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庭黃魚嘆息道:“可惜還是沒死。”
“那時,我腹痛如絞,就拼命掙扎,不知不覺爬到岸邊,一大堆毒蟻立刻爬了我滿頭滿臉,上面毒蜂、毒蛾嗡嗡亂飛,身旁毒蠍、毒蛇、毒蟾蜍、毒蟲一大堆,張牙舞爪的接近,那情況好恐怖。”
“那你死定了。”
“拜託!換個臺辭好不好?”
“好!那你鐵掛了。”
老方交上這種銼人,不死也快被咒死了。
“差點就掛了。”
洞庭黃魚失望道:“還是掛不上去?”
“那時我已全身無力,就在毒水裡泡了三天三夜,居然奇蹟似的掛不了!可是肚子卻不爭氣,都快餓扁了。”
“掛個電話給我嘛!起碼我會弄些乾糧給你充飢。”
“亂辦!這個時代哪來的電話?那時我餓極了,抓起一條毒蛇卡嚓一聲就咬了它一口,味道居然甜美無比,吃完毒蛇又吃蠍子,我在毒龍潭被困了半個月,天天吃毒蛇、主毋蠍、毒魚,半個月後我奇蹟似的竟然沒死。”
藍曉晴作嘔道:“那些東西能吃嗎?”
“餓了什麼都吃!幾天之後,那些毒物一見我就怕,連體積龐大的豬婆龍都避得遠遠的,沒有一種毒物敢惹我。”
洞庭黃魚道:“挺威風的,你何不就在那兒當皇帝算了。”
“開什麼玩笑?在那半個月裡我可是度日如年,最後等到恢復了體力,爬上了懸崖,終於重出生天。”
“你沒掛,情節一點都不精彩。”
“在那半個月裡,毒物都沒敢傷害我,一來是由於怕我吃了它們,二來它們已經把我視為同類,我已經成為一個毒人。”
“毒人?”
“是的!也許是因為我先中了人為的毒,又被毒蜂螫過,喝了毒水,毒蛾咬過,吃了毒蛇、毒蠍,身體裡面全都是毒,各種毒素互相剋制又互相中和,可能因為如此,體內的毒一時未曾發作,卻留下了後患。”
“那你豈不富了?”
“富了?怎麼可能?”
“有一句成語不是說後患無窮嗎?既有後患當然不窮羅!”
豈有此理,後患無窮是這樣解釋的嗎?
“當我逃出毒龍潭後,也發覺自己體內的毒物太可怕,雖用性命一父修的先天罡氣,亦無法將之驅出體外。”
“那你鐵掛了。”“還是掛不了!到了無法可施之時,我只有將全部的真元將毒素逼在一處,並形成一個包圍膜,將毒素困住,以免它擴散,為了形成這層膜,我費去了八成以上的功力,也因此而幾乎命喪武陵山。”
“媽的!說你死那麼多次,沒一次是真的,無聊!”
“我本來也以為我這次死定了!但我卻不甘心就死,我還年輕,我不想在生命裡留白,我要活下去,我掙扎……”
“掙扎什麼?要活下去還不簡單。”
“簡單?”
“對!只要保持不停的呼吸就成了!”
這不是廢話嗎?
“為了想解毒,我去了一趟都龐嶺。”
“找毒王?”
“對!毒王和我有些交情,毒王是玩毒的老祖宗,我體內的毒,如果連毒王也解不了,那天下就無人能解了!”
“那毒王一定一定替你解毒了?”
“沒有!毒王也解不了!”
洞庭黃魚大笑道:“那你鐵掛了!”
“掛不了!毒王雖不能解毒,卻教我用內功煉毒,他給我兩種藥丸,教我每天服藥,用內功把毒物煉化。”
“那要多久才能煉完啊?”
“毒王也不敢保證,也許三年,也許三十年,也許一輩子的時光都花在煉化這些毒物上,為了保命,我沒有選擇的餘地,練功是長期的,在外諸多不便,我只好打道回府,回重慶老家去安心的煉化毒藥。
沒想到國盤纏用盡,流落在界亭驛。”
藍曉晴道:“後來的事我知道,我來說吧!”
