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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偷掠鸡也着一把米

    黑面蔡怔了怔,定眼一看,只见自己右前方站着一人。

    这人像个魔鬼终结者,头大如斗,眼似门环一向,鼻子比嘴还要大,身材跟地狱来的七爷一样,足足高自己一个脑袋。

    “放开他!”

    黑面蔡边运功抗衡,边道:“你说放就放,那俺多没面子啊?”

    那人狂傲的说:“你爷爷我就是北地虎‘阿不拉花’,这样你够面子吧!”

    “操!”黑面蔡大吃一惊,道:“你就是北地虎?”

    “正是!”

    那人咧着一口大黄牙在笑。

    可惜,他的笑比哭还难看。

    照这样看来,这场恶斗—定免不了。

    不过,这不是一场公平之战。

    有人一定会问为什么?

    因为,小孩跟大人打架,你说公平的起来吗?

    光阴迅速。

    眨个眼,又过了半个月。

    这天。

    朱玲天没亮,就骑着马上北京去;以往她上京城去,总要个一两天工夫,才会回来。

    可是,这天却是特别。

    朱玲未到日满时就赶回来了。

    她脸上带着怒色和忧愁。

    金大智见状、立即知道不妙,趁朱氏不在时,悄悄地向:“哇操,你今天到京城去,怎么这么早就回来?是不是有什么事发生?蔡前辈他可好?”

    朱玲娇嗔道:“还好什么?我干爹被和坤奸相派人抓去了。”

    “哇操,那怎么会这样?”

    金大智倒抽了口气,急问:“你不是在讲生笑吧?和坤老贼抓蔡前辈去做什么啊?”

    “和坤抓我干爹去,是不是干鸟,我莫宰羊。”

    她银牙紧咬又说:“就在前天下午我干爹在厚德福跟个朋友喝酒,忽然来了几个捕快,说是奉了和中堂的命令,请他到相府去。”

    “我干爹当然不愿意,才刚逃走就被北地虎拦住,这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吃回头草,被和坤重新聘上,当护院了。”

    “我干爹酒喝多了,连脚都站不稳,怎会是北地虎对手,当然就被他捉住罗!”

    金大智也急了,又问:“哇操,你知道蔡前辈被抓去哪里吗?”

    朱玲摇头道:“莫宰羊,是生是死也没有一个人知道,听说和坤还在打如意算盘,绘影图形,捉拿你我二人呢!‘’金大智一听之下,气得双目圆睁,剑眉直竖,立即转身走进房中,取出了扑刀。

    “你要做什么?”

    金大智气呼呼地道:“哇操,我现在要不杀了和坤奸贼,我定会捉狂,我要立即动身去北京,搭救蔡前辈,杀了和坤那狗鸡鸡的。”

    朱玲劝阻说:“你先不用着急,凡事必然耍有步骤,我问你,你知道我干爹被关在那里?

    在顺天府的大牢?还是在和坤的府中?“

    被她这一问,金大智傻住子。

    朱玲又道:“和坤相府之中,有些什么高手?北地虎的本领怎样?你近得了和坤的身吗?”

    金大智越听越是发楞。

    “哇操,真惭愧,我真是太冲动?。”

    金大智有些不好意思。

    朱玲反而安慰他道:“金大哥不必感到惭愧,你又不是第一次冲动了。”

    金大智更是脸虹红。

    一个男人被女人说,不是第二次“冲动”,那是很要命的事。

    金大智恨不得有个地洞钻进去。

    只听朱玲又说:“我知道你现在想钻地洞,遮掩自己的窘态……”

    金大智吓得目瞪口呆。

    哇操!

    朱玲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孩?

    她居然连金大智心里想什么,她都能一清二楚,难不成她会透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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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玲继续道:“其实你不懂我的心,我并不是说你不应该到北京城去,不过你要小心一点罢了,明天一早,咱们两个斗阵去。”

    “好啊,好啊!”

    金大智不禁大喜欢呼。

    朱玲怕姑妈起疑,很快到厨房去帮忙。

    他望着朱玲的袅袅的背影,心中暗忖:“阿玲不止本领高强,而且,心思细密,智勇双全,又懂男人的心,真是可爱,又灵巧的女孩,如果能够娶伊作查某,要比阿兰强得多。”

    想到冷玉兰又不禁叹了口气,喃喃道:“唉。我可怜的阿兰。你究竟有什么苦衷呢?”

    第二天一旱。

    金大智正在漱洗时,外面忽然闪进一个少年。

    “是谁?”

    金大智吓了一跳,正想戒备,才发现是朱玲。

    “哇操,是你呀!”

    不知那个时候,朱玲已换了男子装束。

    朱玉唇面,虽然没有周润发硕长高大,也有郭富城那么俊美。

    她见了金大智,情不自禁的一笑。

    金大智不由赞道:“哇操,你女捞男装扮得可真像真俊,林青霞在东方不败中也不过如此,假如我是查某,也会一见倾心的!”

