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离开“铁旗门”总坛,自“落雁峰”而下,现在他们离开“落雁峰”,已不似来时,那份步步险境、草木皆兵的光景。
离开“铁旗门”,走在回返应城的大道上,柳彬元不禁一问道:“时前辈,‘铁旗门’门主‘风雷幻刃’楚冰石,是何等样的人物?”
“何等样的人物?”时宇见柳彬元问出此话,感慨不已道:“彬元,江湖上有这样两句话,‘盗亦有道’、‘义无反顾’……此‘风雷幻刃’楚冰右,行事为人不顾道义、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才会二十年来江湖黑白两道,同仇敌汽,共声申讨……”
微微一顿,又道:“楚冰石摇身了变,居然又成了‘铁旗门’门主……”
“猴子,你够歹毒了……”宫奇没来由的从嘴里冒出这样一句话来。
安巧云接口道:“宫前辈,照面交手,谁也不会轻易放过谁,时前辈如果不把‘木蝶’冯捷放倒,‘木蝶’冯捷也会将时前辈置于死地。”
安巧云想到“铁旗门”总坛前广场上,时宇对“木蝶”冯捷交手那回事上。
“巧云,咱肥佬指的不是那回事上!”宫奇晃动光秃大脑袋,摇头不迭。
时宇哈哈笑道:“宫老儿,你说我时宇歹毒,以毒攻毒,有何不可?”
“猴子,未必见得……”宫奇搔搔后颈肥肉,不以为然:“‘漱石’池匡和‘砚中赤’岳扬两人,可不是乖乖听话的好孩子!”
时宇道:“宫老儿,听不听话是另外一回事,彬元剑诛‘寒采’耿丕鸿,我时宇掌毙‘木蝶’冯捷,‘风雷幻刃’楚冰石不顾大局,悄悄离开‘铁旗门’总坛,原来池匡、岳扬两人痛恨的,是我和彬元杀了他们的伙伴,但楚冰石悄悄这一走,两人迁怒到这个‘风雷幻刃’楚冰石的身上……”
微微一顿,又道:“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黑白两道不谈,江湖上混混就是重在这个‘义’字,楚冰石不顾大局,悄然离去,就是不顾道义,人家替他填命送死,他却置身事外,岂不令人为之心寒?”
“猴子,你说的听来满有道理……”宫奇颈子一歪,翻翻眼皮:“你说,又怎样呢?”
时宇道:“‘风雷幻刃’楚冰石回返‘落雁峰’‘铁旗门’总坛,池匡和岳扬两人,好孩子或坏孩子不说,相信会要楚冰石对这件事有个交代。”
“嘿,猴子,这可不成了‘窝里反’啦?”宫奇吆喝起来。
时宇哈哈笑道:“宫老儿,幸灾乐祸,唯恐天下不乱,‘铁旗门’窝里反,岂不是一出连台好戏?”
“时兄说得不错……”符坚慨然点头:“但世事如棋局,云诡波谲,幻变莫测,情形如何演变,就很难预料……”
众人沿途上扯扯谈谈,似乎没有多久,已来到应城城里东门大街“花田巷”钮家府邸。
梅香冬回来钮府,把自己这伙人此去“落雁峰”经过,详详细细,一字不漏,告诉了爹娘。
梅九松殊感诧异道:“宫兄,‘铁旗门’门主原来是江湖上所不齿的‘风雷幻刃’楚冰石!”
大厅上钮宅主人钮大欣,听是在听,却无法理会过来。
宫奇点点头,道:“不错,梅兄弟,难怪这厮掩掩饰饰,见不得人,不敢轻易将自己名号示人。”
符坚道:“‘铁旗门’在今日江湖上拥有这股声势,‘风雷幻刃’楚冰石不愧是一个雄才大略、智足多谋的枭雄。”
时宇向钮大欣道:“钮兄,‘落雁峰’有了这场变故,‘铁旗门’已自顾不暇,再也不会找来应城城里钮家府邸了!”
“是,是的,时兄……”钮大欣感激不已:“这是你等数位所赐。”
“梅老弟……”宫奇咧嘴嘻嘻一笑:“咱肥佬话是这么说了,你听了可别见怪……”
“宫兄有何见示,我九松洗耳恭听!”梅九松淋了一头雾水,为之愕然。
“老弟台,你们夫妇俩活得好好的,可是替自己盖起了座墓地,嘿,可不是替你们自己过不去啦!”宫奇衣袖一抹嘴,说得从善如流。
梅九松脸上一热,朝老伴江素秋望了眼,欲语还休,一时回不出话来。
宫奇又道:“不错,这件事怪不得你们两口子,嘿,‘铁旗门’中这些龟孙王八,现在咱们直捣‘落雁峰’,闯进‘铁旗门’的破窑子,‘风雷幻刃’楚冰石这厮挟了尾巴逃走,‘长山塘’镇郊‘大悲庵’附近树林里那座墓,也该除掉啦!”
“宫兄说得不错……”符坚接口上来:“但若不是为了符坚所累,梅兄弟和弟妹不会受此委曲……”
梅九松道:“符大哥,九松夫妇回去赣北‘双溪湾’,经过‘长山塘’时便毁去镇郊那座墓地……”
“梅伯父,咱们还要去云梦走一趟呢!”安巧云突然想到那回事上。
“安姑娘,赴云梦何事?”梅九松诧异问道。
彬元将“铁旗门”总坛,“风雷幻刃”楚冰石书房案桌上看到那只信封的事说了一下,接着道:“爹,‘铁旗门’门主楚冰石离开‘落雁峰’后,可能去了云梦城的‘翠峰府邸’!”
