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马颠簸,陈近南在马鞍上醒来,回头一看,常无赦正一边驾马、一边瞪着他。
是处乃一丛林荒道,除了虫鸣与风声,四周死寂。
常无赦问道:“哟,你醒啦?”
陈近南不悦道:“刚刚不是跟你讲过,我还有个朋友,你怎还强将我押走。”
常无赦冷哼:“你那朋友,武功有我厉害么?他保护得你吗?”
陈近南道:“保护我干嘛?我又不像你,仇人多得跟什么似的。”
常无赦忽而停下马蹄,眼露精光,注视附近的丛林,冷冷说道:“我的仇人虽多,可都不是我的对手,是不是呀?”
陈近南心想:“他为什么问我?我哪知。”
月光下,丛林里,两道人影倏地冒出,一左一右,伫立马前。
陈近南方才恍悟:“原来是有埋伏喔,难怪……”
来者都是熟客,左一位是个仙风鹤骨的老道,右一位是个长眉银胡的矮僧,孤鹤、空云是也。
他二人沿途追踪常无赦的下落,一如常无赦跟踪唐赛儿般,无巧不巧,双方竟在赣南相遇。
孤鹤率先上前指道:“你杀我武当徒众,一杀数十人,贫道纵使不敌于你,亦要与你一搏,讨回公道。”
常无赦笑:“你们这票名门正派呀,向来是只准你们杀人,不准人家杀你,呸!当晚我中了你徒子徒孙的埋伏,遭到围攻,若不大开杀戒,我便死无全尸啦。”
空云双掌合十,念声佛号,旋道:“施主如愿放下屠刀,与老衲同归莆田少林寺禅修,洗净杀孽,老衲可以担保,不让任何人向你寻仇报复。”
常无赦听完更是大笑:“空云呀,好久不见了,想不到您愈来愈幽默了,一开口,就能令人发笑。”
孤鹤忿然道:“大师,别跟这种人开示,浪费你的口舌。”当下抽出长剑,一跃而近。
常无赦抛下座骑,飞身拔剑,与孤鹤空中相错,剑气交锋!
刷刷刷……数招一过,孤鹤两袖尽被剑气削破,狼狈落地,而常无赦则安然落脚。
孤鹤心下大惊:“怪哉,当日与他在漳州交战,我略逊他半筹而已,今日初初交手,却输了这么一大截?”
孤鹤却是有所不知。当日漳州城外一役,常无赦满心想抢无上金身,无心恋战,今日,常无赦全力施展,优劣自是大有不同。
未待稍歇,常无赦转身又是一阵急攻,孤鹤舞剑相抗,铛铛铛……打得火花闪闪,剑花朵朵,但见孤鹤一方,且战且退。
常无赦边打边笑:“孤鹤呀孤鹤,武当的玄真剑法,较诸华山的玄真剑法还要不如,可耻!玄真剑法系出武当,现竟烂在你的手里。”
玄真剑法系出武当,堪称天下最最复杂的剑法,数十年前,华山派出了一位剑术天才,自创了一部剑法,故意也叫玄真剑法,从此,玄真剑法遂有两部。
多年来,这两部玄真剑法孰优孰劣,始终难分轩轾。不是说是武当的玄真剑法不如华山,而是左行空的武功比之孤鹤高上半筹。常无赦并非无知,口出此言,意在激敌罢了。
孤鹤果然中了计,怒极攻心,心浮气躁,躁进难以自持,一部以复杂著称的剑法,愈发显得凌乱。
常无赦觑个准,交锋之余,一剑刺穿孤鹤右臂,孤鹤长剑落地,忙以左掌出击,使的乃是武当绵掌,常无赦也不仗剑欺人,亦以左掌相应,使的乃是如来拂掌。
啪。
孤鹤大叫一声,喷血而出,算是一败图地。
“剑下留人!”一旁,空云急急冲至,掠了孤鹤又退。
常无赦冷哼:“你急什么?我有说要杀他么?”
空云先为孤鹤点穴止血,再为之探查伤势,无碍之后,上前问道:“施主,适才您所使的,可是‘假’如来拂掌?”
常无赦气道:“去你妈的,什么真的假的?亏你是少林中人,连如来拂掌都看不出来?”
