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凄迷,寒风肃杀,灵霄宫外景色朦脆,一株参天古柏之下,立着三男三女,衣袂迎风瑟瑟振舞,其中一瘦长怪人,双目开启之间精光慑人,凭添几分恐怖气氛。
十数条蒙面黑衫人押着葛厚麒奔出宫外,一个蒙面老者躬身道:“禀邓香主,此人冒充我骸蟹门中以迷魂药物意欲加害落魂谷主差女皇甫娴,幸淳于堡主及时赶至,制住此人。”
瘦长怪人沉声问道:“淳于堡主现在何处?”
老者答道:“此人都有同党,见此人受制,竟见危顾仓惶遁去,淳于堡主一人赶去了。”
“那有叶胜舵主?”
瘦长怪人向邓素云诧道:“贤妹同来途中,怎未提及淳于贤第之事?想不到他伤势乎复得如此之快!”
邓素云只觉事起太过突然,呆得一呆,正欲措词回答,只见一条身影疾飞而至。
瘦长怪人瞧出来人正是叶胜,道:“淳于堡主怎末同回?”
“属下随淳于堡主追出十数里外,鼠辈已窜遁至荒山林叶中,淳于堡主命属下先回。”
叶胜望了邓素云一眼,接道:“属下赶人灵霄宫三清大殿内,发现淳于堡主已制住此人,谅淳于堡主伤势平愈,心切皇甫天彪指伤之伊,特叫我回话。”
这番设计安排得天衣无疑,瘦长怪人胸中疑虑全然消失。
邓素云乃灵心慧质巾帼奇女,闻言不禁恍然大悟,娇笑道:“骷髅剑主赐药,能起死人而肉白骨,淳于堡主功力深厚,复元自比常人较快。”
这时葛厚麒突冷冷出声道:“原来他就是淳于亮!”
瘦长怪人喝道:“尊驾为何扮作我骷髅门下,从速吐出真实来历,免自找苦吃。”说时目中逼泛杀机。
葛厚因虽然被制,却神密仍冷傲不屈,嘴角随着一丝冷笑道:“阁下是骷髅剑之门下有九大高手之中的九爪天魔杜化么?”
杜化狞笑道:“尊驾竟然对我骷髅门事物了若指掌,想必大有来历……”
蓦地,那扣着葛厚麒的黑衣蒙面人,突明呀惊呼出声,身形踉跄摔跌在地,虎口发裂,指缝内鲜血涔涔溢出。
葛厚麒身影穿空突出,曳出一丝得意的狂笑,去势犹如流星划空.瞬眼已在十数丈外。
九爪天魔杜化大喝道:“你走得了么?”偕着两条身影迅如电飞追出。
叶胜忙低声向邓素云道:“此乃符少侠翼意如此施为,以免杜化增深疑忌。”说着迅疾扶起那蒙面黑衣人道:“连累贺兄受伤。小弟歌疚难安。”
余农蒙面人遥道说道“香主洪恩,粉骨碎身难报万一,些许微伤,但足挂齿。”
邓素云问道:“此人是何本历,符少侠可知其来历么?”
时胜低声向邓素云禀明一切。
邓素云嫣然娇笑道:“想是他命犯桃花,阴人为牢之故。”
叶胜道:“香主你倒放心得很。”
邓素云道:“不放心又有何用,符少侠是个老诚君子,心不负我。”说是玉面不禁泛起向朵淡淡红晕,忽皓腕一摆,低声道:“速见地藏起!”
率先投入暗影之中不见。
遥遥只见十数条黑影如飞而至,正是落魂谷主皇甫天彪率领落魂谷一干高手赶来灵宵宫。
皇甫天彪炯炯眼神扫视了四外一瞥,神情似甚困惑。
忽闻灵霄宫内持来一声娇呼道:“爹!”
一条娇俏白色人影栅姻走出,身后随着白发肃肃的侯大姑。
皇甫天彪惊楞道:“娴儿,你无恙么?”
自衣少女嫣然一笑道:“孩儿已被人解救,转危为安。”
皇甫天彪楞然道:“此话当真。”
白衣少女嗅道:“孩儿说话爹还不相信么?”
皇甫天彪以手加额,苦笑一声道:“为父几疑是梦中相见。”趋至近前上下打觉了皇甫娴两眼,见无可疑之处,叹息道:“为父闻得你被擒,方寸已乱,所以兼程赶来。”携手缓缓走入灵霄宫内。
由皇甫你柔声细诉惊险经历。
皇甫天彪诧道:“相救你之人是谁?”
“淳于亮!”
落魂谷主几疑耳闻不是真,面色一变。
皇甫娴笑:“爹!这淳于亮并非陈洞庭东山伤在爹指下的淳于亮。”
“天下还有两个淳于亮不成。”
皇甫娴格格一笑,于落魂谷主密语一阵,遂对符孟皋夸赞不已。
落魂谷主那还听不出其女弦外之音,呵呵笑道:“此人想必人品俱佳,为父多年来心事可了,这位少侠现在何处。不知可否容为父一见?”
皇甫娴道露:“暂时还不宜见!”
“为什么?”
“因为他已离此他往。”
皇甫娴道:“爹,女儿决定从此不伸手过问江湖中事。”
落魂谷主言大感惊愕,面色异常难看,他倚其女之深,可想而知,淡淡的一笑道:“娴儿,你就袖手不管了么?”
皇甫娴幽幽一笑道:“爹,女儿不是不管,总觉江湖终无是处……”
落魂谷主在笑道:“为父一生纵横江湖,此时又叫为父退出江湖不嫌太晚了么?”
皇甫娴曼叹一声道:“父可知今晚扮作骷髅门下的是何来历么?”
落魂谷主不禁一怔,道:“你不是说上此人已同淳于亮交在骷髅门下,迄今尚未知其来历么?”
皇甫悯道:“凭女儿的智慧,此人是朝庭皇子高手。”话声略略一顿,又道:“爹已成众矢之的,不如说出血影魔经藏处,让他们自相残杀争夺,爹从此退隐落魂谷与世无争。”
落魂谷主泛起一丝苦笑道:“为父如知血影魔经真正藏处早就攫在手中,习成魔教绝学,纵横武林了。”
皇甫拥目霹惊容道:“那么为何江湖中盛传爹在铁面昆仑范澄平口中获知血影魔经藏处,如今澄平已死,除了爹外还有何人确知‘血影魔经’底细,依女儿臆测;决非空中楼阁,捕风捉影。”
落魂谷主黯然一笑道:“连娴儿都坚信为父做下这宗惨绝人伦,丧天害理之事,叫为父怎可隐退江湖,忍得下这口冤气。”
皇甫娴望了乃父一眼,道:“爹多目来奔波江湖,是否寻出一线蛛丝马迹。”
落魂谷主仰视夜空,徐徐发出一声叹息道:“目前断言尚属过早,看来秦中九怪嫌疑最重。”
忽见一个手持七星钢刀老者疾寿面人,向落魂谷主躬身道:“武林群雄在外求见!”
