想,复道:“小鹊鹊,为今之计,咱们只有一块下死界啦,你觉得如何?”

    云丝鹊回过头来仰视他,愣了一愣。

    陈近南搔头笑笑:“眼前惟有这样,我们一家人才能长在一起。”

    云丝鹊沉默良久,双眼忽噙着泪水说道:“你真这么想?”

    陈近南理了理云丝鹊的发稍,柔声说道:“你也别太担心,死界说不定是个好地方哩,咱们到那以后,盖间房子,再生七、八个孩子,快活个没完没了,嗯?”

    云丝鹊点头笑笑:“嗯。”

    夫妇二人不禁相拥呢喃……

    瘟神那头催道:“快点!你们该不是想拖延时间吧。”

    陈近南搀扶云丝鹊一起下马,上前说道:“催什么!我们投降就是了,干嘛鸡鸡巴巴的!”

    瘟神皱眉道:“你们夫妇想一起进死界?”

    云丝鹊道:“还有我女儿,我们一家三口……”低头看看自己的大肚子,“我们一家四口,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瘟神嘴角微扬道:“死界乃化外之地,进了死界,可就真的生生世世出不来罗。你,不后侮?”

    云丝鹊摇了摇头。

    瘟神两手一摊:“奸吧,本座成全你们,哪,陈近南留下,你回去抱你女儿来,等你们一家团聚了,本座带你们一块走。”

    云丝鹊沉吟片刻,转身朝陈近南一瞥,(陈近南点了下头),遂去。

    等啊等啊等啊等……

    陈近南愈等愈气,说道:“瘟神,你说要让我老婆三招,可我老婆只出了两招,还欠一招不是?”

    瘟神道:“都投降了,你还罗唆什么。”

    陈近南道:“这样吧,这最后一招,我来。”

    瘟神道:“撒旦的孙女都奈何不了本座,你又不懂神通,你能怎样?”

    陈近南道:“我能打你一顿泄愤啊。”凑近说道:“哪,反正你这副身躯是别人的,让我练练拳脚,对你也没损失。”

    瘟神冷笑:“无聊。”

    陈近南道:“别这样嘛,你堂堂一尊大神,说话岂能不算话,就让我打一顿嘛。”

    瘟神斥道:“去你的!”

    陈近南忍不下,干脆一记魔动掌发出,打得瘟神离地倒飞而起。

    须知瘟神虽有神通,却无武功,冷不防被陈近南打这一掌,附身的躯壳胸骨断裂,当场呕血不止。

    陈近南凑近慰问:“有没有怎样呀?有没有怎样?”

    瘟神怒道:“臭小子,你敢打我,看我怎么修理——”

    刷!陈近南当下拔出配剑,施展华山剑法,先剁去瘟神的两条手臂,接着又剁去瘟神的双腿。

    血溅满地。

    “你剁得可爽了?”

    陈近南骤闻天上有人说话,抬头一看,看见一个高逾数丈的庞然怪物。

    那怪物概似人形,五官模糊,具有头、手、四肢,仿由尘沙聚成,每粒尘沙则又似虫非虫,蠕蠕而动。

    陈近南也没有太过吃惊(毕竟怪物看多啦),愣问:“你谁呀?”

    怪物答道:“本座就是瘟神!”语毕,一脚猛然踩下。

    迫得陈近南用上轻功,连退好几十步。

    稍早陈近南剁杀瘟神的附身时,瘟神的元神赶忙脱壳而出,以免受累。眼前的这个庞然怪物正是其元神。

    陈近南很快便领悟个中道理,端详瘟神落脚处附近,所有的野草皆已枯萎,蚊虫纷纷倒毙,心想:“干!你还真毒。”转头去看那名被他砍去四肢的倒楣士兵,士兵也已死了,“唉,他还真衰。”

    瘟神深恨陈近南先前无礼,本欲置之于死,无奈奉青面帝君之命,要将他押入死界,不得伤他性命,说不得,也只好强抑脾气,未再更进一步。

    陈近南道:“你的本尊这么大、这么威风,没事干嘛要附身人躯?”