符坚慨然道:“梅兄弟,我等虽然直捣‘落雁峰’,除去‘云环虹流雷火梯’暗桩,直闯‘铁旗门’总坛,但门主‘风雷幻刃’楚冰石依然漏网在外,还并未将此‘铁旗门’自江湖除去……”
“是的,符大哥。”梅九松点点头。
钮大欣设下筵席,殷殷接待众人。
众人围桌而坐,吃喝中,“瓦钵”孟星哈哈一笑道:“宫老儿,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我孟星要与你等在座数位告辞啦!”
“破钵,你要去哪里?”宫奇殊感意外。
孟星含笑道:“萍踪闲鹤,随遇而安,宫老儿,你问我去哪里,下次咱老哥俩见面的时候告诉你,我曾去了哪些地方!”
“废话!”宫奇瞪了他一眼:“破钵,你说了跟没有说一样。”
“瓦钵”孟星向众人告别,离开钮家府邸。
众人在钮家府邸逗留一段时间,把府邸中二十四名年轻家人,个个教练得生龙活虎一般,都能玩出一手不坏的功夫。
“天下没有不散的酒席”,众人向钮大欣告辞,离开钮家府邸。
蹄声得得,柳彬元、安巧云、梅香冬、宫奇、时宇、符坚和梅家夫妇等八人,取道往“长山塘”而来。
马鞍上的符坚,突然想到一件事上:“彬元,当时你在‘铁旗门’总坛前广场上剑挑‘寒枭’耿丕鸿,那套剑法诡秘莫测,威猛激厉,是谁传授你的?”
“银笛”符坚与梅九松不啻同胞手足,梅九松身怀之技,符坚十分清楚,过去香冬曾有提到过,但此刻他又向彬元问出此话。
彬元稚然一笑,指了指宫奇道:“是宫老前辈教我彬元的,那是‘拼盘大七招’剑法……”
“‘拼……拼盘大七招’?”符坚怔了怔:“最后你一招三式,将‘寒枭’耿丕鸿除去,你施展的是什么招数?”
彬元脸上一热,又朝宫奇望了眼,这才道:“这一招称作‘姑娘尿床’……”
“‘姑娘尿床’……”符坚又轻轻念出这四个字,向宫奇含笑道:“宫兄,这式剑招题名古怪,但彬元出手把‘铁旗门’中四个顶尖儿高手之一的‘寒枭’耿丕鸿除去……”
宫奇抿嘴一笑道:“符兄,这是取名嘛,只要这式剑招管用,不就行啦!”
这边聊谈着时,听进马鞍上梅家夫妇耳中,老俩口子相互望了眼。
彬元眼前是梅家夫妇的爱子,但夫妇俩将彬元视作未来的子婿,掌上明珠香冬长相厮守的终身伴侣。
彬元今日能身杯绝技,除了“铁旗门”中的高手,老夫妇俩对“肥螺”宫奇,心里感激不已。
众人来到“长山塘”镇郊的“大悲庵”,跟至因老师太一番别后重叙。
符坚就把离开“大悲庵”后,攀登“落雁峰”,闯“铁旗门”总坛的经过,告诉了师姐至因师太。
老师太感慨不已道:“此番‘落雁峰’之行,虽然尚未将‘铁旗门’除去,但对这些江湖败类,却是一记迎头痛击……”
微微一顿,又道:“‘风雷幻刃’楚冰石此人,老尼昔年早有所闻,原来是‘铁旗门’的掌舵门主,为免无辜遭其所害,不能让其留下……”
“是的,至因师太……”时宇道:“我等已找得蛛丝马迹的端倪,‘风雷幻刃’楚冰石可能去了鄂中云梦,我等衔尾追踪找去捕杀此獠。”
宫奇指着梅家夫妇道:“老师太,梅老弟和他老伴鲜活的在人间,偏偏老俩口筑下一座墓地,真个不伦类,不登大雅之堂……”
至因师太道:“宫施主,当初迷了‘铁旗门’中的耳目,不得已才如此的!”
“师姐……”符坚接口道:“梅兄弟和弟妹的墓的,等我将其毁去。”
包括至因师太在内的所有诸人,出“大悲庵”,走向附近那座墓地。
宫奇咧嘴一笑,道:“梅老弟,新鲜事儿年年有,可是活着的人替自己盖造墓地,这件事少有听到过……”
梅九松苦笑了一下,回不出话来。
老师太道:“当时不得已的情况之下,贫尼才会想出这个主意来的。”
宫奇不会让自己这张嘴巴闲下来的,转过脸向符坚道:“符老大,你说要把那座墓地毁掉,如何毁法?”
符坚笑笑道:“宫兄,符某的‘九天无极掌’,不敢跟你的‘天禅掌’相比,但要毁去区区一座砖泥墓地,相信不会费事!”
走在前头的柳彬元、安巧云、梅香冬等三人,突然站停下来。
彬元转过身去、脸上一片惊愕、诧异之色,指向前面,向梅九松夫妇道:“爹,娘,是谁来这里墓地祭拜的?”
柳彬元说出这话,衔尾的众人朝前面的墓地看去,墓地周围附近,经过一番清扫,不见枯枝落叶,看去干干净净。
墓碑亦经过一番洗刷,尘泥俱除,墓前石桌上,尚有留下香烛、纸箔。
众人走近跟前,不禁诧然为之震住。
“又是谁来这里祭拜墓地的?”宫奇猛搔自己后颈肥肉,百思不解。
他朝来到树林墓地的人诸人游转看去,彬元、巧云、香冬、时宇、符坚、至因老师太,还有就是梅家夫妇两人。
梅家夫妇就是这墓地的“主人”,至于其他人,都已知道当初盖造这座墓的内委经过,谁也不会再来这里扫墓。
“嘿,猴子……”宫奇翻动眼皮问道:“人家说‘摸错门,找错人’,敢情还真有浑球、傻小子,摸错墓地,找错坟啦!”
