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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偷掠雞也着一把米

    黑麪蔡怔了怔,定眼一看,只見自己右前方站着一人。

    這人像個魔鬼終結者,頭大如鬥,眼似門環一向,鼻子比嘴還要大,身材跟地獄來的七爺一樣,足足高自己一個腦袋。

    “放開他!”

    黑麪蔡邊運功抗衡,邊道:“你説放就放,那俺多沒面子啊?”

    那人狂傲的説:“你爺爺我就是北地虎‘阿不拉花’,這樣你夠面子吧!”

    “操!”黑麪蔡大吃一驚,道:“你就是北地虎?”

    “正是!”

    那人咧着一口大黃牙在笑。

    可惜,他的笑比哭還難看。

    照這樣看來,這場惡鬥—定免不了。

    不過,這不是一場公平之戰。

    有人一定會問為什麼?

    因為,小孩跟大人打架,你説公平的起來嗎?

    光陰迅速。

    眨個眼,又過了半個月。

    這天。

    朱玲天沒亮,就騎着馬上北京去;以往她上京城去,總要個一兩天工夫,才會回來。

    可是,這天卻是特別。

    朱玲未到日滿時就趕回來了。

    她臉上帶着怒色和憂愁。

    金大智見狀、立即知道不妙,趁朱氏不在時,悄悄地向:“哇操,你今天到京城去,怎麼這麼早就回來?是不是有什麼事發生?蔡前輩他可好?”

    朱玲嬌嗔道:“還好什麼?我乾爹被和坤奸相派人抓去了。”

    “哇操,那怎麼會這樣?”

    金大智倒抽了口氣,急問:“你不是在講生笑吧?和坤老賊抓蔡前輩去做什麼啊?”

    “和坤抓我乾爹去,是不是幹鳥,我莫宰羊。”

    她銀牙緊咬又説:“就在前天下午我乾爹在厚德福跟個朋友喝酒,忽然來了幾個捕快,説是奉了和中堂的命令,請他到相府去。”

    “我乾爹當然不願意,才剛逃走就被北地虎攔住,這傢伙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吃回頭草,被和坤重新聘上,當護院了。”

    “我乾爹酒喝多了,連腳都站不穩,怎會是北地虎對手,當然就被他捉住羅!”

    金大智也急了,又問:“哇操,你知道蔡前輩被抓去哪裏嗎?”

    朱玲搖頭道:“莫宰羊,是生是死也沒有一個人知道,聽説和坤還在打如意算盤,繪影圖形,捉拿你我二人呢!‘’金大智一聽之下,氣得雙目圓睜,劍眉直豎,立即轉身走進房中,取出了撲刀。

    “你要做什麼?”

    金大智氣呼呼地道:“哇操,我現在要不殺了和坤奸賊,我定會捉狂,我要立即動身去北京,搭救蔡前輩,殺了和坤那狗雞雞的。”

    朱玲勸阻説:“你先不用着急,凡事必然耍有步驟,我問你,你知道我乾爹被關在那裏?

    在順天府的大牢?還是在和坤的府中?“

    被她這一問,金大智傻住子。

    朱玲又道:“和坤相府之中,有些什麼高手?北地虎的本領怎樣?你近得了和坤的身嗎?”

    金大智越聽越是發楞。

    “哇操,真慚愧,我真是太沖動?。”

    金大智有些不好意思。

    朱玲反而安慰他道:“金大哥不必感到慚愧,你又不是第一次衝動了。”

    金大智更是臉虹紅。

    一個男人被女人説,不是第二次“衝動”,那是很要命的事。

    金大智恨不得有個地洞鑽進去。

    只聽朱玲又説:“我知道你現在想鑽地洞,遮掩自己的窘態……”

    金大智嚇得目瞪口呆。

    哇操!

    朱玲到底是什麼樣的女孩?

    她居然連金大智心裏想什麼,她都能一清二楚,難不成她會透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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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玲繼續道:“其實你不懂我的心,我並不是説你不應該到北京城去,不過你要小心一點罷了,明天一早,咱們兩個鬥陣去。”

    “好啊,好啊!”

    金大智不禁大喜歡呼。

    朱玲怕姑媽起疑,很快到廚房去幫忙。

    他望着朱玲的嫋嫋的背影,心中暗忖:“阿玲不止本領高強,而且,心思細密,智勇雙全,又懂男人的心,真是可愛,又靈巧的女孩,如果能夠娶伊作查某,要比阿蘭強得多。”

    想到冷玉蘭又不禁嘆了口氣,喃喃道:“唉。我可憐的阿蘭。你究竟有什麼苦衷呢?”

    第二天一旱。

    金大智正在漱洗時,外面忽然閃進一個少年。

    “是誰?”

    金大智嚇了一跳,正想戒備,才發現是朱玲。

    “哇操,是你呀!”

    不知那個時候,朱玲已換了男子裝束。

    朱玉唇面,雖然沒有周潤髮碩長高大,也有郭富城那麼俊美。

    她見了金大智,情不自禁的一笑。

    金大智不由讚道:“哇操,你女撈男裝扮得可真像真俊,林青霞在東方不敗中也不過如此,假如我是查某,也會一見傾心的!”

