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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花好月圓

    安琪飛步挺身,順手將王秀雲拉在身側,護體“一轉乾坤浩然罡氣”隨即發作,淡淡光華,恰將倆人籠罩光華玉幢之內!此刻外界已被一層五彩繽紛的氣幕霧海,瀰漫淹沒,安琪知道這並非什麼銀虹彩景,而是一種空前所無的絕毒所成,如果稍一不慎,誤吸一口氣者,即將形消骸滅,化為血水!但是如此毒者,施之他人則萬無一失,而施之安琪,卻算是枉費心機:因為安琪此時已是神形合一,步入金剛不壞之體的境域!不但要傷安琪的一根毫毛不容易,連依偎其側的王秀雲,在“一轉乾坤浩然罡氣”之下,也莫要想傷她衣裳一角!時辰過後,安琪口中長嘯一聲,朗朗大笑,洪聲喝道:“妖魔伎倆,不過爾爾,再不現身,僅以雕蟲小技嚇人,莫怪安某要無禮了!”

    洪喝甫畢,運氣一揮,乍聞巨震撼天,朦朧妖氣,被這至大至剛的浩然罡氣,震得四下流散,朗朗乾坤,失而復明。

    安琪聚內力罡氣之一喝,如晨鐘暮鼓,震懾長空,其功效逾於佛門無上心法“獅子吼!”,邪形幻術,何堪一擊!茅屋重現!安琪與王秀雲佇立茅屋之內,四下打量,只見榻幾依舊,水鏡先生端木維,以及其得意門下四大助手,卻杳然不見。

    安琪細心一查茅屋,冷笑向王秀雲道:“雲妹妹!任他妖魔鬼怪,鼠藏龜縮,我也得打他個原形畢露!”

    他説畢此話,緩緩舉起右臂,五指虛掠,覷準竹榻就是一掌!這一掌乃安琪畢生功力所聚,少説也有兩、三千斤,打在竹榻上,卻猛然發出“碰訇!”巨響,一張竹榻,被震得粉碎,屑末紛飛,宛同揚塵!竹榻所置地面,赫然現出一個三尺餘寬,五、六尺長的地道!安琪藝高膽大,輕攬王秀雲纖纖細腰,照準地道,一閃而入!這地道台階排連,安琪與王秀雲腳落實地,已距地面有二丈之深,上層狹窄,下卻漸形寬闊,安琪身布罡氣,隱隱有如一團光華,毅然前進、轉彎曲折,但覺陰森奇冷之氣,陣陣擊來,砭骨生寒!最奇的是,每轉一角,折一彎時,背後隆隆之聲頓起,轉彎處均輾轉現出一道巨大門閘,密密關閉。

    王秀雲心中一凜,失聲道:“琪哥!不好了,他們要把我們關閉在此,餓死殍屍!”

    安琪伸手一摸門問,不覺雙眉微皺,原來這門閘竟是生鐵鑄造,而且厚度約莫有一尺左右,任安琪功力再高,要連破十數道鐵門,恐非易事。

    是以安琪一摸之下,不由得暗自沉吟起來。

    驀地,安琪身形暴起,白影衝頂,運指在頂端一按,隨即閃電而落,擋住王秀雲之前,運足“一轉乾坤浩然罡氣”,朝前劈去!王秀雲正欲詢問,忽聞嗤嗤連響,銀光閃熾,如漫天飛雪,迎面罩射而至,碰上安琪發出掌風,均失威力,紛紛跌落地面,不到片刻,銀針落遍地面,倆人卻夷然無損。

    安琪步步為營,重又進入內層,忽聞蠅蠅之語,傳自壁間。心中一動,悄向王秀雲道:“雲妹,只我一發動攻勢,你便縱上頂間,借壁角的犄角之勢隱住身子!”

    王秀雲頷首答應,安琪一退步,口中暴喝一聲,右掌倏伸,漲大兩倍,陣陣白氣,自指尖疾飄而出,形同虹霧,駛向正面石壁!“轟隆!”

