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星空下,常无赦单人匹马,松缰缓辔,走在寂静的荒道上。
陡然间,五道转轮王拎着陈三从天而降,落在他人马之前,吓得马儿侧头嘶鸣,四蹄杂踏。
常无赦扯紧缰绳,安住马辔,惊怒瞪视眼前的不速之客,却是未开口质问。
五道转轮王把陈三轻抛进了路边草丛,命道:“乖乖等着。”
陈三蹲在草丛中,翘首探看,打量常无赦的外貌:心想:“这家伙就是那个‘常不色’?咦?长得不像坏人嘛,头发长长的,还比女人好看哩。”
陈三这里所指的“女人”,是他们近南村、鸭母寮里的小姑大婶,坦白说,他们村里的小姑大婶,各个黝黑粗肥,别说俊逸的常无赦了,就连白面昌长得都比她们好看。
这头,五道转轮王上前道:“常无赦,你怎么不问问,本座是谁?”
常无赦安坐马上,神情骄傲地说道:“你是谁关我屁事?”
五道转轮王怒吼道:“若非本座救你性命,你早已成了屁啦!还不下马参拜!”
大步一跨,出掌直取常无赦。
常无赦不变马上坐姿,笔直跃离马鞍,顺手横拔魔剑。
一道狰狞的青绿色剑光划破暗黑!
五道转轮王的右掌齐腕而断,更受剑气所逼,退得数步。
常无赦那头堪堪伸展双腿,稳稳落地,冷笑:“你这等身手,还配我问么?”
五道转轮王端详了魔剑一眼,领悟道:“果然是魔界中人,你这把魔剑,或能威震天下,然则到了本座面前,却是无用。”长袖一摆,硬生生在断掌之处,变出一只新掌来。
常无赦看了亦悟道:“原来你不是人,敢问是何方神圣?”
五道转轮王道:“现在才问,未免太迟了。”着即拍出一掌,打到常无赦门面,靠的却非掌风,而是那只神通新掌。
但见神掌脱离转轮王手腕,贴着常无赦四周游击,仿如飞燕飘蝶,灵动备至。
常无赦挥舞魔剑,左劈右砍,很快便露出败相、左支右绌了。
喊道:“堂堂一位神仙,欺侮一名凡人,要不要脸?”
五道转轮王笑道:“刚才你在林子里,杀了多少武当弟子、害了多少性命,本座这叫惩奸罚恶,不叫欺侮。”
当的一响,魔剑旋被神掌打脱掉地。
常无赦武功再高,也不敢与神仙硬拼,顿时飞身倒纵,窜入丛中,想要摸黑逃离这里。
“噫!”五道转轮王左手长袖甩去,指挥神掌,转弯去追。
那神掌指间夹了一件物事,正是另一半的紧身咒,五道转轮王周旋半天,只想将符咒贴上常无赦的额头。
常无赦还以为神仙欲取己命,施展轻功,倾力狂奔,没想到跑了个半天,不过是在原地转圈圈。
而神掌始终紧追在后,愈来愈近。
常无赦心想:“可恶,这是鬼打墙吗?不对,应该是‘神’打墙,我再怎么跑,也跑不出他的手掌心啊。”
的确。五道转轮王使了神通“迷途术”,教常无赦奔行万里,不出千步。
正当常无赦打算束手待毙时,瞥见草丛中的陈三,心生一计,喊道:“神魔一体,魔即是神,动!”
那把掉地的魔剑骤然升起,像是听闻主人呼啸的家犬,直向常无赦身边冲至。
常无赦一把接过魔剑,虚晃两招,稍稍逼退了神掌,随即折向陈三,架住了陈三脖子。
威胁道:“退下!你若不让我活,我就拉他做棺材底!”