“来人为谁?”
“活丧门贾庆,煞手神判严凌霄二人。”
落魂谷主眉头一皱,望了皇娴湖一眼,道:“娴儿愿否与为父一往。”
皇甫娴略一沉吟道:“也好,但爹千万不可激动,怒愤出手。”
落魂谷主点点头道:“一切由娴儿作主就是。”
当下落魂谷主一行出提灵霄宫外,只见冷月迷蒙下站立着五湖四海,各大门派中高手,急趋前数步,含笑抱拳道:“诸位相召在下为了何事?”
活丧门贾庆道:“皇甫谷主,咱们明人不说暗话,铁面昆仑范澄平满门惨死,是落魂谷主所为?”
皇甫天彪淡谈一笑道:“诸位若以莫须有之罪相责,在下则无词可辨,倘就是而论,在下乃含冤负屈,数月来奔波江湖,无非想查明主凶是何来历。”
严凌霄道:“如此说来,血影魔经谷主是不知情的了?”
落魂谷主哈哈大笑道:“在下如知‘血影魔经’下落,早攫在手中,此刻试问诸位有谁是在下敌手么?”
此言秦出,群雄怦然心动,暗觉皇甫天彪实系有人诬陷,否则皇甫天彪性烈如火,怎有此涵养。
落魂谷主又道:“在下数月来辛勤并非毫无所得,此事与秦中九怪有关连。”
群雄中疾掠出黄河水道盗魁水德星君郭洪,道:“皇甫兄能说得较为详细一点么?须知无中生有,难免掀起一场武林浩劫。”
落魂谷主冷笑道:“郭当家,令郎失踪不明,想必有了下落?”
郭洪面色一变,道:“莫非皇甫兄知郭某孽子行踪。”
皇甫天彪沉声道:“令郎在金陵与秦中九怪催往多臂如来陈冠球府中流连一悄,又与九怪告辞同行,之后九怪侵扰洞庭东出乾坤金刀梅祖望秦巾九怪,反来询问兄弟则甚?”
郭洪不禁怒火沸腾,喝道:“此乃皇甫兄你提起此事,难道郭某无权有此一问?”
皇甫天彪沉声道:“诚是兄弟勾起郭当家伤心往事,得郭当家责我无中生有,大是不该,你知我为何前往洞庭东山,即是事有可疑,想令郎好色贪花,与秦巾九怪同行,纵然九怪心怀叵测,意图维明,令郎却藉极欲将散花仙子梅若平掳在手中……”
群雄中忽一闪而出散花仙子与神剑秀士樊丹含怒带煞。
樊丹冷笑道:“皇甫谷主,事实要有根据,岂能无中生有,含血喷人,一代宗师信口雌黄,徒购江湖笑柄。”
皇甫天彪含笑道:“两位不必动怒,老朽并非要对梅姑娘无礼,而是郭老师令郎乃疑案中主要关健。”
水德星君郭洪不禁面色大变,目中泛出一抹杀机。
活丧门贾庆呵呵大笑道:“郭当家应在陈冠球口中获知真清实话,莫非郭当家来此有所图谋么?”
郭洪冷冷一笑道:“郭某今晚倘说出那日之事,贾严二位老师面上也不得什么光彩。”
贾庆纵声大笑道:“果然不出贾某所料,你投在七皇子门下,甘作鹰犬,意欲今晚将我等一网打尽么?”
郭洪冷笑道:“贾老师你醒悟得太迟了。”振吭一声长啸。
须臾,四外应和啸声此起彼落,划播云空,啸声刺耳,令人毛骨耸然。
语声似远似近,群雄闻声不禁一怔。
水德星君及七皇子门下心神大震,皇甫娴却听出那是谁人语音,晶撤双睁泛出一抹惊喜之色。
皇甫娴智慧过人,闻声即知符孟皋心意,响起银铃笑声道:“郭伯父难道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俗谚么?”
水德星君郭洪虽然心惊,却镇定如恒,鼻中冷哼地声,道:“今日之事,如箭在弦,不得不发,成败利害,在所不计。”
说时郭洪身侧那击毙北狱名手铁砂掌朱华的黑衣人,眼中杀机逼泛,已缓缓望皇甫娴身前逼去。鸦雀无声,群雄心弦紧张无比。
活丧门贾庆煞手神判严凌霄为何迟迟不动手之故,即因难知群雄内究竟潜伏有多少皇子门下高手,唯连累无辜,郭洪不过是傀儡虞张,杀他也无济于事,不禁心内暗暗急燥不已。
神剑秀士樊丹低声向梅若萍道:“二妹,你听出那是三弟语声么?”
梅若萍星眸中泛出迷悯神色,微含螓首道:“他为何迟迟还不现身。”
樊丹道:“三弟睿智绝伦,行事有鬼神莫测之机,你我暂静观其变。”
只见那黑衣人已距皇甫悯五尺远近,落魂谷主手腕一动,即待一击出手。
皇甫娴倏揭去蒙面白纱,显露绝世姿容,妩媚一笑道:“爹请退后,让女儿接住。”
落魂谷主疾飘退后,皇甫娴天香国色,艳丽如花,令人不可逼视,使黑衣人呆得一呆,情不自禁后退了一步。
黑衣人轻蔑一笑道:“看来姑娘对淳于亮动了真情。”
“叭”的一声脆呼黑衣人左颊火辣辣地挨了一个耳刮。
皇甫娴身法极快,出手似电,待黑衣人惊觉时已是不及,一掌之力下手极重。
黑衣人只觉心中气血逆翻,齿落进血,眼花乱涌,身形踉跄退出三四步,方始停住。
梅若萍低声道:“皇甫娴口中所说的淳于亮,似是三弟,风闻淳于亮性好渔色,残暴不仁,与他行事大相违背。”
说时;忽觉有瘦小老者挨近樊丹身侧,嘴角含笑,手递纸条塞在樊丹手中,若无其事离开穿人群雄中。
樊丹偷觑纸上手笔,喜道:“果是二弟!”
此刻,黑衣人目中喷出怒火,一式飞鹰获兔扑向皇甫娴,筹水沾地,迅快如电攻出五招,招招辛辣狠毒,无一不是致命精奇的招式。
皇甫娴单掌迎敌,拿,拍,拂,送,宛如嫦娥飞舞,意舒神闲,将黑衣人攻来毒招悉数封了开去。
黑衣人才知皇甫娴身负奇学,未可轻视,掌法一变,揉身进招,掌影纷纷,柔中带刚,内力如钢斧砍山,却内蕴无数奇幻变化。皇甫娴渐渐收敛脸上如花笑容,全神贯注,展开掌法,出手几乎含蕴各大门派武林绝学。
贾庆目注黑衣人,向严凌霄低声叹息道:“你我空负武林七太高手之称,只瞧这黑衣人与皇甫妮子武攻已致炉火纯青,看来岁月不居,后退前催,我等亦应退隐江湖了。”
蓦地,一声哈哈清朗长笑中,只见一条飞鸟般身影疾如鹰隼泻落场中,现在一个剑眉虞目,猿背蜂腰,神态英悍的中年人沉声道:“皇甫姑娘请容在下接住此人!”