孤鹤恨恨抢道:“当然是假的!真正的如来佛掌,柔和圆融,你练的如来佛掌,残忍霸道,还会是真的么?”
常无赦斥道:“我若真是残忍霸道,你早死啦,老杂毛!”转念又道:“你说老子的是假如来拂掌,来呀,假的都能打赢你,武当绵掌岂不浪得虚名?”
武当绵掌与少林如来拂掌向来并称,常无赦这一说,说得孤鹤无言以对,低头沉默。
空云这时又道:“施主,换老衲与你过招如何?”
常无赦舞了一朵剑花:“好呀,不怕死的就来吧。”
空云指着常无赦的剑又道:“能否请施主放下魔剑?”
常无赦道:“你想比试掌法?好,那也行。”
空云将出身后一条齐眉棍,道:“老衲非想比试掌法,惟不愿意败在神兵利器底下,还请施主另选兵刃。”
常无赦听得怒火中烧:“什么?你的意思是说,刚才我靠这把魔剑才赢的?”
孤鹤一旁抢道:“做态!难道不是吗?”
孤鹤听了空云的话,认定自己所以惨败,断非技不如人,而是败在那把魔剑之下。
常无赦道:“我的剑法师承‘流光幻影’,足以赢过你们了,真要施展魔剑,你们就更不是我的对手了。”收剑还壳,“老秃驴,我没多带兵器,要我换剑,你得出借。”
空云点了下头,打开随身行囊,取出一剑:“未知此剑合你用否?”抛了过来。
常无赦接过,抽出剑身一看,是一把黑黝黝的玄铁剑。(注:玄铁带有磁性)
空云解释:“此剑系老衲一名至交所有,因故带在身边,剑身虽重,倒还坚硬锋利。”
常无赦挥舞玄铁剑,确实沉重不好使用,但却逞强说道:“来吧!”
空云双掌合十,念声佛号:“得罪了。”旋而挺棍纵身冲至,连连挥击。
这头,陈近南观战心想:“彼老和尚讲话慢吞吞大,但相打起来,手脚还真猛哟。”
空云使的乃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降魔棍法,棍式朴拙简单,棍中却饱含内劲,招招相援,环环相扣,攻得一无间隙,守得也全无破绽。
而常无赦囿于那把玄铁剑,难以施展绝学,一时间,竟尔落居下风,守势多、攻势少。心想:“怎、怎会这样?他拿的是木棍,我拿的是铁剑,这剑无论如何难使,也不该受制于他呀,难道……他的内力比我还强?”
流光幻影剑法,以内家为基础,走的是轻快偏锋,顾名思义,施展时剑锋光影久留不退,与剑气相互为用,虚实难分,达成扰敌、惑敌的目的。今常无赦手持玄铁剑,玄铁笨重,那便轻快不起来,玄铁无光,更是无法运用光影,遂只能比拼剑招与内力。
然而,常无赦的剑招却受制于空云的棍法,几次交锋,非但砍不断那齐眉棍,反被逼退。木棍岂能逼退铁剑?除非使棍之人以内力灌入棍身,且内力高过使剑之人。高手过招,常以内力定胜负,果真如上,常无赦已然输了。
陈近南一边观战,一边打起哈欠,颇觉无聊。
突然,有人在他身边问道:“你觉得谁会赢呀?”
陈近南一惊,回头去看,不知什么时候,马鞍后方坐了个老和尚。老和尚生得慈眉善目,偏偏长了一对大门牙,暴出嘴外,活像是只老白兔。
陈近南问:“你是谁呀?”
老和尚双眼注视场中格斗,片刻不离,道:“老衲法号空空。”
陈近南寻思又问:“你该不是……他们的帮手吧?”担心空空跟空云、孤鹤是一路的。
空空和尚反问:“他们?他们是谁?”
陈近南指道:“那两个家伙呀。”
空空又问:“为什么你认为我跟他们是一路的?”
陈近南道:“那个老和尚叫做空云,你叫空空,都有个空字嘛。”
空空摇摇头道:“木鱼有个木字,木稚汤也有个木字,可木鱼是木头做的,木稚汤可不是。”
陈近南问道:“啥是木樨汤?”