常无赦并不清楚陈三与五道转轮王的关系,惟因目睹二人同行,因此孤注一掷,赌他一睹。
五道转轮王见状,自是不敢妄动,一来,他不敢弄死常无赦,二来,他又不希望陈三被弄死,说不得,只好挥了挥手,停住神掌。
陈三则吓得频频去瞧五道转轮王,深怕转轮王把他牺牲了,急得都快哭啦。
常无赦眼看计谋得逞,暗暗冷笑,架着陈三一步步后退,准备上马。
五道转轮王暗忖道:“糟,我的时间不多,可不能跟他干耗。”情急生智,忙朝神掌使了眼色。
神掌会意,伸指一弹,把那一半的紧身咒弹向陈三。
陈三接到紧身咒,抬头与常无赦四目相对,二人均莫名其妙。
五道转轮王急吼吼道:“陈三!往他身上贴符!”
聪明的陈三恍然大悟,拿符转身去贴常无赦的胸膛,常无赦一惊,扬手去格,陈三趁机矮身逃避,慌乱中,钻入了常无赦胯下,一不小心,就把符咒贴了上去……贴中常无赦的那话儿。
“我贴中啦!我贴中啦!”
陈三边喊边往回跑,绕了个圈,跑回五道转轮王身边。
五道转轮王无暇细思,一听陈三发喊,当下快声念咒,就这样下符成功。
常无赦感到下体一阵古怪,满腹疑窦,呆在原地不晓得该怎么办。
五道转轮王哈哈大笑:“常无赦,你中了我的紧身符啦,天涯海角,都脱离不了本座控制。”
常无赦虽不懂何谓紧身符,却也听得懂“中符”二字,颓然地喃喃自语:“紧身符……”
五道转轮王低头去问陈三:“喂,你贴中他身上哪里?”
陈三道:“卵葩。”
五道转轮王听太不懂闽南方言,又问:“什么是卵葩?”
陈三指着自己的下体,解释道:“就是撒尿的所在。”
五道转轮王跺脚道:“什么地方不好贴,贴他那里干嘛?啧!”
陈三辩道:“你以为我想啊,我长得比他矮,贴那里较方便嘛。”
五道转轮王气道:“你贴他身躯哪个地方都行,惟独四肢与卵、与下体不能贴。”
陈三耸耸肩膀:“为什么?啊不是都相款二样丫”
五道转轮王道:“贴在他的身躯,符咒就能毁掉他的身躯,一个人没了身躯,自然得死,这才能威胁的了他啊。”
陈三道:“贴在他的卵葩,符咒就能干掉他的卵葩,一个男人没了卵葩,不跟死了一样?这也能威胁的了他啊。”
二人宪奉争论之际,那头,常无赦道:“你们究竟想对我怎样?”
五道转轮王干咳一声,故做狞笑道:“陈三,示范给他看看,让他晓得符咒的厉害。”
陈三似懂非懂,五道转轮王一旁猛使眼色,陈三于是伸出右手中符的小指头,轻轻弹了一下“哎哟!”果不期然,常无赦便似下体受了一拳,痛彻心肺,脸色苍白地跪倒。
陈三看了大乐,接着又狠咬了小指一口!
“哇!”常无赦便似下体捱了一刀,痛入骨髓,抱着下体无语问苍天。
陈三旋即又弹、又咬、又捏、又掐的,玩起了那小指头,也把常无赦“玩”得满地打滚、辗转哀嚎。
五道转轮王给了陈三后脑勺一巴掌,低声暍道:“够啦!叫你示范一下就好,你想把他玩死呀?”
常无赦乍获舒缓,满头冷汗,好不容易气喘吁吁的爬了起来,也顾不得自己“武林大魔头”的身分,脱下裤子,低头细看,下体红肿肿的不说,还烙下了两行符文。
抬头怒道:“你、你们好下流!竟在……竟在这种地方下符。”
五道转轮王心底苦笑:“唉,的确是下流了点,”侧目瞪了陈三一眼,“但那不能怪我,得怪这臭小子哪。”
常无赦转过身去,忍着肿痛,试图擦拭掉下体烙印的符文。
陈三笑道:“别擦啦,擦不掉的啦,”伸出自己的右小指头,“这道符咒,要一百年后才会脱落。”
常无赦回头看看陈三的小指头,再看看自己的大老二,顿时了然,于是穿起裤子,面对五道转轮王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奈何这般羞辱在下?”
