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鱼伫立桌旁,看得暗自窃喜,见他二人吃得快一半了,笑问:“怎么样?还好吃么?”(他对自己的厨艺,向来深具信心。)
孰料陈近南道:“老实讲,难吃死了。”
云丝鹊也放下筷子道:“真是难吃。”
烧鱼瞬间收了笑容,恼羞成怒道:“再难吃你们也快吃光了,嘿嘿嘿,你二人可知道我是谁?”
陈近南夫妇异口同声道:“烧鱼。”
烧鱼瞬间又收了笑容,睁着眼睛说瞎话道:“我、我不叫烧鱼,我叫‘虞美人’,不然叫我‘宫雪艳’也成,如果喜欢的话,就请叫我‘何涤菲’。”
“烧鱼,”云丝鹊没好气道:“你明明就是烧鱼,干嘛赖呢?直说吧,你在面里下了哪一种蛊毒?”
烧鱼恨恨说道:“也罢,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在你们的面里下了‘穿心烂肠破脸蛊’,不过……”他还是有所坚持,“我不叫烧鱼,叫我‘金明丽’吧。”
“烧鱼,”陈近南也没耐性了:“你向我们下蛊,目的是想怎样?”
烧鱼跺脚怒道:“别再叫我烧鱼!难听死啦!”抚平自己的脾气,随即冷冷作笑,“哼!你们吃下我的蛊,只要我稍作手脚,蛊虫立将作祟,除非……你把警示咒交出来,或许我会放你一马。”
云丝鹊接过说道:“如果我们不交呢。”
烧鱼旋从怀中取出一只小鼓道:“如果你们不交,我就击鼓为号,命令蛊虫出化、发作。”
陈近南与云丝鹊相互交换了眼神,彼此点了下头,都是一派的满不在乎。
烧鱼一愣:“你们真不信邪?当我是说笑的?”
陈近南与云丝鹊耸耸肩膀。
烧鱼大怒,立刻伸手击鼓,鼓声振振,隐约带有节奏,道:“中了‘穿心烂肠破脸蛊’的人,首先……首先会浑身冷汗、四肢无力……”说着说着,他即浑身冷汗、四肢无力地单腿跪倒。
陈近南愣道:“是不是像你现在这样?”
烧鱼气道:“少罗唆!我、我是体虚血贫,与你们无关。”一顿,狰狞笑道:“嘿嘿嘿,你们两个,开始感到浑身冷汗、四肢无力了吧?”
陈近南与云丝鹊一起摇头。
烧鱼怒意更甚了,击鼓击得愈快愈响,复道:“中了‘穿心烂肠破脸蛊’的人,浑身冷汗、四肢无力之后,便会肠蚀胃烂,痛到抱肚子哀嚎。”说着说着,他得意地凝视陈近南夫妇,等着看他们难堪。
不料陈近南夫妇竟若无其事,与他六目交视。
烧鱼不敢置信地道:“你们、你们如果肚子痛,可别勉强呀,强要面子并没什么意义,我……(说到这里,他的肚子倒先痛了起来。)我有解药可以……。(他开始抱着肚子了)可以帮你们,只要……哎哟!咳……只要你们乖乖地交出警示咒……妈呀……”(他开始哀嚎)
陈近南凑近问道:“你怎么啦?”
烧鱼痛得五官抽搐、四肢发抖,摇头道:“我、我没……爹呀……没事……”
云丝鹊一旁冷冷说道:“你如果肚子痛,可别勉强呀,强要面子并没什么意义。”
烧鱼继续击鼓说道:“中了‘穿心烂肠破脸蛊’……接、接下来最恐怖……恐怖的地方,就是、就是蛊虫会钻出你的脸,成千上万的蛊虫……钻出……叫你破相……”
云丝鹊掩嘴道:“好可怕哟。”
烧鱼发现终於吓到对方了,得意笑问:“晓得害怕啦?”
云丝鹊指着烧鱼的脸,道:“你的脸变得好可怕哟。”
烧鱼赶紧摸出一面随身小镜,照看自己的脸,他脸上正有千万条蛊虫钻出!