    朱玲不禁粉面一红,忽然忧心说:“金大哥哥,我虽然是查某,志气并不逊于男人,做了查某,就免了嫁人,如嫁了人,就少不了许多麻烦的事……”

    也正要说下去,仿佛觉得自己失言,立即一转话锋,道:“咱们不要谈别的话了,起程上北京去吧!”

    “对,路上咱们有的是时间聊。”

    金大智话中有话,一面匆匆换了衣服,抓起紫金刀。便和朱玲出发了。

    黄尘漫漫。

    苍郁峻岭。

    金大智忽然想起自己远自江南来北方,不知不觉也已经三个月了。

    在这三个月中,他遇着了旧日情人,结识了老前辈黑面蔡。现在又和灵巧可爱的朱玲,并肩同行,想起前情仿佛一场梦。

    他正想得出神之际,忽然前面来路,传来一片辘辘车轮声。

    朱玲手搭肩梢,向前一望,急声道:不好,前面来了办案的官差,这不是上易州的大路,一定是往锡州村去的,咱们快快找个地方躲起来吧!“金大智也看出马上人影,戴着缨帽,一行车马,不下二三十个人,正如朱玲所料,连忙杨找地方藏身。

    这儿是易州“张格庄”附近,周围都是平原,毫无隐蔽,就有如秃子头顶,想找只虱子是不可能的。

    所以,他们想要躲藏,也不知躲在那里好?

    金大智有些手足无措。

    朱玲灵机一动,道:“金大哥哥,咱们万万不能和他们碰头,被他们发现,和尚庙对尼姑庵,没事也有事,不如先进张格庄中,暂避—下。”

    “对对对!”

    金大智恍然大悟。

    他估计官差距离自己还有三、四箭路,一时还没发现他们,立即和朱玲折转身来,脚下赶紧加快。

    不到—刻钟,已经进了张格庄。

    张格庄是京城到易州途中的第一个大镇,约有三、四百户人家。

    酒楼、饭铺,三街六市,颇为繁华。

    金大智为了避开官差视线,便走入一间小茶馆,和朱玲两个人相对坐下,泡一壶香片。

    金大智端起茶碗喝了一大口茶,安心道:“咱们这下应该没问题了!”

    他话声刚刚完,便听到一阵马蹄之声。

    “哒哒哒……”

    镇口大镇上,官差人马迤逦而来。

    哇操!

    天底下再巧的事,也没这件事巧啦!

    那队官差也进了张格庄来。

    也要找地方休息喝茶。

    又刚好看中金大智喝茶的这家小茶馆。

    金大智偷眼望去,只见领头的是两个护院打扮的武师,左边—个年约三旬,粗眉大眼,国字口面,虎背熊腰,紫灰衣裤。这人背后插着一对兵刃,乌光闪闪,竟是两把“镔铁拐”。

    右边一个,二十七八岁,面容苍白,两颊长满了麻子,猿臂蜂腰,黑布衣裤,腰间盘着一条龙九节鞭。

    他们背后二十多人,全是红缨帽的差役,单刀铁尺之外,还有犀利的弓箭。

    其中一半人骑着马,并附着一辆有篷子车子。

    他们这些人,仿佛走得又饥又渴,才进镇口,便把马车停下,一窝蜂涌入小茶铺来。

    金大智暗骂:“哇操,不是冤家不聚头,这下子有热闹好看了。”

    他一直担心被发现,谁知这班官差,眼睛给屎糊了,都没发现金大智,和女扮男装的朱玲。

    他们由那两个护院武师带领着,占了三张桌于,叫来许多吃的。

    大吃大喝,旁苦无人的高声说话。

    “啪!”的一声大喝。

    那背插镔铁拐的壮汉,大概是吃饱喝足了,忽然用手一拍桌子,道:“中堂也太胆少了,捉拿一个黄毛丫头,居然也要劳师动众,派这么多人马,真是笑死掉江湖人的大黄牙。”

    腰缠龙鞭的青年说:“老冯,你不要小看了那个丫头,虽说出身不好,高来高去,简直是个飞贼,我看北京城的盗案。多半是他父女二人干的。”

    那叫老冯的壮汉,冷笑:“查某懂一点功夫,有什么好奇怪的?江湖上跑马卖艺的穿珠婆闯阳女,不是也会功夫吗?可怪中堂这个老色狼……”

    “怎么个怪法?”

    “都已经一大把年纪广,说歹听一点,歹命的人,老早就见阎王,嘿嘿,他却还是个老不修。”

    “老不修?”

