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琪飞步挺身,顺手将王秀云拉在身侧,护体“一转乾坤浩然罡气”随即发作,淡淡光华,恰将俩人笼罩光华玉幢之内!此刻外界已被一层五彩缤纷的气幕雾海,弥漫淹没,安琪知道这并非什么银虹彩景,而是一种空前所无的绝毒所成,如果稍一不慎,误吸一口气者,即将形消骸灭,化为血水!但是如此毒者,施之他人则万无一失,而施之安琪,却算是枉费心机:因为安琪此时已是神形合一,步入金刚不坏之体的境域!不但要伤安琪的一根毫毛不容易,连依偎其侧的王秀云,在“一转乾坤浩然罡气”之下,也莫要想伤她衣裳一角!时辰过后,安琪口中长啸一声,朗朗大笑,洪声喝道:“妖魔伎俩,不过尔尔,再不现身,仅以雕虫小技吓人,莫怪安某要无礼了!”
洪喝甫毕,运气一挥,乍闻巨震撼天,朦胧妖气,被这至大至刚的浩然罡气,震得四下流散,朗朗乾坤,失而复明。
安琪聚内力罡气之一喝,如晨钟暮鼓,震慑长空,其功效逾于佛门无上心法“狮子吼!”,邪形幻术,何堪一击!茅屋重现!安琪与王秀云伫立茅屋之内,四下打量,只见榻几依旧,水镜先生端木维,以及其得意门下四大助手,却杳然不见。
安琪细心一查茅屋,冷笑向王秀云道:“云妹妹!任他妖魔鬼怪,鼠藏龟缩,我也得打他个原形毕露!”
他说毕此话,缓缓举起右臂,五指虚掠,觑准竹榻就是一掌!这一掌乃安琪毕生功力所聚,少说也有两、三千斤,打在竹榻上,却猛然发出“碰訇!”巨响,一张竹榻,被震得粉碎,屑末纷飞,宛同扬尘!竹榻所置地面,赫然现出一个三尺余宽,五、六尺长的地道!安琪艺高胆大,轻揽王秀云纤纤细腰,照准地道,一闪而入!这地道台阶排连,安琪与王秀云脚落实地,已距地面有二丈之深,上层狭窄,下却渐形宽阔,安琪身布罡气,隐隐有如一团光华,毅然前进、转弯曲折,但觉阴森奇冷之气,阵阵击来,砭骨生寒!最奇的是,每转一角,折一弯时,背后隆隆之声顿起,转弯处均辗转现出一道巨大门闸,密密关闭。
王秀云心中一凛,失声道:“琪哥!不好了,他们要把我们关闭在此,饿死殍尸!”
安琪伸手一摸门问,不觉双眉微皱,原来这门闸竟是生铁铸造,而且厚度约莫有一尺左右,任安琪功力再高,要连破十数道铁门,恐非易事。
是以安琪一摸之下,不由得暗自沉吟起来。
蓦地,安琪身形暴起,白影冲顶,运指在顶端一按,随即闪电而落,挡住王秀云之前,运足“一转乾坤浩然罡气”,朝前劈去!王秀云正欲询问,忽闻嗤嗤连响,银光闪炽,如漫天飞雪,迎面罩射而至,碰上安琪发出掌风,均失威力,纷纷跌落地面,不到片刻,银针落遍地面,俩人却夷然无损。
安琪步步为营,重又进入内层,忽闻蝇蝇之语,传自壁间。心中一动,悄向王秀云道:“云妹,只我一发动攻势,你便纵上顶间,借壁角的犄角之势隐住身子!”
王秀云颔首答应,安琪一退步,口中暴喝一声,右掌倏伸,涨大两倍,阵阵白气,自指尖疾飘而出,形同虹雾,驶向正面石壁!“轰隆!”