有些蛊虫酷似肥蚕,狂吃猛咬,钻皮窜肉掉落;有些蛊虫像煞毒蝎,乱戳滥撕,穿皮破肉爬出。
搞得烧鱼面目全非、满脸血污,自然是痛得惊声尖叫、倒地翻滚。
陈近南见状,皱眉问道:“小鹊鹊,先前如果没有服用你那还毒草,这便是我们的下场罗?”
云丝鹊点头道:“可见此人有多歹毒,既笨且诈。”
烧鱼一边挣扎一边问:“你、你们服用了什么?还毒草?”
云丝鹊笑笑:“怎么?你也听过?”
烧鱼恍然大悟,急急取出怀中暗藏的解药,准备服下解毒——啪。
陈近南施展轻功,赶早了烧鱼一步,夺了解药回座,交给云丝鹊处理。
烧鱼骇然道:“我的解药!我的解药!”
云丝鹊道:“你想取回解药么?可以,告诉我们林锦昌下一步的计划,我就把它还给你。”
烧鱼眼见自己肠烂、脸破,再不服用解药,一旦蛊虫穿心,可就连青面帝君也救不活他了,忙道:“好好好,我答应你!我答应你!”
云丝鹊道:“答应了就快说呀。”手里拎着那罐解药摇晃,向烧鱼诱惑胁迫。
烧鱼慌道:“你得先让我服用再说呀!再过半柱香时,什么都没救啦!”
云丝鹊道:“既然如此,你就说快一点吧。”
这时刻,烧鱼脸上的蛊虫愈来愈多,把他的脸咬得都快稀烂了,不得已,烧鱼只好深吸一口大气,飞快说道:“林锦昌计划夺取警示咒找出死界入口好将陈近南置之於死地!”
云丝鹊听得一愣一愣:“你讲这么快,谁听得懂?”
烧鱼只好重讲一遍:“林锦昌计划夺取警示咒,找出死界入口,好将陈近南置之於死地!”
云丝鹊又问:“除了你之外,林锦昌还有哪些手下?”
烧鱼这时已被蛊虫吃光了半张脸,奄奄一息,无法招供了。
暗地埋伏的林锦昌一夥人面面相觎,不知是该出去搭救,还是应该继续藏身。
林锦昌沉吟:“我看我们还是别出去,免得露馅,况且……烧鱼应该已经没救啦。”(事实上,就算烧鱼还有救,林锦昌也不想出去救他。)
詹满棠问:“小主子耶,接下来咱们怎么办?”
林锦昌道:“接下来咱们同时猪手(出手),敏(免)得被他们各个击破,嗯,等他们一睡着,咱们立刻行动。”(鼻音理由同上)
史多头不以为然:“万一他们,”“睡不着,”“咱们可就,”“糗大了。”
林锦昌道:“唔,也对呀……”
南宫残花建议:“我看这样,我来驱使一名小鬼,将他二人尽速催眠。”
林锦昌喜道:“此计大妙,快!立刻动手。”
南宫残花着即撩起裙摆、张开双腿,不停狂扭腰臀,口中哼哼唧唧。
看得林锦昌等人大皱眉头。
哗!南宫残花忽自下身抓出一个血淋淋的婴儿来。
瞧得林锦昌等人大吃一惊。
詹满棠更是说道:“这真是俺有生以来,见过的养小鬼方法中,最最恶心的一种。”
那个小鬼长得头很大、脸很丑,哭得又很难听,满嘴还都是利牙。
林锦昌质疑:“这么吵的小鬼,啊是要怎样催眠人家?”