空空道:“就是蛋花汤啊,怎么?没吃过?”
陈近南嘟哝:“蛋花汤就蛋花汤嘛,还木个什么樨汤。”
空空暴着双牙,讲话漏风、漏风:“喂,你还没回答我的话,你觉得谁会赢呀?”
陈近南耸耸肩膀:“管他的。”
空空一怔:“刘农,你的个性,会不想知道谁赢么?”
陈近南也一怔:“刘农是谁?”
空空指道:“你呀,你怎么连自己叫什么名字,都忘了哩。”
陈近南心想:“这个老和尚是不是疯子呀?把我认做了别人呢。”
空空这时又道:“哪,我认为小丫头会输,赢的肯定是来福。”
陈近南怪道:“小丫头?来福?你在说什么呀?”
空空指着常无赦道:“小丫头使的是玄铁剑,却不知来福……”说到“来福”,手又指向空云大师,“棍子里包了根铁,玄铁遇上了铁,那还不粘做一堆?”
陈近南转身仰头,望着空空发呆:心想:“没错,这老和尚是一个疯子,竟然将常无赦当作是什么‘小丫头’。”转念又想,“你娘哩,一个疯子坐在我的后面,这要怎样是好。”
空空愈说还愈来劲,问道:“刘农,你希望小丫头赢呢,还是来福赢?”
陈近南苦笑:“我希望常……小丫头赢。”心想:“干!他是疯子,我竟然还跟疯子有问有答。”
空空道:“那好,”旋即朗声高呼:“小丫头,他的棍子里包了根铁,你要小心!”
常无赦于恶战中,瞥眼去瞧,发现陈近南身后坐了个老和尚,颇为不解。心想:“他叫谁‘小丫头’?莫非这里还埋伏了别人?”转念又想:“欵,他说‘棍子里包了根铁’,是指空云的齐眉棍么?”
空云那头也莫名其妙,大皱眉头,但他专心交战,稳居上风,打得常无赦已是捉襟见肘、溃不成军。
常无赦心念忽动,口念:“神魔一体,魔即是神,动!”
那把魔剑登时脱壳飞出,随着常无赦目光所至之处,划过了齐眉棍身,棍身破处,露出了一截晶光闪耀,果然真是钢铁。
空云后纵撤退,质问道:“施工背信!半途竟以魔剑出招,不怕遗笑江湖?”
常无赦接回魔剑,弃了玄铁剑,反驳道:“秃驴,你才遗笑江湖哩!先在棍子里包铁,又故意借我一把玄铁,难怪我打你不过。”收剑还壳,“带种的,就跟我比试拳脚吧。”
空云这时似乎看见了什么,很有顾忌,收棍道:“老衲不与无信小人过招,告辞。”搀起孤鹤,转身便要离开。
谁想空空却飞身抢到空云面前,轻功之高,步法之快,简直匪夷所思。柔声道:“来福,乖哟,你要走啦?爷爷今天还没喂你呢。”说着说着,自怀中取出一包酸臭的剩菜,凑至空云脸前,“来来来,吃吧吃吧。”一面还轻抚空云的头,那姿态,就跟摸狗没有两样。
其余三人见状,无不瞠目结舌,不知哪里来的这疯和尚。
倒是空云吓得魂不附体,竟不怒叱,还伸手去接那包剩菜。
孤鹤纳闷道:“大师,这人是谁?您认识么?”
空空转向孤鹤哄道:“喵喵乖,别吵来福吃饭哟,等会爷爷再喂你。”伸手去搔孤鹤的下巴,当是逗猫似的。
“喵喵?”孤鹤愈听愈是不耐,心想强敌在侧,大仇未报,半途杀出这么一个疯子,实在令人气结,拨开空空的手吼道:“哪来的浑人!滚开!”
空云一旁苦着脸,悄声警告:“道长,老衲劝你最好顺着他的意,别招惹他,否则……”
孤鹤气道:“否则怎样?”
空云尚未回答,空空已拿住孤鹤颈后的几处要穴,一把将他按趴在地,动弹不得。
孤鹤身为武当派掌门,内力自是高深,生平从未受人所制,今日却不知什么缘故,三两下便被空空拿住要害,彻底制服。惊怒交集道:“你倒底是谁?为何如此相辱?”
