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追逐,常无赦抢先一步,鞍上抓到陈近南,正要拖人上马,半途却被空空抢走。
空空按住陈近南背心的神道穴,制住陈近南,拎着他闪躲紧随不舍的魔剑。喊道:“小丫头,叫你那把鸟剑别再追我啦。”
常无赦哪肯?心想你愈顾忌,我就愈要使劲,旋又令道:“魔剑!海角天涯,海枯石烂,都要宰了这个老混蛋!”
那魔剑在空中停得一停,似在倾听,听完命令后,追得更紧。
空空虽然打遍天下无敌手,可却不会神通,遇上魔法妖物,根本无能为力,说不得,只好弃了常无赦这个“小丫头”,拎着陈近南扬长而去。
而魔剑也腾空飞远,千里追杀。
奔跑了一整晚,天色已是黎明,空空拎着陈近南躲入一间寺庙,凭窗向外窥探。
陈近南问道:“你的武功这么高,怎么怕那把剑怕成这样?打掉它嘛。”
空空一面注意窗外的动静,一面答道:“老衲是人,它是魔,人再怎么厉害,也不是魔的对手呀。”
陈近南心下点头:“嗯,他讲得没有错。常兄一定是知道打他不过罗,所以才施展魔剑。”
这时候,魔剑破云降落,绕着庙门徘徊,良久,始终未破门而入。
空空与陈近南一怔,二人同时回头一看那间庙里供奉的是佛祖,别无其他杂七杂八的神祗,显是正统的佛寺。
陈近南领悟笑道:“我懂啦!这把魔剑不怕神仙,就怕佛祖。”
空空忙问:“刘农,你怎么晓得?”
陈近南心道:“流脓?干!我还流汤哩,到底谁是刘农啊?”解释道:“我曾看过常无赦在神仙(指五道转轮王)面前,使过魔剑,可见它不怕神仙,”指着窗外,道:“但它现在竟不敢闯入这间佛寺,可见它怕佛祖。”
空空虽是个武痴,却不是个白痴,虽是个疯子,却不是个呆子。听了这话,亦即恍然。
陈近南拍拍他的肩膀,道:“和尚呀,既然如此,你好生待在这间寺庙里,我,先走一步啦。”
空空拉住了他,义正辞严说道:“不!我不能这样苟活,要死,咱们一起死!”
陈近南心里骂道:“去你娘个担仔面,谁要跟你一起死呀?”顾忌空空的武功高强,人又疯癫,只得好言劝道:“让我走吧,是死是活,都由我一力承担。”
空空沉吟道:“我看这样,你跟我回去,我家也是一间寺庙,安全得很。”
陈近南问:“你家是寺庙?哪一间?”
空空起身摆了一个威武的姿势,慨然说道:“河南嵩山,少,林,寺寺寺寺……”
陈近南惊道:“这里是赣南耶,你要我跟你走一趟河南?”
空空抱紧陈近南的双肩正色道:“为了活命,再远的路途也别怕。”
陈近南心想:“为了活命,你就别拉我做伙,魔剑是在追你,又不是在追我。”
不等陈近南答覆,空空又按住他背心的神道穴,拎着他往寺里冲,搞得寺内的僧人鸡飞狗跳。
二人来到寺庙后门,翻墙而出,空空抢了路人的马匹,驾马驰离。好在魔剑没有发现,好长一段时辰没有追来。
空空带着陈近南一路北上,然则每当他们认定摆脱了魔剑,歇脚住店、洗澡睡觉时,魔剑便会从天而降,骤然出现。逼得二人又得匆匆寻找寺庙藏身。
陈近南时常觉得:我是招谁惹谁了我?这一切,干我屁事?尤其空空总是叫他刘农、刘农的。时日一久,陈近南还真的以为自己是什么刘农呢。
就这样,在初雪纷飞的季节,他二人来到了赣北的长江南岸。
是时赣北尽为耿精忠所据,只有战局,已无战事,处处可见“吴周”的法令与“南天王”的旗帜。
话说,康熙死后不久,吴三桂正式登基称帝,国号大周,改元昭武。由于耿精忠撑起东南半边天,复以“靖南王”乃是清朝的封号,昭武皇帝遂改封耿精忠为“南天王”,辖有闽浙赣三省,世袭罔替。不过清军依旧固守南京,浙江大半仍在清廷手里,南天王这个封号,有鼓励耿家作战的用意。
(作者按:正史记载,吴三桂是在康熙十七年才称帝的,但本书既然改了历史,“杀”了康熙,吴三桂也就提前登基了。)
陈近南与空空换上厚重的冬装(钱是陈近南出的),还添购了一匹马,二人并鞍而走,一路上,官兵设的关隘虽多,倒也没来为难他们。
那陈近南本不愿与空空同行,怎奈无法脱身,又走了这么一段长路,不得不认命。反正他无家无室,跟了谁、到了哪里,其实并没有太大区别。
至于魔剑嘛,偶尔还是会出现,真是应了常无赦的话:海角天涯,海枯石烂。
空空决定渡江,继续北上。
“你疯啦?”听了这话,陈近南颇不以为然,说道:“这一会,有二十多万的清军延江布防,我们又是汉人,束发长袍的,你以为人家会让咱们通过?”