南宫残花得意道:“上次我带他到某个村庄,全村的人都晕倒了呢,还不‘睡’得跟死猪一样。”
林锦昌苦笑:“这个哪叫催眠?分明就是吓人。”
南宫残花对小鬼附耳说了些话……
小鬼旋即哇哇尖叫,飞身窜出,直往陈近南夫妇奔去。
陈近南见状也不客气,运力在手,挥掌拍出,打得那小鬼绕室飞逃。
云丝鹊识出了小鬼来历,深知不宜久斗,遂道:“快把警示咒借我一用。”
陈近南连忙取出递过。
暗地里,林锦昌见了心想:“好耶,那玩意儿就是警示咒,我可看明白罗。”
云丝鹊旋将手指沾沾湿,在纸上写下“小鬼”二字。
就在这时候,四名怒目金刚瞬间现身,不由分说,抓住那小鬼便是一顿打。
很快便将小鬼打成了死鬼,须臾,四名金刚便又凭空消失。
陈近南喝道:“林锦昌,我晓得你在附近,带种的就滚出来!不要再鬼鬼祟祟。”
林锦昌这头大怒,转对詹满棠、史多头与南宫残花道:“大家一起杀出去,把东西硬抢过来!”
於焉冲入前厅。
云丝鹊旋将警示咒吹乾,再用手指沾湿写下“魔界中人”四字。
四名怒目金刚消失后旋又出现,恰好与林锦昌等人接战,四个对四个打成一团。
詹满棠边打边从怀中摸出虱子、臭虫之类的东西,蓦地里变出一堆凶禽猛兽,围住那四名金刚扑咬攻击。
陈近南担心妻女安危,护着她们退出前厅,退到了客栈的中庭。
林锦昌等人也即追至。
林锦昌上前冷笑:“陈近南,你这个洋老婆果然厉害,法力如此高强,带种的就别靠她保护,跟我单刀单枪地对决。”
陈近南还以冷笑:“如果你不靠神通保护,我就不靠老婆保护罗。”
林锦昌嗤之以鼻,转对史多头说道:“他们三个,都展示过自己的法力了,现下轮到你啦,让我开开眼界吧。”
史多头答了一声喏,出列,随即双臂齐扬,三头乱转,垂首闭目,大声吟哦:“无极无上无边无敌的降头大巫神,请赐给我神奇的力量!请赐给我神奇的力量!”
众人听了这么一段惊天动地的咒语,都是屏息以待,没想到,等待了老半天,却啥也没等到。
陈近南不耐烦地问:“啊是怎样?你倒底使了什么法术?”
史多头傲然说道:“此乃南洋,”“降头术,”“名称叫做,”“百岁死,”“身中其害,”“现没事,”“过了百年,”“一定死。”
陈近南与云丝鹊相视错愕,都觉得这个什么“百岁死”……好逊。
史多头倒很自得意满,走回原位,经过林锦昌身旁之际,还拍林锦昌的肩膀邀功。
林锦昌没好气地质问:“你能不能施展一些‘马上死’或‘立刻死’的东西?”
史多头高傲地摇了摇头(三个头一起摇):“时间拖得愈久的降头,”“需要愈高的修行道行,”“百岁死乃是极品中的极品,”“算是属下的得意之作。”
林锦昌气得跳脚:“干!人家说不定还活不到一百岁,被你下了降头,反而长命百岁啦。”
南宫残花自告奋勇道:“主子,还是让我来吧!”当下又撩起裙摆、张开双腿,不停狂扭腰臀,口中哼哼唧唧。
陈近南看傻了眼:“林丫锦昌,啊这个不男不女的丑八怪,现在是在干嘛?”
林锦昌道:“她可是养小鬼的高手,等一会,看她怎么对付你们。”
谁晓得南宫残花哼哼唧唧了半天,甭说小鬼,就连鬼影也没看见半个。
林锦昌催道:“南宫!你干什么?快一点!”
南宫残花道:“再、再等我个一时半刻,我、我难产!”
林锦昌气得快吐血了:“养小鬼还有难产的?这是什么跟什么呀!”心想:“不行,无论如何我得抢到警示咒。”
陡然伸张右手,故技重施,将陈近南活活定住,转身大喊:“詹满棠,还不动手?”
詹满棠意会,冲到云丝鹊跟前去抢警示咒。
云丝鹊边闪边躲边问道:“近南,你还好么?”
