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她……她绝不会放过我的。”“何以见得,大王与她有杀父之仇、奸母之根、杀夫之事、毁家之故?”“没有。我到现在还不认识她是老几呢!”“她们由那里来的?”“来自下江东海之滨的石头城──金陵。”“金陵离此相距万里,大王去过么?”“没有,足迹未踏过长安以东去。”“大王与她只是江湖奋争,有输有赢而已,不幸咱们输了,输了早点认命,不失为俊杰,交出卖财兵权。妾身终身陪伴大哥哥,过那半世粗茶淡饭的生活。这要求不算多,以哥哥年龄背信异志,另起炉灶,是否也太晚了?”赫连秋龙怔然默然,心意已动。“若大王哥哥,对妾身尚有爱意,应珍惜宝贵之躯。”“投降之后,彼僚势必废去老夫武功。”“那又如何呢?”“朽木一具,你尚年轻,情何以堪,爱失所依。”“此事固然重要,娜儿与她同为女人,行将秘议,容或另有计较。”“千古艰难唯一死。”“说得正是,江湖争雄只是输此一局而且。鉴古抚今,非赢即输。大王年轻力壮之时,也曾光明正大的赢过。赢得起,也输得起,才是英雄。望大王节哀顺变。”“娜儿厚爱了,老夫杀死之后,你满可以择人再嫁。”“妾身五年蒙大王不以异类视之,宠爱倍至。令生今世,再也无人以至情至爱如大王者以待我。如其屈辱偷生,任人玩弄,噬心追痛不如速死。”“娜儿,娜儿,但愿咱们能幸渡彼此生,虽非同日生,而能同日死。”“谢谢大王至爱,就此一言定终生,明朝妾身早行。”两人再次相拥相抱,泣泪四行。“妾身服侍哥哥休息,世事如梦,黄梁已熟,该由妾身喂饱哥哥了。”曼娜已伸出玉手,娇笑着调侃他道:“看,已饿坏了这个小哥哥。”“唉!已没有那份心情了。”“娜儿有法子给它吹吹小喇叭,一吹便龙马精神了”他们入帏下帐,烛影摇红,春光满床,春风春雨,春水满江。栾曼娜再次传出阵阵欢爱骚浪的韶音爱曲。腻腻的荡人,撩起西天王的雅兴。他对这等目儿花色之妙,留连沉醉,愿弃江山如敝履,抱娇媚如珍宝,亲之吻之,爱不思它。爱由心生,鸡鼓而攻之。此处方寸之地,百攻而不厌,大展雄风。此堡虽小,坐镇其中,虽南面称王尊霸不舍移也。第二天,栾曼娜打扮一身汉装,骑着一匹白马,手无寸铁,昂昂然为夫婿为盟友底弟兄走上屈辱之途。纵马下山,一手揽辔,一手摇晃着一袭白色丝巾。石府前哨武士、自然不会恶劣得对个孤骑小女放冷箭。喝问了解情况之后,即辗转带她去会见少夫人。沈瑶琴在敌前大帐中,会同康大兄等商讨进攻河西盟石堡的决议案,预计一天之内,便得将它摧毁拿下。门卫进报堡中出来一名碧眼黄毛女鬼,说得一口汉语。言道:“她是代表总盟主前来与长上会商。”沈瑶琴向座下几位大妇莞尔一笑,敌方派来了专使,而是个碧目妖女,这道是出人意外也。她的兴致颇高,命赵彩蝶大妇出帐带人进见。不久,赵彩蝶与她并肩携手愉快的一同进入帐中。这座大帐,形份内外,外帐之中,由一个女裙钗小队为少夫人亲兵,警戒森然。个个挺拔娟秀,一身劲装,腰挂凤剑,婀娜中不失英武之概。令她最奇的是入帐之后,景色立变,有若置身庙堂之上。内外帐之间,有雕花八幅豪贵隔扇为屏。进入其中,雕梁画栋,幔帐高屏,几案桌椅齐全,地板摒花,美仑美奂,并陈列得大束玫瑰花,香气氤氲,比之她所住的那座听涛阁可精致多了。芳心忐忑不已,惶然惑然,几疑山中遇仙,为鬼所祟也。