    “相府中姬妾大爆满,南朝金粉,北地胭脂,有多水就有多水,还要迷恋一个大脚丫头,派我们到易州扬柳村去拿她,真是有毛病。”老冯说到这里,突然很不屑地又说:“依我看来,这个查某不是江湖飞贼,就是下三滥的阻街查某,不然就是会妖术的狐狸精……”

    这两个人不是别人,都是北地虎的徒弟,所以才会如此嚣张。

    使镔铁拐的人叫“白眼雕冯平,使盘龙九节鞭的叫”穿山甲“苗昕。‘”嗤嗤!

    “两声轻响。‘冯平正得意洋洋,冷不防对桌那边,飞来两支细细的暗器。一支先到,扎中他的右眼,冯平当堂就瞎了一只眼。

    “蜻蜒针!”

    苗昕吃惊道:“哎!”

    冯平痛入骨髓,方才叫了一声,“哟”字还在咽喉底下,来不及叫出来。

    “扑!”

    第二支蜻蜒针已射中了咽喉!

    冯平身子一仰,连同板凳倒在地上,一命呜呼哉见阎王去了。

    “死人了,死人了……”

    店中顿时一阵大乱。

    苗昕首先一个箭步,直向对面桌子扑去,“啪!”抡鞭大喝:“大胆狂徒,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杀害官差,简直目无王法。”

    用蜻蜒针射死冯平的,不是金大智,而是女扮男装的朱玲。

    也听到冯平骂自己是飞贼,阻街女郎,狐狸精,不楚心头发火,又知道这班官差是到杨柳村去捉拿自己,也就不再客气。

    朱玲使把青萍道姑教她的蜻蜒针。偷偷取出两支来,只一抬手,隔着面便飞过去,不偏不倚,两针全中对力要害。

    她这一出手不要紧,小茶馆却受到波及。

    店中的茶客,一见打架,唯恐殃及鱼池,纷纷站起身来,夺门向外狂奔出去。

    刹那间,桌倾椅倒,碗碟齐飞。

    金大智趁在纷乱中,一拉朱玲右腕,腾空而起,踩着茶客的脑袋,轻如飞燕般的落在店外。

    “哗啦啦!”

    苗昕抡起九节鞭,飞步抢出店外,破口大骂:“那里来的小贼?大爷跟你无冤无仇,不过奉命拿人,你居然用暗器射死我的师弟,有种的不要跑,吃我一鞭再说。”

    朱玲没把他放在眼里,所以也懒得回话。

    “铮!”

    拔出剑来朝他头顶便砍!

    苗昕的武功在北地虎的手下,可是数一数二,一条盘龙九节鞭,已有几分火候,他见朱玲举剑劈来,立即抖鞭一挡。

    “当!”

    九节鞭像毒蛇一样,把剑身绕住。

    剑如东风戏柳一般,摆剑尖疾像蛇信似的,直向苗昕肋下刺去。

    苗昕身手也不凡,飞身跳后,忙挥鞭扫了开。

    两人就在街上,生龙活虎的恶斗起来。

    苗昕同来的一班官差,不帮他反而围住金大智。因为这班差役,全是顺天府派下来的,他们其中有几个曾经在大校场看过比武。

    所以认识金大智的面目。

    “别再让他溜了。”

    他们呐喊一声,蜂拥上来,单刀铁尺像群蜂般地攻来。

    “哇操,我太保要跑,谁拦得住?”

    金大智挥舞起刀花,只见一片寒光,冷森逼人。;官差虽然人多势众,金大智却跳来跳去,自如玉盘走珠,刀似狂风骤雨,不到半晌工夫,五、六个人相继负伤。

    “操伊娘的,吊毙了!”

    官差见他如龙似虎,吓得纷纷后退,这是他继西直门拒捕之后,第二次的血战。

    “哎哟喂”

    正在恶战当儿,那边的苗昕杀猪似的惨叫,仰面直跌出去,连九节鞭也脱了手,落在数丈之外。

    原来,他和朱玲战了十七、八招,苗昕看见她的剑法,几乎无破绽可寻、不由暗暗焦急。

    他发恨想道:“操,一个小丫头,这么难搞,大爷就不相信。”

    苗昕求胜心切,他使了一招“雪花盖顶”,九节鞭“呼”的声响,猛向朱玲天灵盖打到。

    盘头绕顶,十分凶猛。

    朱玲却眼明身快,把身一旋,不但避过来势,而且疾如猿猴也似,跳到苗昕背后。

    剑光闪处。

    扎中对方的左大腿。

    苗昕惨叫声,仰面跌倒,顿时血流如注)

    穿山甲变成了腐子,再也不能逞凶了。

    而金大智呢?