时宇指向已给洗刷得干干净净的墓碑,道:“宫老儿,墓碑上的尘泥都给洗去,来这里祭拜的,不会不知道墓中的人谁!”
话落到此,他向梅九松问道:“梅老弟,在你回忆中,是否有这样来祭拜你夫妇俩的知已好友?”
梅九松道:“三年前,九松夫妇知道符大哥栽于‘铁旗门’手中之事,急急自赣入鄂,昔年武林知已好友,都不知我夫妇俩的行踪去向。”
符坚浓眉紧蹙,喃喃自语:“这座墓地筑在‘长山塘’镇郊树林,又有谁会找来这里扫墓、祭拜?”
旁边至因老师太唱诵了一声“阿弥陀佛”,向符坚道:“符师弟,天下没有不被揭开的谜,只是时间早与晚而已!”
“是的,师姐。”
符坚回顾左右,向众人道:“你等闪开一边,待我将这座墓地毁去。”
众人各个挪退边上,符坚功提内家之劲,力贯左右双臂,双掌向墓地平推而出。
掌劲触上墓地砖泥,响起一股“轰隆隆”之声,尘烟迷漫,沙飞石走。
这阵凌空缭绕而起的沙尘消失,地上一口硕大土坑,原来这座墓地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嘿,符老大,还真有你一手的。”宫奇眯眯眼一笑:“咱肥佬‘天禅掌’跟你的‘九天无极掌’一比,可相差远哪!”
符坚出手“九天无极掌”把墓地毁去,众人回返。
室因老师太又把刚才那件事提了起来:“有人来树林墓地扫墓、祭拜,显然此人绝无恶意,而是怀着一份‘凭吊死人’的心情!”
刚才时宇问过话,现在老师太又问了出来:“梅施主,可能此人曾经受你之恩,探得你夫妇墓地所在,才来祭拜故人阴宅,在你夫妇俩回忆中,是否有这样的人?”
梅九松听到老师太这番话,目往妻子看来,江素秋接触到丈夫投来的视线,摇摇头替代了回答。
梅九松惘然道:“老师太,九松家居赣北,鄱阳湖附近的‘双溪湾’镇上,昔年如果真有留下恩怨之事,但也无人知道三年前我夫妇两人自赣进鄂省的行踪去处。”
宫奇一拍秃顶大脑袋:“梅老弟,就是老师太说过的那句话,任何一个谜都有揭开的时候,你别在这件事上去费脑筋啦!”
大伙儿来访“大悲庵”,这座小小的庵堂,接待不了这么多,的嘉宾,好在武林中人不拘小节,谈过一阵子后,告辞离去。
蹄声得得,众人取道往云梦而去。
马鞍上的宫奇道:“嗨,猴子,人家说‘多事之秋’,咱肥佬把其中一个字眼换了过来,那是‘多事之墓’四个字……”
“宫老儿,此话怎讲?”时宇问。
“可不是……”宫奇颈子一直,说得有条有理:“当初咱们发现梅老弟夫妇俩这座墓地,叫人百思不解,煞费猜疑……”
衣袖一抹嘴,又道:“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不知又从哪里来的傻蛋、二楞子,居然去了‘长山塘’镇郊树林墓地,扫墓祭拜,做了孝子孝孙……”
时宇摇摇头道:“宫老儿,情形不会那么简单,有了这一幕开始,后面还会接演的。”
前面马儿跟彬元、香冬并辔而行的安巧云,勒住缰绳,转身问道:“宫前辈,时前辈,咱们前去哪里啊?”
“嘿,安丫头……”宫奇道:“去鄂中云梦,就是你出的主意,现在还问咱们去哪里!”
安巧云卟地一笑道:“宫前辈,前面快到一处镇甸了,咱问的是前面是哪里?”
宫奇道:“咱肥佬和猴子可不是大道上的山神、土地爷,你向咱们,咱们又去问谁?”
旁边的时宇含笑道:“巧云,我们到了前面镇上,就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这边马鞍上的“银笛”符坚,和梅家夫妇也在谈着,符坚接口道:“安姑娘,再去不远,前面就是鄂中云梦了。”
众人马儿来到一处镇上,镇街宽阔,闹面繁荣,宫奇两颗眼珠连连滚转,道:“嘿,猴子,这里镇上倒满热闹的,就是一般县城也不过如此呢!”
时宇含笑道:“宫老儿,热闹是人家的,如何找个地方把肚子填饱,这才是我们自己的事!”
“猴子说得有理……”宫奇晃动着大脑袋连连点头,放眼朝镇街两边看去。
骑马在前面的梅香冬,指向前面大街边道:“时前辈,前面有一家……”
衔尾的众人举目看去,前面大街边悬着一块招牌,上面写着“津香酒店”四字。
“不错,咱们就去那家!”宫奇策马领前走去。
众人前后来到这家“津香酒店”,下了马鞍,进来店堂,里面店伙张罗接待请他们坐下桌座,不多时,酒菜端上,众人吃喝起来。
围桌而坐的安巧云,向旁边的柳彬元脆生生唤了声“彬元”,笑着道:“你酒量现在真不错啦!”