巨震响后,偌大一座石壁,竟被其指尖罡气炸成碎片,一时石屑纷飞,灰尘扬拂,地面消失!王秀云在安琪扬掌之际,适时飞身,藉壁形犄角之处,以壁虎吸盘之式,稳定身子,蓦间震天撼地的大雷一响,瓦砾满地,碎石纷纷闪射,全室皆在迷烟笼罩之下,看不出安琪身在何处!她正在惊诧间,突闻白雾迷漫内传出两声惨嗥,声音恐怖可惧,王秀云芳心忐忑,正欲张口喝叫安琪,忽觉腰间一紧,全身完全虚空,早被人从壁上扯下。
王秀云这一惊非同小可,用力一挣不开,身子已跌茫雾之内,张眼不见五指,恍惚间却被轻飘飘提送出四、五十丈左右之远!待其双足落地,回头一看,轻搂自己的正是心上人安琪!她给了他一个白眼,正欲骂他大惊小怪,却见安琪用手一指道:“你别怪我,着———”
王秀云依言扭头一看,谁知道一看之下,竟吓得她舌伸老长,睁眼呆视,不知回答。
原来,她和他已另立在一间花斑叠叠的石室内,眼望适才的一片,几乎连垣十丈,皆是倒毁的石室,堆积重压,如迟了些出来,早就被压成肉酱了!再回看安琪,却见他目注一块突出的花斑石,伸手一压一转,“呼”的一声,花斑石下突然现出一道不规则的窄门。
安琪起步而入,王秀云紧紧相随,直入数丈,倏见安琪止步!四壁削然,中有巨石,避泰庄主,水镜先生端木维赫然傲坐石上,闭目养神,垂手盘膝,一付不可一世之态,令人发指!安琪怒焰陡升,洪喝一声:“端木维,照掌!”
言落手起,一招“开天辟地”,疾向端木维当头打落!这一招又狠又急,又是安琪咬牙切齿的全力一击,端木维何人,岂能堪其一掌之威!端木维蓦觉罡风狂扫,凛冽无比,心吃一惊,猛一拧身,欲待避开,却觉得双足足踝之处,痛澈心脾,不禁痛呼一声!“嗳哟……”
惨号过后,翻身跌落,肌肤乍触地面,复又哀叫一声,殷殷血注,抖颤不止!“呀!他……”
这回惊叫的不是端木维,而是依偎在安琪背后的铁菱仙女王秀云,因她站在安琪背后,明眸清澈,瞧得明白,发现那位水镜先生端木维,不知何时,竟被人削去两脚脚肋,两条精钢所铸之钢练,深嵌入肉,状至悲惨。
适才他一挣而起,是因惊恐安琪掌动之威,乃极力而纵,匆忙之间,忘了两脚束缚,待纵起时,却反又被铁练带下,嵌束处创上加创,其痛可知。
那反跌下来的一刹那,安琪掌风已震裂他原先所坐的石块,他劲道乍失,摔下来的滋味,真是难受已极!安琪见他殷殷血注,遍体皆伤之状,心中微微一怔,即寒着脸问道:“你是何人?为何装成端木维的模样,莫非有何……”
端木维双眼一瞪,寒光暴射,注视安琪与王秀云一会,脸部闪过几种不同的神色,眼光再落在自己一双腿上,冷冷地哼了一声道:“哼!装成端木维,嘿……”
王秀云打量一下端木维之一切,突然失声叫道:“琪哥哥!他是真的端木维!”
安琪脑间一闪,过去介云山恩师的一幕,又在记忆中提起,不觉暗自点头,乃上前微拱为礼,一变为和蔼语气问道:“长者莫非水镜先生端木维,因奸人陷害,移花接木,贻害人间,毁长者令誉者乎?”
端木维突然仰天一阵大笑,笑得身躯乱颤,几不能制。笑毕之后,复又嚎陶大哭,涕泣齐下,如滂沱盆雨,天地惨烈,状若疯狂癫痴,哭至最后,眼眶中竟继之以血,斑斑溅襟,使人望之失措。
他哭笑反复数次,直至盏茶工夫过了,方始长长吁了一口气道:“两位少年英豪猜得不错,水镜先生端木维便是老夫,只是,水镜先生早已在这地窖内生活了数十年之久了!”
“关外,提起俊狻猊端木雨秋,任何人都会竖起大拇指称赞一声:‘好汉!’”