碧目惧惊,但见室中诸男女,俱都向她默默让望来。她知道此身外貌与诸汉家妇女不同,早已习惯了,不以为意。嫣然一笑,向主座之上那位高贵美艳的夫人躬身行下礼去。赵彩蝶向她介绍道:“这位是金陵石府三府主夫人沈瑶琴夫人,主理提调攻堡的军务。”“贱妾是河西盟总盟主姬妾栾曼娜,得幸拜见少夫人。”沈瑶琴轻点臻首,仔细端详了她些许,道:“栾姬免礼,本座托大了,看坐献茗。”“敬谢少夫人不罪,不敢逾越。”“坐下来咱们好说话,石家待人,以礼往来,不必拘束。”“贱妾高攀从命。”室中该座的俱已坐下,该站的还得站班。“本座来自东海之滨,车骑万里,在长安也曾见识过一些异邦他乡之客,但从未见到像你家这般发肤差异甚大之人。”“那是,妾身家乡乃是极西之国,名为法兰夷(法国)。数年前随波斯丝商东来,出事后即归属赫连秋龙我夫。人生悲欢离合各随缘,五年相聚,相敬如宾,恩爱不替。”“你家汉语流离,可知是个于聪其智的佼佼者。”“少夫人过奖。贱妾既为人妇,生死一之,汉家礼义本应粗通,可惜藉此边疆未能多求教化。”“已是十分难得了。未悉你有何事故,胆敢于杀戮在即之刻孤人单骑,来至我辕门求见。”“我夫不才,前夜发兵攻略石家车垒,兵殁将亡,统率残兵回堡,心中颇有悔意,命妾身冒万死前来请罪。望少夫人网开一面,恩准他有悔过自新,给他新的机会。乞少夫人泽及海外宇内,大人大量,曼娜再拜乞命当前。”她站起来双膝落地,粉头已稽桑(以首触地)。沈瑶琴原认为她来是争取一些时间,约定时日地点再事拼搏,怎料她能如此,开门见山为那怆夫乞命。不觉怔然,思考这其中的利害得失,并转首徵求康青峰大兄的意见。康青峰立刻慌恐的欠身道:“属下不才,不敢多言,少夫人仲裁,无不唯命是从。”“大兄客气了。依石府铁的家法纪律,凡是敢于石家搏杀者,使得切头,族灭于世,绝不稍息。然而也有悔过自新者,明智之人在。凡归附我家,忠贞无差错,本座欣然。一视同仁,泽及余众。”“是,是,少夫人圣明仁德,属下无异议。”栾曼娜长跪在地,不敢移动:心忖:“谢天谢地,尚有一线之望,她不曾推三阻四,这权威天高了。”“为过,多年不是家主元凶。”“少夫人明察秋毫,我夫只是总盟主,河西盟是由十五人所联合组成。凡大事乃因议决而后行,我夫亦不能大权都揽。”“你且起来,这是不可能一言而决,除儿将栾姬扶起来。”除儿一蹦便跃至她的身侧,小手提抓背衣,便提了起来。娇声道:“她只是略通武技而已,尚未入流。”栾姬手腿离地,不站起来,反待赖在地上几时呢!抬头一看,提她起身的却是个小女娃儿,不由脱口笑道:“小妹妹,她好大的手劲,大姐谢谢了。”“不客气。”她已嘻笑颜开,心忖:“俺老娃儿,可作你老娘也哩,那里是小妹妹,应喊我阿姨还差不多。”这话自然不便出口,少夫人在对她议论正事呢!沈瑶琴已伸手让坐了,道:“那么你来此,并不代表堡内其他各派了。”“贱妾昨夜是与我夫相商,看过了少夫人的军威,石堡所剩兄弟已失去再求一胜之机会,若是从此封刀放弃一切,退出江湖,还不失时机。若明知不可为,而造成两方死伤双垒,那就没有诚意了。故而践妾一早便来此,我夫可能已在与他们议决说明中,应该是没有异议才是。”沈瑶琴摇首,不同意她一厢情愿的看法,道:“既然是以人头表决,必有异议之人在,他们是不到黄河心不死。若是赫连秋龙真能看得开,本座可以让他去下江苏州、杭州、或金陵、扬州客居一生,衣食无忧。”