彬元笑了笑,替代了给安巧云的回答。
桌座上的众人,谁也不会注意到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上。
但人与人之间的际遇、离合,在不可思议的冥冥中,似乎都有一个安排。
安巧云这声“彬元”,桌座上谁也不会去注意,但却给邻桌的客人注意起来了。
这时一对五旬左右的中年男女,男的器宇轩朗,脱俗不凡,女的一身裙衣,雍容英武之气溢于眉间,看来是夫妇俩,两人举樽对酌,悄声轻语。
安巧云叫出这声“彬元”,中年女子缓缓转过脸去,侧目一瞥,又向丈夫望了一眼。
中年男子看到妻子投来的目光,微感诧然,亦注意起来。
这边桌座上的宫奇,敞开嗓门在道:“梅老弟,幸亏符老大出手‘九天无极掌’,把这座墓地给毁了,不然,不知又会闹出些什么怪事儿呢!”
梅九松慨然道:“九松回忆中,想不起有这样的武林好友……”“长山塘”镇郊,树林里筑起九松夫妇俩的墓地,那是在不得已情形之下才如此的……
“梅兄弟,事出有因,不会空穴来风……”符坚道:“有人去你夫妇俩墓前扫墓、祭拜,可能其间尚有曲折的经过……”
这边桌座的中年男子,听到邻桌这些话,脸色神情接连数变,悄声向对座的妻子道:“迎真,邻桌客人所谈的,会不会……”
“慕庭,咱们听听他们谈些什么。”中年女子轻轻接口上来。
这时时宇的声音在道:“‘大悲庵’至因老师太说得不错,任何一个谜都有揭开的时候,梅老弟,到时谜底揭开,就知道去‘长山塘’镇郊树林墓地扫墓、祭拜的是何等样的……”
中年男子从桌座长身站起,来到梅九松旁边,抱拳躬身一礼,道:“这位兄弟请了,‘玉麟’柳慕庭这厢有礼!”
“不敢,不敢……”梅九松急忙站起:“不知柳兄有何赐教?”
“玉麟”柳慕庭朝桌座上柳彬元多看了一眼,这才向梅九松道:“敢问兄台,是否来自赣北鄱阳湖畔‘双溪湾’镇上,有‘飞轮’之称的梅九松梅兄?”
柳慕庭有条不紊问出这些话,桌座上诸人莫不诧然为之震住。
“不敢,小弟正是梅九松……”回过一礼,“柳兄如何知道九松来历底细?”
柳慕庭并不接下回答,而是向“彩练”江素秋恭恭敬敬一礼,道:“敢问这位便是梅夫人梅家大嫂了?”
江素秋急忙从桌座站起,裣衽回过一礼,道:“不敢,江素秋这厢有礼!”
桌座上的宫奇,眼睛睁得好大好大,嘴巴张得大大的,猛搔自己后颈肥肉,一头雾水。
柳慕庭又朝柳彬元这边望了眼,向江素秋道:“梅大嫂,是否记得十八年前,梅家府邸前,你贤伉俪夫妇俩捡到一个幼儿之事?”
梅九松见柳慕庭向妻子问出此话,心念闪转,豁然想了起来……
柳慕庭、柳彬元,同是姓柳,而且此柳慕庭跟柳彬元的脸庞酷肖,难道是柳彬元生身之父?
梅九松心里有了这样想法,微微一笑道:“柳兄,十八年前,愚夫妇在舍间门槛处,听到幼儿啼哭之声,抱回一个幼儿,现在柳兄提到此事,能否告知愚夫妇,彬儿生身父母在何处?”
桌座上的柳彬元,心头一阵激荡,已能想像到是怎么回事。
“惭愧……”柳慕庭的声音沙哑、低沉,不胜唏嘘:“十八年来,梅兄、大嫂,付出辛劳,我柳慕庭对生身骨肉的孩子感到内咎……”
梅九松点点头,大声向彬元道:“彬儿,还不快快上前拜见你生身之父?”
柳彬元来到柳慕庭前,跪倒地上:“不孝孩儿彬元,拜见父亲。”
“彬元,快快起来!”柳慕庭扶起爱子。
那边座上的中年女子,走近过来,柳慕庭含笑道:“迎真,这是我们分离十八年的孩子彬元。”
柳彬元上前跪拜母亲。
桌座上众人双方引见一番,彬元生身之父“玉麟”柳慕庭,生身之母是“银燕”徐迎真。
柳慕庭吩咐店伙,将桌上酒菜杯筷移来这边。
酒过三巡,宫奇咧嘴嘻嘻笑道:“有意思,有意思……小兄弟,你现在有两个爹、两个娘啦!”
柳慕庭似乎要揭开这个“闷葫芦”,不禁问道:“梅兄,你与大嫂仍活的在人间,可是在‘长山塘’镇郊树林里,如何还筑起贤伉俪的墓地?”
柳慕庭向梅九松问出此话,却使人想到另一件事上——“长山塘”镇郊树林墓地,又是谁去扫墓、祭拜的谜。
梅九松尚未答话,宫奇已接上口来,他向柳慕庭道:“柳老弟,你如何知道梅老弟夫妇俩在‘长山塘’镇郊树林筑起一墓地:你去了那里?”
柳慕庭点点头道:“是的,元儿……”
感慨不已道:“十八年前,我夫妇俩遭仇家追踪截杀,生恐累害了甫离娘胎不久的幼儿,不得已将这孩子放在‘双溪湾’镇上一家住户的门槛前,希望有善心人将此孩子扶养长大……”
柳慕庭朝围桌而坐的爱子彬元投过一瞥,又道:“愚夫妇在孩子身上留下生辰时日和姓名,后来我夫妇俩悄悄找去‘双溪湾’镇上探听,才知道这家主人是铁肩担义,武林侠主门中人物,‘飞轮’梅九松和‘彩练’江素秋两人……”
时宇不禁接口问道:“柳老弟,你知道梅老弟夫妇已将彬元这孩子收养下来?”