    朱玲不禁粉面一紅,忽然憂心説:“金大哥哥,我雖然是查某,志氣並不遜於男人,做了查某,就免了嫁人,如嫁了人,就少不了許多麻煩的事……”

    也正要説下去,彷彿覺得自己失言,立即一轉話鋒,道:“咱們不要談別的話了,起程上北京去吧!”

    “對,路上咱們有的是時間聊。”

    金大智話中有話,一面匆匆換了衣服,抓起紫金刀。便和朱玲出發了。

    黃塵漫漫。

    蒼鬱峻嶺。

    金大智忽然想起自己遠自江南來北方,不知不覺也已經三個月了。

    在這三個月中,他遇着了舊日情人,結識了老前輩黑麪蔡。現在又和靈巧可愛的朱玲,並肩同行,想起前情彷彿一場夢。

    他正想得出神之際,忽然前面來路,傳來一片轆轆車輪聲。

    朱玲手搭肩梢,向前一望,急聲道:不好,前面來了辦案的官差,這不是上易州的大路,一定是往錫州村去的,咱們快快找個地方躲起來吧!“金大智也看出馬上人影,戴着纓帽,一行車馬,不下二三十個人,正如朱玲所料,連忙楊找地方藏身。

    這兒是易州“張格莊”附近,周圍都是平原,毫無隱蔽,就有如禿子頭頂,想找只蝨子是不可能的。

    所以,他們想要躲藏,也不知躲在那裏好?

    金大智有些手足無措。

    朱玲靈機一動,道:“金大哥哥,咱們萬萬不能和他們碰頭,被他們發現,和尚廟對尼姑庵,沒事也有事,不如先進張格莊中,暫避—下。”

    “對對對!”

    金大智恍然大悟。

    他估計官差距離自己還有三、四箭路,一時還沒發現他們,立即和朱玲折轉身來,腳下趕緊加快。

    不到—刻鐘,已經進了張格莊。

    張格莊是京城到易州途中的第一個大鎮,約有三、四百户人家。

    酒樓、飯鋪,三街六市,頗為繁華。

    金大智為了避開官差視線,便走入一間小茶館,和朱玲兩個人相對坐下,泡一壺香片。

    金大智端起茶碗喝了一大口茶,安心道:“咱們這下應該沒問題了!”

    他話聲剛剛完,便聽到一陣馬蹄之聲。

    “噠噠噠……”

    鎮口大鎮上,官差人馬迤邐而來。

    哇操!

    天底下再巧的事,也沒這件事巧啦!

    那隊官差也進了張格莊來。

    也要找地方休息喝茶。

    又剛好看中金大智喝茶的這家小茶館。

    金大智偷眼望去,只見領頭的是兩個護院打扮的武師,左邊—個年約三旬,粗眉大眼,國字口面,虎背熊腰,紫灰衣褲。這人背後插着一對兵刃,烏光閃閃,竟是兩把“鑌鐵枴”。

    右邊一個,二十七八歲,面容蒼白,兩頰長滿了麻子,猿臂蜂腰,黑布衣褲,腰間盤着一條龍九節鞭。

    他們背後二十多人,全是紅纓帽的差役,單刀鐵尺之外,還有犀利的弓箭。

    其中一半人騎着馬,並附着一輛有篷子車子。

    他們這些人,彷彿走得又飢又渴,才進鎮口,便把馬車停下,一窩蜂湧入小茶鋪來。

    金大智暗罵:“哇操,不是冤家不聚頭,這下子有熱鬧好看了。”

    他一直擔心被發現,誰知這班官差,眼睛給屎糊了,都沒發現金大智,和女扮男裝的朱玲。

    他們由那兩個護院武師帶領着,佔了三張桌於,叫來許多吃的。

    大吃大喝,旁苦無人的高聲説話。

    “啪!”的一聲大喝。

    那背插鑌鐵枴的壯漢,大概是吃飽喝足了,忽然用手一拍桌子,道:“中堂也太膽少了,捉拿一個黃毛丫頭,居然也要勞師動眾,派這麼多人馬,真是笑死掉江湖人的大黃牙。”

    腰纏龍鞭的青年説:“老馮,你不要小看了那個丫頭,雖説出身不好,高來高去,簡直是個飛賊,我看北京城的盜案。多半是他父女二人乾的。”

    那叫老馮的壯漢,冷笑:“查某懂一點功夫,有什麼好奇怪的?江湖上跑馬賣藝的穿珠婆闖陽女,不是也會功夫嗎?可怪中堂這個老色狼……”

    “怎麼個怪法?”

    “都已經一大把年紀廣,説歹聽一點,歹命的人,老早就見閻王,嘿嘿,他卻還是個老不修。”

    “老不修?”