“谢少夫人成全,他会的,他会听贱妾劝告,来陪他一生一世。不过,他说要少夫人手下留情,能让多活几年。这话贱妾不十分明白其中有什么含义在?”“那也没什么?有些人一代之雄,生有反骨,反复无常,一个不小心,暗中滋长,久后又是一场大杀劫。为求一劳永逸,破其气功要穴。”“那不是形似村夫俗子了么?”“正是。”“能否求少夫人有法子留下几成贻养天年,贱妾愿多伺候他几年。”“你们怎能情深爱浓,跟他生活多久了?”“五载,这五年便是万里东来的全部人生。有道有缘千里来相会,贱妾是万里来相会的,生死相依。”沈瑶琴思忖甚久,再道:“本座便依了你吧!本府在他事务鼎盛之时,拿下他了,并非怕他反覆。而是恐他不知自爱,而且没那多时间,婆婆妈妈来扯皮。你若保证他心无二志,本座准你携带他应得的所有物,陪他去杭州定居,那里是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好地方,烟雨江南,修心养性两相宜。”她再次欠身道谢了。沈瑶琴盯视着这个金发碧目的胡女娃,听她礼仪言语十分汉化了。她对天下有才气灵慧的人,总抱着容纳栽培的心态,绝无妒忌之思。天人一体,天生其慧,杀之困之皆违天下祥。乃雷神之代身,许其执法除奸邪凶恶,不应残害奇葩异果。“本座问你平日在堡中做些什么事故。”“对汉家词咏特别喜欢,少时家中也练过舞步,固而长日无事,多事修习,可惜良师益友不多,每以为憾。”“妙极了,可否高歌一曲,柳营试风流。”她娇笑羞涩,忸怩飞眉,碧目流光,羞颜情怯,显得其柔媚的本性来:“少夫人见笑了,贱妾试歌一曲,请教高明。”她徐徐起坐,羞羞的四顾,向在座的一一致敬,博取她们对她的好感。这手腕甚是高杆也,毫无敌意,赤裸其心。众人立即鼓掌对她捧场了。只见她来至场中央,手起兰花,足尖支地,折腰扭股,翩翩起舞。此舞步,乃是真本实料的泰西绝学,同咱们汉家的步子压根儿绝无相同之处。主人们男女都郑重的屏息以待,看傻了脑袋。身姿美妙,舞步紧凑,乃鸾舞凤戏,叹为观止。失之放荡,近于粗犷,别具一格,优劣渗半,一新耳目。小时舞影渐歇,歌声徐徐,嘹亮响彻这虎帐里。“献丑。栾曼娜试歌一曲为少夫人寿,南宫调一枝花,远归酬情。”沈瑶琴打个手式,命十二值位小童男女拿出身边的玉笛翠箫,以奏“一支花”的曲牌为她和韵成歌。霎时笛吟箫泣,袅袅流渡,只听她展喉而歌:“年深月久──马已老。春秋轮转──貂裘残。夜长──鸳梦短;天阔──雁书迟;急行归去──归去,争甚名和利。归心似箭──马蹄疾。恨不得挥断鞭梢儿,才尽那心和意。那管他──千万万水拦不的俺──归去。那怕他万水千山,阻不的俺──归去。龟卦何须一再卜。料灯花早报──伊先知。兼程缩途。披星戴月。一马来到故居旧乡里。依旧,依旧。苍苔侵阶,深了檐下滴漏。见庭闲小院,门掩昏闺。碧纱窗悄,斑竹帘垂。将个门栊儿轻轻推启。把个可喜娘脸儿扳回。一个是急惊风半晌荒唐。一个是慢蒙腾尚疑是梦中。呆痴儿似醉如痴。又嗔,又欢,且喜,且惊。半含笑眉,半泪湿粉腮儿酡红。共携素手回归兰房。些些儿春情云雨罢。聊补些想思意。些些儿春情云雨罢。互诉些久别离。我道是:因相思。翠袖宽了衣袂。你道是:为盼归。雕鞍上减了玉勒。不索教铜镜鉴憔悴。向碧纱厨帐底。翠障屏影里。厮缠着香腮儿虎口唇里去。这温柔滋味恋恋没再离去,离去。”