皇甫娴格格一笑,娇躯疾闪开去,来人迅如电向迎着黑衣人。
迅快绝伦五指模向来人,沉声道:“你就是淳于亮么?”却不料来人奇诡无比翻腕一抒手反扣住黑衣人腕脉要穴。
群雄中,纷纷掠出三个黑衣人,向淳于亮扑去……
那被淳于亮扣位的黑衣人突然震开了淳于亮的五指,森历一笑道:“阁下天压其魄,自投罗网,还不束手就缚。”
淳于亮冷冷一笑道:“尊驾最好认明今晚形势,谁是自投罗网,倘尊驾不信,不妨啸声相引试试,这周围—卜里方圆之内可有贵上布伏党羽么?”
那黑衣人不禁面色一变。
另一黑衣人道:“宗兄休信他耸听危言。”振吭发出一声清澈长啸,随着寒风播送夜空,鸣雁振迎不绝。
但久久不闻应和啸声,举寂如水。
七皇甫子门下爪牙不禁面面相觑,目露愕然之色,却未露出悸惧之色,显然在武林群雄中潜伏有甚多同党,仍有恃无恐:
淳于亮道:“如何?”
那宗姓黑衣人无疑也是个工于心计,狡智如狐的枭雄怪杰,淡淡一笑道:“淳于亮老师你错了,情势未必尽如尊驾所料,须知独木不成林,骷髅门下已在众矢之的,何况率士之滨,莫非王臣……”
淳于亮冷冷一笑道:“贵上已奉命不得参预江湖凶搏,选来宫闱内哄甚炽,贵上恐储君之位泡影宗空,迅闻之下,不得已兼程赶去,竟不惜牺牲你等……”
宗姓黑衣人冷笑道:“敝上仁厚挚诚,深护爱戴……”
淳于亮右手一摆,道:“事实胜于雄辨,多言无益,尊驾今晚不愿已成泡影空花,有道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尊驾不如趁此弃暗投明,何必为满奴充作鹰犬,你等回去也是难免一死。”
宗姓黑衣人面色一变,大喝道:“这话何说?”
淳于亮冷冷一笑,指向武林群雄道:“群雄中虽有贵上手下潜伏,但亦混有贵异母兄弟门下高手在内,在下即是网一面,试问他们能放过你等么?”
因为各皇子间形若水火,互不相容,均以澜弱敌对势力为主,是以皇子武士尽掩饰身份,秘不外露,否则当有不测之祸。
今晚宗姓黑衣人,恃自筹之已熟,有备无患,岂知人谋不藏,变生仓促,又淳于亮之言无一不是真实,决非危言惑众,看来其差一步,满盘皆输了。
蓦地!
活丧门贾庆皱手神判严凌霄一跃而出,出手如电,攻向四黑衫人。
金刚散手淳于亮倏地飘身开去,贾庆严凌霄不愧为武林七大高手,先发制人,雷厉电闪,叭叭声响夹着惨嗥之声,一双黑衣人已横尸在地。
宗姓黑衣人不禁大惊,厉喝一声,推出一股奇寒澈骨罡气,双掌交错攻出,另一黑衣人功亦掌势如刃,疾向贾庆二人攻去。
只听群雄中发出凄厉惨嗥,一霎那间群雄大乱,刀光剑影,纵横夜空,显然七皇子潜伏党羽知难善了,突然发难,毙命者是五皇子门下高手。
淳于亮距神剑秀士樊丹散花仙子梅若萍两丈远近,梅若萍只听蚁声入耳道:“大哥,二姐速蓄势戒备,慎心暗袭。”
梅若萍芳心大喜,暗道:“果然是他。”
无际忽然传来一声清澈长啸,啸声如电,愈来愈高,可知来人身法极快。
远处突现出三条黑色人影,身法疾逾流星即至近,只听三人同声朗朗大喝道:“住手!”
武林群雄纷乱庭战形势猛然停止拼搏,只见来人俱是三旬开外,四旬不到,目光阴冷的中年人。
活丧门贾庆煞手神判严凌霄突哈哈大笑。身形似雄疾飘出三丈开外。
严凌霄目中神光炯炯,向来人高道:“你们三人平时形若水火,积不相容,今日因利害彼关竟结合在一起,极是难得。”语中带刺,嘲讽备至。
一个身着墨绿色长衫,肩头剑穗飘扬中年人,嘴角含着一丝阴狠笑容,冷冷答道:“严老鬼,宫廷中事不用你饶舌。”
贾庆道:“江湖中另有天地,也用不着你等宫廷皇子插身其间。”
那墨绿长衫中年人冷笑道:“如此说来,我深悔那日在林中饶你等不死。”
贾庆纵声大笑道:“贾某年近古稀,死亦何憾,但取老朽性命,谈何容易,那日老朽在林中大有收获。”
身着墨绿长衫中年人不言而知是七皇子,闻言不禁一怔,道:“你有何获益。”
贾庆道:“老朽尚不深信多臂如来陈冠球与你等沆瀣一气,密谋颠覆武林,如今已是显然,你以郭少卿生死迫使郭洪充鹰犬,遂不知郭少卿并未落在陈冠球手中,郭洪却信以为真,欲保全其孽子性命,不借自替卑下。”
郭洪不禁面色大变,厉声道:“此话当真?”
七皇子城府深沉,目巾泛出一抹杀机,候又隐去,淡淡一笑道:“贾老儿不必卖弄心机,挑拨离间无用,若你所说是真,自可将郭少卿带出相见不然,此外无你置喙余地。”
活丧门贾庆沉声道:“这倒不必,郭当家,老朽平生不打逛语,信与不信,端凭于你。”
郭洪道:“郭某要亲眼得见犬子方能相信。”
七皇子淡淡一笑,向落魂谷主身前缓缓走去道:“皇甫谷主体不知有性命之忧么?血影魔经为你种下丧身之祸。”
落魂谷主鼻中冷哼一声道:“血影魔经之事老朽茫不知。”
七皇子候地身形斜掠出,疾逾奔电向皇甫娴扑去,右掌一扬,笑道:“皇甫姑娘。”
掌势极快,话才出口,两指已触极皇甫娴肩头,突感胸后冷风似箭点向命门要穴,心头一凛,忙身形一塌翻了出去。
只见一条身影如附屑之蛆般跟踪而至,不禁心神猛凛,右腕一翻撒出肩头长剑洒出一抹寒垦将那人逼了开去。
皇甫娴料不到七皇子身手奇快绝伦,闪避封架已是不及,堪欲制在七皇子手中,岂知淳于亮奇袭七皇子解救自己。不禁星睁中流露出感激神光。
只见淳于亮身闪开七皇子剑势,冷笑道:“七皇子,你倚仗一柄稀世宝刃就可震慑天下群雄么?”