柳慕庭点点头,道:“是的,时兄,梅家贤伉俪不但将孩子收养下来,还是用了这孩子原来的姓名柳彬元……”
符坚问道:“柳老弟,你如何会找去‘长山塘’镇郊树林墓地的?”
柳慕庭道:“愚夫妇对梅家贤伉俪感激不尽,后来慕庭听到传闻,梅家夫妇两人业已去世,筑墓在‘长山塘’镇郊树林,我夫妇俩找去那里,果然看到一座墓地,墓碑上有他们夫妇俩人的名号……”
宫奇一脸不解之色,问道:“柳老弟,谁告诉你梅家夫妇去世这回事?”
“‘铁旗门’中人……”柳慕庭说了出来。
“哦,猴子,又牵到‘铁旗门’身上啦!”宫奇翻翻眼皮,向时宇看来。
时宇不禁问道:“柳老弟,你与‘铁旗门’有所渊源?”
“并无洲源,只认识而已……”柳慕庭道:“此人名叫狄平,自称是‘铁旗门’中人,在镇甸一家酒店共饮一杯,酒中慕庭问到是否认得‘飞轮’梅九松,此狄平听来似乎感到十分意外,说是业已去世,筑墓安葬在‘长山塘’镇郊树林!”
梅九松见柳慕庭说出这些话,突然想到一件事上,他向符坚道:“不错,符大哥,柳兄所遇到的,可能就是去年找去‘大悲庵’的那人……”
梅九松话未中落,宫奇一拍秃顶大脑袋,接口问道:“柳老弟,十八年前,追踪截杀你们夫妇两人的,是何等样人物?”
“此人销声匿迹江湖多年……”柳慕庭回忆往事,感慨不已:“昔年此獠在江湖撩起一片腥风血雨,有‘风雷幻刃’之称的楚冰石……”
宫奇两颗眼珠直瞪出来,一扯耳朵,一摸鼻子,重重哼了声:“猴子,‘城头上出殡,圆兜圆转’,妈的,原来就是这个灰孙子!”
时宇点点头,道:“不错,宫老儿,‘风雷幻刃’楚冰石,在柳老弟身上也欠了一笔债!”
两人前后说出这些话,听进柳慕庭耳中,一脸不解之相。
静静听着的柳彬元,嘴里冒出话来:“爹,十八年前,追踪截杀你和娘的‘风雷幻刃’楚冰石就是‘铁旗门’的门主。”
柳家夫妇见爱子彬元说出此话,不由诧然为之震住。
柳慕庭道:“原来‘铁旗门’中的门主,就是‘风雷幻刃’楚冰石!”
“柳老弟,楚冰石这厮从‘落雁峰’漏网脱走,咱们这伙人就在捕杀这头野狼……”宫奇把有关“落雁峰”的经过,告诉了柳慕庭。
时宇指着柳彬元道:“‘铁旗门’四大顶尖儿高手之一的‘寒枭’耿丕鸿,丧命在彬元‘紫玉剑’之下……”
柳慕庭听来暗暗惊疑:“彬元才是个十八岁大的孩子,如何学得这身绝技?”
旁边的安巧云,见柳慕庭杯中酒已饮干,轻轻碰了彬元肘尖道:“彬元,你怎么不替柳伯父斟酒?”
她提起酒壶,在柳慕庭酒杯里斟酒了酒。
柳慕庭连声道:“不敢当,不敢当,安姑娘……”
柳彬元脸上一阵红热,原来不想说的,他把这话说了出来:“爹,别称她‘姑娘’,叫她‘巧云’就行了。”
“噢……”柳慕庭怔了怔,倏然已有所理会,微微一笑道:“是的、彬元,爹以后叫她巧云便是了。”
旁边的徐迎真,心里暗暗感到惊奇:“刚才梅九松引见介绍时,这位安巧云安姑娘是鄂东‘武龙坪’镇郊‘仙岩庄院’的主人,她和彬元这孩子如何会如此接近?”
柳慕庭一口酒送进嘴里,含笑问道:“彬元身怀之技,何人传授?”
时宇把彬元在“仙岩庄院”学艺的经过说了一下,指向安巧云,又说:“巧云尊翁‘雁翎剑’安天浩,乃是昔年武林知名之士,巧云将父亲留下的‘紫玉剑’赠予彬元,又将‘仙岩庄院’所藏的珍药‘玉锁金关锭’,令彬元服下,使他平添了甲子年的骨家根基……”
时宇哈哈一笑,又说:“宫老儿压箱底本领‘拼盘大七招’剑法,从不轻易传人,但这老怪物倾囊传授给了彬元,‘落雁峰’剑诛‘寒枭’耿丕鸿,彬元就运用了‘拼盘大七招’中的‘姑娘尿床’一招……”
“婆婆妈妈,臭水沟里流不尽的臭水……”宫奇对时宇这些话并不领情:“猴子,小兄弟的一身轻功,和见不得人的收发暗器,还不是你传授的?”
柳家夫妇听到这些话,才知道彬元服下稀世珍药,又有两位江湖奇人指点、传授,才有今日身怀之技。
香冬用筷子从菜盆里挟起一只鸡腿送了过来:“柳伯母,这只鸡腿又脆又酥,冷了就不好吃了!”