一曲情歌,令人荡气回肠,暗呼长气,牵回不已。音色之美,甚难想到出之碧眼黄发夷族之女口中。由此可见这人儿诚心汉化之深了。为什么?爱,心中有“爱”,才能有此高深的成绩。沈瑶琴心头此念一掠而过,这人值得为人关爱珍惜她。以石府今日的势力,放她们一马,又有何妨。在大家答谢鼓掌声中,栾曼娜羞顾情怯的道谢着退下。沈瑶琴在精目中已放射出的不是冷酷之意,而是痛爱之情了:“栾姬,本座充着能聆听到你一曲高歌,甚舒雅怀。放他赫连秋龙一马,不破其武功,留于你受用。不过,若再生反覆,我唯你是问。久后,若你溺爱匹夫,纵容不报,应受我九残大刑,生死两难。”栾曼娜娇躯一顿,再行跪下,答谢道:“贱妾叩谢少夫人成全德义,娜儿若口是心非,容他结交匪类,图谋东山再起与石府对抗,则甘就极刑,以赎少夫人惠我大恩。此心口说何凭,唯天可表。”“此间事了,石府派人送你等西湖安居,无违天心。”除儿再行上前将她扶了起来,打趣她道:“恭喜你这碧眼小妮子,长跪久了,阿姨也会心痛哩。”她望着除儿不敢申斥她,心忖:“这少毛娃,没有狗底高,也想吃她的豆腐,寻她开心。”只是胡疑满腹,碧眼儿溜着她那小模样,不信。“咳,你可是不信么?阿姨已四十五了,看我那小老公。”伸手指指少夫人身畔的健儿,健儿同她紧鼻子夹眼睛大做鬼脸,手一扯头上的朝天辨,那少身子运上了化骨神功,陡长两尺。再一拍脑袋身子矮成了个小肉蛋似的,不足两尺。这一下可真将她吓坏了,人怎能这样说大就大要就小,她忙向沈瑶琴望去,希望有个正确答案才好。“她们是石府十二值位大兄大姐,本座也得尊敬十分,确实是大叔阿姨的身份没错。”经这么一闲活,虎帐中便轻松的多了。女孩子见她形貌相异而言语相通,都上来与她扯皮问候。仔细的在观察她的碧眼儿,金毛发,啧啧称奇,赞美。那皮肤又细又白,性情和顺娇柔,真是个活宝也,已不拿她视为敌人了。对攻堡的军事也不怎的关心紧张,好像少夫人说是要放她们一马,就已经成了事实。且说,栾栾曼娜离开石堡,赫连秋龙即在聚义厅上召开投降石家的会议。在他认为,自己已大大的委屈成全了,一半为自己,一半也是为了属下们的宝贵生命。前夜一战,八千百战雄师无一生还,留在堡中及逃回来这两千人,如何是人家的敌手,不啻以卵击石。他已失去了一番挣扎幸存的雄心了。哪知他们却不同意他的看法,主要的是,认为回堡后有险可守,再者历年来所抢劫打来来的宝物金银,库存甚丰。这是分赃的人已陡的死了四分之三,余下来的岂非可大捞一票。若要散伙,人人都可分配到为数可观的财富。投降了,这些都得被石家拿去了。他们一两银子,一个制钱也摸不到手了。而人也得一生一世沦为奴工,未来的日子,怎生去过度呢!出席此会连他西天王共七个人。除了十翼旗中狐旗千夫长胡三娘,鹰旗千夫长应五郎是前夜出击失败狼狈巡回来的人之外,其余四人,压根儿不明白石府那把邪火的利害。对他们解释也解释不明白,也无从解释。他们对这守堡之战抱定了破釜沉舟,玉石俱焚的决心毅力,弄得赫连秋龙十分尴尬。他试图说服他们,道:“兄弟们,本席组盟至今已数十年,容或有与敌火并惨烈之时,因大家众志成城,越战越勇,百折不挠,越滚越大,成就此一番大业。但,现在咱们所惹上的敌人与以往不同……”“本座看来也没什么两样,生了三个头六个臂么?”右参军之长沐威扬,一听口气,急忙对杀下文。后司库金一贵,比较缓和些,接口道:“大哥的意思尚未说出来,沐兄弟别急着打岔。”