    “相府中姬妾大爆滿,南朝金粉,北地胭脂,有多水就有多水,還要迷戀一個大腳丫頭,派我們到易州揚柳村去拿她,真是有毛病。”老馮説到這裏,突然很不屑地又説:“依我看來,這個查某不是江湖飛賊,就是下三濫的阻街查某,不然就是會妖術的狐狸精……”

    這兩個人不是別人,都是北地虎的徒弟,所以才會如此囂張。

    使鑌鐵枴的人叫“白眼雕馮平,使盤龍九節鞭的叫”穿山甲“苗昕。‘”嗤嗤!

    “兩聲輕響。‘馮平正得意洋洋,冷不防對桌那邊,飛來兩支細細的暗器。一支先到,扎中他的右眼,馮平當堂就瞎了一隻眼。

    “蜻蜒針!”

    苗昕吃驚道:“哎!”

    馮平痛入骨髓,方才叫了一聲,“喲”字還在咽喉底下,來不及叫出來。

    “撲!”

    第二支蜻蜒針已射中了咽喉!

    馮平身子一仰,連同板凳倒在地上,一命嗚呼哉見閻王去了。

    “死人了,死人了……”

    店中頓時一陣大亂。

    苗昕首先一個箭步,直向對面桌子撲去,“啪!”掄鞭大喝:“大膽狂徒,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殺害官差,簡直目無王法。”

    用蜻蜒針射死馮平的,不是金大智,而是女扮男裝的朱玲。

    也聽到馮平罵自己是飛賊,阻街女郎,狐狸精,不楚心頭髮火,又知道這班官差是到楊柳村去捉拿自己,也就不再客氣。

    朱玲使把青萍道姑教她的蜻蜒針。偷偷取出兩支來,只一抬手,隔着面便飛過去,不偏不倚,兩針全中對力要害。

    她這一出手不要緊,小茶館卻受到波及。

    店中的茶客,一見打架,唯恐殃及魚池,紛紛站起身來,奪門向外狂奔出去。

    剎那間,桌傾椅倒,碗碟齊飛。

    金大智趁在紛亂中,一拉朱玲右腕,騰空而起,踩着茶客的腦袋,輕如飛燕般的落在店外。

    “嘩啦啦!”

    苗昕掄起九節鞭,飛步搶出店外,破口大罵:“那裏來的小賊?大爺跟你無冤無仇,不過奉命拿人,你居然用暗器射死我的師弟,有種的不要跑,吃我一鞭再説。”

    朱玲沒把他放在眼裏,所以也懶得回話。

    “錚!”

    拔出劍來朝他頭頂便砍!

    苗昕的武功在北地虎的手下,可是數一數二,一條盤龍九節鞭,已有幾分火候,他見朱玲舉劍劈來,立即抖鞭一擋。

    “當!”

    九節鞭像毒蛇一樣,把劍身繞住。

    劍如東風戲柳一般,擺劍尖疾像蛇信似的,直向苗昕肋下刺去。

    苗昕身手也不凡,飛身跳後,忙揮鞭掃了開。

    兩人就在街上,生龍活虎的惡鬥起來。

    苗昕同來的一班官差,不幫他反而圍住金大智。因為這班差役,全是順天府派下來的,他們其中有幾個曾經在大校場看過比武。

    所以認識金大智的面目。

    “別再讓他溜了。”

    他們吶喊一聲,蜂擁上來,單刀鐵尺像羣蜂般地攻來。

    “哇操,我太保要跑,誰攔得住?”

    金大智揮舞起刀花,只見一片寒光,冷森逼人。;官差雖然人多勢眾,金大智卻跳來跳去,自如玉盤走珠,刀似狂風驟雨,不到半晌工夫,五、六個人相繼負傷。

    “操伊孃的,吊斃了!”

    官差見他如龍似虎,嚇得紛紛後退,這是他繼西直門拒捕之後,第二次的血戰。

    “哎喲喂”

    正在惡戰當兒,那邊的苗昕殺豬似的慘叫,仰面直跌出去,連九節鞭也脱了手,落在數丈之外。

    原來,他和朱玲戰了十七、八招,苗昕看見她的劍法,幾乎無破綻可尋、不由暗暗焦急。

    他發恨想道:“操,一個小丫頭,這麼難搞,大爺就不相信。”

    苗昕求勝心切,他使了一招“雪花蓋頂”,九節鞭“呼”的聲響,猛向朱玲天靈蓋打到。

    盤頭繞頂,十分兇猛。

    朱玲卻眼明身快,把身一旋,不但避過來勢,而且疾如猿猴也似,跳到苗昕背後。

    劍光閃處。

    扎中對方的左大腿。

    苗昕慘叫聲,仰面跌倒,頓時血流如注)

    穿山甲變成了腐子,再也不能逞兇了。

    而金大智呢?