當下把如何想吃狗肉卻被狗追,因而認識了武陵野虎,五虎山寨如何毀滅、如何被誣、如何被追殺等等說了一遍。
老方補充道:“其實袁老大所灌輸的幾十年功力,我是一分也沒有受用到,反而讓我增加困擾,因為我本身重要的經絡,已經被毒物和我自己的罡氣所封住,袁老大灌入的真氣無處可去,反而衝撞罡氣,差點讓毒物破繭而出。
還好我引導得宜,但這股真氣卻無處渲瀉,不久前,我想逼出這股外來的力量,和展翅大鵬硬卯一下,把這股真氣發洩掉,可惜我功力大失,無法控制自如,以致功虧一簣!
後來由於曉晴身歷險境,我情急救人,竟無意中發揮潛能,把這股氣一股作氣的發洩無餘,但是反震的餘勁卻波動我本身的罡氣,以致毒素趁機外竄;我正咬牙想再度加以控制時,紅衣女郎的螺旋難卻已入體。
我那時神智不是很清醒,但暗器入體的痛楚極強烈,無意中將罡氣全逼向創口,連帶毒素也被逼在創口附近。
當小雞拔錐時,射出的血箭小部份是敗血,大部份是積存體內多時的毒素,但排出體外的毒還不到一成。
過後一連逃避兩次追殺,也許是因為精神緊張,並未感到不對,可是到了那山澗時,以為可以鬆了口氣,所以精神懈怠了!毒素卻趁機而起開始流竄,老實說,我那時早已賊去樓空,什麼真氣都沒了,說來還真氣。
幸好我師門還留下一種最後的救命絕學,叫做竭澤延命法。這種救命絕學說起來相當複雜,簡單的說,人體是由無數微量元素所組成,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氣’,所謂的‘氣’,絕非我們一般呼吸的氣。
我們都是練武之人,當知所謂氣行百脈,當然不可能是把空氣貫入血脈中,我們所修練的是一種能量,也就是一種靜態的電流,每一個人本身都存在這種電流能量,只是性質不同而已。
大氣之間亦充滿能量,以備人體補充,既是靜電,則必有陰陽之分,若人能將靜態能量化為動能,這股動能用以疏通全身經絡,即可達到健身之目的,若再深一層以大恆心大毅力去練,使動能能發出體外用以救人或傷人,或成掌風劍氣,此需視各人修為之深淺而定。
在大氣中的陰性靜電,是宇宙能量最重要的一環,即是所謂的先天真氣,或稱先天靈氣,練武之人之所以會選擇深山大澤或瀑布山洞隱修,此蓋因當地充滿陰性靜電,練武之人吸收此大地精華,更能使武功上一層樓。
所謂靜電之說,學問大矣哉,在此不便細表,如有不明之處,寫信問那愛現又愛打屁的三杯大醉俠即可。
我之所以不厭其煩說明這些,乃國許多人認為武俠小說中的功夫是天方夜譚,或者有些誇大,卻並非不可能。”
洞庭黃魚不耐煩道。“你還有精神說這些廢話。”
老方苦笑道:“我也不想說,還不是那屬貓的三杯大醉俠,愛‘渾’一世人‘撿角’,予豈好大小便哉,予不得已也。”
“好啦!你再不轉回正題,小心讀者們吐你口水!”
老方癟道:“你這條臭魚只會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說過,這是相當複雜的,我體內許多經絡已阻,體內許多器官都缺乏能源,有些已開始萎縮,唯喝酒之後卻可獲得緩解,原因何在,我亦百思不得其解。
這些日子以來,由於無法運功,我體內的能量幾乎已流失盡淨,為了激起生命的最後潛能,不得已使用師門的最後救命絕學,就是把身體裡所有潛在能量全部激發出來,就是讓器官萎縮消失亦在所不惜,這就是竭澤延命之法。
這種功夫卻需要外力來引導,也就是說要有反震之力來誘發,反震的力量越大效果越好,這就是我對曉晴和小雞猛攻硬卯的原因。在基本元素的熱能重新被激發後,毒素再度被驅逐,從我口中及創口衝出。
這次的冒險,毒素已除掉了一半。
由於毒素太毒,沾膚都會隨毛細管入侵,所以我才會跳入澗水中洗淨,毒死了一大堆的魚蝦,事情就是這樣。”
照老方自吹自擂的說法,他原來不是那麼挫的,他的銼是後天關係……什麼?大後天有沒有關係?拜託!此後天非彼後天,您可別搞錯了!啥?您會搞錯也是因為後天老師教錯?不是大後天教錯嗎……?