“嗯,本席的意思是,咱们八千子弟已毁于一旦,他们并非不忠勇凶悍,是敌人太也顽强。认为咱们剩下的人撤退回来,打不过让了这一局可以吧!一般情况总能弄到两败俱伤。剩下来的人手就此打住,那方也不容再来一场狠拼了。哪知这敌人,紧追不舍,好像他们余力乃在,没给他们造成重伤亡。”“大哥,凭什么这样判断呢!也许他们也是强弓之末。”“事实摆在山下。”左参详余亮,是个书生本色的老师爷型的人物,敲着指扇道:“本座也远远在观察来人一阵子。”“你的看法又如何呢?”“看不出多少玄机。只是纪律严明,行动中有章有法。年龄甚轻,训练有素是不假。七千人中,那是连女娃娃们也计算在内了。”“是的。当日先是在兰州,我也这么认为。可是一战下来咱们全军尽失,这场杀搏,咱们已打不起了。再来一次,那便尸首无存,唯一之图是……”赫连秋龙看看他们的脸色不敢说明了。明显的可以预测到他这龙头老大的权威已丧失了,对他们已没有约束的能力。他忿怒在心,不希望演变成大敌在自家人先来一次权力大斗争,拼得你死我活。前司马卢千里“嘿嘿”冷笑数声,表态道:“大哥辛劳过度,应该多休息些时。这事让我们兄弟们接手处理吧!一时半刻,兄弟自信他们也攻不过来。”“哼!别说一时三刻,便是三月五月,他们也不一定会得手去。”“拖到冬天,兄弟不信他们能干耗在这里。”“这些看法本席早已考虑过了,行不通。”余亮抬起摺扇打着手心,道:“早间大哥的爱姬碧眼儿,出堡去了,大哥的意思是……”“不错,本席派遣她去传些话头,利用她的外表特徵同咱们有异,敌人不会对她怎样。再者,大家也看得出来,敌人来此的首脑居然是个母老虎,女人对女人容易对话。”众人点头认为句句是实,且听下文。赫连秋龙一咬牙,狠下心,继续再道:“要她去传话对方,若是能以和解,他们有什么条件,千里江湖只为财,咱们认输赔礼赔罪,看能否摆得平。本席的意思咱打不起这一仗,不如先放聪明些。”“嗯,缓兵之计兵法上有这一条,这也使得,探探口风。”这是沐威扬的意思,将这通敌的大帽子,算是没有当面揭破,令赫连秋龙有些脸面。不过事情也没有摆平。“大哥的爱姬专使若一去不回?”“本席自信曼娜不至于弃我而去,再者她空身一人,便是一去不归,对兄弟没有损失,损失的是我自己。”“若是栾姬她议成而回呢!”“得看对方有何话说,不可能一言而定,讨价还价,你们有诚意则告诉她,再去交涉,怎样?”四人一想,没损失,八千人的兄弟丢了。当然,应有部份是人家俘虏,这堡中事务,人家早已弄清楚了。反而这碧眼儿数年来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过,知道的不多,若说她去通敌报信那是冤枉她了。金一贵陡的向应三郎、胡三娘两人望了眼,道:“两位兄弟、妹子是跟随总盟主下山参战的人,请表示一下看法好吧!”另三人心头一震,怎的忘了他们了。胡三娘是个寡娘,老公在战役中死去,伤重不治。部众爱戴,她便以妇继夫业,独领一人,分庭抗礼。大家承认她的地位,人都为组合利益而死。妇继子继女继,是创业是约定,否则,谁还愿意争命呢。大众相聚所求的便是万一有个三长二短,互相帮衬照应。原是他们的势力稍弱了些,留为预备队。现在人都死光了,他们反而成了最强的一股势力,举足轻重了。胡三娘心里有数,除了总盟主之外,他们现在才发觉,形势变了。