陈近南苦笑:“我很好,只是不能动了,快用你的法力把他们打发掉吧。”
云丝鹊旋即念出一长串俄罗斯文的咒语,准备施法。
詹满棠愣道:“你念的这是什么?叽哩咕噜的。”
须臾,云丝鹊念罢,冷笑答道:“这叫‘转魂术’。”
詹满棠搔了搔头:“那是啥子玩意?俺怎么从没听过?”
云丝鹊抱着允云,匀出另外一手,书空划了个圆圈:“没听过么?那就看个清楚吧!”
说时迟、那时快,一阵冷风拂过——詹满棠身子抖了几下,随即瞠目结舌、原地发呆。
林锦昌那头遂道:“你这转魂术也没什么嘛。”话刚说完,暗自一惊,低头端详起自己:“我、我是怎么啦?我是怎么啦?”
詹满棠这头也道:“你是怎么啦?我才怎么了呢!”怒叱云丝鹊道:“巫婆!你把我们怎么啦?”
陈近南发觉自己又能动了,颇为诧异,更诧异林锦昌与詹满棠的举止,转问云丝鹊道:“究竟你把他们怎么啦?”
云丝鹊笑笑:“哪,你瞧,”指着林锦昌与詹满棠脚下,一道流动的淡绿色风圈,“他们身处转魂术的力场中,彼此的魂魄已经相互转换了。”
“什么!”林锦昌与詹满棠同声嘶吼、相视骇然,“我(你)变成了你(俺)啦?”
云丝鹊点头又笑:“除非又有别的人闯入力场,其中的魂魄才会重新转换,否则,”分指林锦昌与詹满棠,“以后你就变成他,而他就变成你罗。”
詹满棠沉吟道:“变成小主子?那也不错嘛。”
“不错个屁!”林锦昌(躯体已是詹满棠)气得骂道:“你这么臭,我才不要变成你呢!”
史多头道:“主子别怕,”“我进去,”“让你二人,”“重转换。”二话不说,一跃而入。
说时迟、那时快,一阵冷风拂过,力场又起变化……
林锦昌身子抖了个几下,顷而低头端详起自己:“我、我又怎么啦?怎么变成史多头啦!”
却是林锦昌的魂魄转到史多头身上,史多头转到林锦昌身上,詹满棠则变回了他的本尊。
林锦昌怒叱云丝鹊:“臭……臭巫婆!”“你……你说谎!”(因为多了两个头,一时说话还不习惯。)
云丝鹊笑笑:“我没说谎,瞧,那个臭胖道士不就变回他自己了么?”
林锦昌急道:“那我哩?”
云丝鹊耸耸肩膀:“再叫个人跳进力场、试试看罗。”
哗!始终没人理会的南宫残花,此时从她下身抓出另一个血淋淋的婴儿,瞧得在场众人又是一惊。
陈近南怪道:“林丫锦昌,你找部下也挑一下嘛,怎么尽找些阿撒不噜(注:垃圾渣仔)哩?”
林锦昌(躯体已是史多头)嚷道:“我也不想,”“这样呀!”
南宫残花旋即对小鬼附耳说了些话……
一如上回,小鬼旋即哇哇尖叫,飞身窜出,直往陈近南夫妇冲去。
一如上回,陈近南也不客气,挥掌拍出。
可惜不同上回的是,这回的小鬼愈加厉害,闪过陈近南这一掌,折而飞向云丝鹊身边,抓了允云,掉头就走。
陈近南看得大急,起脚来追。
云丝鹊更是连连挥手,频频施法,想将那个小鬼置於死地。
无奈那个小鬼机灵得很,仿佛脑后长了双眼睛,不但一一闪过陈近南的掌风,也一一躲过云丝鹊施的法术。
双方遂绕着中庭追逐飞奔。
林锦昌心想:“好极了,总算占了点上风。”想要趋前助战,却又不敢走出转魂术的力场,担心变不回来,“嗯,老子走不出去,乾脆!把你也拉进来。”
喊道:“南宫!叫你的小鬼把陈家的小鬼(允云)带进来!”