七皇子原认为淳于亮不过是落魂谷中匪徒,万不能在自己一绝快法雷历电闪出手之下相救皇甫娴,那知非何大大出他意料之外,而且猛然省悟淳于亮米历不如想像那么寻常,面色森历大喝道:“你是谁?”
淳于亮道:“区区乃骷髅帮中淳于亮,无名小辈谅,七皇子并无耳闻。”
七皇子面色一变道:“你就是淳于亮?风闻你曾与皇甫天彪在洞庭东山结有怨隙,为何反助你仇人之女。”
淳于亮道:“江湖之内,两虞相争,必有一伤,何况罪不及死,这与你何干?”说出此语一顿,又冷笑一声道:“你来此地真正用意,志在皇甫姑娘……”
七皇子面色森厉怨毒,迅疾无伦攻出四剑,寒虹怒卷,金星一漫空,带着贯耳风雷之声,攻向淳于亮。
剑招凌厉毒辣,几乎包含丁各家之奇,寒气贬内,瞧得贾庆严凌霄梅若萍樊月等人骇然色变。
群雄均是武林奇异高人,七皇子所施展奥凌厉剑超凡平生仅见,无不岌岌为淳于亮。
尤其是皇甫娴目中神光的另一种关注神色,落魂谷主瞧得逼真,不禁暗叹一声:“这孩子似动了真情。”
却见淳于亮挽剑出鞘,呛郎郎龙吟过外,一道夺目寒虹怒卷而出,一招“天孙织锦”,精芒进射万朵寒星,诡奥绝伦,只听听得两剑交击,起了一串金铁鸣响声,七皇子突然撤剑穿空腾起,高喝一声:“走!”
顿时人影纷纷拔空冲霄,去势如电,转瞬杳失效沉沉夜色中。
淳于亮也不追赶七皇子,收剑回鞘,若疏忽失误,恐铸终生大恨。
皇甫娴不禁一怔,忙行功深气运周天。
淳于亮目光转注落魂谷主道:“你我在洞庭君山一段过节,吾欲清还,奈此时此地,有所不便。”
皇甫天彪道:“老朽在落魂谷恭候大驾就是。”
淳于亮大笑道:“好,就此一言为定。”
活丧门贾庆为淳于亮此重亦友亦仇神情,搞得头昏肺胀,原认为淳于亮就是符孟皋,如今只觉非是,因甚多不可环解疑点,未可凭看书所知一鳞半爪据下结论,固然他窥闻淳于亮已为符符孟皋“错经转脉”手法制住,但并非亲眼目见,何况相隔日久,淳于亮成为骷髅剑主解救重人江湖也未可知。
这问题竟是越想越复杂,不由目视皱手神判严凌霄面浮苦笑。
淳于亮转目凝视皇甫搁道:“姑娘‘气海’‘心俞’‘璇玑’之外大穴有否梗滞不适感觉么。”
皇甫搁淡谈一笑道:“不知有否解救?”
淳于亮略一沉吟道:“姑娘若信得过在下,请随我一往.至迟明午即回。”
皇甫搁浅浅一笑姗姗向淳于亮身前走去。
落魂谷主见状面色一变,大喝道:“淳于亮,你骗使小女同往何处?”
皇甫娴回面娇笑道:“爹,女儿能照顾自己,无庸耽忧。”说罢转身走去,竟是越走越快。
落魂谷主面色森沉如冰,异样难看。
贾庆忽哈哈大笑道:“皇甫谷主,淳于亮诡狡如狐,谷主不要偷鸡不着蚀把米,赔了女儿又折兵。”
皇甫天彪似若无闻,鼻中微哼一声,转身慢慢走向灵霄宫而去。
星月将残,夜风肃杀,弥漫着刺鼻血胜气味,凭添了这荒郊恐怖气氛。
活丧门贾庆回顾一望,发觉武林群雄已星散离去,仅留下寥寥数人,连神剑秀士樊丹散花仙子亦不知问往,不禁呆得一呆,道:“曲终人散,我们也亥走了。”
严凌霄道:“又有热闹可瞧了,你瞧那边不是有江湖人物起来么?”
贾庆循着严凌霄目光望去,只见冷月迷漫下,映着—卜条人影如风而至,那是秦中九怪,不禁大感孩然。
秦中九怪偕同五个身躯怪异,面目奇丑老者奔近,晚见宫外尸体斑斑,目中泛出诧异神色。
大怪督谷目视贾庆道:“贾老儿,你太小觑我首某了,奉劝二位最好置身事外,否则,莫谓我秦中九怪不讲武林道义。”
皱手神判严凌霄闻言大怒,身形一动,却被活丧门贸庆伸手按住,笑道:“严兄,我两最好依首兄之言置身事外,隔岸观火岂不甚好,贾某料秦中九怪必不能全身面退。”
甘谷冷冷一笑,串同八怪缓步飘向灵霄宫去,其余五人原地散开,暗含五行方位。
蓦闻一声断喝道:“站住!”
语音虽不大,却传人九怪耳中如雷击,不禁心神一震,转面望去,只见暗影中走出水德星君郭洪,身后随着由个身长玉立,瘦骨如材的黑衣人。
这四人目光如炬,面像各异,身法轻灵挟捷,长衫瑟瑟飘拂,铖如四具幽灵,令人不寒而惊。
四瘦强怪入之后,又簇奔而来二十余人,僧俗道均有。
老大甘谷抱拳含笑道:“原来是郭兄,喝任甘某为了何故?莫非志在分一杯羹么?”
郭洪冷笑道:“兄弟与九位河水不犯井水,亦天意于血影魔经,但儿子由金陵随行,至今生死未卜,风闻与九位有极大关连,兄弟三次前往九位居外,倔被尊驾所拒,显然九位心虚。”
甘谷大笑道:“捕风捉影,焉可听信,令郎在陈冠球寓所匆匆一别后,并未再见,何况令郎又末付托甘某照图。”
郭洪目中逼吐杀机,冷笑道:“久闻秦中九怪口蜜腹剑,笑里藏刀,今日一见果然不虚,”说着手指身后四瘦长怪人,接道:“这四位乃骷髅剑主手下四太高手,九位涡庭东山嫁祸骷髅帮,天涯觅九位问罪,犬子下落加今晚不死,依然可以问明。”
九怪闻言面色大变。
四瘦长怪人中飘然走出一个身长七尺,双目洞凹,两肋无肉,耸鼻鹰阜,眼神圈冷摄人心魄,一袭宽长衫迎风瑟瑟飞振,更令人不寒而惊。
大怪甘谷杰杰怪笑道:“郭当家的几时改投在骷髅剑主门下?”