    这会儿也杀得那些捕快,不进反退。

    等到朱玲加入战斗,一刀一剑,上下挥霍,刀光剑影吓死人。

    金大智像一头猛虎,添上双翼,杀得那些官差七仆八倒,鲜血流得满街都是,受伤呻吟已声不绝耳。

    张格庄中本有团绦,当他们看见官差,在茶馆中捉拿犯人,犯人居然柜捕,还有当待大战。

    这一吃惊,真是非同小可。

    “当当当……”

    立即打起了铜锣来。

    四面八方,顿时响起一片呐喊。

    朱玲见和坤派来两个护院武师,一死一伤,目的已经达到,便向金大智娇喝一声。“咱们翘头,别和这些局外人纠缠了!”“好厂余大智应一声,还刀入鞘、霍地拔身一耸,掠到路旁店铺屋顶之上。

    那些捕快一见,朱玲两人飞身上屋,两个人一先后,惊鸿掠雁似的,一溜烟跑出了张家庄外,晃眼就不见了。

    “卡紧追,追到他妈的裤裆也要追……”

    官差们见来人的身手,就知道追赶不上,即使追上也是白送生命。

    因此,只是虚张声势的喊了几句了事。

    清点死亡人数,冯平被蜻蜓针射死。穿山甲负伤。

    来此之捕快死了五个,伤的有七、八个、三十多个官差,几乎死伤一半,真是一场罕有的恶战。

    苗昕只得吩咐张格庄保乡团,派人把死的炮差收殓,伤的则裹上创伤药。

    另外派人返回北京,飞报顺天府和相府。

    金大智和朱玲两人,一溜烟逃出镇外,奔出了八、九里路才停下来。

    朱黔忽然想起一件事,不禁“哎呀”叫出声来。

    金大智诧异问:“哇操。怎么啦?在打斗时掉了东西?”

    朱玲摇头皱眉道:“不是,和坤既然派人到杨柳村抓人,一定知道我姑妈的家,咱们两个这…杀官拒捕,并不怕他,但我姑妈岂不是受牵累。万一官府派人去捉她,这怎么是好?”

    “哇操,也对哦!”

    “这下怎么办?”

    “你不要担心,你姑妈就孤家寡人,不如把她搬到别的地方去,暂时避一避官方的耳目,你觉得怎样?”

    “好是好、不过……”

    “不过什么?”

    金大智忽然又问:“哇操,你有什么地方可以去?”

    朱玲发愁道:“唉,如果有别的地方藏身,也不用焦急了,我们本来是山东人,几年前才到北京来,除厂这个姑妈之外,没有其他的亲戚了。除非……”

    她说到一半,突然又停顿,金丈智急问:“哇操,除非什么,你就紧讲,别再吞吞吐吐了。”

    朱玲道:“除非把她送回山东。可是有几百里地,谈何容易?何况我干爹的性命,也在火烧脚底呀!”

    说到这里,她明亮的大眼睛,几乎流下泪来。

    “哇操,说的也是,送到山东的话。人都去掉半条命了。”

    金大智突然灵机一动,笑道:“哇操。既然已到了这种地步,再也顾不得那么多,现在你的第一步棋,先把姑妈带出来,离开险地,然后再进行第二步。”

    “第二步?”

    “嗯,我在长辛店还有个亲戚,是我远房的表舅,我们把你姑妈送到那里,再作打算。”

    “好,就这么办!”

    朱玲立即和金大智转身,匆匆返回杨柳村。

    朱氏一见珠玲不禁吃了一惊。

    “你们为什么这么早回来了?我还没有煮晚饭……”

    朱玲便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朱氏脸色大变,嗫嗫道:“不走行吗?”

    朱玲催说:“不行啦,事不宜迟,越快越好,不然的话,官差来了,要走就来不及了。”

    朱氏只得草草收拾了衣物,金大智到邻村租来辆马车,扶着朱氏上车,金大智跨上马车,执鞭打马而去。

    “辘辘辘!”

    三人一车。扬起淡淡黄尘,沿着大路,向保定府进发。

    由易州到保定,不过八十里路。

    黄昏,金大智三人,便进了保定府城。

    金大智的表舅,叫“王天柱”,就在保定府东关,因此,马车直接来到王家门前。

    王天柱曾做过一任侍部,可说是官宦人家。

    金大智跳下车来,守门口的仆人,认得是甥少爷,忙堆笑脸上前迎接。

    “表舅在家吗?”

    仆人陪笑说:“少爷远来不易,老爷就在后堂摸四圈,小的去禀告,你们请里面坐坐!”