    這會兒也殺得那些捕快,不進反退。

    等到朱玲加入戰鬥,一刀一劍,上下揮霍,刀光劍影嚇死人。

    金大智像一頭猛虎,添上雙翼,殺得那些官差七僕八倒,鮮血流得滿街都是,受傷呻吟已聲不絕耳。

    張格莊中本有團絛,當他們看見官差,在茶館中捉拿犯人,犯人居然櫃捕,還有當待大戰。

    這一吃驚,真是非同小可。

    “噹噹噹……”

    立即打起了銅鑼來。

    四面八方,頓時響起一片吶喊。

    朱玲見和坤派來兩個護院武師,一死一傷,目的已經達到,便向金大智嬌喝一聲。“咱們翹頭,別和這些局外人糾纏了!”“好廠餘大智應一聲,還刀入鞘、霍地拔身一聳,掠到路旁店鋪屋頂之上。

    那些捕快一見,朱玲兩人飛身上屋,兩個人一先後,驚鴻掠雁似的,一溜煙跑出了張家莊外,晃眼就不見了。

    “卡緊追,追到他媽的褲襠也要追……”

    官差們見來人的身手,就知道追趕不上,即使追上也是白送生命。

    因此,只是虛張聲勢的喊了幾句了事。

    清點死亡人數,馮平被蜻蜓針射死。穿山甲負傷。

    來此之捕快死了五個,傷的有七、八個、三十多個官差,幾乎死傷一半,真是一場罕有的惡戰。

    苗昕只得吩咐張格莊保鄉團,派人把死的炮差收殮,傷的則裹上創傷藥。

    另外派人返回北京,飛報順天府和相府。

    金大智和朱玲兩人,一溜煙逃出鎮外,奔出了八、九里路才停下來。

    朱黔忽然想起一件事,不禁“哎呀”叫出聲來。

    金大智詫異問:“哇操。怎麼啦?在打鬥時掉了東西?”

    朱玲搖頭皺眉道:“不是,和坤既然派人到楊柳村抓人,一定知道我姑媽的家,咱們兩個這…殺官拒捕,並不怕他,但我姑媽豈不是受牽累。萬一官府派人去捉她,這怎麼是好?”

    “哇操,也對哦!”

    “這下怎麼辦?”

    “你不要擔心,你姑媽就孤家寡人,不如把她搬到別的地方去,暫時避一避官方的耳目,你覺得怎樣?”

    “好是好、不過……”

    “不過什麼?”

    金大智忽然又問:“哇操,你有什麼地方可以去?”

    朱玲發愁道:“唉,如果有別的地方藏身,也不用焦急了,我們本來是山東人,幾年前才到北京來,除廠這個姑媽之外,沒有其他的親戚了。除非……”

    她説到一半,突然又停頓,金丈智急問:“哇操,除非什麼,你就緊講,別再吞吞吐吐了。”

    朱玲道:“除非把她送回山東。可是有幾百裏地,談何容易?何況我乾爹的性命,也在火燒腳底呀!”

    説到這裏,她明亮的大眼睛,幾乎流下淚來。

    “哇操,説的也是,送到山東的話。人都去掉半條命了。”

    金大智突然靈機一動,笑道:“哇操。既然已到了這種地步,再也顧不得那麼多,現在你的第一步棋,先把姑媽帶出來,離開險地,然後再進行第二步。”

    “第二步?”

    “嗯,我在長辛店還有個親戚,是我遠房的表舅,我們把你姑媽送到那裏,再作打算。”

    “好,就這麼辦!”

    朱玲立即和金大智轉身,匆匆返回楊柳村。

    朱氏一見珠玲不禁吃了一驚。

    “你們為什麼這麼早回來了?我還沒有煮晚飯……”

    朱玲便在她耳邊,低聲説了幾句,朱氏臉色大變,囁囁道:“不走行嗎?”

    朱玲催説:“不行啦,事不宜遲,越快越好,不然的話,官差來了,要走就來不及了。”

    朱氏只得草草收拾了衣物,金大智到鄰村租來輛馬車,扶着朱氏上車,金大智跨上馬車,執鞭打馬而去。

    “轆轆轆!”

    三人一車。揚起淡淡黃塵,沿着大路,向保定府進發。

    由易州到保定,不過八十里路。

    黃昏,金大智三人,便進了保定府城。

    金大智的表舅,叫“王天柱”,就在保定府東關,因此,馬車直接來到王家門前。

    王天柱曾做過一任侍部,可説是官宦人家。

    金大智跳下車來,守門口的僕人,認得是甥少爺,忙堆笑臉上前迎接。

    “表舅在家嗎?”

    僕人陪笑説:“少爺遠來不易,老爺就在後堂摸四圈,小的去稟告,你們請裏面坐坐!”