三藩之乱迄今年余,南方人多半恢复了汉人的装束,可北方始终都在清廷治理之下,人人剃发留辫。陈近南故有此虑。
空空止回了一句话:“老衲单单怕那把魔剑,至于清军嘛,你以为我会‘鸟’他们吗?”
陈近南想想也对,遂点了头。
到了九江,空空趁夜夺了汉军的船,轻松打发了追兵,渡江上岸。上岸后,清军以为他们是汉军的奸细,四出追捕,空空又摸黑夺了清军的马,轻松打发了追兵,策马北行。
那一晚长江两岸、满汉两军的军营,就被他二人搞得彻夜不宁,人仰马翻。
如此又走了十几天,已至淮河,陈近南随空空沿着淮河支流颖河而走,经阜阳、周家口,抵达登封县,也就是少室山的山脚下。
翌日正午时分,他二人终于爬上少林寺的山门。
陈近南累得气喘吁吁,抱怨道:“早知山路并不甚陡,老子就骑马上山啦,听了你的,结果却累成这样。”
空空喜道:“刘农,你总算恢复正常了。”
陈近南疑道:“什么正常?”
空空道:“老衲与你在赣南重逢时,你说话的口音很像南方人,这不,又恢复了北方口音。”
陈近南只因与空空相处日久,口音这才由南转北,事实上,他心里自说自话,依旧是闽南乡音。此时心里便道:“你娘卡奸,你愈认为我像彼个刘农,我就愈不正常罗,干!”
走近寺门,两名执事棍僧忽而现身,拦路问道:“请问施主是谁?”
空空上前合掌答道:“老衲空空,乃本寺空字辈僧人,久游未归,烦请两位通报一声。”
那两名执事僧年纪都在三十左右,从未见过空空,听了这话并不敢怠慢,就中一人答礼道:“既是这样,请祖师伯在此稍待片刻。”忙由小偏门奔入,通报去了。
陈近南环顾四周,但见近处,林荫石道郁郁,远处,苍山云影青青,闭目吸气,可感风之轻拂,专心静意,能听鸟之细语。好一幅世外桃园景象!就连空空到了这地方,也变得道貌岸然,不再疯疯癫癫。
陈近南心中窃笑:“讲我‘恢复正常’,伊才真正是恢复正常哪。”
不多时,执事僧领着更多的执事僧出门,却下相迎,反将空空与陈近南暗暗围住。领头的是这票僧人的师父,一名五十岁上下、雄壮挺拔的老僧,老僧相貌威严,看来很是刚毅。
空空迎问道:“你是……”
僧人施礼答道:“贫僧玄难,见过空空师伯。”
玄难乃是住持空心方丈的首徒,今日正巧是空心的人当值,遂由他出来迎客。
空空一怔:“你、你是呆宝?呆宝!”
玄难大皱眉头,心想:“师父他们说得没错,师伯已然疯了,老喜欢错认别人,搞得天翻地覆,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人寺,否则少林寺就完了。”
空空随地拔了一束草,凑近笑道:“呆宝,爷爷好久没喂你了,来来来,让爷爷喂喂,爷爷喂喂。”
陈近南心想:“哇哩……刚刚丫才以为伊恢复正常呀,这会就又……干,这只老猴没救啦。”
玄难伸手格开空空,正经八百道:“师伯!请你放庄重点,别再胡闹啦。”
空空哪里听得进?反手抓住玄难手腕,把玄难扯了近身,硬将那束草塞入玄难嘴里,玄难抵死不从,口鼻遂被搞得绿油油的,狼狈不堪。
四周的执事僧人全是玄难的徒弟,岂能袖手旁观,纷纷攘棍而上:“疯僧滚开!”“师父,您没事吧?”蜂涌去抢将玄难。
空空见状,咚的一声,跳到玄难肩头上坐下,两脚使劲一夹,活脱像是骑马打仗。
那玄难被他压得脱身不得,夹得两手发软,浑身的内力,竟都施展不出。
又是少林的止水神功惹的祸。
四周的执事僧人看了,投鼠忌器,一时均不敢上前。
空空“骑”着玄难,转身招手喊道:“刘农,刚刚你不说想骑马么?这会有马啦,上来吧。”
陈近南张大了嘴巴问:“他?马?”