他不只是好汉,而且还是位学富五车的大才子,没有人知道他的师承,可是也不人会有人去问他师承、身世,因为他的英俊,仁慈,与扶弱济贫的英雄本色,已超凌了他人对他的歌颂价值。
有一天,他从高原地带回来一位美丽的娇娘,勿匆地结了婚之后,又匆匆地搬走了,这回,永远的离开爱戴他的人群。
他和他的妻子,渡过沙漠,到达这块沙漠绿洲,突触游乐山林,遁世归隐之念。乃草草创设,使之变为一人间乐园。
端木雨秋饱览奇学,每置一石一木,均经十分谨慎安排,他又招过往的沙漠之鼠——帮闲的汉子——以其奥秘武功服众,使人心说诚服,加入建造避秦庄的组织,共襄创设人间乐土。
端木雨秋以十年的苦心,果然造就了一片世外桃源。他们夫妇也步入中年,膝下只有一对孪生男孩,虽只在牙牙学语,但却为避秦庄之拱壁。
这对孪生子,便是端木维和端木纲。俩人虽只差了半个时辰出生,然禀性却相差何止天渊之别,端木维沉默寡言,智慧奇佳,却大智若愚,朴实无华,落落寡欢,相者预言为李白再世,然命中带克,似有不善其终之犯,故其父端木雨秋虽不以为意,而其母却迷信此道,对之慈意稍减。
反之端木纲刚生时啼叫声响九天,如狼嗥豺嚎,七岁能文,头角峥嵘,聪明外溢,端木雨秋所学,他十五岁时已得其十之七、八,避秦庄中,人称神童,端木雨秋夫妇宠爱至极,视如佳宝。
正当他十二岁左右时,端木维突然失踪了,端木雨秋遣派手下,四处找寻,竟杳无信息,犹如石沉大海一般!端木纲冷眼观看父母对端木维失踪的情况。因他对避泰庄一切,存心独占基业,扬威沙漠。因此,家传武功学习更勤,而庄中不分武林高手,举凡有一技之长者,他即以硬要、软求,不计方式而求得,那些高手因端木纲为庄主夫妇宠儿,加以天资聪敏,一学就会,故莫不倾囊授之。
端木维一失踪就是十年,这十年之内,他的母亲已把他当作逝者,把那份母爱,转在端木纲身上,全庄的人,都也认为大少庄主永无回来之望,二小庄主无疑是庄主的后继人了。
但人间的事,每每不可捉摸,老庄主因创业维艰,呕尽心血,知子莫若父,深知端木维虚怀若谷,大智若愚,次子聪明外溢,隐含肃秋之气。不料上天不予怜悯,端木雨秋忧郁致病,深入膏肓。
弥留之际,全庄长老、夫人及二小庄主均齐聚床侧,等待老庄主宣布遗言。
只要他朝端木纲一点,庄主后继人便已决定。
然而,老庄主端木雨秋以失神的眼光,扫视四下,深深叹了一口气,唇皮颤抖,微弱的喃喃道出:“维儿!维儿他……”
端木纲双眉一皱,与他母亲相互一视,亢声对其父亲道:“爹,大哥他,他失踪了那么多年,大概尸体也腐化尽了,您……您老人家身体不舒,何又惦念着他呢!……”
端木雨秋听他口气,似乎原想说:“您还想立他为后继人吗?”后被其威严气派所慑,此际几乎气得手脚冰冷,怒喝一声:“你……”
端木纲连忙跪下道:“孩子一定克承基业,使避秦庄扬威天下!”
那些长老,本被端木雨秋一声怒吼,震得脸无血色,他们平时被端木纲的宠络,有心拥他为主,端木纲的机灵,提醒了他们,于是一齐跪拜道:“老庄主,仆役等决心全心匡扶少主……”
“你……你们……你们胡来!”
端木雨秋暴怒之下,发须乱竖,虎目一睁,挣身欲起!全室诸人,齐皆变色。
端木纲微哼一声,神志有异,横向床前跨上一步!蓦然,微风飒飒,灯光摇幌,众人耳际,焦雷般响起一声!“爹!不孝维儿回来了!”