藍曉晴關切問道:“你好像比以前更瘦了!”
“瘦了?是嗎?”老方下意識的摸摸臉頰,抬起的手卻微微顫抖:“體內的基本元素放盡,能量就萎縮了,焉能不瘦?”
藍曉晴大眼中充滿關懷:“你覺得怎樣了?”
“沒怎樣。”老方灑脫的笑了笑道:“能量放射完了,身體自然虛了!只是脫力得厲害,休息幾天就沒事了!”
藍曉晴放下心道:“那就好。”說著柳眉一皺又道:“對了!你們剛才提到姬姐姐,姬姐姐呢?怎麼沒在這裡?”
洞庭黃魚猛的跳起來道:“對呀!小雞呢?”
老方亦自睜大眼睛叫道:“對呀!小雞呢?”
眾人大眼瞪小眼半晌,還是沒想到怎麼一回事。
在姬小燕被混世太保擒走的時候,藍曉晴先受傷昏迷,而洞庭黃魚三人卻情急救人,他們不知道情有可原,老方當時是在場的人怎會不知道呢?事實上那時候老方的神智不是很清醒,又在混亂當中,因此沒注意情況的發展。
老方苦思一會道:“當時現場亂轟轟的,我好像聽到小雞的驚叫聲,模糊中有人狂笑,聲音很熟,好像……”
“到底是誰?”
老方閉眼想了想道:“對了,是他!”
“誰?”
“混世魔王!”
“會是那個‘俗辣’?不可能吧?憑他那種爛武功,不太可能在那種情況下擄走姬姐姐。”藍曉晴頗表懷疑。
“別小看他!他可能是一個深藏不露的高手。”
“那豈不糟了?”
“是蠻糟的。”
“我要去救她!”藍曉晴語意堅定。
“你要去救她?”
“是的!姬姐姐對我有救命之恩,受人涓滴,自當湧泉以報,她現在陷入魔手,我當然義無反顧要救她!”
“可是你自己的傷勢猶未痊癒……”
“我顧不了許多。”藍曉晴眼中露出堅毅的光芒:“混世魔王不是善男信女,他之所以擒了姬姐姐便急急離開現場,他的齷齪念頭用膝蓋想也知道,救人如救火,我無法顧及後果,但願來得及救下姬姐姐。”
這個傻妞,自身難保還想救人,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
“我也去!”老方掙扎想站起,卻是力不從心。
“不!方哥,你現在連站都站不穩,怎麼有能力救人?你好好休息,等體力培養好再來接應我,我走了!”
“慢著!”洞庭黃魚道:“我叫左、錢二位跟你一起弄。”
“曉晴……”老方欲言又止。
“方哥,別說那麼多,我此去就是以命換命,也要把姬姐姐救出險境,如果姬姐姐有了三長兩短,藍曉晴必將抱憾終生。我這條命是姬姐姐從鬼門關前拉回來的,投桃報李,為姬姐姐赴死也是應該的。方哥,你不祝福我嗎?”
藍曉晴語音鏗鏘擲地有聲,莊重嚴肅無比,大有風瀟瀟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返的悲壯情懷,令人動容。
老方掩面長嘆:“我:祝——福——你。”
“方哥,謝謝你的祝福,我也知道你身在險中,但輕重緩急有別,方哥當能諒我,藍曉晴抱著必死決心前往救人,若有不幸,就當人生如戲,上臺總有下臺時,若萬幸能順利留得命在,藍曉晴並非藍曉晴,言盡於此!方哥珍重!”
話一說完淚灑如雨,一咬牙,人已飛掠出洞。
乾坤刀和生死棍微一頷首,亦雙雙破空飛去。
※※※※※※※※
藍曉晴,這位嬌柔又聰慧的少女,果然是糊塗一時。
憑她想在混世魔王手底下救人,無異是羊入虎口。
她更沒仔細觀察老方的絕望神色,只因聽到姬小燕遇險,情急救人的情況下便輕身涉險,平常的冷靜沉著完全消失。
老方本想力阻,可是……可是他卻無能為力。
怔怔的望著藍曉晴逝去的背影,咀嚼藍曉晴留下的一句話,人生如戲,上臺總有下臺時,老方几乎為之悲號出聲。
上臺總有下臺時,可是……上臺容易下臺難啊!