空空轻拍玄难的头,柔声道:“它叫呆宝,曾是我的座骑,唉,这么多年不见,它也老啦……”
“你才疯了呢!”一名执事僧上前指斥,怒道:“这般污辱我家师父,扰乱佛门禁地,亏我们还叫你一声祖师伯。”
空空左顾右盼了一阵,搔头自道:“怪了,什么时候,寺里有了野狗的吠声?”
转身又招手道:“刘农,你倒底上不上马?”
众僧瞅着陈近南,心想他跟空空交情匪浅,拿下了他,必能救回玄难,一个个慢慢凑了近。
陈近南看出情况不妙,倏地跳上、抱住空空的身子,叫道:“上马啦、上马啦,快走、快走。”
空空使脚踹了玄难臂膀一下,催道:“驾!”
不得已,玄难只得冲入寺里,免得吃痛,并冀寻求寺内其他人的救援。
少林寺内早得通报,不等空空闯入,前院已有数名玄字辈罗汉,领着数十名棍僧严阵以待。
空空载着陈近南、骑着玄难,左冲右驰,哈哈大笑:“寺里原来改建了一座马场,养了这么许多马呀,太好啦!”
陈近南心里暗暗叫苦:“这厮这样欺负人,到时一定也将我牵累下去,少林武功冠天下,恐怕我没法度活着走出这罗。”
众僧武功虽高,无奈担心伤了玄难,颇难出手,仅能围堵而已。
一名僧人拦住空空去路,道:“贫僧玄苦,请师伯暂歇下马,有话要问。”
这玄苦饶有机智,晓得硬挡没有用,不如顺着空空,骗他“下马”再说。
空空勒住跨下玄难,瞧着玄苦打量道:“好一匹骏马!”
玄苦顺其意思,应道:“是、是,好一匹骏马。”续道:“这里骏马多的很,请师伯暂歇下马,另挑良驹再行吧。”
空空点了点头道:“不用挑啦,就选你罗。”一把将陈近南甩下,甩到玄苦肩上,“刘农,这匹马送给你骑。”
陈近南与玄苦见状,都想闪避。空空立刻施展止水功,教玄苦上身不能动,接着将陈近南强行塞到玄苦肩上坐好,即脚踹玄难、玄苦,催策双“马”并肩奔行。
命苦的玄苦与落难的玄难,二人相视无奈,又羞又怒,气呼呼地奔进大雄宝殿。
大雄宝殿里,这时,伫立着四名身着袈裟的白发老僧,年纪都与空空相当,其中一名正是空云。自从万安一役,空云当众受辱,他便亟思抓拿空空囚禁,赶回嵩山报讯、求助,谁想他前脚才到,空空后脚随至。
空空指着空云喊道:“来福?你怎么在这呢?”边笑边吹口哨,“好狗儿,快过来呀。”
空云既不敢过去,又懒得叱喝,低头拨弄佛珠,佯装视而不见。
此一时,警钟大响,寺内数百僧人已渐聚集,围在宝殿四周的门窗之外,候命冲入。
四僧之中一名头戴法冠者出列,正是空心大师,合掌说道:“阿弥陀佛,尔等速将门窗关闭,悉数撤退,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众僧眼见寺内有难,却听住持下了撤退命令,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空心旋即又道:“尔等听命,勿需迟疑。”
众僧这才闭门关窗,缓缓撤离。
空空此时下了马,走近陈近南,指着空心介绍道:“这位便是老衲的娘亲,下来跟我娘打声招呼吧。”
陈近南苦道:“那你得先解了我的穴道呀。”
空空顿时想起,遂解之。
可怜玄苦与玄难,则依旧半身僵滞,呆在原地。
四僧之中,又一名瘦长有如竹篙者出列,斥责道:“师兄比我大上几岁,都一大把年纪了,还如此为老不尊,成何体统?”