    “嘻,我表舅今天无啥嗜好,就爱打几圈卫生麻将。”

    金大智带着朱氏和朱玲,进了王宅大门,屁股刚刚坐下,王天柱已到前厅来。

    他见金大智风尘仆仆带着一个非常俊秀的少年,和一个老态龙钟的妇人,不禁吃了一惊。

    他心中喃喃说:“这小子老少通吃,荤索不分,味口真好。”

    金大智抢步上前,向表舅请安后,便介绍朱玲和她的姑妈与王天柱认识,并把他们来此情形说了。

    王天柱一听朱玲是个侠女,又和外甥金大智敌忾同仇,一心要杀和坤,不禁肃然起敬。

    他先吩咐家人收拾两间客房,请朱氏安歇。

    然后,才向朱玲询问她与和坤结仇的经过。

    原来,朱玲亲生父亲,名叫“朱祥书”,出身是山东望族。

    到了朱样书这一代,更加显赫。

    他少年得志,乾隆三十年,升任御史之职,朱祥书的为人,正直无私,故有铁面“御史之号”。

    凡是—个正直的人,不论在朝在野,都是郁郁不能得志,甚至饱受小人排挤,遭受奸臣迫害。古往今来,都是如此。

    朱御史上任之后,看见和坤欺臣骗上,卖官求荣,闹得朝廷逗贿赂大流行,老百姓怨叹不已。

    因为这个缘故,朱御史对和坤,可说怀恨异常。

    有天晚上,他跟朋友聚餐,洒到半酣,无意中漏了一话:“我要参奏和坤。”

    不料当晚散席之后,回到家里睡觉,一直睡到翌日午时还不见他起来。

    家人觉得诧异,连忙入房—看,不由吓了一大跳!

    “哎哟,夭寿啊!”

    原来,朱御史不知何时,被人杀死,咽喉插着一柄雪亮匕首,鲜血流得满床,人早巳嗝屁了。

    这事传了出来,曾经轰动京师,明眼人—看便明白,朱御史的惨死,完全是和坤派人暗杀的。

    和坤为什么要杀死朱御史呢?

    这当然是朱御史酒后失言,泄露了要参奏和坤的事。

    可是话又说完,和坤是宰相,位极人臣,权倾朝野、别说这种没凭没证的无头公案,就是有证有据,也拿他无法度。

    一般人虽然明明知道,可是谁也不敢说一句,只有心照不宣了。

    朱御史惨死后,家人恐怕惹出麻烦,不敢举丧,卑草的殓葬了。

    朱御史在生前,因为生性刚介,不善经营,所以嗝屁之后,家道顿时中落,妻小生活十分贫困。

    他生前只有一女“朱玲”,却从小就过继给—个姓“佟”的旗人,认做养女。

    旗人家的女儿,一向天足,所以朱玲在佟府居住时,没有缠足,长大之后,变厂一双大脚丫头。

    朱玲在佟府居住时,虽然身为女子,志气却比男儿高。

    除了女红针线之外,她还喜欢打拳弄棍,所以也学了一身本事。

    朱御史遇害之后,朱玲痛不欲生,便想到北京去报仇。

    那知她还没有动身,她义父的府上,在晚上突然遭了回禄。

    所有屋中财产,全被大火烧个清清光光,连她义父全家十数口,也一并葬身火诲中。

    朱玲幸而自幼习武,又不缠足,由大火中逃厂出来,只得返回自己住家。

    不料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她返回家中,生母突然染时疫,一病身故,经这一来,朱御史的一家,已经五零星散了。

    就有些旁边亲属,都认为朱玲是个不祥人,又讨厌她—双大脚,故没有人娶,更没有人肯收留她。

    这么一来,朱玲变得流离失所,进退失据,眼看就要卖身妓院,或是沦为乞丐了。

    幸而遇见“青萍”道姑,教了她一手好剑法。

    听到这里,金大智好奇地问:“哇操。那你怎么会认蔡前辈为干爹:”

    朱玲回忆了下,才缓缓道:“有一天,苗山来了个武师打扮的人,声言要找家师青萍道姑比武,男人找查某比武,这是江湖上罕见的事。”

    “哇操,查某找查某比武,这查某实在不要脸。”

    朱玲“噗哧”一笑,继续说:“后来我才宰羊,他是代他老妹而来,因为她老妹曾败在家师剑下,落得残废,他心中不服才上山来。那时,我的剑法已经练成,急着报仇,家师乃方外之人,无法助我,又见此人一脸正气,于是提出—个条件。”

    “哇操,是什么条件?”

    “只要他能帮助我报仇,家师—定与之比武,否则一切免谈。”

    “那人就是你现在的干爹?”

    朱玲点点头,两眼中噙着泪水,满怀感激。

    蔡乾是个只问是非,不畏强权的性情中人。

    王天柱肃然起敬道:“原来,姑娘是朱御史之女,真失敬了,我这外甥,他父亲也是被奸臣所害,你们两个可立敌忾同仇,天生一对!”

    王天柱这两句话,不知有心还是无心。朱玲布禁脸一红。

    金大智笑了笑,说:“表舅,现在朱姑娘的干爹,已经落在和坤手中,生死不明,我要和她赶到北京救人,她姑妈在这里,就请表舅好好招呼!”

    王天柱点了点头,突然问:“她会不会打麻将?”

    金大智和朱玲听了,互望一眼,不禁笑了笑,道:“你去问她吧!”