水德星君寒着一张脸不答。
那瘦扬怪人缓叠向秦中九怪身前走去,突闻一声大喝,那分立五行方位老者疾逾闪电急扑来。
五者分向扑来身法各不相同,但招式辣毒,瓜掌挟着一股速啸如割的罡力,犹如排山图海,威势骇人。
瘦长怪人振喉发出悸耳怪啸,身形一鹤冲天拔起,陡然一个倒翻,疾沉而下,猖臂疾探,一把抓着一个老者右腿作为兵丸,“狂风卷阶”疾扫逼开四个老者,两手各执一腿,吐气开声。
只听得一声凄厉惨嗥腾起,那老者被瘦长怪人撕裂成两半,五脏六腑随着鲜血喷涌而出,死状惨不忍睹。
瘦长怪人态杰狂笑道:“怕死的快滚!”
四老者面色一变,都未被瘦长怪人慑住,霍地探怀取出一柄锋芒吐信短剑,剑身仅长一尺方寸,青霞闪闪,敢情那是柄稀世珍品。
活丧门贾庆与煞手神判严凌霄低声道:“今晚情势怪异,凶险万分,我等先将身形隐去,此乃千载难逢的良机,也许可探出一丝真象。”
只见四只短剑在夜空中震出一片寒星,瘦长怪人屹立如山,两道锐利眼神凝视著一老者,竟对其余三人置若无顾。
惊异的四老者却不敢轻易出手,四柄短剑只在手腕中颤幻出耀眼寒光,虎视耽既,等待有利时才猛然发难击中的。
那骷髅帮三大高手却全神贯注凝视着秦中九怪,显然已将秦中九怪视作强仇劲敌。
寒月将沉,风送林啸,灵霄宫外强、延着从未曾有的恐惧。
藏在暗外的邓素云叶胜始终未现身露面,注视着情势发展。
邓素云道:“本门四大高手联臂齐出,非同寻常,不知郭洪去而复返,何处相遇杜化四人相仙奔来灵霄宫,此巾情由难明。”
叶胜道:“本门行事向来神鬼莫测,各坛之间,互不预闻,可收钳制监视之效;九大护法高手亦彼此互相监视,只听命剑主,香主何能知道情由。”说着语声略略一顿,接道:“看来秦中九怪并不似江湖所传的易与之辈,分明功力高不可测,香主请瞧蒙护法眼神即知,属下须否同香主现身相助?”
语声方落,突闻身后传来一声轻笑道:“不可。”
邓素云叶胜不禁心神猛凛,回面望去,只见是符孟皋,口角含笑,眼神注视着场中情势。
叶胜道:“少侠何时到来?”
符孟皋道:“在下与秦中九怪同时抵达。”
邓素云白了符孟皋一眼嗔道:“你为何迟迟不出声?”
符孟皋传声道:“幽香袭鼻,心醉神迷,情难自己……”
话尚未了,邓素云已红霞泛靥,偷拧了符孟皋一把。
叶胜全神窥注场势,未曾察觉一双情侣举动。
只见四老者突然发难,四剑寒光电奔,袭向杜化要害重穴。
虽是一招出手,却包含了武林剑学神髓,精奥辣毒之极。
杜化忽纵声狂笑,身如风车疾旋,一件黑衣衫鼓胀如幕,震向四柄短剑。
换在寻常兵刃,早就被杜仑震出手外,但四柄短剑无疑是稀世之宝,只听割裂声响,一件黑衫为锋芒削开四条尺宽裂口,四个老者却为衫罡逼开两步。
忽闻杜仑一声断喝,右臂迅如电光石火疾伸而来,夺下一人短剑猛挥而出,一道寒光已刺人那人咽喉,反腕疾旋,一颗六阳魁首离腔飞出,冲起一股血箭,动作之快,令人目不暇接。
符孟皋暗叹道:“好快的手法。”
三老看见同党惨死剑下,不禁大怒,三剑猛攻杜化。
杜化一剑在手,如虎添翼,振腕攻出一路精奇的剑法红影怒卷,寒星洒飞,破空锐啸,只见四条人影在剑光中兔起鹊落,如飞激博。
这时骷髅帮帮中三大高手亦趁着秦中九怪心神旁鹜时,凌空暴腾猛扑面去。
秦中九怪面色一变,疾撒出独门兵刃,身形倏分疾合,反将骷髅帮三大高手围在核心,攻势如潮,招式凌厉辣毒。
邓素云道:“本门四太高手今晚凶多吉少,不能见危不顾……”
突感符孟皋五指疾如着腕脉,道:“杜化四人应死在秦中九怪手下永除后患。”
邓素云闻言大感惊愕,星眸中泛出疑惑不解神色。
符孟皋道:“稍时即知,此刻无暇细叙。”
突然数声惨嗥刺破夜空,但见三个老者悉数为杜化毙命在辣毒剑招之下,洞胸贯腹,伏尸在地。
杜化忽面现痛苦之色,身形摇摇欲倒,额角冒出豆大汗珠,目光怨毒之急。
秦中九怪喉中发出一声闷哼,身形一个踉跄,显受内伤,却倏地穿空而去,去如流星削空,轻瞬顿杏。
那骷髅三大高手亦与杜化无异,目光怨毒森厉骇人,身形震惊似禁受不住无比痛苦,冷汗如愿。
水德星君郭洪及十数江湖人见状大惊。飞奔而来。
杜仑硬撑着欲倒的身形,向十数江湖人道:“你等速恢复本门装束,回报襄阳分坛江香主传骷髅剑主与我等复合,快走。”
无际遥处起了声清澈长啸,杜仑剑眉微微一剔,喃喃自语道:“那是淳于亮……”
啸声尚是袭畏汲沮夜空,只见一条飞鹰般人影疾掠而来,果是那淳于亮。
在骷髅帮中淳于亮与杜化最是莫逆,与其余七人却面和神违,只见淳于亮方一沾地,即扶着杜化道:“杜兄这是怎么了?”
杜化缀然一笑道:“误中秦中九怪暗算,贤弟你要与为兄复仇。”手握着淳于亮臂膀又道:“贤弟伤势复元了?”
虽只寥寥数字,却充满无比诚挚的友情,淳于亮暗暗叹息,道:“多亏杜兄为小弟送骷髅剑主所赐灵丹,不然小弟墓木已拱了,杜兄可是不慎被九怪独门暗器化血甲虫所噬?”
杜化咬牙苦笑道:“身已无救,不作土望,蒙辉三人罗受之惨与愚兄一般,生在江湖,死亦在江湖,夫复何憾。”说着黯淡眼神注视了淳于亮一眼,接道:骷髅剑主不久去了贤弟堡中一趟,贤弟已不在堡中,发现堡中原有旧人悉已替换邓素云坛下弟子骷髅剑主心中动疑弟已遭害,邓素云有判异意图。故骷髅剑主密命愚兄四人查明邓素云有无判迹,擒拿刑堂治罪。
淳于亮面露惊诧神色道:“骷髅剑主一向明察秋毫,怎么此次竟一时糊涂,是小弟率众离堡,商请邓香主遣拨坛下弟子看守。”说着咬牙根根出声骂道:“只怪小弟一步来迟,竟让九怪免脱,小弟手下亦被九怪吸血甲虫噬毙。”
这时,其他骷髅帮三太高手拖着疲惫不支的身躯走近,蒙辉闻言讶道:“淳于贤弟离堡为何不到总坛禀骷髅剑主,邓香主因何隐忍不报,几乎铸成大错。”
淳于亮面露愧疚之容,道:“那只怪小弟恳托邓香主守密,岂料几乎使邓香主含冤莫白。”
仕化道:“贤弟手下弟兄怎会惨遭九怪毒手?”