    瘟神冷哼:“若以元神示人,那在人间行事多不方便。”

    陈近南寻思道:“你的本尊与别的神只不同,啊你是怎么附身在人体的?”

    瘟神得意道:“本座确实与众不同,元神可以随意分合,就跟尘沙一般,藏实于虚、虚中有实,迥异于其他神只元神的幻像。”

    陈近南搔头道:“不懂。”

    瘟神没好气道:“不懂那就别问。”

    陈近南又问:“你能附身在人身上,但能附身在‘东西’上么?”

    瘟神冷冷答道:“自然不能。”

    陈近南登时心生一计,抚摸诵念怀中的变身咒,呼地声响——

    身旁的马匹瞬间变回了李四十七。

    李四十七甫一变回人形,拔腿便跑。

    瘟神瞥见,一把将他抓住,拎到了面前问:“你又是谁?你也是陈近南的帮手么?”

    李四十七忙道:“才不是哩!我是他的奴隶,动不动就被他变成驴呀马的。”瞪了陈近南一眼,“瘟神喂,你要抓他,你自抓去,这件事与我无关。”

    陈近南苦笑:“老李呀,你倒是挺有义气的。”

    李四十七道:“本来就是这样的嘛,干我屁事呀。”

    瘟神待要抛开李四十七之际,陈近南道:“且慢!(瘟神一怔)你刚说了,若以元神示人,行事多不方便,等会你就这样带我去死界么?天快亮了,你不怕吓死民众、招来官兵?”

    瘟神想想也对,看看李四十七,复道:“本座懂了,你是要我附身在他身上。”

    李四十七忙道:“我不要!陈丫近南,你真不够意思,自己都要进死界了,还要拖我下水。”

    陈近南笑笑:“你才不够意思哩,我都要进死界了,你连送都不送。”

    李四十七转向瘟神警告道:“我可是跟佛祖大有渊源,你若随便玩我,休怪将来佛祖找你算帐。”

    瘟神大笑:“是哟,那本座更要附你的身了,我跟释迦牟尼不对盘哩。”当下身形一变,浑身组成的“尘沙”自动起来,好像士兵们变换队形、更换阵式,转眼间,就由庞然怪物变成了一条细长物事。

    那物事从李四十七的耳里飞快钻入,很快便进了他体内。

    陈近南悟道:“原来你是这么附身在人体的呀。”

    李四十七(瘟神)御风腾空、缓缓落地,讪笑道:“你终于懂啦。”

    陈近南点了点头,沉吟道:“可知我老婆为何不能将你变身吗?”

    瘟神道:“变身法术乃是魔法的基础,能者极多,问题是她的功力远不如我,变了也没啥用。”

    陈近南笑:“说得好。如果是佛祖与玄天上帝联手,将你变身,那总该有用啦?”

    瘟神一愣,环顾四周,须臾,冷哼应道:“那得看你请不请得动他们罗。”

    陈近南又笑:“不用,你爸早就请到啦。”当下抚摸诵念怀中的变身咒,呼地声响,将李四十七(体内藏有瘟神的元神)变成了一块尿布。

    李四十七一变成了尿布,便非血肉之躯,按照瘟神所言,他无法附身在物品之上,不能附身也就不能脱身,元神遂无法施展附身神通,从尿布内释出,于是陷在李四十七的躯壳中。

    且变身咒的神通乃是综合佛祖与玄天上帝之力,是故瘟神怎么样都无法破解。

    这下子轮到陈近南得意了,他将那块尿布拾起,冷哼道:“瘟神呀瘟神,安怎(如何)?跷跳(神气)不起来了哟,哈哈。”

    没多久,云丝鹊抱着允云来到,神情依旧莫落,她看出那块尿布是李四十七变的,皱眉怪道:“都已经生死关头了,你还在玩。”

    陈近南正要解释,陡见允云哭泣。

    云丝鹊道:“她大概又尿了。”

    “我来。”陈近南极其兴奋地抱过襁褓,搁在青草地上,解开尿布,发现允云果然尿了,忙着为她擦拭更衣(用的自是那块“尿布”),“允云乖哟,乖哟,把拔(爸爸)帮你换上新尿布罗。”

    云丝鹄则纳闷地搜寻四周:“咦?瘟神那家伙哩?”