    巨震響後,偌大一座石壁,竟被其指尖罡氣炸成碎片,一時石屑紛飛,灰塵揚拂,地面消失!王秀雲在安琪揚掌之際,適時飛身,藉壁形犄角之處,以壁虎吸盤之式,穩定身子,驀間震天撼地的大雷一響,瓦礫滿地,碎石紛紛閃射,全室皆在迷煙籠罩之下,看不出安琪身在何處!她正在驚詫間,突聞白霧迷漫內傳出兩聲慘嗥,聲音恐怖可懼,王秀雲芳心忐忑,正欲張口喝叫安琪,忽覺腰間一緊,全身完全虛空,早被人從壁上扯下。

    王秀雲這一驚非同小可,用力一掙不開,身子已跌茫霧之內,張眼不見五指,恍惚間卻被輕飄飄提送出四、五十丈左右之遠!待其雙足落地,回頭一看,輕摟自己的正是心上人安琪!她給了他一個白眼,正欲罵他大驚小怪,卻見安琪用手一指道:“你別怪我,着———”

    王秀雲依言扭頭一看,誰知道一看之下,竟嚇得她舌伸老長,睜眼呆視,不知回答。

    原來,她和他已另立在一間花斑疊疊的石室內,眼望適才的一片,幾乎連垣十丈,皆是倒毀的石室,堆積重壓,如遲了些出來,早就被壓成肉醬了!再回看安琪,卻見他目注一塊突出的花斑石,伸手一壓一轉,“呼”的一聲,花斑石下突然現出一道不規則的窄門。

    安琪起步而入,王秀雲緊緊相隨,直入數丈,倏見安琪止步!四壁削然,中有巨石,避泰莊主,水鏡先生端木維赫然傲坐石上,閉目養神,垂手盤膝,一付不可一世之態,令人髮指!安琪怒焰陡升,洪喝一聲:“端木維,照掌!”

    言落手起,一招“開天闢地”,疾向端木維當頭打落!這一招又狠又急,又是安琪咬牙切齒的全力一擊,端木維何人,豈能堪其一掌之威!端木維驀覺罡風狂掃,凜冽無比,心吃一驚,猛一擰身,欲待避開,卻覺得雙足足踝之處,痛澈心脾,不禁痛呼一聲!“噯喲……”

    慘號過後,翻身跌落,肌膚乍觸地面,復又哀叫一聲,殷殷血注,抖顫不止!“呀!他……”

    這回驚叫的不是端木維,而是依偎在安琪背後的鐵菱仙女王秀雲,因她站在安琪背後,明眸清澈,瞧得明白,發現那位水鏡先生端木維,不知何時,竟被人削去兩腳腳肋,兩條精鋼所鑄之鋼練,深嵌入肉,狀至悲慘。

    適才他一掙而起,是因驚恐安琪掌動之威,乃極力而縱,匆忙之間,忘了兩腳束縛,待縱起時,卻反又被鐵練帶下,嵌束處創上加創,其痛可知。

    那反跌下來的一剎那,安琪掌風已震裂他原先所坐的石塊,他勁道乍失,摔下來的滋味,真是難受已極!安琪見他殷殷血注,遍體皆傷之狀,心中微微一怔,即寒着臉問道:“你是何人?為何裝成端木維的模樣,莫非有何……”

    端木維雙眼一瞪,寒光暴射,注視安琪與王秀雲一會,臉部閃過幾種不同的神色,眼光再落在自己一雙腿上,冷冷地哼了一聲道:“哼!裝成端木維,嘿……”

    王秀雲打量一下端木維之一切,突然失聲叫道:“琪哥哥!他是真的端木維!”

    安琪腦間一閃,過去介雲山恩師的一幕,又在記憶中提起,不覺暗自點頭,乃上前微拱為禮,一變為和藹語氣問道:“長者莫非水鏡先生端木維,因奸人陷害,移花接木,貽害人間,毀長者令譽者乎?”

    端木維突然仰天一陣大笑,笑得身軀亂顫,幾不能制。笑畢之後,復又嚎陶大哭,涕泣齊下,如滂沱盆雨,天地慘烈,狀若瘋狂癲痴,哭至最後,眼眶中竟繼之以血,斑斑濺襟,使人望之失措。

    他哭笑反覆數次,直至盞茶工夫過了,方始長長吁了一口氣道:“兩位少年英豪猜得不錯,水鏡先生端木維便是老夫,只是,水鏡先生早已在這地窖內生活了數十年之久了!”

    “關外,提起俊狻猊端木雨秋,任何人都會豎起大拇指稱讚一聲:‘好漢!’”