    “嘻,我表舅今天無啥嗜好,就愛打幾圈衞生麻將。”

    金大智帶着朱氏和朱玲,進了王宅大門,屁股剛剛坐下,王天柱已到前廳來。

    他見金大智風塵僕僕帶着一個非常俊秀的少年,和一個老態龍鍾的婦人,不禁吃了一驚。

    他心中喃喃説:“這小子老少通吃,葷索不分,味口真好。”

    金大智搶步上前,向表舅請安後,便介紹朱玲和她的姑媽與王天柱認識,並把他們來此情形説了。

    王天柱一聽朱玲是個俠女,又和外甥金大智敵愾同仇,一心要殺和坤,不禁肅然起敬。

    他先吩咐家人收拾兩間客房,請朱氏安歇。

    然後,才向朱玲詢問她與和坤結仇的經過。

    原來,朱玲親生父親,名叫“朱祥書”,出身是山東望族。

    到了朱樣書這一代,更加顯赫。

    他少年得志,乾隆三十年,升任御史之職,朱祥書的為人,正直無私,故有鐵面“御史之號”。

    凡是—個正直的人,不論在朝在野,都是鬱郁不能得志,甚至飽受小人排擠,遭受奸臣迫害。古往今來,都是如此。

    朱御史上任之後,看見和坤欺臣騙上,賣官求榮,鬧得朝廷逗賄賂大流行,老百姓怨嘆不已。

    因為這個緣故,朱御史對和坤,可説懷恨異常。

    有天晚上,他跟朋友聚餐,灑到半酣,無意中漏了一話:“我要參奏和坤。”

    不料當晚散席之後,回到家裏睡覺,一直睡到翌日午時還不見他起來。

    家人覺得詫異,連忙入房—看,不由嚇了一大跳!

    “哎喲,夭壽啊!”

    原來,朱御史不知何時,被人殺死,咽喉插着一柄雪亮匕首,鮮血流得滿牀,人早巳嗝屁了。

    這事傳了出來,曾經轟動京師,明眼人—看便明白,朱御史的慘死,完全是和坤派人暗殺的。

    和坤為什麼要殺死朱御史呢?

    這當然是朱御史酒後失言,泄露了要參奏和坤的事。

    可是話又説完,和坤是宰相,位極人臣,權傾朝野、別説這種沒憑沒證的無頭公案,就是有證有據,也拿他無法度。

    一般人雖然明明知道,可是誰也不敢説一句,只有心照不宣了。

    朱御史慘死後,家人恐怕惹出麻煩,不敢舉喪,卑草的殮葬了。

    朱御史在生前,因為生性剛介,不善經營,所以嗝屁之後,家道頓時中落,妻小生活十分貧困。

    他生前只有一女“朱玲”,卻從小就過繼給—個姓“佟”的旗人,認做養女。

    旗人家的女兒,一向天足,所以朱玲在佟府居住時,沒有纏足,長大之後,變廠一雙大腳丫頭。

    朱玲在佟府居住時,雖然身為女子,志氣卻比男兒高。

    除了女紅針線之外,她還喜歡打拳弄棍,所以也學了一身本事。

    朱御史遇害之後,朱玲痛不欲生,便想到北京去報仇。

    那知她還沒有動身,她義父的府上,在晚上突然遭了回祿。

    所有屋中財產,全被大火燒個清清光光,連她義父全家十數口,也一併葬身火誨中。

    朱玲幸而自幼習武,又不纏足,由大火中逃廠出來,只得返回自己住家。

    不料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她返回家中,生母突然染時疫,一病身故,經這一來,朱御史的一家,已經五零星散了。

    就有些旁邊親屬,都認為朱玲是個不祥人,又討厭她—雙大腳,故沒有人娶,更沒有人肯收留她。

    這麼一來,朱玲變得流離失所,進退失據,眼看就要賣身妓院,或是淪為乞丐了。

    幸而遇見“青萍”道姑,教了她一手好劍法。

    聽到這裏,金大智好奇地問:“哇操。那你怎麼會認蔡前輩為乾爹:”

    朱玲回憶了下,才緩緩道:“有一天,苗山來了個武師打扮的人,聲言要找家師青萍道姑比武,男人找查某比武,這是江湖上罕見的事。”

    “哇操,查某找查某比武,這查某實在不要臉。”

    朱玲“噗哧”一笑,繼續説:“後來我才宰羊,他是代他老妹而來,因為她老妹曾敗在家師劍下,落得殘廢,他心中不服才上山來。那時,我的劍法已經練成,急着報仇,家師乃方外之人,無法助我,又見此人一臉正氣,於是提出—個條件。”

    “哇操,是什麼條件?”

    “只要他能幫助我報仇,家師—定與之比武,否則一切免談。”

    “那人就是你現在的乾爹?”

    朱玲點點頭,兩眼中噙着淚水,滿懷感激。

    蔡乾是個只問是非,不畏強權的性情中人。

    王天柱肅然起敬道:“原來,姑娘是朱御史之女,真失敬了,我這外甥,他父親也是被奸臣所害,你們兩個可立敵愾同仇,天生一對!”

    王天柱這兩句話,不知有心還是無心。朱玲布禁臉一紅。

    金大智笑了笑,説:“表舅,現在朱姑娘的乾爹,已經落在和坤手中,生死不明,我要和她趕到北京救人,她姑媽在這裏,就請表舅好好招呼!”

    王天柱點了點頭,突然問:“她會不會打麻將?”

    金大智和朱玲聽了,互望一眼,不禁笑了笑,道:“你去問她吧!”