淳于亮长叹一声道:“小弟伤愈后,即赶往落魂谷寻仇,发现皇甫天彪已离谷往秦中九怪巢穴,小弟追踪而去,不料秦中九怪巢穴步步杀机,一时不慎,误中埋伏仅以身免。”
说时即发觉杜化等四人面色惨白如纸,冷汗湿透重,急忙仲指点了杜化四人十三处穴道,目光一望十数江湖人物,喝道:“你等是否本门襄阳分坛弟子?”
只见一个身着灰衣道袍老道躬身答道:“属下等正是襄阳分坛弟子,护法有何吩咐?”
淳于亮道:“你等扶持杜护法四位送往襄阳分坛养息,禀明江香主急使传骷髅剑主赐药,我须追踪秦中九怪,或可取得独门解药赶回施救,快走!”
杜化四人由襄阳分坛弟子背负飞奔而去。
东方泛出一丝曙光,霜结衰凝,水德星君郭洪望了淳于亮一眼,欲言又止,暗叹一声,转身疾奔离去。
淳于亮眼神忽落在远处一业长草,沉声道:“两位可现身了。”
草中突冒起一双飞鸟般身影,疾如流星落在淳于亮身前,正是活丧门贾庆,煞手神判严凌霄两人。
严凌霄笑道:“淳于亮堡主好锐厉的眼力,烛照几微,综览全局,才华之高,令老朽着实拜服,但堡主似意杜化蒙辉等四人断送在此灵霄宫外,不知何故?”
淳于亮微微一笑道:“铲除异己,借刀杀人是为上策,在下亦佩服严老师料事之能。”
贾庆道:“那落魂谷主皇甫天彪仍在灵霄宫内么?”
淳于亮道:“业已离去,秦中九怪侵入灵霄宫内无异自投罗网,必引起一场血战,与其死伤多人倒不如利用骷髅四太高手。”
贾庆目注淳于亮一眼,道:“看来阎下并非淳于亮本人了。”淳于亮冷冷一笑道:“这早在贾老师意中,自戴家堡后就追踪在下不舍,在下另有隐衷,与两位道不同不相为谋,何必逼人太甚。”
活丧门贾庆叹息一声道:“老弟相责贾某并不当,贾某甘愿领责,但老朽只要问明一事,老弟不知可引见告?”
淳于亮冷冷答道:“贾老师不妨请说,在下有所疑难,则拒不回答?”
活丧门贾庆目凝天际一片浮云,缅怀往事,似不胜感慨,叹息一声道:“贾某昔年曾为了一时之意气,致误良友,直至今生死未卜,午夜们心,悔疚难安?”
严凌霄道:“你所说是何人?”
“大别双逸,岳宗浩虞慧文一双神仙美眷。”
符孟皋闻言心神一震,暗道:“果然与千面神儒石诚所说无异,看来自己性岳无疑了。”
严凌霄道:“你十数年来奔波江湖,可是为了查明仙灵潭主凶是谁么?”
贾庆黯然一笑道:“十数年来妄费心机,至今末侦得一丝端倪,未免愧对拜弟。”说着热泪夺眶而出,迅即以袖拭干,接道:“贾某在吴中目睹老弟形像,宛然拜岳宗浩年少神情,面目逼肖……”
话尚未完,符孟皋冷笑道:“举目滔滔,岂无面目相像之人。”
贾庆颔首道:“就是为此,贾某不敢贸然相问,但风闻拜弟待婢银杏携着幼子冲出重围,下落不明,贡某在拜弟得子弥月之喜前往仙灵潭趋贺,并以一片金锁悬在此儿颈间,锁上四字‘福寿永锡’。”
符孟皋闻言解开长衫胸衣,赫然呈现一如意形金锁,微笑道:“老前辈请瞧可是当年之物?”
贾庆瞧得逼真,不禁目露惊喜之色道:“皇天不负,果然是贤侄,贤侄为何自承姓符?”
符孟皋扣好衣襟,望了望天色道:“此处谈话有所不便,两位老前辈请随晚辈同行。”
晨光熹微,灵霄宫外尸身狂藉,血性刺鼻,符孟皋疾行如风,望东奔去,贾庆严凌霄紧随其后,转瞬身影消失。
旭日方升,落魂谷主皇甫天彪率着七星六煞立在一座高崖上,目光凝望远处,神色忧虑。
一条飞快的人影,在崖角闪出,玄鹤冲天而起,翻上崖壁,现出白发苍苍候大姑,道:“谷主,姑娘伤势痊愈,嘱老身转禀谷主,请谷主单独前往一晤。”
皇甫天彪闻言不禁一怔,道:“娴儿人在何处?为何必须老朽单独前往。”
玄鸟堂主乌巽堂冷笑道:“谷主不可前往,恐其中有诈。”
候大姑神色激动道:“谷主不信老身之言么?只怕谷主将后悔莫及。”
皇甫天彪长叹一声道:“武林情势如此,吉凶祸福难以逆抖,你等守在附近不得跟踪,老朽去去就来。”与候大姑一跃而起,落向崖下而隐去。
落魂谷匪众面面相觑,理解不通谷主为何不智若此,无疑淳于亮设下陷井,以皇甫娴姓命相胁,使谷主不得不单刀赴全,不禁忧心如焚。
山风狂疾,呼啸如潮。
崖下忽冲起一道闪红耀目旗花,落魂谷群匪大惊失色,只闻一声喝道,“不许妄动。”
崖脊十数丈外身影一闪,一个胡须虽白,高额探目老者,肩头斜搭着一双乾坤百刃轮,缓缓走来。
身后随着流星追魂剑麻仲尧,及一白袍矮胖老道,双目开盏之间精芒逼射。
不言而知为首老者是名震西北麻家堡主麻炯。
麻仲尧望了落魂谷匪徒一眼,眉梢微蹙,沉声道:“皇甫谷主呢?”
邬翼堂答道:“麻堡主难得涉足中原,敝上片刻之前离此他往,不知堡主为了何事?”
麻炯厉声道:“你家谷主究竟前往何处?”