    他不只是好漢,而且還是位學富五車的大才子,沒有人知道他的師承,可是也不人會有人去問他師承、身世,因為他的英俊,仁慈,與扶弱濟貧的英雄本色,已超凌了他人對他的歌頌價值。

    有一天,他從高原地帶回來一位美麗的嬌娘,勿匆地結了婚之後,又匆匆地搬走了,這回,永遠的離開愛戴他的人羣。

    他和他的妻子,渡過沙漠,到達這塊沙漠綠洲,突觸遊樂山林,遁世歸隱之念。乃草草創設,使之變為一人間樂園。

    端木雨秋飽覽奇學,每置一石一木,均經十分謹慎安排,他又招過往的沙漠之鼠——幫閒的漢子——以其奧秘武功服眾,使人心説誠服,加入建造避秦莊的組織,共襄創設人間樂土。

    端木雨秋以十年的苦心,果然造就了一片世外桃源。他們夫婦也步入中年,膝下只有一對孿生男孩,雖只在牙牙學語,但卻為避秦莊之拱壁。

    這對孿生子,便是端木維和端木綱。倆人雖只差了半個時辰出生,然稟性卻相差何止天淵之別,端木維沉默寡言,智慧奇佳,卻大智若愚,樸實無華,落落寡歡,相者預言為李白再世,然命中帶克,似有不善其終之犯,故其父端木雨秋雖不以為意,而其母卻迷信此道,對之慈意稍減。

    反之端木綱剛生時啼叫聲響九天,如狼嗥豺嚎,七歲能文,頭角崢嶸,聰明外溢,端木雨秋所學,他十五歲時已得其十之七、八,避秦莊中,人稱神童,端木雨秋夫婦寵愛至極,視如佳寶。

    正當他十二歲左右時,端木維突然失蹤了,端木雨秋遣派手下,四處找尋,竟杳無信息,猶如石沉大海一般!端木綱冷眼觀看父母對端木維失蹤的情況。因他對避泰莊一切,存心獨佔基業,揚威沙漠。因此,家傳武功學習更勤,而莊中不分武林高手,舉凡有一技之長者,他即以硬要、軟求,不計方式而求得,那些高手因端木綱為莊主夫婦寵兒,加以天資聰敏,一學就會,故莫不傾囊授之。

    端木維一失蹤就是十年,這十年之內,他的母親已把他當作逝者,把那份母愛,轉在端木綱身上,全莊的人,都也認為大少莊主永無回來之望,二小莊主無疑是莊主的後繼人了。

    但人間的事,每每不可捉摸,老莊主因創業維艱,嘔盡心血,知子莫若父,深知端木維虛懷若谷,大智若愚,次子聰明外溢,隱含肅秋之氣。不料上天不予憐憫,端木雨秋憂鬱致病,深入膏肓。

    彌留之際,全莊長老、夫人及二小莊主均齊聚牀側,等待老莊主宣佈遺言。

    只要他朝端木綱一點,莊主後繼人便已決定。

    然而,老莊主端木雨秋以失神的眼光,掃視四下,深深嘆了一口氣,唇皮顫抖,微弱的喃喃道出:“維兒!維兒他……”

    端木綱雙眉一皺,與他母親相互一視,亢聲對其父親道:“爹,大哥他,他失蹤了那麼多年,大概屍體也腐化盡了,您……您老人家身體不舒,何又惦念着他呢!……”

    端木雨秋聽他口氣,似乎原想説:“您還想立他為後繼人嗎?”後被其威嚴氣派所懾,此際幾乎氣得手腳冰冷,怒喝一聲:“你……”

    端木綱連忙跪下道:“孩子一定克承基業,使避秦莊揚威天下!”

    那些長老,本被端木雨秋一聲怒吼,震得臉無血色,他們平時被端木綱的寵絡,有心擁他為主,端木綱的機靈,提醒了他們,於是一齊跪拜道:“老莊主,僕役等決心全心匡扶少主……”

    “你……你們……你們胡來!”

    端木雨秋暴怒之下,發須亂豎,虎目一睜,掙身欲起!全室諸人,齊皆變色。

    端木綱微哼一聲,神志有異,橫向牀前跨上一步!驀然,微風颯颯,燈光搖幌,眾人耳際,焦雷般響起一聲!“爹!不孝維兒回來了!”