    说完,便匆匆离开了。

    金大智小别北京城,已有半个多月,城郊依旧,可是心情全非。

    那知经过两次入相府后,才明白这不是一种容易的事了。

    和坤每晚的住处,都不相同,还有北地虎这高手保卫着他,更加不容易下手。

    好在这回添了一个朱玲。

    朱玲的武功剑术,比起自己并不逊色,心思也比自己慎密,这次或许可以成功吧!

    金大智进城之后,他和朱玲两个人,不敢走闹市,他们就住在铺陈市附近一间小客栈里。

    金大智就要潜入和相府行刺。

    朱玲连忙劝道:“别忙,要杀和坤,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做到的事,迟些下手,也还未得及,现在最紧要的,就是找到我干爹。”

    “哇操,他究竟会落在那里?”

    “今晚不用你动,我自己出去查探吧!”朱玲自信道。

    “你一个人行动?”

    “没问题。”

    二更左右。

    朱玲换过黑色夜行衣,佩上长剑,便自一溜烟的去了。

    直到五更前后,才见她回来。

    朱玲满面愁容。

    金大智着了看她脸色,叹了一口气,道:“哇操,看样子是没有找到罗!”

    谁知,朱玲却说:“已经有下落了。”

    “真的?”金大智跳起来,喜道:“有下落干吗摆着一副苦瓜脸?”

    朱玲叹了一口气说:“干爹是被关在大理寺监狱里。”

    金大智不由大吃一惊!

    原来在前清时,北京城是“京师”,监狱也分有三等。

    第一等是天牢,就是王公大臣,宗族人等,犯了罪后囚禁所在;雍正以前称“宗人府”,乾隆才改回“天牢”的名字。

    第二等是“大理寺狱”,这是次一品官员犯法后,被囚禁的地方,案情重大的飞贼巨盗,为策安全,有时也移禁在大理寺狱之内。

    第三种是“府狱”,归顺天府管辖,普通平民百姓,犯了罪后,便入府狱,换句话说,和坤把黑面蔡押在大理寺狱,是把他当当成飞贼、大盗看待了。

    金大智不禁岔怒,骂道:“哇操,蔡前辈又没偷他某,为什么要关在大理寺狱吗?”

    朱玲苦笑说:“现在生气没用,首先我们得拯救我干爹出狱、救了他出狱后,再进行下一步,行刺和坤,不过劫牢一事,十分重大,非同小可。”

    她又叹了口气,接着道:“尤其还太理寺监狱、戒备森严,并不容易冶入。所以明晚,要你相陪才有办法。”

    金大智说:“奉陪到底。”

    第二天晚上。

    金大智和朱玲二人准备妥当,才施展轻功,飞出店外,朝大理寺狱奔去。

    大理寺狱是在紫禁城附近,戒备十分严厉。

    狱墙全有四丈多高,墙顶装有响铃铁网,任你多好轻功,只要一撞在网上,响铃立即“当当”作响。

    而且,监狱四角,还设有望搭,不分昼夜,有人轮班看守,要想混入,真的是难上加难,别说由狱中逃出来。

    金大智和朱玲二人,好不容易,来到大理寺监狱附近的民房上。

    金大智伏身屋顶,遥向大理寺狱一看,不禁倒抽一口冷气。

    原因上监墙顶上,密密麻麻的,布满蒺藜和铁网,单这一点,已经不易飞越。

    再说,监中灯火,时隐时现,宛似流萤,这是巡更人的号灯。

    还有四座望台上,不停射出车轮似酌孔明灯光来,扫射四周监墙。

    莫说是人,就是一只飞鸟,也难越过。

    金大智忧形于色,低声道:“哇操,难搞。?

    朱玲在他耳边说:“现在不到三更时分,监中防守正密,除了像我师父轻功绝顶的人,能够潜入之外,咱们二个是四两棉花——免弹。”

    “哇操,难不成咱们要向后转说拜嘛!”

    “不,咱们等到四更天后,监中看守人轮班交替的时候再下手。”

    “帅,这点子不赖!”

    金大智十分佩服朱玲的心思缜密。

    两人呆在屋瓦上面,忍受风寒冷露,挨过一个多时辰,巡哨灯火,方始渐渐由多而少。

    再由少而变稀。

    望台几道孔明灯火,也不似以前那么明亮了。

    大理寺的监狱,戒备虽然严密,但是太平日子过惯了,好逸恶劳,本是人的天性,一到更深夜静,便自动的松懈起来。

    朱玲知道防守狱卒的心理,所以一直挨到四更左右,才由民房顶纵落,横近监狱的墙下。

    金大智心中暗想:“哇操,这墙有四丈多高,上面还有蒺藜铁网,她要怎么上去呢?”

    的确!

    朱玲到底要用什么法子上去呢?