南宫残花於焉施法念咒、驱役小鬼……
小鬼折而飞入了力场中。
“允云!”陈近南夫妇爱女心切,双双追了进去。
说时迟、那时快,一阵冷风拂过,力场又起变化……大家纷纷低头端详自己。
情况愈来愈复杂了:陈近南的魂魄转到了詹满棠身上,詹满棠转到云丝鹊身上,云丝鹊则转到陈近南身上。
此外,林锦昌的魂魄转到允云的身上,允云转到南宫残花身上,南宫残花则转到林锦昌身上。
又,史多头与小鬼头彼此也灵魂互转了。
好乱。
就中独以南宫残花(躯体已是林锦昌)最乐,拚命自摸,陶醉说道:“我终於得到你啦!我终於得到你啦!”
林锦昌(躯体成了小允云)奶声奶气地喊道:“不要乱摸我!”
只是没人听得懂。
詹满棠(躯体是云丝鹊)问道:“南宫残花,你怎么也进来啦?”
南宫残花的躯体已被允云附身,坐在地上,只会咿咿啊啊。
真的南宫残花则道:“我是被人踹进来的。”
詹满棠又问:“被谁?”
南宫残花指着力场外的四个人道:“被他们。”
力场外围,这当儿站着唐赛儿、音音、纤细美丽版的梅雪、李四十七以及空空和尚。
话说,陈近南私自带着云丝鹊赶赴无昼林,消息很快就被常无赦、唐赛儿等人得知,一干人等於是快马跟踪,悄悄跟着陈近南夫妇来到这家“黑店”。
是时正逢怒目金刚缠斗詹满棠变的那堆凶禽猛兽。
常无赦因是魔界中人,符合警示咒上的文字,立刻被卷进了冲突里。
其馀人等则循声直闯中庭,目睹陈近南夫妇身陷转魂术力场,也目睹了南宫残花在一旁哈哈大笑。
唐赛儿虽不识南宫残花,看她长得那副丑样,也猜得到她是败类,索性一脚将她踹进去。
陈近南(躯体是詹满棠)瞧见唐赛儿等人在此,忙问:“你们怎么也来啦?”
唐赛儿却不理他,迳向云丝鹊(躯体是陈近南)微询:“这里是怎么回事?”
云丝鹊道:“别问怎么回事,先过来救我们吧,”指着林锦昌,“这厮暗施神通,又把我定住了。”
唐赛儿方才注意到了林锦昌,冷哼道:“又是你这家伙。”
南宫残花(躯体已是林锦昌)拍胸脯道:“没错,我就是林锦昌!”
林锦昌(躯体成了小允云)又奶声奶气地喊道:“不要冒充我!”
当然,还是没人听得懂。
空空和尚上前道:“林锦昌,你本是正派人士,奈何甘愿坠入魔界?老纳劝你回头是岸,否则——”
“闭嘴!”身陷转魂术力场的众人齐声喝断。
而今众人急着要找替死鬼,无不希望外面的人赶紧进来,好让自己能再变回原形,哪有耐性倾听空空说教?
空空却是不笨,闭嘴就闭嘴,要他进去“玩玩”,他可不愿意。
詹满棠忽地灵光乍现,想起自己变成了云丝鹊,手里不正拿着警示咒么?遂趁众人说嘴之际,偷偷沾湿手指,在咒上写下“死界”二字。
云丝鹊瞥见,赶紧去抢:“东西还来!”
詹满棠老习惯地往身上摸去,急欲摸出臭虫虱子之类的,施法相抗,无奈他的身躯已是云丝鹊的,乾净的很,根本摸不出个所以然来。
云丝鹊骂道:“该死!谁让你来乱摸的!”
詹满棠恍然大悟,深知以他此刻的女人身躯,绝对打不赢对方,乾脆威胁说道:“别过来!再敢上前一步,俺就脱下裤子,让大夥看个够。”
云丝鹊果然害怕了、止步了,一气之下,伸手去捏陈近南(躯体是詹满棠)的下体,也威胁道:“你敢脱我的裤子,我就捏破你的睾丸。”
詹满棠看了也是一惊。
就这样,二人威胁来、威胁去,相互僵持不下。
看得唐赛儿等人面面相觑、莫名其妙,不知眼前的陈近南并非陈近南,而云丝鹊其实也不是云丝鹊。
另一方面——由於警示咒有了更动,四名怒目金刚於焉消失,常无赦遂得脱身,手提魔剑来到了中庭。
常无赦半途杀出,并不知前因后果,贸贸然冲进了转魂术的力场内。
说时迟、那时快,一阵冷风拂过,力场又起变化……
此番一变,众人纷纷恢复正常,变回了自己,每个人都十分欢悦。
除了常无赦与詹满棠以外。
常无赦低头端详起自己:“我是怎么啦?我是怎么啦?”