    這一聲,如晴天霹靂,震天洪鐘,打碎奸人幻夢!端木雨秋牀前,不知何時,已端端正正的跪了失蹤十數年的端木維。

    事件演變至此,端木綱只好忍住了萬般的憤怨。端木雨秋數日後逝世,眼巴巴的看着哥哥登上莊主寶座。

    端木維繼承莊主之位後,即展奇才,將避秦莊內外,佈置一新,更以地下,設置暗五行地道秘室。避秦莊之譽,不脛而走,端木維神功蓋世,奇學獨步江湖,水鏡先生的雅號,落於其身。

    全莊人都驚異了。離開十幾年的人,竟變得如此之異,只端木綱一人,恨意又加深一層。

    端木維天生仁慈,對弟弟極其友愛,莊中大小諸事,先與之商討,再稟母親裁定,一有餘暇,即將奇門遁甲的深奧學問,傳授端木綱。

    原來端木維失蹤,是被一位學究天人,年逾數百的武林奇人帶走。此人見端木維大智若愚,認系人間學武之選,一時興起,乃以十數年功夫,傳他不傳之秘,可惜因他思家心切,武林奇人暗歎劫數難逃,乃使他迴避秦莊接長。

    端木綱心有所計,孜孜學習,以其聰明才智,再加端木維傾相傳授,大有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之勢。

    不久,母親因懷念已故夫君致病,藥石失效,騎鶴西歸。

    倆人悲慟欲絕,乃擇吉日安葬於父塋之側。

    三年孝滿,端木綱奪位之心又起。

    一日,他對哥哥道:“父母已逝,我們當亟力同心,行道江湖,揚威天下,以慰父母在天之靈!”

    一杯醍醐,奉敬至端木維面前!端木維欣然舉杯一飲而幹。正欲還敬,驀覺不勝酒力,醉了!耳際傳來的是魔鬼的獰笑……“醒來以後,你就已在此地了嗎?”

    王秀雲與安琪問着。

    端木維恨恨地説道:“誰説不是,這畜生酒中下毒,使我一身功夫破壞,待我恢復知覺之時,竟被他以鋼絲與蛟肋絞合的纜繩,將雙腳釘在巨石上,並且為恐我功力再復,忍心挑斷腳肋,變成殘廢!”

    安淇聽得冷汗直流,這端木綱較之八足飛天怪神醫孟功,其心狠手辣之程度,有過而無不及!端木維觀察氣色,見安琪面部殺氣陡現,心想:“好重的殺孽,不知有多少魔頭,喪身其下,唉……”

    他慘笑一聲,面對安琪、王秀雲道:“總算他還有一點顧忌,一天給一頓麪食充飢,得保一絲殘息,我在痛定之後,反覆過去,血淚齊下,乃欲憑剩餘內功,去除體內毒氣,可是這畜生早已算到這一層,所下的毒已破壞我體內的丹田之氣……”

    我灰心之餘,本想自行了斷,後因送飯的老頭,是先父忠僕,對我勸慰,只好打消此念。”

    困室無甲子,我反省所學,冥冥思維,漸漸將一切忘了並且,也把自己忘了,這樣,我無意中微悟了佛門無人無我無我無心相的寂滅心法,體內之毒,已不足為慮矣!可是腳助被斷,功夫始終未能恢復完全,但自信也有七成以上的功力,三十幾年,就這樣……”

    安琪忍無可忍,脱口答道:“那全莊的人都喪心瘋狂了不是!”

    端木維苦笑道:“全莊老小,雖非瘋狂,卻已喪心,他們均在無意之下,服了孽弟獨制的‘極樂丸’,只差那老頭幼時曾服,幸而不死,此後‘極樂丸’對他竟失效果。還有一個我,因他怕如把我弄痴,到江湖反而被人發覺端倪,弄巧成拙,故而未曾下毒。”

    王秀雲聽説一莊人齊齊中毒,想自己與古素貞中毒之狀,心頭生顫,餘悸猶在。

    安琪聽得不住點頭,心中已明白那四大侍者之怪異之處。

    忽的,水鏡先生端木維神色一變,嚴肅的望着倆人道:“兩位小俠,現在,我要和孽弟了斷一下恩怨,看,這地道石室,系按正反五行之機設置,兩位必能按法走出,只是,求你們一件事,就是回中原之後,如有人談起避泰莊水鏡先生一切,請能為我洗清一下污名,感恩不盡。”

    安琪一聽,詫聲問道:“端木老前輩,你腳上不便,再者……”

    水鏡先生慘然一笑道:“我腳雖不便,然自有腦智可以勝之,否則,水鏡先生這四個字。也是白白給人亂喊的了。”

    説畢,微微拱手道:“言盡於此。後會無期,我衷心的祝福你們早生貴子吧!再會!”