这一声,如晴天霹雳,震天洪钟,打碎奸人幻梦!端木雨秋床前,不知何时,已端端正正的跪了失踪十数年的端木维。
事件演变至此,端木纲只好忍住了万般的愤怨。端木雨秋数日后逝世,眼巴巴的看着哥哥登上庄主宝座。
端木维继承庄主之位后,即展奇才,将避秦庄内外,布置一新,更以地下,设置暗五行地道秘室。避秦庄之誉,不胫而走,端木维神功盖世,奇学独步江湖,水镜先生的雅号,落于其身。
全庄人都惊异了。离开十几年的人,竟变得如此之异,只端木纲一人,恨意又加深一层。
端木维天生仁慈,对弟弟极其友爱,庄中大小诸事,先与之商讨,再禀母亲裁定,一有余暇,即将奇门遁甲的深奥学问,传授端木纲。
原来端木维失踪,是被一位学究天人,年逾数百的武林奇人带走。此人见端木维大智若愚,认系人间学武之选,一时兴起,乃以十数年功夫,传他不传之秘,可惜因他思家心切,武林奇人暗叹劫数难逃,乃使他回避秦庄接长。
端木纲心有所计,孜孜学习,以其聪明才智,再加端木维倾相传授,大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势。
不久,母亲因怀念已故夫君致病,药石失效,骑鹤西归。
俩人悲恸欲绝,乃择吉日安葬于父茔之侧。
三年孝满,端木纲夺位之心又起。
一日,他对哥哥道:“父母已逝,我们当亟力同心,行道江湖,扬威天下,以慰父母在天之灵!”
一杯醍醐,奉敬至端木维面前!端木维欣然举杯一饮而干。正欲还敬,蓦觉不胜酒力,醉了!耳际传来的是魔鬼的狞笑……“醒来以后,你就已在此地了吗?”
王秀云与安琪问着。
端木维恨恨地说道:“谁说不是,这畜生酒中下毒,使我一身功夫破坏,待我恢复知觉之时,竟被他以钢丝与蛟肋绞合的缆绳,将双脚钉在巨石上,并且为恐我功力再复,忍心挑断脚肋,变成残废!”
安淇听得冷汗直流,这端木纲较之八足飞天怪神医孟功,其心狠手辣之程度,有过而无不及!端木维观察气色,见安琪面部杀气陡现,心想:“好重的杀孽,不知有多少魔头,丧身其下,唉……”
他惨笑一声,面对安琪、王秀云道:“总算他还有一点顾忌,一天给一顿面食充饥,得保一丝残息,我在痛定之后,反覆过去,血泪齐下,乃欲凭剩余内功,去除体内毒气,可是这畜生早已算到这一层,所下的毒已破坏我体内的丹田之气……”
我灰心之余,本想自行了断,后因送饭的老头,是先父忠仆,对我劝慰,只好打消此念。”
困室无甲子,我反省所学,冥冥思维,渐渐将一切忘了并且,也把自己忘了,这样,我无意中微悟了佛门无人无我无我无心相的寂灭心法,体内之毒,已不足为虑矣!可是脚助被断,功夫始终未能恢复完全,但自信也有七成以上的功力,三十几年,就这样……”
安琪忍无可忍,脱口答道:“那全庄的人都丧心疯狂了不是!”
端木维苦笑道:“全庄老小,虽非疯狂,却已丧心,他们均在无意之下,服了孽弟独制的‘极乐丸’,只差那老头幼时曾服,幸而不死,此后‘极乐丸’对他竟失效果。还有一个我,因他怕如把我弄痴,到江湖反而被人发觉端倪,弄巧成拙,故而未曾下毒。”
王秀云听说一庄人齐齐中毒,想自己与古素贞中毒之状,心头生颤,余悸犹在。
安琪听得不住点头,心中已明白那四大侍者之怪异之处。
忽的,水镜先生端木维神色一变,严肃的望着俩人道:“两位小侠,现在,我要和孽弟了断一下恩怨,看,这地道石室,系按正反五行之机设置,两位必能按法走出,只是,求你们一件事,就是回中原之后,如有人谈起避泰庄水镜先生一切,请能为我洗清一下污名,感恩不尽。”
安琪一听,诧声问道:“端木老前辈,你脚上不便,再者……”
水镜先生惨然一笑道:“我脚虽不便,然自有脑智可以胜之,否则,水镜先生这四个字。也是白白给人乱喊的了。”
说毕,微微拱手道:“言尽于此。后会无期,我衷心的祝福你们早生贵子吧!再会!”