邬翼堂见麻炯盛气凌人,面现不悦之色,冷笑道:“在下如知谷主何往,早就据实回答,麻堡主因何逼人咄咄。”
麻仲尧面色一变,候地右手迅如电光石火点去。
郎翼堂不料麻仲尧猝然出手,闪避不及,为一缕冷风点中,鼻中冷哼一声,面色苍白如纸。
落魂谷匪徒不禁大怒,喝叱如雷。撒出兵刃,刀光电奔,攻向麻炯三人。
蓦地,白袍矮胖老道发出一声慑人长笑,笑声怪异,落魂谷匪徒闻声心神欲飞,手脚软麻,兵刃脱手堕地。
落魂谷匪众只觉一股异香袭入鼻中,不禁天昏地转,摔跌在地。
麻炯赞道:“白真人这笑音摄魂之学果然旷古凌今,威力惊人。”
白袍矮胖老道击露得意微笑,道:“贫道如料测不错,皇甫天彪不久即回,我等只藏在隐处,静候皇甫天彪白投罗网。”
麻仲尧目露忧容道:“皇甫天彪之女才智绝伦,恐他瞧出破绽,我等只怕弄巧成拙。”
老道眯着小眼笑道:“贫道知道其女艳若九天仙女,少谷主心底痴慕,贫道决意成全,定不负所托。”
麻仲尧不禁面红耳热,赧然笑道:“老前辈成全之德,晚辈没齿难忘。”
老道呵呵大笑,神态倨傲。
麻炯道:“血影魔经皇甫天彪知其藏处么?”
老道淡谈一笑道:“确处恐犹未必,但敢断言其所知者较贫道及堡主为多。”说着偕同麻炯父子,飞泻绝壁消失于崖下林木森中。
远处岭脊突然身影一闪,冒出一五旬余老者,面上余悸犹存,耳鼻两处均用布絮塞住,喃喃自语道:“此人又出江湖,血腥浩劫恐将难免。”
瞧他装束,与落魂谷匪徒并无异同,不言而知他是落魂谷门下,白衣矮胖老道手中漏网之鱼。
忽耳后送入一个森次序低笑道:“尊驾居然逃过这场太难,委实难得之极。”
语声入耳,老者心神巨震,探臂旋身,迅如奔雷挥掌击去,掌劲山涌,强猛无伦。
突感腕脉一紧,面前人影疾闪,定睛看去,只见来人乃骷髅帮九太高手之一金刚散手淳于亮。
淳于竟淡淡一笑道:“适才情景尊驾都目击无遗。”
老者拿去塞在耳鼻中棉絮,点点头道:“在下因急择一僻处出恭,侥免一场杀身大难。”
淳于亮笑他们并未死去,但服下解药后,神智立为所整,瞧尊驾神情,似与白袍妖道相识。
老者摇首道:“此人名唤白骨殃神柳南,武功怪携,风闻其一身武学并非出自中原,三十年前为恶武林,黑自两道忌惮侧目,避连而行,在下未投在落魂谷前,曾两次相遇,在江南武林为恶仪短暂两三年,即为东海三仙联手降伏,此后不见影踪,日久淡忘,不幸今日又重现江湖。”
淳于亮道:“尊驾虽幸免他那笑音摄魂奇学之下,何还是不能逃出崖顶五里方圆,因麻家堡已倾巢而出,伏椿遍布,静候你谷主父女入伏,尊驾此刻无异入网之鸟,有翅难展,只有任入宰割,尊驾匆信得过我淳于亮不如随我前往去见皇甫谷主。”
老者道:“谷主现在何处?”
淳于亮道:“尊驾当知我淳于亮并无恶意。”说着左手迅疾伸出,一把将老者夹在胁下,疾如飘风掠去。
候大姑领着落魂谷主皇甫天彪施展上乘轻楞,登山涉险,纵跃如飞,不觉奔入万山业中,只见叠嶂翠峦,寻峰萦迥,惭感身入幽谷中,业董交阴,绿映眉宇。
皇甫天彪道:“娴儿现在何处?”候大姑手指千刃绝壁之下道:“在那洞府前宁候谷主?”身形一跃,如飞掠去。
皇甫天彪将信将疑之际看去,果然远处立着一个雪白罗衣少女,凝阵含笑,若似沉思。
数十丈远近,不过瞬息即至。
落魂谷主高声道:“娴儿无惹么?”
皇甫嫡转睁嫣然一笑道:“爹来啦,女儿安好无事,恭贺爹已脱去一步杀身大难。”
落魂谷主不禁一怔,道:“姻儿你这话是何意?”
皇甫娴盈盈一笑道:“在爹记忆中,尚有白骨殃神柳南其人么?”
落魂谷主闻言大变,虎目中泛出森厉杀机,冷笑一声道:“他还在人世么?娴儿你当知道爹昔年曾险些丧身在他白骨魔爪之下……”
“女儿知道,爹怨毒在胸,无时无刻念念不记不能手刃报仇,到如今爹不找他,他已在找爹了。”
落魂谷主闻言厉声道:“柳南现在何处?”
皇甫烟面色凝肃道:“卅年前爹武功与柳南相形之下已是稍逊一筹,时至今日,爹武功虽非当日吴下阿蒙,但岂能断言必胜柳南,何况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纵然不敌亦定要拼个际死我活,爹癖性刚复固执。女儿深知,若与柳南相见,定不听女儿相劝。”
落魂谷主不禁莞尔笑道:“谚云知子莫若父,娴儿可谓知父莫若女了。”说着面色一怔,接道:“娴儿在何处见过白骨殃神柳南。”
皇甫娴道:“爹且莫追问,随女儿入洞引见几位武林高人。”
落魂谷主最钟爱这独生掌珠,苦笑一声,随着皇甫娴走入洞径,
洞壁光洁如漆,发出这柔淡光辉,宽仅五尺。但不嫌狭仄,深入数十步豁然开朗,只见一间宽敝石室中端坐着七八人相互倾谈,一见皇甫娴领着落魂谷主进入,纷纷含笑立起。
这十数人正是活丧门贾庆,煞手神判严凌霄,铣笔苍鹰邹雷,散花仙子梅若萍,神剑秀士樊丹魏红魏红皇邓素云叶胜,尚有一貌像清音无名老实。
落魂谷主相识贾庆严凌胃梅若萍樊丹四人,其余均陌不相识。
贾庆呵呵大笑道:“皇甫谷主。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你我义在此华阳真人别府相遇。”
皇甫天彪贾庆出言最是酸刻伤人,江湖道有鲜难惹难缠人物,不禁暗皱眉头,含笑道:“幸会,贾老师有何赐教?”
贾庆道:“咱们言不授意不合,赐教二字愧不敢当,但原谷主稍时不动无名意气,让贾某得以稍享片刻安宁,则不胜心感了。”
严凌霄略一抱拳道:“皇甫谷主,范澄平全家老幼惨遭杀害,是否谷主所为,风闻落魂谷主之后另有主匝人,令媛至今仍瞒在鼓中,此事可是真实。”
皇甫娴道:“爹,女儿只觉内有隐情,你老人家或有难言苦衷,不妨与女儿等人共商对策,何苦担上不齿恶名。”
落魂谷主见群雄视自己如同阶下囚,咄咄迫人,女儿亦不见谅,不禁气得手足冰冷,发须怒张,猛一顿足,掉步迈向室外。
皇甫娴幽幽唤了声:“爹……”
凄切幽怨,落魂谷主不由心头一软,停步回面后顾,扫视皇甫娴目中泪珠夺眶而出,长叹一声道:“娴儿,你不觉逼迫为父太甚了么?”