藍曉晴並非藍曉晴,而老方又何嘗是老方?
你不見得是你,我不見得是我!什麼是你?什麼是我?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老方身無菩提,更無法明心見性不染塵埃,他無法不留色相,他是很平凡的俗人。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對老方來說,未免太玄奧了些。剎那間,前塵往事,一一掠過心頭。
孩提時,讀了些俠客列傳,一心仰慕朱家郭解之流,立志要踩平世。一不平路,然而事實與理想畢土見相差太遠。
練功的艱苦備嚐,江湖的詭譎多變,鋒鏑的森利寒芒,幾度九死一生,他從來沒後悔過,也沒懼怕過。
他承認自己是一豪放不羈的人,是那種很爛又不會太爛,很好又不怎麼好的男人!光鮮亮麗、溫文儒雅、風度翩翩、英俊瀟灑這些形容好男人的形容詞,與他是絕緣的,再嚴肅的場合,他都想搞笑。
這種人,不管他才華多高,註定當不了廟堂大員。
捫心自問;出道數年來,倒也潔身自愛,雖然個性不拘小節,倒不曾有過緋聞,也未被人拖去作DnA血緣檢定。
多年來,一直以神秘的身份行走江湖,感情世界卻是一片空白,他並不苛求,大丈夫只怕功業不立,何患無妻?
姬小燕,一個驕氣凌人的女孩,她的美麗,令人眼睛為之一亮,很少男人不為之枰然心動,若說他完全不動心,那是欺騙社會,人是平凡的,對所有美好的事物都會欣賞讚嘆,姬小燕的美,正是上帝的傑作。
不管老方是純欣賞或是為之心動,在道德的立場而言,並無愧對之事,壯慕少一父乃人之常情,不能加以苛責,有對聯語這麼說:
百善孝當先,在心不在事,在事貧家無孝子,萬惡淫為首,在事不在心,在心終古無完人。
孝即是順,順便是孝,終日大魚大肉,言語杵逆,不愛惜自己,不知上進,老讓父母耽心或憤怒,不能承歡膝下,再好的錦衣玉食又有何益?西潮東漸,我國固有之孝道理念逐漸分崩離析,良可慨嘆。
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床單!若說一個身材玲瓏浮凸的妙齡美女在你面前搔首弄姿拋媚眼,而你竟能無動於衷,那是矯情!動心表示你尚是性情中人,只要別亂動手,並無損於你的人格。老方心亂如麻,臉埋在枯瘦的雙掌中,他有要哭的衝動,卻擠不出半滴眼淚,他的淚腺已枯,根本無淚可流。
藍曉晴的聰敏,藍曉晴的慧黠,藍曉晴的刁鑽,藍曉晴的機智,藍曉晴的善良,藍曉晴的純潔,藍曉晴的……
一切藍曉晴的好,全部歷歷在目。
被迫離開山莊時,對藍曉晴的表白,正是他內心深處的心語,他原希望有機會的,可是如今,一切都成空。
幾度患難,互相捨命,這是多麼高貴的情操,雖無卿卿我我耳鬢廝磨,但心有靈犀,短暫的感情卻是刻骨銘心。
這就是愛情嗎?來得太早,也來得太遲。
來得早些,或者可以免除這場災厄!來得遲些,或許就不用受此折磨與煎熬!人,真的就逃不過宿命的輪嗎?
不!不!不甘心,不甘心把這份殘缺帶進墳墓啊!天哪!叫天是無用的,天是虛無漂渺的,天只是一個空洞的名詞,天是不存在的,事實上是天道無憑啊!
最後一聲的祝福,是他生命的吶喊,此後,相見永無期!
人生如戲人生如戲,人生當真如戲嗎?一般演員演完別人後,還可以演自己,而自己下臺後卻已永無上臺時。
藍曉晴三個字已成為他有限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早知如此,又何必當初,情不自禁的苦果,竟是這麼快就到來。
洞庭黃魚是個成了精的老江湖,老方激動的神情,如何瞞得過他?平常大刺刺的他,此刻卻心細如髮。
“小傢伙,別在我面前耍花樣,你心裡究竟還隱藏了些什麼,快告訴我!”洞庭黃魚目注老方語調沉重說。
老方緩緩放開雙掌,整個人變了樣,腰彎了,背駝了!臉上皺紋密如蛛網,眼神渙散,頭髮根根泛白掉落。“小傢伙,你……”洞庭黃魚大吃一驚。
老方以渾沌迷濛的眼光瞧了洞庭黃魚一眼,扯了扯嘴角,笑得比哭還難看:“臭魚,這就是我隱藏的秘密!”