五道转轮王道:“本座不想杀你,所以如此,更非为了羞辱你,乃是要你从今而后,不得再为非作歹、滥杀无辜。”
旋将陈三推到跟前,复道:“这小子姓陈名三,是我的使者,专责监视你在人间的举动,你若改过向善,自然无碍,否则……嘿嘿,我想你该明白,勿须本座多言。”
常无赦怒瞪陈三,恨得咬牙切齿,双目如欲喷出火来。
陈三看得心里发毛,扯扯五道转轮王的衣摆,示意有话要说。
五道转轮王弯身问道:“怎么?有啥不解?”
陈三悄声说道:“大神呀,你不觉得你这样安排,残忍了点?”
五道转轮王心想:“常无赦系一代枭雄,却得受制于你这臭头小子,而且还是这种受制法,确实是残忍了些。”点头应道:“思,也对,不然你说还能怎么办?”
陈三道:“你把他全身的筋脉挑断,废去他的武功,那才叫好。”
五道转轮王敲了陈三前额一记,啐道:“说我残忍?你这不更残忍?混帐!”
陈三摸了摸头,委屈说道:“我只能威胁他的卵葩,万一他火大,一剑也把我的卵葩割了,那我不是惨罗?”
五道转轮王想想也对,暗忖道:“唔,我得吓吓常无赦才行,以免这小子受害。”
起身转对常无赦道:“你听好!这道符咒,能够移形换位,”指着陈三,“你若敢动这小子一根毫毛,就跟动自己的下身一般,这小子伤风感冒,你的下身必定发肿流脓,这小子缺条胳臂、断条腿,你的下身也必定少些什么。懂吗?”
常无赦听得头皮发麻、肝胆俱裂,他虽是魔界中人,又是武林高手,可对于神通符咒一窍不通。如今,见识过了五道转轮王的神威,再被这么一威胁,还不惊得五体投地,唯唯诺诺?
倒是陈三可有另外一个想法:“哎哟,大神讲这款话,我不变成别人的一条大卵葩啦?”
安排完毕,五道转轮王蹲下身子,搭着陈三的肩膀,好言说道:“小子,你我偶然相遇,也算缘分一场,这个忙,就有劳你了。本座还有急事,随即要走,咱们……咱们后会有期。”
陈三忧然道:“你、你要走啦?”
五道转轮王点了点头。
陈三虽生性皮赖,毕竟是命苦之人,十多年来,到处受人欺凌、奴役,从未有人待他如此之好,而今这位神仙靠山即将离去,敦他如何不失落?
低下头道:“要走就走嘛,为什么还要骗我?”
五道转轮王一愣:“骗你?本座哪有骗你?”
陈三道:“你不会再回来啦,何必还讲后会有期?”
五道转轮王叹了口气,旋道:“笨小子,本座是一尊阴神,掌管地狱,你跟我再见的唯一可能,便是死后下了地狱,你希望这样吗?”
陈三头一偏,咧开大嘴笑道:“对哟,那你还是快走吧,咱还是后会无期较好。”
五道转轮王还以苦笑,轻打了陈三额头一下,顷而,起立看了常无赦一眼。
常无赦兀自为中符的事垂头丧气,想破了脑袋,也想不通为什么会走狗屎运,遇上这种事。
五道转轮王仰头大喝一声,霎时瞠目,身子软瘫而下,于焉断气。是他元神远去了。留下白面昌断气的躯壳。而白面昌的亡魂,早在先前便进了枉死城里。
常无赦收剑还壳,牵马上鞍,不一会,回头喊道:“臭小子,还愣在那里干嘛?快跟过来呀。”
陈三问道:“你要去哪?”
常无赦没好气道:“我要去哪,还轮不到你问。”
陈三道:“没法度呀,我不问不行,没者你跑掉了,留下卵葩在我手里,那多没意思。”
常无赦也是北方人,不仅闽南方言,反问:“什么是卵葩?”