端木维说完之后,即盘膝坐地,闭目养神,任安琪问之,只不言不动,不再理睬。
安琪与王秀云互望一眼,无可奈何的朝端木维拜了一拜,怏怏地以五行之道行走,果在无路可通之间找出一条甬道,于是朝外走去。
盏茶时候,俩人忽觉途径斜高,又见前面似乎有朦胧之色,急行数步,转弯已见洞外景物。
俩人出得地道,四下打量,原来出口却在一处较高山崖,避秦庄的一切屋树草木,皆在眼下。
王秀云深深吸了一口清鲜空气,向安琪询问道:“琪哥!我们就去打端木纲吧!”
安琪方欲回答,蓦然,神色一变,疾出手臂,朝王秀云一扯,“嗖!嗖!”两声,人如脱弦之矢,闪电般急向后纵跳飞跃!王秀云乍吃一惊,然心中对安琪已是百分之百的信任,认为必有巨变,乃随之急窜!倏的,安琪脚步乍停,王秀云收力不及,“扑!”正好撞入安琪怀中,羞得她朝霞满布,粉拳捶打着安琪结实的胸脯,娇嗔不休。
安琪用手一指道:“避秦庄完了!”
王秀云闻言注目,只见山谷之下,突然升起一道浓烟,直透斗牛,恍闻一声闪雷巨响,震撼山岳,整个避秦庄,齐陷于火海,那火势是由四周朝内蔓延,又因仓猝发动,全庄老小,竟无一幸免。
水镜先生端木维,果与其孽弟端木纲同归于尽,最可惜是俊狻猊端木雨秋苦心经营的世外桃源,传不到第三代,就毁于一炬,变成瓦砾一堆!安琪与王秀云俩人看望半刻,无限感慨,端木纲一念之差,辜负先人,落个焚身而死,死却未稍赎罪咎之万一也。
半晌,王秀云向安琪问道:“琪哥哥!我们救香姊姊去!”
安琪笑了一笑,回头和避秦庄作最后一瞥,身化白虹,瞬间已临近急驰的王秀云,拉着玉臂一提,如飞而去!此际对方两点彩影,一条淡绿,一条雪白,闪电般飞来,四道乍合,齐齐揽住一堆!四个历尽苦难的男女儿,今天才算是痛痛快快的集在一起,往事历历,不堪回首,幸福前途,呈现在眼前不远……冷艳香泪痕犹在,娇笑如珠,娓娓谈起被擒经过:原来,她被沙漠地狱之王马甲利牙携回,自料必死,不料醒转之后,人却在一间布置华丽房间的绵绸绣褥床上。
冷艳香清醒一下脑子,知道现在已在生死边缘,忆及自己为了安琪,吃尽苦楚,至今难免全节而终,不禁悲从中来,珠泪垂颊,籁籁而落。
过了些时,她忽的诧异这室内静悄悄的无一声息,翻身欲起,一挣扎,暗叫一声;“苦也”,浑身柔软如棉,劲道全失,那里挣扎得起!冷艳香失望之余,暗下决心,后援既失,偷生何用,只要而后安琪找到王秀云妹妹,驰来擒此恶贼,碎尸万段,黄泉路上,也就瞑目!她主意既定,望空默念几声:“冤家”,伸出了香小舌,奋力咬下!就在这千钩一发之际,蓦见窗格“咔卟”一声,金光灿烂,一道金虹,疾射床上!冷艳香猛吃一惊,急视之却见一只状如猫狸而稍大的怪兽,浑身上下,钢毛金炽夺目,一双人眼金睛,可贯斗牛,逼视得冷艳香机冷冷打个寒颤!那只怪兽,低吼一声,口中吐出一只小盒,目视冷艳香面上,火尾摇扫,意甚友善。