徐迎真急忙用筷子接过,含笑点头道:“是的,香冬,柳伯母吃……”
梅香冬送来这只鸡腿,徐迎真还没有吃到鸡腿的味道,她倏然想到另外一回事上……
十八年来,彬元由梅家夫妇扶养长大,彬元自幼和香冬青梅竹马在一起,彬元这孩子依然姓柳,显然梅家夫妇另有用心良苦之处。
徐迎真心念游转之际,见桌座上的江素秋,看去可能要比自己大了一两岁,她用了“姐姐”的称呼问道:“姐姐,香冬今年几岁了?”
江素秋道:“彬元今年十八,香冬少了他一岁,今年十七……”
谁也无法猜出江素秋是何种含意,她指着安巧云含笑又道:“安姑娘今年十九岁了!”
宫奇这张嘴就不会闲下来,嘻嘻笑着道:“一个是小兄弟的姐姐,一个是小兄弟的妹妹,三人各个只相差了一岁!”
梅九松关怀地问道:“慕庭兄,你夫妇俩人,此去何处?”
柳慕庭慨然道:“慕庭夫妇原是探听‘风雷幻刃’楚冰石的行踪下落,……原来楚冰石就是‘铁旗门’中的门主,你等数位正要捕杀此獠?”
“不错,柳老弟……”宫奇道:“你和梅老弟,一个是小兄弟的生身之父,一个是把他扶养长大的义父,咱们找的也都是楚冰石这厮,就不妨结伴同行!”
“是的,宫兄。”慕庭点点头:“慕庭夫妇遵嘱就是!”
梅九松道:“慕庭兄,楚冰石可能去了云梦一带,我等不难找得他的行踪去处。”
安巧云道:“梅伯父,当时我等登‘落雁峰’,直捣‘铁旗门’总坛,从楚冰石书房案桌上发现一只信封,上面有‘邵甲’这个名字,我等此去云梦,找去‘翠峰府邸’,可能有所收获!”
“巧云……”柳慕庭接口道:“邵甲是谁?‘翠峰府邸’又是何等样所在?”
安巧云将上次自己一行数人赴云梦之行,有关北门大街明珠巷“翠峰府邸”的情形,告诉了柳慕庭。
时宇道:“过去时某从江湖传闻,‘铁旗门’在鄂中云梦拥有一股实力,但‘铁旗门’虚虚实实,藏头掩尾,总坛设在‘落雁峰’,却是我等所未料到。”
梅九松道:“安姑娘说得不错,楚冰石在‘落雁峰’留下此蛛丝马迹的端倪,目前可能云梦城中的‘翠峰府邸’是他出没之处!”
他转过脸问符坚:“符大哥,你认为如何?”
符坚沉思了下,道:“梅兄弟,‘铁旗门’虚虚实实,‘风雷幻刃’楚冰石,又是一头狡黠、阴毒的豺狼,目前很难作任何断语……”
微微一顿,又道,“我等去了云梦城里,到时看情形再作定夺。”
柳彬元把侍立旁边的店伙叫了过来,含笑问道:“店家,这里是何处所在?”
店伙一哈腰道:“大爷,这里是云梦城南端‘红角集’镇上。”
众人在“红角集”镇上用过午膳,骑上马儿,取道云梦城方向而来。
梅九松在“津香酒店”,就想问柳慕庭,但由于酒店店堂里食客众多,生怕“隔墙有耳”,给人暗中注意听去,是以此刻才把话问了出来。
“慕庭兄……”梅九松问道:“你和嫂夫人如何会跟‘风雷幻刃’楚冰石结下此仇,十八年前会遭他追踪截杀的?”
梅九松向柳慕庭问出此话,马鞍上众人都已注意到这件事上。
尤其柳彬元,自幼由梅家夫妇扶养长大,若不是冥冥中不可思议的安排,此番在“红角集”镇上遇到,他还不知道生身父母是何等样的人。
“兄弟故里也在赣北……”柳慕庭道:“就在鄱阳湖的附近一带……”
梅九松不禁问道:“慕庭兄,尊府在赣北何处?”
“湖口县的‘玉泉湾’镇上……”柳慕庭道:“离隔尊府‘双溪湾’镇上,算来脚程不远……”
指着彬元,柳慕庭又道:“所以当年才会将彬元这孩子,凌晨时分,送来你家大门口……”
“湖口县‘玉泉湾’……”梅九松的回忆中,想到这样一个地点,点点头道:“不错,湖口县……这是已近皖省边境了……”
马鞍上的符坚问道:“柳老弟,你和‘风雷幻刃’楚冰石原来就相识的?”
“慕庭知道江湖上有‘风雷幻刃’楚冰石此人,但并无交往,并不相识……”
“是他找上你的?”时宇问。
“是……”柳慕庭道:“‘风雷幻刃’楚冰石不速之客,找来‘玉泉湾’寒舍‘石禾庄’……”
宫奇道:“柳老弟,这头野狼找去你家‘石禾庄’,不会有好心眼!”
“是的,宫兄……”柳慕庭道:“楚冰石找去‘石禾庄’,先说慕名专程来访,后来方说出他的来意……”
柳彬元虽然是柳家后裔,柳慕庭的生身骨肉,但对柳家的昔年往事,一无所知。
此刻,柳慕庭说出柳家与“风雷幻刃”楚冰石之间的恩仇过节,柳彬元静静听着。
柳慕庭又道:“楚冰石告诉柳某,他要在江湖上创设一个门派,拓展大业,邀我参与此事……”
宫奇一拍秃顶大脑袋,想了起来:“嗨,猴子,楚冰石这厮,在江湖上要创设一个门派,从他找去柳老弟的时间算来,就是眼前江湖上张牙舞爪,令人发指的‘铁旗门’……”
“是的,宫老儿。”时宇点点头,他向柳慕庭问道:“柳老弟,你如何表示?”