陈三指着自己的下体,解释道:“就是撒尿的所在嘛。”
常无赦怒火中烧,心想:“好你个臭头小子,竟敢当面威胁我?叫你瞧瞧我的手段!”转念又想:“唉,不成,我既不能动他,又不能杀他,为了自己好,横竖还得保护他呢……”遂作罢。
阑珊道:“我要赶去莆田少林寺,你……也一起来吧。”
陈三一边走来,一边又问:“少林寺不是在北方?你怎么往东边走?”
常无赦懒得说明福建有座少林分寺,自顾自骑坐马上,放陈三一个人在马屁股后面跟着,累他个半死。
陈三暗忖道:“你娘哩,从这里一路走到北方,那多累啊,没死也半条命罗。”忽地停住脚步,不走了。
常无赦察觉有异,回头去看,暍道:“你干嘛?拖拖拉拉的,快给我滚过来!”
陈三心里骂道:“干!看我怎么玩你。”走没几步,故意不小心摔一大跤,把右手小指给它狠狠往地面磨去常无赦的下体登时痛如刀割,呜呼一声,从马背上摔了下。
常无赦当然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痛楚方解,便即冲向陈三,举掌欲劈,一张脸可是气得满面通红。
陈三则吓得忙把小指插进嘴里,做势欲咬,含糊道:“你别过来哟,不然我要咬了。”
说不得,常无赦只好放下手掌:“好啦、好啦,我不打你。”强抑怒气,转身牵过马来,“让给你坐吧。”
陈三放心地伸出手指,道:“我不会骑马。”
常无赦无奈的摇了摇头:“那咱们就……牵着马,一起走。”
这一大一小两个人,遂在月下并足而行。
走了一程,常无赦忽觉饥肠辘辘,想起自己还没用过晚饭:心下盘算:“今晚我在漳州杀了那么多人,不便再折返城里,然而……这附近到哪去找吃的?”
就在这当儿,一股淡淡的肉香传了过来,却是陈三边走边吃一个大肉包。
稍早陈三在城中买了许多食物,一时却吃不完,藏遍浑身上下,这当儿,它们可派上了用场。
常无赦看傻了眼,竟尔驻足不前。
陈三自怀中取出另一个大肉包,递了上前:“哪,这里还有一个,虽然冷了,不过还很新鲜。”
常无赦碍于脸面,本想推拒,但陈三一巴掌便塞了过来,却令他不及推拒,掂掂那大肉包,余温犹在,些许肉汤还淌了出来,很是引人饥渴。心想:“管他的哩,先吃了再讲。”路边找了处草地坐下。
陈三看他吃得津津有味,亦颇得意,他穷苦了十多年,这还是生平第一次请人吃饭。
吃着吃着,陈三口干了,又自裤裆里摸出一罐小陶壶,打开壶塞,咕碌碌的喝。
常无赦瞧得发愣,问道:“你那是什么?”
陈三道:“喔,这叫四神汤,很好喝哟,你要喝么?”递了小陶壶上前。
常无赦摇手说道:“我是问你,为何把它藏在裤裆里?”
陈三道:“不藏在裤裆里,丫不然要藏在哪?”
常无赦道:“你没有包袱行囊?放在包袱里嘛,啧,多脏呀。”
陈三听了颇不悦,一边暍他的汤,一边嘀咕:“嫌我裤裆肮脏?哼,你吃的那个大肉包,还是我夹在腋下的呢。”
不巧这话被常无赦听了去,而常无赦又正巧把最后一口肉包咽了下肚,忙问:“你说什么?”
陈三一愣:“什么什么?”
常无赦道:“你刚嘀咕着说,这肉包,是你夹在腋下的?”