空空再向陈近南介绍:“这根竹篙是本寺的镇寺之宝,名叫绿玉杖。”
那名瘦长老僧乃戒律院的长老,法号空山,个性刚直严肃,最恨人家说笑,听了空空把他当成竹篙,简直气炸心肺。转向左右僧人道:“你们看看,你们听听,这疯子没救啦。”
陈近南心里道:“这个老和尚何必气成这样?很多人都给空空当作狗啦、马啦,伊不过是给当作竹篙,还算是好的哩。”
四僧之中的第四名,系藏经阁的长老,法号空智,空智天生缺一左臂,飘着空荡荡的衣袖,以右手招示其余三僧。
其余三僧走近,空智悄悄说道:“师兄的疯症,我等皆知,与其跟他说理,不如用计擒之。”
空心点头叹道:“老衲亦是这么想,所以才下令弟子们闭门关窗,等会咱们用计,也就没有顾忌了。”
空山皱眉道:“有必要这么偷偷摸摸的吗?咱们都是成名高僧,这样做,恐怕有失身分。”
空云跺脚说道:“空山师弟呀,正因咱们都是成名高僧,所以更得这样做,咱四人合力都打他不过,用文用武,徒受其辱罢了。你想当着弟子的面被他玩耍吗?”
空山转头去看,彼端,空空正拿着两条麻绳,分别套住玄苦、玄难的嘴巴与脖子,就跟套马一样,将他二人拖到角落里栓着。颤栗道:“我可不想。与其这样被人玩耍,老衲宁可下地狱。”
空云道:“善哉,这就对啦。”不禁想起被空空当成“来福”的糗事。
空心旋问:“空智,你刚说用计擒之,可想到什么妙计?”
空智沉吟道:“嗯,我们何妨以彼之道,还诸彼身。”指着空心,“他既将住持师兄当作娘亲,你索性扮做他娘,赶他离开,这不就结啦?”
空心心想:“我还当他真有妙计呢,这是什么跟什么啊。”尴尬道:“你这计策……不太好,咱们再商量商量。”
空山这时接道:“我看这样,他跟那个小施主(指陈近南)似乎颇有交情,咱们派出一个人,舍命挟了那个小施主下山,引他离开,诸位以为如何?”
空心、空云与空智三人一听,均表同意:“善哉,此计大妙。”“老衲深以为然。”“那就……先这样吧。”
空山颔首问:“既是如此,那么,谁往?”一边问,一边直视空云。
空云自然清楚空山暗示他去,忙将目光移到空心身上,空心也很清楚空云的暗示,却把目光栘到空智身上,空智更是赖皮,干脆把目光移到佛祖的塑像上。
这四个德高望重的老和尚,于是挤在一堆,都不说话。
彼端,空空眼看没人理他,嚷道:“娘,我介绍个小朋友给您认识。”朝空心招了招手。
空山趁机催道:“住持师兄,他在叫您啦,您过去的时候,正好下手。”
空心点点头,转身面对空空,走没几步,忽又转了回来:“老衲、老衲又犯头疼了,这样吧,空智,由你代我去吧。”
空智亦不是省油的灯,大踏一步向前,独臂搀住空心,焦急道:“住持师兄,您还好吧?我先扶您下去休息。”转对空云道:“事不宜迟,还是由你代我去吧。”
空云佯装没听见,竖起耳朵问道:“唉,年纪大了,耳朵愈来愈不中用,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空智没好气道:“我,说,由你代我去吧。”用上了上乘内功,传音入脑。
空云却仍佯装没听见,竖起耳朵又问:“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咦?再说一遍?”
空智不想再说了,比起了手语:由,你,代,我,去,吧。
空云看了后,揉揉双眼,道:“唉,年纪大了,眼睛愈来愈不中用,你刚刚比画什么?再比一遍?”
空山一旁再也按耐不住,奋然出列:“我去——”
空云的耳朵突然又变好了,搭住空山的肩膀,慨然道:“空山,多亏你了,此行异常凶险,老衲真为你捏一把冷汗。”
孰料空山竟道:“我去上个茅房,待会就回来。”
就在四人赖来赖去之际,陈近南突然出现在四人之中,开口问道:“你们倒底在吵什么呀?”
空心等人一惊,循向去看,殿上早不见空空的踪影。
空山忙问:“小施主,空空和尚到哪去了?”
陈近南道:“他说他好无聊,想到藏经阁找书看看。”
空智吓得差没晕倒,急道:“这该如何是好?这该如何是好?藏经阁内,藏有本寺七十二绝技的本笈,倘若他乱来,百年基业可就毁于一旦啦。
空云沉吟道:“乱来嘛,他肯定会乱来的,不过未必会损毁武学本笈,哪,你们想想,他是个武痴,生平最宝贝武学本笈了,当不至于如此。”
正说间,一名小僧慌张奔入,朗声报道:“住持方丈,不好啦,有个老僧放火,要烧藏经阁啦!”