    若是无法上去。

    那这救人之事,就得泡汤了。

    只见朱玲把背脊贴着监螗,活像只大壁虎以的,一直爬到墙顶。

    然后拔出剑来,左手搏住响铃,右手挥剑,很快的把铁网割下一大块来。

    串铃居然没有响动。

    但金大智已紧张得快死掉。

    原来,朱玲在割铁网之时,用布条把铃孔塞住,所以不会发出响声。

    她割掉网后,向金大智招手,叫他赶快上去。

    金大智糗死了。

    因为他根本不会壁虎功,四丈高的狱墙,那里能够跳得上。去?

    一时之间,几乎没了主意。

    好在他举头一望,只见距离狱墙一丈外,有一株老榆树,树浓叶密。亭亭如盖,足足有三丈多哩。

    他从树枝顶上,飞身纵去,还靠朱玲扶了一把,勉强上了墙头,再掠下来,轻飘飘的落在更道上。

    更道上没灯火。

    黑沉沉的一片。

    金大智和朱玲二人,鹤行鹭伏,走了好一段路。

    金大智心中又暗道:“哇操,这么大一个监狱,那里知道她干爹被关在那里?”

    忽然,前面现出一盏灯火,由远而近,还有打更之声。

    金大智—望之下,就知道是更夫。

    朱玲把他衣角一扯,金大智不是笨蛋,立即会意,急忙伏身向墙隅—闪,两个人同时隐没在黑影里。

    果然不出所料,只见有—名更夫,敲着锣,打着梆,手中提着号灯,徐徐而来。

    经过二人身边,走进一条小巷里。

    朱玲忽然想出一个主意来,她又暗中扯了扯金大智衣角,然后伏身一掩,静悄悄的跟在那更夫背后。

    等更夫走过小巷尽头,突然一个箭步,窜上前去,“卜”的一脚,踢中更夫的屁股。

    那更夫出其不意,“哎哟”一声。

    锣梆抛了,一跤扑倒在地上,连号灯也熄了。

    “操,章树,开什么鸡巴玩笑?”

    可笑那个更夫,还是懵懵不知,以为狱卒和自己开玩笑,正要—骨碌爬起来,冷不防眼前黑影一晃,现出一个黑衣窈窕的女子。

    她手执冷森森的剑,向更夫眼前一晃,吓得他几分睡意完全飞到九宵云外去了。

    那黑衣女子就是的玲。

    她一脚踩着他胸脯,娇叱道:“不准叫春,只要你敢吭—声,立即要你见阎主。”

    更夫被她吓坏了,不住央求道:“小……小人还不想见阎王,阎王又丑又凶,女英雄高抬贵手…

    …“

    朱玲喝问:“顺天府几天前解来的蔡乾,关在那里?是那一号监仓,快说出来。”

    清朝监狱的更夫,多是狱卒充当,除了司更之外,还有查夜之责。

    那更夫战战兢回答。“姓蔡的嘛?他囚在‘人’字仓第六号,由这里去,过了三间牢房,向北第六间房就是……”

    说到这里,朱玲的向下—落,结束了这名更夫。

    金大智刚好走过来,要阻拦时,已经来不及了,遂问:“哇操,为什么要杀死他?”

    朱玲冷笑道:“不杀丁他,留下活口,知道有人劫牢,对我干爹不利,若被他认了容貌去,也是一个麻烦,不杀他做什么?”]金大智不禁佩服她的行事,果敢决断,不输—个男人。

    “满脑肥肠,还真重耶!”

    朱玲把更夫尸体拖到一旁,然后飞峰一耸,又跳上屋顶。

    金大智也跟着跃上,二人一前一后,窜过三排监房,只见正北的那面,一连有廿八间监房,排成了“人”字模样。

    黑沉沉的。

    没有半星灯火。

    朱玲数了一数,数到第六间监房,才向金大智招手,随之飞身纵下。

    “哇操,我好象是跟班一样。?

    金大智暗笑一下,亦步亦趋,也跟着跳下来。

    二人摸到监房外面,隔着铁栅望去,里面黑洞洞的,不见一个人影。

    朱玲双手扶着铁栅,低声叫道:“干爹,干爹……”

    叫了一阵没人应声。

    朱玲不由焦急了。

    金太暂安慰她说:“不要担心,也许你干爹正在做好梦,一时叫不醒,我来叫叫看……”

    当下,他即叫道:“蔡前辈,有酒喝啦,咱们喝两杯怎么样?”

    旋即,暗影中听见一阵铁链声。

    一个苍老的声音道:“外面是那位老兄,快拿酒来,俺哈了好久呀!”

    朱玲听出是黑面蔡的声音,不禁一阵伤悲,接口说:“干爹,是我,还有金大哥哥呢!”

    话犹未了,铁链“叮当”响处,身材硕长的黑面蔡,已经颤巍巍的,站在铁栅的后面了。

    金大智定睛—看,不由大骇!