空空伸手轻轻拍打孤鹤的屁股,一边打,一边说道:“喵喵不乖,喵喵不乖,叫你别吵你还吵,不乖。”
虽说空空打得甚轻,丝毫不会疼痛,但孤鹤乃武林耆宿,只怕心里才痛呢,他宁愿被空空活活打死,省得这般受辱。
这头,常无赦走向陈近南问道:“这个疯和尚是谁?”
陈近南摇摇头道:“我也不知,他说他叫空空。”
常无赦一凛,心里忖道:“空空?该不是嵩山少林的那个空空吧?”眼看空空不费吹灰之力,便将空云吓得不敢动,将孤鹤“玩”于股掌之中,确实与传闻中的空空和尚相仿。
传闻少林“空”字辈的人物,以空证悟道最深,空云智慧最高,空山善行最着,空心名声最响,至于武功嘛,则以空空最为高强。前一任的住持圆寂后,空证藏寺隐居,空山出寺云游,空心与空云分别继任嵩山与莆田的住持,空空则因练武时走火入魔,失踪于江湖。
这个空空是个武痴,干了一件前无古人的大事,他一个人竟将少林七十二绝技统统练成。寻常武家高手,若要练成七十二绝技中的一、两门,没有七、八年是不成的,少林历代高僧,最多也不过练成五、六门,绝无七十二门皆通者。虽说他也是倾尽一生之力,方能成就如此大事。也难怪空空会走火入魔了。
常无赦只是不知,空空的疯状如何,眼前的这个空空,又是否传闻的那个空空。
空空神态柔和说道:“我看这样,来福、喵喵,你们就一边一半,分食这餐,如何?”说着将那包剩菜取回,倒在地上,用手拨做两份,“来,来福你先吃。”
空云雅不愿让常无赦看笑话,但他深知空空厉害,说不得,只得趴下身子,伸长脖子,凑近地上酸臭的剩菜。
孤鹤眼见这般,惊问:“大师,莫非你真要吃它?不会吧?”
空云没好气苦笑:“咱们不是他的对手,能不吃么?”
孤鹤道:“士可杀,不可辱,况且你我还是出家人呢,何苦贪生!”
空云叹道:“你知他是谁么?他便是老衲的师兄,空空。”
孤鹤听完一凛:“空空?传闻中的那个空空?”
空云道:“这下你懂了呗?老衲并非贪生,而是若不依他,待会怕会被他羞辱得更加恐怖。”
空空傻笑点点头:“我是空空,我是空空没错,”伸手捏捏空云的脸,催道:“来福快吃,快吃哟。”
孤鹤愤然吼道:“就算他是那个空空,也不能这样为所欲为啊!”
空空忙转向孤鹤,一把将他拖近,把他头脸按入剩菜堆里:“你这坏猫,坏猫,不听话,不听话……”手下使劲,教孤鹤的脸在剩菜堆里乱捣。
孤鹤手脚全然不听使唤,毫无反抗能力,口鼻塞满了腐菜,呜呜哀鸣而已。
“住手!”
却是常无赦上前喝止,朗声说道:“臭和尚!你仗恃武功高强,恣意凌人,有什么资格身着袈裟!”
常无赦固然与空云、孤鹤有仇,可也见不得空空这样欺侮他们。
空空放下了空云、孤鹤,起身走来,愣问:“小丫头,你又尿了么?”
常无赦重新拔出魔剑:“少在那里装疯卖傻,老子不吃你那一套!”