柳慕庭道:“楚冰石在江湖其人其事,柳某早有所闻,同时柳慕庭对江湖帮会门派,并不感兴趣,是以婉转拒绝……”
梅九松道:“慕庭兄,这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你与‘风雷幻刃’楚冰石之间的恩仇过节,难道就由此而起?”
“是的,九松兄,这原来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柳慕庭慨然点头道:“但‘风雷幻刃’楚冰石居然在我身上下了一记毒手……”
“怎么的?柳老弟……”宫奇两眼直直看他看来:“答不答应,那是人家的事,楚冰石这厮,妈的,还咽不下这口气?”
时宇道:“宫老儿,这件事换了在一般人身上,那是风平浪静,也就过去了,但‘风雷幻刃’楚冰石此人,不顾道义,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那就又是另外一回事!”
这虽然已是十八年前一段往事,但“玉麟”柳慕庭现在提到这段往事,犹是唏嘘不已。
柳慕庭又道:“柳某婉转拒绝,楚冰石含怒离去……三日后的一个深夜,‘石禾庄’四下烈火冒升,其中还渗夹着一阵阴毒的声音:‘焚尸灭门,不留活口’……”
“慕庭和迎真从床上惊起,知道‘石禾庄’发生变故,抱起床上的幼儿,急忙脱身火窟……”
马鞍上静静听着的柳彬元,已知道父亲所指的幼儿,就是自己。
柳慕庭接着又道:“慕庭夫妇抱着幼儿,脱身火窟,夜风吹送,还传来‘风雷幻刃’楚冰石指挥带来的爪牙、党羽屠杀、纵火的声音……”
梅九松知道,这是柳慕庭胸窝一个尚未结口的创伤,但他用了十分平和的口气,道:“慕庭兄,后来你夫妇俩就把彬元送来‘双溪湾’镇上,安放在我家大门前?”
“这是第三天的凌晨时分……”柳慕庭说:“楚冰石要将‘石禾庄’焚尸灭门,不留活口……暂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楚冰石发现‘石禾庄’中遇害的,并无我们夫妇俩的尸体,一定不会干休……”
马鞍上的宫奇,火辣辣一冒出一句话来:“妈的,这头野狼够狠、够歹毒的!”
柳慕庭又道:“我夫妇俩知道,‘风雷幻刃’楚冰石会带人衔尾而来,急急往鄱阳湖方向逃去……在孩子的贴身,留下他的生辰时日和姓名,凌晨时分来到‘双溪湾’,放在你家大门前……”
江素秋用了丈夫对柳慕庭的称呼,问道:“慕庭兄,你们把彬元送来我家大门,知不知道我们是谁?”
“姐姐,那时我们还不知道……”徐迎真道:“后来再到‘双溪湾’镇上探听,才知道你和梅大哥都是江湖中人,并且是武林侠义门中人物。”
宫奇咧嘴嘻嘻笑道:“小兄弟的命根厚,福份大,幼龄时候,遭到这样大的苦难,现在有两个爹两个娘……嘿,以后说不定会有两个老婆呢!”
宫奇说出下面那句话,那边马鞍上的梅香冬听进耳中,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脸蛋一阵红热,螓首急忙低垂下来。
香冬听到,安巧云也听到,巧云没来由的轻轻一笑,两颗墨玉似的眼珠儿朝彬元这边看来。
柳慕庭又道:“十八年来,我柳慕庭不敢忘掉‘风雷幻刃’楚冰石毁家灭门之仇,但却也使我们夫妇遍历颠沛、流浪之苦!”
安巧云脆生生接口下来:“柳伯父,巧云鄂东‘武龙坪’镇郊‘仙岩庄院’的家,也是你老人家和柳伯母的家,你两位老人家住去‘仙岩庄院’,咱巧云会好好孝顺你们的。”
“噢……”柳慕庭诧然为之怔了一下,接着哈哈笑道:“是的,是的,巧云……”
徐迎真含笑道:“巧云,难得你有这份心意,老身先谢了……”
宫奇插嘴上来:“柳家弟妹,这还用你谢的,你谢了巧云,巧云又如何向咱肥佬的小兄弟交代?”
这边马鞍上的梅香冬,悄悄向巧云投过一瞥。
彬元向父亲柳慕庭道:“爹,十八年前,赣北‘玉泉湾’‘石禾庄’的这笔债,孩儿要‘风雷幻刃’楚冰石交出一个公道!”
柳慕庭见爱子彬元说出此话,喟然点头。
梅九松问道:“慕庭兄,当年‘石禾庄’这场浩劫,有多少人丧命在楚冰石毒手之下?”
“除了我夫妇两人和彬元这孩子之外,‘石禾庄’未见有生还之人……”柳慕庭叹了口气:“十七名男女仆人,有的遭烈火所噬,有的丧命在楚冰石和他的爪牙的刀剑之下。”
马鞍上众人边走边谈论,没有多久时间,马儿已达到云梦城里。
宫奇不知哪里来了一股怒火,一咬牙,像吞下大口胡椒沫子似地道:“小兄弟,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巧云给你那把‘紫玉剑’,咱肥佬教你的‘拼盘大七招’,此刻就到‘翠峰府邸’施展开来……”
宫奇横掌如刃,做了做手势:“妈的,‘铁旗门’这些杂碎、死痞、窝囊废,把他们颈上脑袋一颗颗切下来。”
时宇道:“宫老儿,我等此去‘翠峰府邸’,先找上那个主儿才是!”