忽闻洞外传来淳于亮笑声道:“无人相通皇甫谷主,只缘时机稍纵即逝,眼下江湖瞬息万变,稍有失误,即肇不测之祸,令援用意真切,谷主须三思而行。”
落魂谷主凝目望去,只见淳于亮同着一人飘然走入,他瞧出那是他手下洪泰,不禁一怔。
洪泰急趋两步,躬身禀明弟兄悉数昏迷在白骨殃神柳南手下经过详细叙出。
落魂谷主不禁面色激动,目中怒焰如焚,厉声道:“此刻白骨殃神柳南何在?”
洪泰道:“柳南与麻炯父子及其手下相候谷主返回自投罗网。”
落魂谷主冷笑道:“他太小翅我皇甫天彪了。”说着转面目注皇甫娴,逐一皱眉头,接道:“娴儿,白骨殃神柳南意图向为父不利,你事先已知内情,为何不明言相告?”
皇甫拥轻叹一声道:“女儿在此洞由淳于老师治伤,正处于紧要关头,淳于老师良久突然光临,无意窥听得柳南与麻家父子密谋,匆匆赶来与淳于老师相商,而淳于老师亦因治伤不愿中途而废,影响女儿一身武功无法复原,遂遗侯大姑赶去请父独自前来。”
落魂谷主面泛苦笑道:“侯翠芳亦须言明内情,让为父撒去本谷高手,如今传扬开去,岂非落个为父顾全一身蚁命,不惜断送本谷高手之议,有何颜面忝为一谷之主。”
皇甫娴望了落魂谷主一眼,道:“爹如知是柳南恐未必愿示弱撤去本门高手,何况时刻急迫,大姑不过较柳南等人一步枪先,否则,爹此刻必为柳南所乘,即是本谷高手尽撤,柳南焉能罢休,定追踪而来,反误了淳于老师大事,是以女儿权衡轻重,只有出此下策。”
落魂谷主不禁语塞,暗叹了声,向淳于亮抱拳,强颜一笑道:“淳于老师相救小女之情,容当图报。”
淳于亮微笑道:“不敢,在下并非淳于亮,忝属武林同道,些许小事,何值挂齿。”说着语声略顿,笑容倏敛,正色道:“目下武林多事之秋,风风雨雨,疑波迭生谷主已陷身谣诼,莫可自拔,如不及早澄清,倘百琢丛集,怒在下无能为力,何况在未明事实,真象之前,更难作左右袒。”
落魂谷主不禁老脸一热,鼻中轻哼了声道:“老朽已成众知怨谤集身,莫可置辨,但事实真象总有水落石出之日。”
淳于亮道:“武林人物借名眭放借身,谷主望重江湖,一代人杰,岂可将盛名毁于一旦。”
落魂谷主默然无语。
淳于亮见其意动,微微一笑,延请入室共商大计。
落魂谷主不禁长叹一声。
皇甫娴妩媚—笑,如盛开的百合一般,淳于亮瞧得心弦只觉微微一震。
淳于亮领着落魂谷主、皇甫嫡、洪泰入室,活丧门贾庆目睹落魂谷主,不禁宏声大笑。
落魂谷主面色一变,目中怒芒逼吐,厉声道:“贾老儿,你若再出言讥刺,兄弟要你好看。”
贾庆笑声后敛,道:“贾某一生纵横江湖,就是这等轻世不恭习气难改,其实贾某与谷主相形之下,贾某就输你一筹,吃亏的没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手指着淳于亮接道:“这位老弟台帮着你,贾某天大本领也无法施展,皇甫谷主,你说是也不是?”
皇甫娴闻言不禁羞红双靥,嗔道:“老前辈真是,怎可为大不尊,疯言疯语。”
贾庆摇首道:“好人难做,反落得以大欺小之议。”
淳于亮眉稍一皱道:“如今满天疑云已微露一线曙光,在下蠡测武林乱象与白骨殃神柳南大有牵连,但柳南并非主谋真凶,身后还有之人。”
煞手神判严凌霄不禁一怔道:“白骨殃神柳南为东海三仙囚于离珠岛上,功力全废,怎会纵之逸逃,恢复武功,其中必有蹊跷。”
淳于亮忽向貌相清奇老叟走去,低声说了几句,老叟微微一笑颔首道好。
只现老叟在身旁壁角取过一只藤匣,淳于亮盘膝坐下。
群雄诸女见淳于亮举动奇特,不禁暗暗纳罕渐渐围拢凝目观看。
老叟掀开藤匣,内贮瓶瓶罐罐,假发侩笔洁絮,俱是易容药物,拣出一黄色玉瓶,拔开瓶塞,拔出些许乳白液汁放掌心,涂抹淳于亮脸上,再用洁絮拭除。
须臾显出俊美如玉的脸庞。
落魂谷主瞥见皇甫娴眼神一眨不眨注视在符孟皋面上,暗道:“此子果然不凡,难怪悯儿一见钟情,倾倒不已。”
约莫一盏热茶时分,符孟皋长身立起,已变易落魂谷主模样,扑朔莫辨。
符孟皋道:“在下扮落魂谷主模样,前去一会柳南,须皇甫姑娘及侯大姑随往一行,倘各位自愿前去,必须易容,慎心白骨殃神笑音摄魂魔笑。”
山阴道上,隐隐现出九条飞快人影,足不扬坐,施展草上飞绝乘轻功奔去。
为首四人乃是符孟皋假扮的落魂谷主皇甫天彪,皇甫娴候大姑及邓素云乔扮皇甫娴随身侍婢。
后随皇甫天彪,铁笔苍鹰邹雷,活丧门贾庆,煞手神判严凌霄及落魂谷高手洪秦心弦一阵猛张,只觉耳鸣面青,毛骨耸然,祸生眉睫。
九人拔上崖顶,扫目四顾,落魂谷高手躯体横七竖八,狼藉倒卧,目瞪口张,面色作悸犹存。
符孟皋佯装面色一变,喝道:“此是何人所为?”目光凝连在郑翼堂面色久之,忽桀桀怪笑道:“此贼心辣手黑,饶他不得,娴儿,为父已猜此贼来历,此刻,定隐在近处守候为父等入伏。”
山风过处,忽送来阴森冷笑道:“不愧一谷之主、料事如神!”
白影一闪,疾现出白骨殃神柳南,飘然走来,双目齐张之间,紫芒慑人心神。
落魂谷主面色微变,诧道:“柳南,你竟还在人世么?”
白骨殃神柳南阴恻侧答道:“皇甫天彪,你万没料到我柳南因祸得福,习又旷世绝学,不辞跋涉而来相晤故人,昔年过节已成过眼烟云……”
落魂谷主冷笑道:“你说得这般轻松,体我仇深似海,此仇不报枉以为人。”
白骨殃神柳南道:“谷主你要放明白点,你那手下再过一个对时便命赴无常,贫道不愿目睹谷主亦惨遭祸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