空空道:“尿就尿了嘛,干嘛生气?好好好,爷爷帮你换裤子,嗯——”迳自怀中摸出来一件女孩亵裤。
常无赦看了益加生气,扬剑大骂:“无耻!”旋而飞身出招,发动攻势。
空空左飘右荡,边躲边道:“丫头喂,你再这么动来动去,爷爷怎么帮你换裤子呢?乖哟,别动别动。”
常无赦发觉对方身形之快、之魅,实是平生仅见,剑锋竟连连失招,刺之不中,心想:“试试他的内力。”当下施展出流光幻影的绝学,以凌空的剑气制敌。
空空道:“你这剑法不错,就是花样多了点。”似已看出流光幻影剑的罩门,顺手抄起一把沙子洒出,光影一暗,虚招与实招霎时分出真伪,流光与幻影登时现出原形。
那头,孤鹤叹气道:“惭愧,这和尚疯则疯矣,倒颇机智,懂得用这法子破常无赦的剑法。”
空云旋为孤鹤解穴,忙道:“道长啊,你还有空观战品剑?咱快趁机走吧。”
孤鹤顿时领悟:“对、对,快走快走。”
二人遂遁于夜色之中。
“吃我一剑!”这头,常无赦急急挥洒剑气,横扫空空的门面。
空空不再闪躲,还了一掌,掌风轻如徐风,劲如铁石,啪,淡淡声响,便将不绝如缕、侵掠如火的剑气吹没。
常无赦大吃一惊,退得数步,问道:“你这是如来拂掌?”
空空看看自己的掌心一眼,抬头反问:“是吗?”
常无赦怔然,旋即运气入掌,也拍出了一记如来拂掌!
空空仍是不避不闪,瞬时胸口中了一掌,退了一步。
常无赦大喜:“去死吧!”起脚连连奔近,双掌边跑边出,一掌快似一掌,四面八方袭到。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空空头脸胸腹尽皆中掌,连退数十步,仿佛一只风中残烛,灭顶消逝。
常无赦先是志得意满,继而奇道:“咦?他退了数十步,我也跑了数十步,怎地跟他愈距愈远?”满地搜寻空空的身影。
正搜之间,有人在他身边问道:“你在找什么呀?”
常无赦一惊,转头去看,空空正站在他的身边!
说时迟那时快,空空出手抓住他右踝,头下脚上拎了起,摔得他措手不及,睑部还吃了一地的泥。道:“爷爷帮你换裤子罗,别动。”
常无赦匀出左腿去踢,惊觉双腿麻木不仁,被点了穴,正要伸出右掌劈去,才知两手内息逆流,酸软无力,显是中了空空的招。
少林七十二绝技里,有一门内家手法,唤做“止水功”,施者能在举手头足之间,不知不觉点人穴道、制人内息,令人四肢难伸、内息难出。
若非这般,常无赦纵使内力不如空空,也不至于中了空空的招数,犹不自知。
空空松开常无赦的腰带,脱掉他的裤子,笑笑:“爷爷帮你换上新裤子罗。”眼看就要迫他穿上那件女孩的亵裤。
常无赦羞怒之余,赶忙大喊:“神魔一体,魔即是神,动!”
刷。魔剑二度出壳。
常无赦命道:“宰了这个老混蛋!”
魔剑倏地射往空空的咽喉。
空空左闪一闪,右退一退,怎么也甩不掉魔剑的纠缠,出掌去打,那魔剑仗的并非功力,而是魔力,空空占不到便宜,几回合下来,渐渐不耐,只好丢下常无赦全力应付。
常无赦赶紧穿上裤子,绑上腰带,调理内息,解开穴道。心想:“这厮连中我数十掌,竟是毫发无伤,嗯,我不是他的对手,还是快走,免得受他凌辱。”朝自己那匹亚剌伯骏马,吹了吹口哨。
那马很是有灵性,听闻口啃,稍纵即至。
常无赦翻身上马要走时,猛然想起:“陈三呢?”举目四顾,瞥着陈近南远处的背影,正在跑着。
原来,陈近南心系周子瑾,眼看连常无赦都不是空空的敌手,索性自行开溜,奔回万安。
常无赦冷笑:“臭小子,还是这副德性。”策马去追。
空空一边周旋魔剑,一边目睹常无赦与陈近南远去,急喊道:“刘农!小丫头!你们等等我呀!等等我呀!”拔腿亦跟了过去。
听闻马蹄声,陈近南回头望见常无赦,跑得更加快了。
听闻空空声声唤,常无赦回头望见空空,催马也催得更加快了。
而空空回头望见魔剑紧随不舍,跑得更是不得不快。
月光下,这一小一大一老,外加一剑,头尾相连地追逐,好不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