    陈近南窃笑,没有回答,旋将换好尿布的允云抱在怀里,哄其入睡。

    云丝鹊端详陈近南的促狭神情,又问:“瘟神倒底怎么样啦?”

    陈近南笑笑:“你不关心我来,反倒关心那厮?”

    云丝鹊此时发现了那名士兵的尸体,更形不解。

    深沉的夜色中传来一阵解答:“瘟神被你相公用计降服了。”顷而,地藏王自夜色中浮现,悠然而近。

    陈近南道:“是你?”转问云丝鹊:“这是怎么回事?”

    云丝鹊微笑地抱过允云,道:“这是我请来的帮手。”

    陈近南悟道:“原来如此,难怪……难怪你抱个孩子,拖得那么久,半路跑去搬救兵啦。”又转问地藏王道:“我说菩萨,您也真是的,我被瘟神缠上,差点进了死界,照理说,您得自己出来相救才是啊。”

    地藏王道:“你这会不是安全了么?”

    云丝鹊拉了拉陈近南的袖子,要他解释。

    陈近南旋将计伏瘟神的经过,娓娓道来。

    云丝鹄听了频频作笑,很为陈近南的急智欣喜,拍拍允云的小屁屁,把瘟神臭骂了一顿。

    陈近南寻思道:“地藏王,刚才您一直在附近?”

    地藏王颔首。

    陈近南跳脚道:“香蕉你个芭乐!那你还不现身?害我吓得裤底好一大泡,还杀了一名自己的属下。”

    地藏王道:“本座帮你帮得还不够多?别忘了,只有你欠本座,本座并不欠你。”

    瞥了一眼地上那名士兵的尸体,“至于这厮,他是罪有应得,杀了刚好。”

    陈近南搔头道:“他罪有应得?”心想:“我滥杀无辜,我才罪有应得吧。”

    地藏王道:“瘟神会挑上这厮附身,那是因为这厮杀了同袍、连夜逃营,途中恰巧被瘟神撞见。”

    陈近南道:“是这样啊。”松了一口气。

    隔了一隔,见地藏王转身欲走,上前拦住:“倘使魔界派来的都是瘟神这类角色,我的好菩萨哟,那我可不玩了,耿雨呢的死活由得她去。”

    地藏王二话不多说,赏了陈近南一巴掌,斥道:“迎娶耿雨呢是你承诺过的,怎能反悔!”

    陈近南揉揉脸道:“那也要我活得了才成呀。”

    地藏王道:“你放心吧,本座已托玄天上帝将死界的入口封藏,它的神通可比本座高得多,没有个几十年,青面帝君断难破解、寻获。”

    陈近南道:“什么意思?”

    地藏王敲了敲陈近南额头,道:“魔界里的狠角色多如牛毛,可青面帝君并不想杀你,只想将你打入死界,倘若寻找不出死界的入口,青面帝君他们就不会动手。”

    陈近南想想也对,于是安心。

    地藏王拨开陈近南继续前进,走入夜色,边道:“记得往西而行,总能找到她的,把她娶回家去,实践你的承诺。”诺字的余音犹在,地藏王的背影已然消逝,一如前三次,来无影时去无踪。

    陈近南双掌合十、诚心鞠躬,目送它的离开,过了一会,忽问云丝鹊道:“你是怎么请到地藏王来的?”

    云丝鹊道:“虔诚默祷呀,它就来了。”

    陈近南搔头道:“可你是魔界中人,又不是它的信徒,它怎么会听你默祷?”

    云丝鹊冷哼:“你当它是听了我的默祷才来的?”

    陈近南一怔:“不然哩?”

    云丝鹊道:“它是听了我的‘条件’,这才现身相助来的。”

    陈近南又是一怔:“什么条件?”

    云丝鹊叹了口气,一顿,方才说道:“我告诉它,倘使它能现身相助,及时救你脱困,将来我就不再反对你娶耿雨呢进门。”

    陈近南沉吟:“原来是这个条件……”心想:“难怪,难怪它说已经帮我忙了,指的却是这个?”寻思嬉笑问:“我说小鹊鹊呀,你,真不反悔?”