    端木維説完之後,即盤膝坐地,閉目養神,任安琪問之,只不言不動,不再理睬。

    安琪與王秀雲互望一眼,無可奈何的朝端木維拜了一拜,怏怏地以五行之道行走,果在無路可通之間找出一條甬道,於是朝外走去。

    盞茶時候,倆人忽覺途徑斜高,又見前面似乎有朦朧之色,急行數步,轉彎已見洞外景物。

    倆人出得地道,四下打量,原來出口卻在一處較高山崖,避秦莊的一切屋樹草木,皆在眼下。

    王秀雲深深吸了一口清鮮空氣,向安琪詢問道:“琪哥!我們就去打端木綱吧!”

    安琪方欲回答,驀然,神色一變,疾出手臂,朝王秀雲一扯,“嗖!嗖!”兩聲,人如脱弦之矢,閃電般急向後縱跳飛躍!王秀雲乍吃一驚,然心中對安琪已是百分之百的信任,認為必有鉅變,乃隨之急竄!倏的,安琪腳步乍停,王秀雲收力不及,“撲!”正好撞入安琪懷中,羞得她朝霞滿布,粉拳捶打着安琪結實的胸脯,嬌嗔不休。

    安琪用手一指道:“避秦莊完了!”

    王秀雲聞言注目,只見山谷之下,突然升起一道濃煙,直透鬥牛,恍聞一聲閃雷巨響,震撼山嶽,整個避秦莊,齊陷於火海,那火勢是由四周朝內蔓延,又因倉猝發動,全莊老小,竟無一倖免。

    水鏡先生端木維,果與其孽弟端木綱同歸於盡,最可惜是俊狻猊端木雨秋苦心經營的世外桃源,傳不到第三代,就毀於一炬,變成瓦礫一堆!安琪與王秀雲倆人看望半刻,無限感慨,端木綱一念之差,辜負先人,落個焚身而死,死卻未稍贖罪咎之萬一也。

    半晌,王秀雲向安琪問道:“琪哥哥!我們救香姊姊去!”

    安琪笑了一笑,回頭和避秦莊作最後一瞥,身化白虹,瞬間已臨近急馳的王秀雲,拉着玉臂一提,如飛而去!此際對方兩點彩影,一條淡綠,一條雪白,閃電般飛來,四道乍合,齊齊攬住一堆!四個歷盡苦難的男女兒,今天才算是痛痛快快的集在一起,往事歷歷,不堪回首,幸福前途,呈現在眼前不遠……冷豔香淚痕猶在,嬌笑如珠,娓娓談起被擒經過:原來,她被沙漠地獄之王馬甲利牙攜回,自料必死,不料醒轉之後,人卻在一間佈置華麗房間的綿綢繡褥牀上。

    冷豔香清醒一下腦子,知道現在已在生死邊緣,憶及自己為了安琪,吃盡苦楚,至今難免全節而終,不禁悲從中來,珠淚垂頰,籟籟而落。

    過了些時,她忽的詫異這室內靜悄悄的無一聲息,翻身欲起,一掙扎,暗叫一聲;“苦也”,渾身柔軟如棉,勁道全失,那裏掙扎得起!冷豔香失望之餘,暗下決心,後援既失,偷生何用,只要而後安琪找到王秀雲妹妹,馳來擒此惡賊,碎屍萬段,黃泉路上,也就瞑目!她主意既定,望空默唸幾聲:“冤家”,伸出了香小舌,奮力咬下!就在這千鈎一發之際,驀見窗格“咔卟”一聲,金光燦爛,一道金虹,疾射牀上!冷豔香猛吃一驚,急視之卻見一隻狀如貓狸而稍大的怪獸,渾身上下,鋼毛金熾奪目,一雙人眼金睛,可貫鬥牛,逼視得冷豔香機冷冷打個寒顫!那隻怪獸,低吼一聲,口中吐出一隻小盒,目視冷豔香面上,火尾搖掃,意甚友善。