陈三不以为意,耸耸肩膀:“是啊,如果不夹在腋下,很快就会凉了。”
常无赦是个有洁癖的人,猛觉思心,一个作呕,哗啦啦的将吃下肚的肉包又给吐了出来,吐了一地。
这一来,他不但没能吃饱,还把早饭、午饭的胃中残余也给“赔”个净光。
陈三走了近前,蹲在常无赦所呕吐的秽物前面瞧着,随即摇头叹息,状甚不舍:“可惜了……这堆肉丝是你今天吃的哟?唉,全吐了呢。”
常无赦吐完肚子更饿了,可又已然全无胃口,对于陈三的嫌恶再增一层,偏又不能动他分毫,气得青筋暴露,恨得牙关厮磨。
起身唤道:“走啦!还吃?”牵着马匹,大步向前跨足。
陈三亦赶紧跟在马后。
又走一程,常无赦忽觉恶臭醺天,左右嗅嗅,察知恶臭的根源来自陈三,质问:“你是不是放了屁?”
陈三一脸心虚的摇了摇头。
常无赦叱道:“这里臭气冲天,又只有你、我二人,不是你放的,难道是我?”
陈三指着马儿说道:“还有它呀。”
这么一件“屁”事,原没什么,大概常无赦忍抑太久了,非要找碴不可,竟没完没了,叉腰怒道:“大丈夫敢作敢当,是你放的屁,为何不敢承认?”
陈三这时也赌上了气,来个抵死不认,道:“不是我就不是我,你又没有证据。”
常无赦知道,再不找个地方发泄一下愤怒,恐怕真会把陈三杀了,到时候,自己亦将成了太监。于是他转身冲进林子里,仰天暴喝,挥剑乱斩。一阵阵狂吼伴着剑光过后,路旁的林子,登时倒了数十棵树,满地狼籍。
陈三瞧瞧心想:“俺娘喂,我不过放了个屁,他就气成这样。”陡然心生一计,走近马儿,拿出一大包屁豆喂给它吃。
那马儿怎知人心险恶,闻着豆香,当即大吃大嚼,未几,便将一大包屁豆全给吃光光。
陈三叹气道:“唉,这本来是留着今晚宵夜用的,这下给你爽到了。”
常无赦泄完了怒,走了回来,半句话也不说,牵了马继续便走。
陈三继续跟随,但说什么也不跟在马屁股后。
又走一程,常无赦忽闻晴天霹雳、连珠响屁,猛地回头一看,显然是他的爱马所放。
陈三得意洋洋的说道:“怎样?我没说错?是它放的屁嘛。”
常无赦想想忽问:“我在林子里,瞅见你喂它吃东西,你喂它吃了什么?”
陈三又是一脸心虚的摇了摇头。问题是,他的肠胃可不领情,竟在紧要关头,放了个屁。
气得陈三跺脚道:“早若知,我就不应该买屁豆仔呀。”
“屁豆?你喂它吃屁豆!”常无赦火冒三丈,拔出魔剑,一步步往前进逼。
陈三则一步步往后退去:“你……你想做什?只不就是饲你的马吃了屁豆仔,有那么严重吗?”
此马来头大,系属亚剌伯种的名驹,与中土的马匹回异,非但身形高大、四肢健长,而且很通灵性,常无赦得之不易,宝贝的要命。
如今,马儿响屁不断、臭屁不止,活脱成了一匹“屁马”,专放马屁,叫这心高气傲、洁癖成痴的常无赦怎生忍得?
常无赦道:“我今日拼着不要老二,也要宰了你!”
陈三忙问:“什么是老二?”
常无赦吼道:“就是卵葩!”说完,一剑砍落。
陈三急急滚了开去,吓得再把小指插进嘴里,做势欲咬,威胁道:“别这样嘛,卵葩很重要,不可不要。”
常无赦一怔,回过了神,不禁犹豫了,心想:“真杀了他,我可变成不男不女的废人了。”转念又想:“难道我要受这小鬼一辈子的气?如此,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这时候,荒道彼端传来了人声马蹄。
常无赦无暇细思,赶紧点了陈三多处穴道,教他有口难言,动弹不得,接着拎人牵马,躲入林中。
隔了一阵,一行人马缓缓经过,忽尔驻足于此。却是路旁的数十棵断树引起了注意。
这一行人马约莫十多骑,男女老少都有,各个服饰华贵、气宇不俗,人人配剑带刀,架势不凡。
一名青年汉子趋前端详了断树,回马说道:“是那魔头的手法没错!”