月殿嫦娥冷艳香芳心一动,伸手取下小盒,打开一看,蓦闻一阵幽香,刺入鼻内,精神陡震,里面一颗火红色丹药,下压一纸小笺,阵阵香气,便由那颗丹药中所透出来的。
冷艳香取出丹药服下,素笺入手,绢秀字迹,触人眼帘,花容乍变,差些跃起床下。
她喜上眉梢,玉臂轻招,轻抚着那只怪兽,怪兽眯着金睛,消受美人爱抚!忽的,它金睛一睁,光华乱射,倏然跳落地面,钻入床下。
冷艳香心中一怔,不知怪兽是何缘故,正想起立,忽闻房门“伊呀”一声,霍然开启,一条庞大人影,闪了进来!冷艳香抬头望之,芳心突然乱跳,来人正是沙漠地狱之王,魔外妖魔马甲利牙!马甲利牙眼光闪烁,望着床上冷艳香,口角发出狰狞怪笑,浑身一摇,所穿衣裳,齐皆脱落,变成一头疯狂的野兽扑向床上!冷艳香大吃一惊,急一挣身,倏的,床底下“哇”的一声怪叫,金光纵射,马甲利牙闪不及,一声惨嗥,翻身跃退。
金毛怪兽得势不饶人,只一纵,便至马甲利牙面顶,利爪如钩,当头抓落!马甲利牙做梦也料不到床底下藏此怪物,一时疏忽,使这妖魔痛苦终生,那残害天下弱女的丑物,应声而落,鲜血淋漓,有如喷泉!马甲利牙忍不住无边的骤痛,正想窜走,蓦觉金光一闪,大吃一惊,双臂一探,狂风乍起,金毛怪兽半空中一扭,后爪前点,又复纵起,二次攻至!马甲利牙一看乃是一头罕世金毛吼,心中一栗,连连劈出十数掌,打算将它劈在掌下,谁知这头金毛吼来头不小,马甲利牙纵称为沙漠枭雄,却奈何它不得,反因被它纠缠折腾,下体流血过多,掌劲稍失!金毛吼被马甲利牙连连逼攻,野性勃发,怒“呱”几声,翻腾而上,此回它采取急攻,腾跃纵跳,在马甲利牙周身乱跳乱幌,疾如流星闪射,马甲利牙亦已累得奥汗淋漓!眼看将要两败俱伤。
蓦的一声清叱!一团银光,自窗外贯射而入,疾落战团之内!“呀——”
惨号之声,带起一阵血雨,洒落遍地!金光一落,银虹倏收,冷艳香一跃而起,朝来人扑上,紧紧抱在一起。
“香姐姐!让你委曲了!伤势好了吗?”
冷艳香抹去泪迹,轻快娇笑道:“绢妹妹!你不是随师姐去长白山了吗?怎么会知道我遇难,及时来救呢!”
这杀死马甲利牙的淡绿衣裳小美人,乃是董绢绢是也,她抚摸着地面驯伏的金毛吼道:“是师祖‘天耳通’测知,命我来的,香姐姐,这恶道——”
原来她手上提着一颗头颅,细看正是普音山人首级,想不到一别才好久,她功夫竟进展得如此神速,真是匪夷所想。
冷艳香想欲探问一下别后情形,董绢绢已迫不及待的说道:“师祖说救出你之后,得赶快去救出云妹妹来,她陷身在沙漠绿洲,避秦庄水镜先生端木维的庄头,如不急救,迟则变成白痴矣!”冷艳香一听,心中大急,慌忙与董绢绢按迹驰骋,朝避秦庄进发。
不料,他们赶至途中,却已遇见平安归来的王秀云和朝思暮想的安琪,惊喜之情,无以言表。
此时,日上中天,清和景明,轻风徐吹,山花吐艳,几位历尽劫波美艳潇洒的纯情男女,迈着幸福祈愉的步子,向秀美的谷口驰去!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