    説完,便匆匆離開了。

    金大智小別北京城,已有半個多月,城郊依舊,可是心情全非。

    那知經過兩次入相府後,才明白這不是一種容易的事了。

    和坤每晚的住處,都不相同,還有北地虎這高手保衞着他,更加不容易下手。

    好在這回添了一個朱玲。

    朱玲的武功劍術,比起自己並不遜色,心思也比自己慎密,這次或許可以成功吧!

    金大智進城之後,他和朱玲兩個人,不敢走鬧市,他們就住在鋪陳市附近一間小客棧裏。

    金大智就要潛入和相府行刺。

    朱玲連忙勸道:“別忙,要殺和坤,不是一朝一夕能夠做到的事,遲些下手,也還未得及,現在最緊要的,就是找到我乾爹。”

    “哇操,他究竟會落在那裏?”

    “今晚不用你動,我自己出去查探吧!”朱玲自信道。

    “你一個人行動?”

    “沒問題。”

    二更左右。

    朱玲換過黑色夜行衣,佩上長劍,便自一溜煙的去了。

    直到五更前後,才見她回來。

    朱玲滿面愁容。

    金大智着了看她臉色,嘆了一口氣,道:“哇操,看樣子是沒有找到羅!”

    誰知,朱玲卻説:“已經有下落了。”

    “真的?”金大智跳起來,喜道:“有下落幹嗎擺着一副苦瓜臉?”

    朱玲嘆了一口氣説:“乾爹是被關在大理寺監獄裏。”

    金大智不由大吃一驚!

    原來在前清時,北京城是“京師”,監獄也分有三等。

    第一等是天牢,就是王公大臣,宗族人等,犯了罪後囚禁所在;雍正以前稱“宗人府”,乾隆才改回“天牢”的名字。

    第二等是“大理寺獄”,這是次一品官員犯法後,被囚禁的地方,案情重大的飛賊巨盜,為策安全,有時也移禁在大理寺獄之內。

    第三種是“府獄”,歸順天府管轄,普通平民百姓,犯了罪後,便入府獄,換句話説,和坤把黑麪蔡押在大理寺獄,是把他噹噹成飛賊、大盜看待了。

    金大智不禁岔怒,罵道:“哇操,蔡前輩又沒偷他某,為什麼要關在大理寺獄嗎?”

    朱玲苦笑説:“現在生氣沒用,首先我們得拯救我乾爹出獄、救了他出獄後,再進行下一步,行刺和坤,不過劫牢一事,十分重大,非同小可。”

    她又嘆了口氣,接着道:“尤其還太理寺監獄、戒備森嚴,並不容易冶入。所以明晚,要你相陪才有辦法。”

    金大智説:“奉陪到底。”

    第二天晚上。

    金大智和朱玲二人準備妥當,才施展輕功,飛出店外,朝大理寺獄奔去。

    大理寺獄是在紫禁城附近,戒備十分嚴厲。

    獄牆全有四丈多高,牆頂裝有響鈴鐵網,任你多好輕功,只要一撞在網上,響鈴立即“噹噹”作響。

    而且,監獄四角,還設有望搭,不分晝夜,有人輪班看守,要想混入,真的是難上加難,別説由獄中逃出來。

    金大智和朱玲二人,好不容易,來到大理寺監獄附近的民房上。

    金大智伏身屋頂,遙向大理寺獄一看,不禁倒抽一口冷氣。

    原因上監牆頂上,密密麻麻的,佈滿蒺藜和鐵網,單這一點,已經不易飛越。

    再説,監中燈火,時隱時現,宛似流螢,這是巡更人的號燈。

    還有四座望台上,不停射出車輪似酌孔明燈光來,掃射四周監牆。

    莫説是人,就是一隻飛鳥,也難越過。

    金大智憂形於色,低聲道:“哇操,難搞。?

    朱玲在他耳邊説:“現在不到三更時分,監中防守正密,除了像我師父輕功絕頂的人,能夠潛入之外,咱們二個是四兩棉花——免彈。”

    “哇操,難不成咱們要向後轉説拜嘛!”

    “不,咱們等到四更天后,監中看守人輪班交替的時候再下手。”

    “帥,這點子不賴!”

    金大智十分佩服朱玲的心思縝密。

    兩人呆在屋瓦上面,忍受風寒冷露,捱過一個多時辰,巡哨燈火,方始漸漸由多而少。

    再由少而變稀。

    望台幾道孔明燈火,也不似以前那麼明亮了。

    大理寺的監獄,戒備雖然嚴密,但是太平日子過慣了,好逸惡勞,本是人的天性,一到更深夜靜,便自動的鬆懈起來。

    朱玲知道防守獄卒的心理,所以一直捱到四更左右,才由民房頂縱落,橫近監獄的牆下。

    金大智心中暗想:“哇操,這牆有四丈多高,上面還有蒺藜鐵網,她要怎麼上去呢?”

    的確!

    朱玲到底要用什麼法子上去呢?