“不会错,猴子……”宫奇颈子一直,重重哼了声:“妈的,楚冰石这个兔崽子,他要找来邵甲那臭小子处,除了‘翠峰府邸’外,还有哪里?”
马儿来到北门大街明珠巷口,马鞍上的时宇,纵目往巷子里看去,嘴里在说:“宫老儿,我们不会找错了地方吧?”
“嘿,猴子……”宫奇拉开嗓门道:“这个鬼地方,就是成了一片坟场,咱肥佬还能认得出来,哪会找错地方?”
巧云向旁边的柳彬元道:“彬元,明珠巷里‘翠峰府邸’闭上大门,冷清清的,里面人知道咱们来,都躲起来啦!”
“待我上前敲门看看……”柳彬元自马上上来,走近“翠峰府邸”大门。
衔尾马鞍上的梅香冬、梅家夫妇、柳家夫妇,和“银笛”符坚等,纵目观望,心里亦暗暗称奇。
柳彬元来到紧闭的大门前,轻叩门环,“当当”门环数声,里面无人理会、接着用手拳擂打大门,里面亦无人应门之声。
“妈的,屋子里‘铁旗门’那些龟孙王八都死掉啦!”宫奇火了。
大街上一名老者,横着明珠巷口走过,符坚抱拳一礼,道:“这位老乡亲请了!”
“不敢,不知尊驾有何见示?”老者站停下来。
符坚指着明珠巷里的“翠峰府邸”问道:“请问老丈,这栋大宅里如何不见人来开门?”
“可能里面没有人……”老者道:“那还是前一两天的事,这栋大宅墙门前,停下数辆驴马拖拉的大篷车,有人将屋子里面的东西搬上篷车……”
这个街坊邻居的老者,又施了个礼:“尊驾,详细情形小老儿就不清楚了!”话落离去。
符坚来到府邸门前,道:“彬元,这栋大宅里可能没有人……”
“符伯父,待彬元翻墙进去里面一看!”柳彬元身形扶摇暴递而起,自“翠峰府邸”两三丈高的风火高墙,一闪而没。
后面马鞍上的柳家夫妇,看到彬元这身轻功提纵术身法,不由暗暗惊奇。
放眼天下武林,别说一个不满二十岁的年轻人,就是一等一的好手,也难能施展这等轻功身法,自己的孩子竟怀有这等功力。
没有多久,彬元又出现在矗立的风火高墙之顶,一声长啸,宛如一头巨禽,翩然飘飞而下。
巧云、香冬已急忙走近跟前,异口同声,她两人同时问出嘴来:“彬元,里面有没有人?”
“里面未见有人……”柳彬元道:“已是一栋空房子!”
“妈的,‘耳报神’可真灵通……”宫奇吆呼起来:“这些龟孙子,走在咱们前面了。”
时宇道:“宫老儿,‘耳报神’灵通,这是另外一回事……也说不定就有这等凑巧,‘铁旗门’中人离开‘翠峰府邸’,偏偏我等这时找来这里,扑了个空。”
“猴子,楚冰石这个杂碎、脓包、兔崽子,会不会又回‘落雁峰’啦?”宫奇颈子直直的,两颗眼珠瞪得好大。
“‘风雷幻刃’楚冰石是头狡狐,是头野狼……”时宇道:“他机警、狡黠,脑袋不会那么死,他有他去的地方!”
梅香冬道:“时前辈,十八年前,‘风雷幻刃’楚冰石毁家灭门,毁了赣北‘玉泉湾’‘石禾庄’,他欠了柳伯父、柳伯母、彬元的一笔债,咱们要找到他,要他有个交代。”
时宇道:“香冬,‘风雷幻刃’楚冰石虽然行踪诡秘,扑朔迷离,相信不难找到他,江湖各地都有‘铁旗门’的徒众。”
安巧云走来柳家夫妇跟前,道:“柳伯父、柳伯母,鄂东‘武龙坪’镇郊‘仙岩庄院’,是我的家,也是你们两位老人家的家,让我等去寻找‘风雷幻刃’楚冰石的下落,你两位老人家先安顿下来……”
安巧云话落,宫奇火辣辣地接口下来:“不行,安丫头,你有了柳伯父、柳伯母,把咱肥佬、猴子撇开一边不理啦?”
安巧云脸蛋一阵红热,替自己分辨说:“宫前辈,咱巧云话还没说完呢……”
她朝众人缓缓游转一眼,又道:“不只是柳伯母、柳伯父……还有梅伯父、梅伯母,和冬妹也暂且别回赣北‘双溪湾’镇上,还有时前辈、符前辈、和你宫前辈,都去巧云的‘仙岩庄院’……”
宫奇咧嘴嘻嘻笑了:“安丫头,你这样说来,人家听了才舒服呢!”
安巧云又道:“‘铁旗门’门主‘风雷幻刃’楚冰石,十八年前毁了彬元的老家‘石禾庄’,我巧云的同胞兄长‘翠竹客’安颂青,也是遭‘铁旗门’中人所害,我巧云岂能放过他!”
视线投向彬元一瞥,安巧云有条不紊又道:“你等去‘仙岩庄院’再商议迎对之策。”
时宇道:“巧云说得不错,应对‘铁旗门’要有一个全盘之策,我等不妨暂且住下‘仙岩庄院’。”
众人云梦走了一遭,云梦城里“翠峰府邸”,棋高一着,人去楼空。
安巧云虽然是个十九岁的姑娘家,但说出话来沉稳有力,有条有理,众人接受了她的建议,离开云梦后,取道往鄂东“武龙坪”镇郊的“仙岩庄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