詹满棠道:“你是怎么啦?你跟我的魂魄,互相交换啦。”
常无赦惊道:“我变成了你啦?”
詹满棠安慰他道:“变成我也不赖啦,总比变成娘们要好。”
“好你个头!”常无赦(躯体已是詹满棠)气得骂道:“你这么臭,我宁愿变成娘们,也不要变成你哩!”
便趁混乱之际,林锦昌一步上前,抢了警示咒到手。
陈近南瞥见,运掌劈空,忙将林锦昌击倒。
林锦昌中掌呕血,自知不敌,忙将警示咒抛到史多头手里:“快!快找出死界入口!”
史多头甫一接到警示咒,转身就抛到詹满棠手里:“詹满棠!”“快!”“快找出死界入口!”
林锦昌气道:“我是叫你去,你干嘛又叫别人?”
史多头心想:“这里强敌环伺,我才不当靶哩。”佯装说道:“我不是史多头,”“我、我是詹满棠。”
詹满棠(魂魄其实是常无赦)接道:“我也不是什么詹满棠,我是常无赦!”说完,拿着警示咒便往力场外跑。
陈近南喊道:“常兄?(看了身旁被詹满棠附身的常无赦一眼)你想干嘛?”
常无赦(身躯是詹满棠)边跑边道:“对不住啦,我奉了帝君之命,前来协助林锦昌,这就要找出死界。”
唐赛儿与空空和尚相视错愕,当下起脚去追。
陈近南、林锦昌两票人马随后跟上。
经过一阵追逐,常无赦始终看不到怒目金刚,寻不到死界入口,眼见就要跑遍整座客栈了。
而陈近南、林锦昌两票人马依旧尾追不舍。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常无赦闻到身上一股恶臭,心想:“真倒楣,我怎么附身在这么一个臭人身上。”转念又想:“臭……屎……对了!茅房还没找过。”忽尔脚程一变,折往客栈后院,直达茅房。
差不多也在同一时间,四名怒目金刚凭空现身,不由分说,冲着那茅房便是强拆硬卸。
正是警示咒发了功啦!
常无赦心想:“难不成死界入口真在茅房里?”
果不其然,四名怒目金刚拆了茅房后,茅坑骤然大变,不是大便的便,而是大大地改变,变成了一条无边无际、暗呜咆哮的裂缝,缝内阴暗无光,唯有阵阵寒风。
旋将那四名怒目金刚吸了进去。
四目金刚饶有神通与神力,遇着此一缝隙,竟像落入茅坑的粪丸一样,连声回音也无,没得乾乾净净。
方其时,陈近南、林锦昌两票人马恰恰赶上,顿悟所见,齐声惊呼:“是死界的入口?”
林锦昌不假思索,伸张右手,打算定住陈近南,然后推他入死界,孰料,陈近南猜到了这着,及时避开,反将林锦昌一脚拐倒。
南宫残花赶忙驱役小鬼相助,扑抓陈近南,陈近南也不示弱,抚符念咒,将李四十七变成一只麻袋,兜住了那小鬼。
此端,詹满棠(身躯是常无赦)拔出魔剑,正与唐赛儿开打,彼端,云丝鹊施展法术,正跟史多头“玩耍”。
一片混乱中,常无赦抓住了梅雪,站定死界入口边缘,高声唤道:“陈近南——”
众人嘎然停止了一切举措。
常无赦将梅雪抬举过顶,续道:“你要不自己跳入死界,我就把你老婆扔下。”
“别——”陈近南惶然冲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