    若是無法上去。

    那這救人之事,就得泡湯了。

    只見朱玲把背脊貼着監螗,活像只大壁虎以的,一直爬到牆頂。

    然後拔出劍來,左手搏住響鈴,右手揮劍,很快的把鐵網割下一大塊來。

    串鈴居然沒有響動。

    但金大智已緊張得快死掉。

    原來,朱玲在割鐵網之時,用布條把鈴孔塞住,所以不會發出響聲。

    她割掉網後,向金大智招手,叫他趕快上去。

    金大智糗死了。

    因為他根本不會壁虎功,四丈高的獄牆,那裏能夠跳得上。去?

    一時之間,幾乎沒了主意。

    好在他舉頭一望,只見距離獄牆一丈外,有一株老榆樹,樹濃葉密。亭亭如蓋,足足有三丈多哩。

    他從樹枝頂上,飛身縱去,還靠朱玲扶了一把,勉強上了牆頭,再掠下來,輕飄飄的落在更道上。

    更道上沒燈火。

    黑沉沉的一片。

    金大智和朱玲二人,鶴行鷺伏,走了好一段路。

    金大智心中又暗道:“哇操,這麼大一個監獄,那裏知道她乾爹被關在那裏?”

    忽然,前面現出一盞燈火,由遠而近,還有打更之聲。

    金大智—望之下,就知道是更夫。

    朱玲把他衣角一扯,金大智不是笨蛋,立即會意,急忙伏身向牆隅—閃,兩個人同時隱沒在黑影裏。

    果然不出所料,只見有—名更夫,敲着鑼,打着梆,手中提着號燈,徐徐而來。

    經過二人身邊,走進一條小巷裏。

    朱玲忽然想出一個主意來,她又暗中扯了扯金大智衣角,然後伏身一掩,靜悄悄的跟在那更夫背後。

    等更夫走過小巷盡頭,突然一個箭步,竄上前去,“卜”的一腳,踢中更夫的屁股。

    那更夫出其不意,“哎喲”一聲。

    鑼梆拋了,一跤撲倒在地上,連號燈也熄了。

    “操,章樹,開什麼雞巴玩笑?”

    可笑那個更夫,還是懵懵不知,以為獄卒和自己開玩笑,正要—骨碌爬起來,冷不防眼前黑影一晃,現出一個黑衣窈窕的女子。

    她手執冷森森的劍,向更夫眼前一晃,嚇得他幾分睡意完全飛到九宵雲外去了。

    那黑衣女子就是的玲。

    她一腳踩着他胸脯,嬌叱道:“不準叫春,只要你敢吭—聲,立即要你見閻主。”

    更夫被她嚇壞了,不住央求道:“小……小人還不想見閻王,閻王又醜又兇,女英雄高抬貴手…

    …“

    朱玲喝問:“順天府幾天前解來的蔡乾,關在那裏?是那一號監倉,快説出來。”

    清朝監獄的更夫,多是獄卒充當,除了司更之外,還有查夜之責。

    那更夫戰戰兢回答。“姓蔡的嘛?他囚在‘人’字倉第六號,由這裏去,過了三間牢房,向北第六間房就是……”

    説到這裏,朱玲的向下—落,結束了這名更夫。

    金大智剛好走過來,要阻攔時,已經來不及了,遂問:“哇操,為什麼要殺死他?”

    朱玲冷笑道:“不殺丁他,留下活口,知道有人劫牢,對我乾爹不利,若被他認了容貌去,也是一個麻煩,不殺他做什麼?”]金大智不禁佩服她的行事,果敢決斷,不輸—個男人。

    “滿腦肥腸,還真重耶!”

    朱玲把更夫屍體拖到一旁,然後飛峯一聳,又跳上屋頂。

    金大智也跟着躍上,二人一前一後,竄過三排監房,只見正北的那面,一連有廿八間監房,排成了“人”字模樣。

    黑沉沉的。

    沒有半星燈火。

    朱玲數了一數,數到第六間監房,才向金大智招手,隨之飛身縱下。

    “哇操,我好象是跟班一樣。?

    金大智暗笑一下,亦步亦趨,也跟着跳下來。

    二人摸到監房外面,隔着鐵柵望去,裏面黑洞洞的,不見一個人影。

    朱玲雙手扶着鐵柵,低聲叫道:“乾爹,乾爹……”

    叫了一陣沒人應聲。

    朱玲不由焦急了。

    金太暫安慰她説:“不要擔心,也許你乾爹正在做好夢,一時叫不醒,我來叫叫看……”

    當下,他即叫道:“蔡前輩,有酒喝啦,咱們喝兩杯怎麼樣?”

    旋即,暗影中聽見一陣鐵鏈聲。

    一個蒼老的聲音道:“外面是那位老兄,快拿酒來,俺哈了好久呀!”

    朱玲聽出是黑麪蔡的聲音,不禁一陣傷悲,接口説:“乾爹,是我,還有金大哥哥呢!”

    話猶未了,鐵鏈“叮噹”響處,身材碩長的黑麪蔡,已經顫巍巍的,站在鐵柵的後面了。

    金大智定睛—看,不由大駭!