众人听是“那魔头”,无不变了脸色,按剑握刀。
“你确定?”领头的是一名中年刀客,他头戴呢帽,须扬胡张,相貌很是威猛。
青年点头道:“晚辈细观树木断处,平整滑亮、鬼斧神工,就连地面落叶,也多有中剑碎裂,这痕迹非常人能够,复以前方尚有武当弟子的尸体,无疑,此必常无赦所为。”
树林子中,常无赦心底暗笑:“这小伙子还算不错,看得出我的手法,然而,若非我在前方,曾跟武当那票杂毛打过一场,现在他也未必看得出哪。”
中年刀客皱眉道:“那魔头既然还在左近,咱们不是他的对手,须得小心才好。”
青年指着路上的马蹄印子,道:“耿前辈,那魔头极有可能进了林子,咱们要不要跟踪?”
树林子中,被点了穴的陈三心里骂道:“憨鸟!追踪啥小?他人就在这!”
常无赦虽然深恨陈三跟随,可陈三也不喜欢常无赦,陈三更不明白五道转轮王何以不杀常无赦,满心只希望常无赦快快暴毙。
中年刀客沉吟道:“不,咱们的发现,还是等空云大师他们赶到,再做盘算。那魔头武功高深、手段毒辣,咱们冒然跟踪,怕是徒增危险。”
刀客身边一名少女说道:“爹爹此言差矣,杜大哥的华山剑法出神入化,那魔头未必便能怎样。”
树林之中,常无赦听了还真的没怎样,只是想道:“看来,无上金身的消息,已然传遍武林,除了武当山外,少林与华山二派也全到了。”又想:“那小伙子姓杜?唔,该不是华山掌门的首徒,杜少卿?”
那名青年汉子正是杜少卿,剽悍挺拔的长相中,散发出书生般的气度,年仅二十,一手正宗的玄真剑法,同侪莫及,堪称是少年侠士。
中年刀客姓耿,为三藩之一靖南王耿精忠的小叔耿继英。
耿继英身边的少女,为他独生女儿耿雨呢,耿雨呢年约十三,穿一身银衫劲装,由于她学武不学文,小小年纪,身材已出落得亭亭玉立,该凸的地方都凸,该翘的地方也都翘。
陈三听了耿雨呢娇美清脆的嗓音,砰然心动,放眼用心打量,且看她白皙的皮肤,仿若花瓣粉匀,亮黑的发丝,好比瀑水细流,睫如飞霞,眸如映月,双唇薄处勾而厚处嫩,美极啦。暗忖道:“啊!这个小姑娘倘是做了我的娘子,我死也甘愿。”
此刻,夜空倏地划过一道信炮,“碰!”的声响,众人都翘首去望。
耿继英笑道:“太好啦,这是我们的人约好的信号,发现无上金身了!”
杜少卿看看说道:“信炮是从城西发出的,晚辈若没量错,距离此地约有几十里路。”
耿继英笑:“他们还会再发的,咱们赶往西行,必能会合。”
掉转马头之际,耿雨呢指着常无赦留下的马蹄印,道:“那魔头走的恰是反方向,无上金身,是没他的份啦。”
众人听了都笑。
就在笑声里,耿继英一行人马扬尘远离。
树林子中,常无赦亦笑:“没我的份?怕是没你们的份吧,哼。”陈三一旁呜呜闷叫,常无赦这才想起,忙伸手解了他身上诸穴,故做笑问:“你还好么?”
陈三道:“你放心啦,还死不了。”
常无赦摇头苦笑:“正因如此,我才不放心哪。”拉着陈三一跃上马,“走,咱们也跟过去。”
陈三鼓掌道:“好耶,跟过去,快跟过去。”他一心想着再见耿雨呢,自然高兴。
常无赦奇道:“你高兴个什么?莫非你对无上金身也感兴趣?”
陈三愣道:“什么上不上、金不金的?你在讲啥?”
常无赦心里松了口气:“好险,要不然,那可难搞了。”拍了马臀,喊一声“驾!”当即策马西行,追了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