    月殿嫦娥冷豔香芳心一動,伸手取下小盒,打開一看,驀聞一陣幽香,刺入鼻內,精神陡震,裏面一顆火紅色丹藥,下壓一紙小箋,陣陣香氣,便由那顆丹藥中所透出來的。

    冷豔香取出丹藥服下,素箋入手,絹秀字跡,觸人眼簾,花容乍變,差些躍起牀下。

    她喜上眉梢,玉臂輕招,輕撫着那隻怪獸,怪獸眯着金睛,消受美人愛撫!忽的,它金睛一睜,光華亂射,倏然跳落地面,鑽入牀下。

    冷豔香心中一怔,不知怪獸是何緣故,正想起立,忽聞房門“伊呀”一聲,霍然開啓,一條龐大人影,閃了進來!冷豔香抬頭望之,芳心突然亂跳,來人正是沙漠地獄之王,魔外妖魔馬甲利牙!馬甲利牙眼光閃爍,望着牀上冷豔香,口角發出猙獰怪笑,渾身一搖,所穿衣裳,齊皆脱落,變成一頭瘋狂的野獸撲向牀上!冷豔香大吃一驚,急一掙身,倏的,牀底下“哇”的一聲怪叫,金光縱射,馬甲利牙閃不及,一聲慘嗥,翻身躍退。

    金毛怪獸得勢不饒人,只一縱,便至馬甲利牙面頂,利爪如鈎,當頭抓落!馬甲利牙做夢也料不到牀底下藏此怪物,一時疏忽,使這妖魔痛苦終生,那殘害天下弱女的醜物,應聲而落,鮮血淋漓,有如噴泉!馬甲利牙忍不住無邊的驟痛,正想竄走,驀覺金光一閃,大吃一驚,雙臂一探,狂風乍起,金毛怪獸半空中一扭,後爪前點,又復縱起,二次攻至!馬甲利牙一看乃是一頭罕世金毛吼,心中一栗,連連劈出十數掌,打算將它劈在掌下,誰知這頭金毛吼來頭不小,馬甲利牙縱稱為沙漠梟雄,卻奈何它不得,反因被它糾纏折騰,下體流血過多,掌勁稍失!金毛吼被馬甲利牙連連逼攻,野性勃發,怒“呱”幾聲,翻騰而上,此回它採取急攻,騰躍縱跳,在馬甲利牙周身亂跳亂幌,疾如流星閃射,馬甲利牙亦已累得奧汗淋漓!眼看將要兩敗俱傷。

    驀的一聲清叱!一團銀光,自窗外貫射而入,疾落戰團之內!“呀——”

    慘號之聲,帶起一陣血雨,灑落遍地!金光一落,銀虹倏收,冷豔香一躍而起,朝來人撲上,緊緊抱在一起。

    “香姐姐!讓你委曲了!傷勢好了嗎?”

    冷豔香抹去淚跡,輕快嬌笑道:“絹妹妹!你不是隨師姐去長白山了嗎?怎麼會知道我遇難,及時來救呢!”

    這殺死馬甲利牙的淡綠衣裳小美人,乃是董絹絹是也,她撫摸着地面馴伏的金毛吼道:“是師祖‘天耳通’測知,命我來的,香姐姐,這惡道——”

    原來她手上提着一顆頭顱,細看正是普音山人首級,想不到一別才好久,她功夫竟進展得如此神速,真是匪夷所想。

    冷豔香想欲探問一下別後情形,董絹絹已迫不及待的説道:“師祖説救出你之後,得趕快去救出雲妹妹來,她陷身在沙漠綠洲,避秦莊水鏡先生端木維的莊頭,如不急救,遲則變成白痴矣!”冷豔香一聽,心中大急,慌忙與董絹絹按跡馳騁,朝避秦莊進發。

    不料,他們趕至途中,卻已遇見平安歸來的王秀雲和朝思暮想的安琪,驚喜之情,無以言表。

    此時,日上中天,清和景明,輕風徐吹,山花吐豔,幾位歷盡劫波美豔瀟灑的純情男女,邁着幸福祈愉的步子,向秀美的谷口馳去!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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