她也有权利表达自己的意愿了。往日都是靠边站,你们决意了,老娘同意,没意见。她可是亲眼目睹能一忽儿烧死河西盟四千最强悍的儿郎的人。万幸总盟主没让她与五郎一齐拿上去,不然早已尸骨无存。她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坚信那火是惹不得它的。而靠向总盟主这一边。不打了,打寒心了。留下部属的老命,是份实力,总不相信那女人(指沈瑶琴)能利害得将她一千人杀掉。归附石家,说不定比现在会更好些。人生在世,要面对许多料想不到的情况,死了老公之后,人也看开了,不钻牛角尖,做不了的事,不硬充好汉。“本座自代理我夫管带一旗子弟至今,从无表示意见,但能互相依存,心愿已定。这时实在已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本旗已打不起这种仗了。仅希望栾夫人能为本盟带回来比较合情理的条件,随盟主共进退,便是本座的意见。”应五郎是十翼旗中最后的一旗,他加入河西盟才两年,对组合既少供献,对他个人也充满了神秘朦胧色彩,便是说对他的来龙去脉,并不彻底的了解。他四十岁出头,来自漠北的一个牧场世家。不知为了什么原因,他在三年前带走了几个属下脱离了组合,一路西行闯江湖打天下。经过之地村落镇甸,都有些小混混,年轻人无所是事滋事生非,不安现况。甚快则被他收容下来,威迫利诱,加入组合。于是越滚越大,待进了长城已近千人之众了,侵入乌鞘领的地盘中,河西盟自然不答应他在领地之内生存。双方经过势力之对比,他也打不起这一仗。而选择了入伙归化的途径,他成了十翼之一,部属自带。对外战搏接受总盟主提调,得来利益,按成公私分明。这条件不算苛刻,他接受了。如是河西盟中又壮大了一干生力军,江湖事,谁有这能力,一口独吃了呢?不论是何种织合,应份工合作,人员是越多越有势力。只要利益分配公平,道理讲得合理,首领明智勇敢有担监,这组合便能在江湖上叫得响,生存下去。他比不过河西盟,只得认输,而抱着学习政务的心态,提高自己。人多了组合大了,绝不是一个简单部落社会形态所能含盖得了的。所谓风水轮流转,石家车队之战,证明了强中更有强中手。石家的神秘、武功、组织、人员、效率种种,由表面上即能看出他们高于河西盟,幸得不死。若能附属石家,会比现在更好。他是个有可塑性的尚未定型者。应五郎被迫着向结盟的大兄们表明立场,是战是降。这是个敏感问题,他是组合中论资历敬陪末座,本是无轻重。便道:“本座加盟时日尚短,大哥们决定了的事,有任务分配给小弟去做,能力所及不敢打回票,除非是无力完成得了的事,便是逼死小弟,也是白搭了,与事无补,陡增损失。小弟认为河西盟已到了当年小弟的情况,对石家无能为力,不附顾他们只有灭亡一途。”“何以见得,愿闻老弟台高见。”“八翼子弟毁于一旦,总盟主亲临督战,已尽全力,下了决心,自己的老本都牺牲掉了这是事实。守堡之战的再牺牲,便是我与三娘的属下。四位大兄所害的多是精锐,文联多与武听,而是多不住堡中,八千死命,二人何故。不论我等要怎的舍命亡魂,也无济于事。另有一策,是开壁,各大兄可单人向他们叫阵,试探几次气候,评估一次,究竟是否真的令人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