    “哇操!”

    因为,黑面蔡的头发纠结,胡子很长,又黑又瘦,几乎认不出他的样子。黑面蔡入狱不到十天,人却像老了五六年。

    朱玲在来时本来准备了许多话,要跟黑面蔡说,那知见了面后,悲从中来,沮如泉捅,半句话也说不出来。金大智却较镇定,问:“哇操,蔡前辈被禁在这里,已经有多少天?和坤有没有为难你!”

    黑面蔡惨热一笑,道:“老弟,不用说了,先拿酒来,俺酒虫快渴死了。”

    金大智真的从怀里拿出一瓶酒来,递给黑面蔡,朱玲却又惊又喜。

    她没想到金大智比自己还有了解黑面蔡。

    黑面蔡拿到酒,头一仰,“咕噜咕噜”就喝掉大半瓶,“哇,操他娘的,真爽!”

    然后才又说:“和坤把俺关在这里,就是要俺交出你和玲儿来,俺却拼死也不招,他把俺用了几顿夹棍,好在俺老骨头还挨得住!”

    金大智一听之下,不禁咬牙切齿,恨恨道:“死老贼,这笔帐咱们一定要算!”

    黑面蔡又说:“你们两个今晚来意,俺已经知道厂,可是,这太理寺监狱,防守很严,你们无法把俺救出去。”

    说着,他指了指铁栅,又道:“单是这个你们就没办法弄断。现在,你们只有卡紧进行两件事。”

    朱玲急问:“那两件?”

    黑面蔡答道:“第一,设法混入和坤府中,把他一个心爱的细姨劫出来,逼他放了俺,作为交换的条件。”

    “这个没问题。”金大智问:“那第二个呢,又是什么。”

    黑面蔡又喝了几口酒,才说:“第二,玲儿兼程回山东去,以师徒情份,请青萍道姑出来,她有一身绝顶轻功,家中还有祖传的‘龙泉剑’,能够斩钉截铁。”

    顿了顿,又道:“总而言之,只有她才能救俺,你们不用瞎子点灯——白费心机了,溜吧!”

    朱玲不服气说:“干爹,难道除了我师父外,没有一个人能够救你出去吗?”

    “不错,目前俺只知道你师你一人而已。”

    黑面蔡突然笑着又道:“对了,玲儿,你干爹俺在最近,曾经发过誓,要替你找一个白马王子,把你嫁给他,今天总算真正的找着了。”

    朱玲面上一红,羞涩道:“干爹,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讲生笑!”

    黑面蔡不理,自顾地道:“金老弟年轻嘴甜,又是忠臣之后,武功好,人也长得帅,和你很般配,你们快互相交换个信物,就当作私订好了。”

    闻言,金大智心里又惊又喜,简直是乐歪了。

    而朱玲呢?

    两颊红红。

    羞赧不已!

    金大智觉得黑面蔡这老人,实在太可爱了。

    他正要在口头上说一些客气话,忽然远处传来一阵铜锣声,“当当当……”

    跟着,有人高声大叫:“不好,杀死了人,有贼呀!有贼呀!”

    刹那之间吵成一片,金大智吓了一跳!

    黑面蔡连忙道:“你们走吧!就快有人来了,俺吩咐的话,可要记住!”

    说完,立即走回监里,眨眼之间,背影已经不见了!

    “哇操,快走吧!”

    金大智知道再不走,就会有人搜来。

    他叫了一声,急忙一翻身,跳上监房屋背。

    朱玲也眼着跳上,二人起落如飞,仍然按着夜行人的规矩。

    打那里来,打那里走。

    金大智扑到高墙下面,朱玲飞身一耸,宛如燕子似的上墙。

    原来割去铁网缺口的那堵墙,金大智因为轻功不够,纵不上去。“哇操,真糗!”

    朱玲取出百链爪来,向下一掷,金大智赶紧握住飞爪,朱那知她这一来,目标太明显,已被望塔上的狱卒发现。

    “贼就在那里。”

    一声呐喊,几道车轮似的孔龙丁光,扫射过来。

    好在金大智已经上了墙头,涌身向外一跳,仍然落在一丈以外的那件大树顶上,顺着树身下,早已如飞逃逸。

    等到狱卒追赶出来,已经失去来人蹄迹,只有通巡城都司,在附近大肆搜索。

    倒楣的是这一带居民,弄得一夜不能睡觉。

    扰扰攘攘,一直闹到了天亮,不见劫狱贼人的下落,巡城都司才收兵回营。

    和坤接到大理寺监狱被人混入,早已料到这是怎么—回事。

    当下,除了下令严密防守监狱,又命令护院武师北地虎,加强巡逻府邸,还派出爪牙,混入京城每—个角落,刺探朱玲和金大智的下落——

    双鱼梦幻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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