    云丝鹄冷笑不语。

    陈近南见她冷笑,吓道:“你、你别笑得那样嘛。”

    云丝鹊没答腔,抱着允云转身离去。

    陈近南边追边道:“我也不想娶她的呀,你要相信我呀,小鹄鹊,你冷笑是什么意思?小鹊鹊,小鹊鹊……”

    “小鸡鸡!小鸡鸡!”

    另外在陕县这头,空空和尚冲上遍地死尸的酒楼,与狐仙、林锦昌与耿雨呢打了照面。

    狐仙冷哼:“老秃驴,你就是陈近南的师父?哼,本座乃……”

    空空见了狐仙,也不在意,左顾右盼问道:“怪哉,我好像听到了母猪叫。”寻呀寻地觅呀觅,冷不防,整颗秃头塞进狐仙的裙下,雀跃大喊:“哇!在这里!在这里!好大一双猪脚!”

    “猪你个头啦!”狐仙气得起脚猛踢,想将空空踹死,无奈踢了个空,自己反而跌了个四脚朝天。

    空空旋将目光移向林锦昌,上前质问:“小鸡鸡,快告诉我,玄法他在哪里?快告诉我!”

    林锦昌也数不清跟这疯和尚打过几百回了,懒得再打,说之以理:“如果我真是什么小鸡鸡,你想,我会晓得玄法他在哪么?”

    “会!”空空坚定说道:“小鸡鸡,快告诉我,玄法他在哪里?快告诉我!”

    林锦昌大怒:“没见过你这种疯子,可恨!”悻悻然拔出金刀,“今天我不杀了你,以后我、我就改名小鸡鸡算啦。”

    空空搔头道:“你本来就是小鸡鸡嘛,还改个屁。”

    狐仙一旁来道:“把这疯僧让给我。”抢了上前,洒出了漫天花粉。

    空空吸了花粉,咚的一声,登时软瘫坐倒,再也疯不成了。

    狐仙转朝林、耿二人得意笑道:“瞧,他中了我的‘魔法迷香’,这辈子是休想再动啦,哈哈哈哈,嘿嘿嘿嘿。”

    林锦昌大喜:“还是娘娘厉害。”

    孰料空空猛然跃起,又是左嗅又嗅,道:“怪哉,刚刚我好像闻到一股母狗味。”

    林锦昌大喜的表情立时僵住,转身去看狐仙。

    狐仙也即一凛:“这……这……”

    耿雨呢幸灾乐祸道:“忘了跟你说,这和尚兼通少林七十二绝技,武功可谓天下第一,不,应该说是世界第一,他的身子百毒不侵,你的迷香虽是魔法,恐怕也奈何不了他。”

    狐仙恼羞成怒道:“武功岂能敌过神通,我偏不信治他不了!”当下冲了上前,大喊:“着——”不知又洒了什么。

    空空双眼一阵乱眨,双手霎时狂挥乱舞,直嚷道:“天快塌啦!天快塌啦!”

    狐仙转朝林、耿二人得意笑道:“哪,他中了我的‘魔术迷幻’,双目看见的东西迥异寻常,这个笨蛋,这会以为天快塌了呢,活活活活,呵呵呵呵。”

    林锦昌又是大喜:“还是娘娘高明。”

    就在这时候,天花板骤然坍塌,一堆碎瓦、残木落下,堪堪压中了狐仙,搞得她一身狼狈。

    “天”,还真的塌了。

    空空冲到狐仙跟前笑道:“多谢你,多谢你啦,老衲刚刚发现,我的老花眼好啦!我的老花眼好啦!”

    林锦昌大喜的表情又再僵住。

    耿雨呢一旁又笑:“你是想制伏他哩,还是帮他治病呀?”

    狐仙愈加恼怒,气得尖叫,赶紧地,冲着空空四目交视,口中念念有词……

    空空旋即像着了魔似地,失神呆立原地。

    狐仙转朝林、耿二人得意笑道:“他中了我的‘迷魂魔咒’,这辈子,都得听我的命令行事啦,嘻嘻嘻嘻,呼呼呼呼。”

    林锦昌这回不敢高兴得太早,狐疑地盯着狐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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