    “哇操!”

    因為,黑麪蔡的頭髮糾結,鬍子很長,又黑又瘦,幾乎認不出他的樣子。黑麪蔡入獄不到十天,人卻像老了五六年。

    朱玲在來時本來準備了許多話,要跟黑麪蔡説,那知見了面後,悲從中來,沮如泉捅,半句話也説不出來。金大智卻較鎮定,問:“哇操,蔡前輩被禁在這裏,已經有多少天?和坤有沒有為難你!”

    黑麪蔡慘熱一笑,道:“老弟,不用説了,先拿酒來,俺酒蟲快渴死了。”

    金大智真的從懷裏拿出一瓶酒來,遞給黑麪蔡,朱玲卻又驚又喜。

    她沒想到金大智比自己還有了解黑麪蔡。

    黑麪蔡拿到酒,頭一仰,“咕嚕咕嚕”就喝掉大半瓶,“哇,操他孃的,真爽!”

    然後才又説:“和坤把俺關在這裏,就是要俺交出你和玲兒來,俺卻拼死也不招,他把俺用了幾頓夾棍,好在俺老骨頭還捱得住!”

    金大智一聽之下,不禁咬牙切齒,恨恨道:“死老賊,這筆帳咱們一定要算!”

    黑麪蔡又説:“你們兩個今晚來意,俺已經知道廠,可是,這太理寺監獄,防守很嚴,你們無法把俺救出去。”

    説着,他指了指鐵柵,又道:“單是這個你們就沒辦法弄斷。現在,你們只有卡緊進行兩件事。”

    朱玲急問:“那兩件?”

    黑麪蔡答道:“第一,設法混入和坤府中,把他一個心愛的細姨劫出來,逼他放了俺,作為交換的條件。”

    “這個沒問題。”金大智問:“那第二個呢,又是什麼。”

    黑麪蔡又喝了幾口酒,才説:“第二,玲兒兼程回山東去,以師徒情份,請青萍道姑出來,她有一身絕頂輕功,家中還有祖傳的‘龍泉劍’,能夠斬釘截鐵。”

    頓了頓,又道:“總而言之,只有她才能救俺,你們不用瞎子點燈——白費心機了,溜吧!”

    朱玲不服氣説:“乾爹,難道除了我師父外,沒有一個人能夠救你出去嗎?”

    “不錯,目前俺只知道你師你一人而已。”

    黑麪蔡突然笑着又道:“對了,玲兒,你乾爹俺在最近,曾經發過誓,要替你找一個白馬王子,把你嫁給他,今天總算真正的找着了。”

    朱玲面上一紅,羞澀道:“乾爹,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講生笑!”

    黑麪蔡不理,自顧地道:“金老弟年輕嘴甜,又是忠臣之後,武功好,人也長得帥,和你很般配,你們快互相交換個信物,就當作私訂好了。”

    聞言,金大智心裏又驚又喜,簡直是樂歪了。

    而朱玲呢?

    兩頰紅紅。

    羞赧不已!

    金大智覺得黑麪蔡這老人,實在太可愛了。

    他正要在口頭上説一些客氣話,忽然遠處傳來一陣銅鑼聲,“噹噹噹……”

    跟着,有人高聲大叫:“不好,殺死了人,有賊呀!有賊呀!”

    剎那之間吵成一片,金大智嚇了一跳!

    黑麪蔡連忙道:“你們走吧!就快有人來了,俺吩咐的話,可要記住!”

    説完,立即走回監裏,眨眼之間,背影已經不見了!

    “哇操,快走吧!”

    金大智知道再不走,就會有人搜來。

    他叫了一聲,急忙一翻身,跳上監房屋背。

    朱玲也眼着跳上,二人起落如飛,仍然按着夜行人的規矩。

    打那裏來,打那裏走。

    金大智撲到高牆下面,朱玲飛身一聳,宛如燕子似的上牆。

    原來割去鐵網缺口的那堵牆,金大智因為輕功不夠,縱不上去。“哇操,真糗!”

    朱玲取出百鏈爪來,向下一擲,金大智趕緊握住飛爪,朱那知她這一來,目標太明顯,已被望塔上的獄卒發現。

    “賊就在那裏。”

    一聲吶喊,幾道車輪似的孔龍丁光,掃射過來。

    好在金大智已經上了牆頭,湧身向外一跳,仍然落在一丈以外的那件大樹頂上,順着樹身下,早已如飛逃逸。

    等到獄卒追趕出來,已經失去來人蹄跡,只有通巡城都司,在附近大肆搜索。

    倒楣的是這一帶居民,弄得一夜不能睡覺。

    擾擾攘攘,一直鬧到了天亮,不見劫獄賊人的下落,巡城都司才收兵回營。

    和坤接到大理寺監獄被人混入,早已料到這是怎麼—回事。

    當下,除了下令嚴密防守監獄,又命令護院武師北地虎,加強巡邏府邸,還派出爪牙,混入京城每—個角落,刺探朱玲和金大智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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