空心等人不用大脑思考,也能猜到是谁干的,鱼贯跟了那名小僧赶去。
陈近南也跟着去。
藏经阁位于寺内一角,占地并不宽广,这处闻名天下武林的宝地,其实仅是一座四层楼高的建筑,左右各连达摩馆与罗汉堂,外观无甚宏伟。
阁门前方空地,众集了数十名僧众,且看空空双手插胸,笑立其中。一旁,竖起了一只大车轮,轮上燃火,另有十几名玄字辈的僧人蹲在轮前,各个脸现怒色。
空心等人适时赶到,随意问了一名小僧:“这是怎么回事?”
小僧答道:“那位疯……祖师伯,说咱的几位师父都是猴儿,要他们表演跳火轮呢。”
空心皱眉又问:“跳火轮?是指跳越那只火烧的大车轮么?”
小僧点头道:“是的,住持。”
空心等人面面相觑,均不知该不该下场阻止,倘不下场,这十几名“被玩”的玄字辈僧人,全是他们的徒弟,恐怕交代不过去,倘若下场,又哪里阻止得了空空?还不是轮到自己“被玩”而已。
场中,空空喝道:“喂!你们还不跳呀?再要不跳,我就烧了这藏经阁哟。”
十几名僧人全被点了上半身的穴道,这才被迫蹲在此地,岂肯真的听命、去跳那捞什子的火轮呢?况乎四周还有这么多弟子在看。
一名弟子上前道:“祖师伯如此欺辱我家师父,算什么长辈?还请自重才好。”
空空打量了那弟子一眼,沉吟道:“唔,你这小猴崽不错,这样吧,你来示范给老猴崽们看,如何跳火轮。”
那弟子愣得一愣,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眼前一闪,已被空空制住要穴,拎了离地,在一声长啸声中,给笔直地扔过火轮。
“住手”“空空!休得无礼!”
两名七十几岁、同为空字辈的老僧冲入场中,一名接住了那弟子,另一名则发出掌风,凌空吹熄了火轮。
其余弟子见状,赶忙去帮,有的搀下那倒楣的弟子,有的解开玄字辈师父们的穴道。好在那弟子只有眉毛烧焦了,其余倒无伤碍。
这两名空字辈老僧,一为达摩馆的首座空性,一为罗汉堂的执事空见,辈分都算是空空的师兄。
空见指斥道:“空空!少林已非你该来的地方,请吧。”
空空搔头道:“爹,你怎么啦?要赶我走呀?”
空性喝道:“别再装疯卖傻啦!快走!再要捣乱,休怪住持方丈知道了,严惩予你。”
场外,空心等人听了,赶紧闪到角落,真怕被这两个刚直不阿的师弟给连累了。
空性、空见二人,与空空、空心等人不同祖师,所以不清楚空空的情况,只知空空武功高强、走火入魔,全然不知空空疯癫的症状。这是他二人“不怕死”、敢管闲事的缘故。
场中,空空走近空性,激动道:“大姨妈?你是大姨妈!大姨妈呀……”伸出双手便抱。
空性大发雷霆,二话不多说,一记少林“金刚掌”,直扑空空胸前。
空空竟不避不退,挺身捱掌,当掌风扑至他胸前时,一分为二,仿如河水遇上锋利的礁岩而分流,不能损岩面于丝毫。
陈近南看了,心里悟道:“嗯,他就是用同款方法,才会给常无赦打不死。像他这样,打他一、两百掌嘛没效。”
空性惊道:“你、你这是七十二绝技里的般若气功!”
在场众僧闻之亦惊,窃窃私语。
般若气功系七十二绝技里,本笈最为难懂的一项,书中掺了一大堆佛理,百多年来,寺内从没有人能够全部看懂,更别说想要练成它了。它乃是一种上乘内功,依照书中所言,一旦练成,身躯便能不受力之所害。正如空空现在这般。不过与道家的金钟罩、鹰爪门的铁布衫则又不同,金钟罩、铁布衫能够刀枪不入,般若气功却是不能。这也是为何空空害怕魔剑的原因之一。
空空忽地转向空见说道:“爹,大姨妈这样欺负我,您怎么不说点话呢?”
空见怒道:“即便你学成了般若气功,老衲也不能容你在此撒野!”施展他的绝学“小龙爪手”,欲将空空擒下。
空性旋即也来助战,既知金刚掌无用武之地,遂使另一门少林武功“大力金刚指”应敌。
霎时间,三人打成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