“怎麼會這樣?”
“我剛才不是說過了?我用了竭澤延命術,把身體裡基本元素的能量都用光了!能量也是基本元素的生命,能量用光了,基本元素也死了!我現在只靠練武人的一口真元在撐著,老實說,我已去死不遠!”
“怎麼會這樣?”洞庭黃魚重複說著。
“臭魚,自家兄弟我也不瞞你,我最多隻能再活半個月。”
“什麼?半個月?你怎麼能死?你怎麼可以死?你死了我會很寂寞的!小傢伙,快說,怎麼才能救得了你?”
洞庭黃魚這些話說得像連珠炮似的,可見他心裡很急。
“救我?”老方既搖頭又苦笑道:“臭魚,我衷心的謝謝你,我看你也別枉費心機了!沒什麼機會的。”
“沒什麼機會就是有機會,小傢伙,你快說!”
老方一個勁的搖頭道:“難!難!難!”
“難什麼難?”洞庭黃魚大聲吼道:“難你也要說,我黃魚是一個直人,只要你說出來,水裡來火裡去,上刀山下油鋼,那怕千刀萬剮亂箭穿心,我也要想盡辦法救你,皺一皺眉頭就不是好漢!”
洞庭黃魚說得豪氣於雲、氣壯山河。
“臭魚,聽你這些話足見肝膽,不枉我們相交一場,如果你真想知道,我可以告訴你,救我的方法有好幾種。”
“好極了!是選擇題,我比較有把握,您說說看!”
“好!第一種,我要滴天石髓。”
“滴天石髓?這是什麼玩藝?”
“滴天石髓據說是共工撞折不周山、天傾西北地陷東南、女媧代煉五色石以補天所剩下的五色石。石中有髓,是為渾沌精氣所化,其功能能生死人而肉白骨,世間是否有此物,誰也無法證實。”
“這不是廢話嗎?”洞庭黃魚搓手踱步焦躁不已。
老方苦笑道:“所以我說難嘛!”
“好好,這題我放棄,說下1題吧!”
“第二種,如果有萬載青空亦勉強可用。”
“萬載青空?天啊!青空聽說是菊科的植物,連幾百年的神木都難得一見,怎麼可能有萬載青空?這也太難了吧?”
“第三,如果有成形人參亦可。”
“成形人參?媽呀!你怎麼老出難題?百年老參就已相當名貴,哪來修成人形的萬年老參?你也太苛求了吧?”
“所以我說難呀!”
“講個比較簡單的好不好?”
“第四,可用電擊之法。”
“電擊?”
“我說過,人體中有靜電能量,這是人類基本生存的條件,竭澤延命術已把所有的能量竭澤而漁,換言之,我體內所有的細胞已完全沒有能量可以活動,如果能有負極大於正極十倍的電力,或可激發再生亦未可知。”
“天!那裡有這種電?”
“有是有,千載難逢罷了!比如閃電,基本上閃電打雷是由於地面的陽靜電離子和天上的陰靜電離子含量達到飽和,互相吸引接觸而產生動能,和練功的原理是相同的,但陰靜電離子過高,相對不平衡,閃電就無法產生。就算會產生,我們也不知道何時何地會產生?就算能預知何時何地會發生,亦不知如何接引上身?就算能接上身,亦不知威力如何?電力不夠,起不了作用,電力太強,足以把人燒成焦炭,你說,這有可能嗎?”
洞庭黃魚目瞪口呆道:“這比他媽的登天還難。”
“所以我說太難了!”
“說個比較簡單些的好不好?”
老方搖搖頭道:“沒了!”
“真的沒了?”
“沒了!”
“有!”突然有人冷冷接口。
隨著語音,走來一位身材瘦高的老者,龍周鳳目,身穿寬博袍,足登逍遙履,神態冷肅倨傲,精神卻極為瞿爍。
洞庭黃魚吃驚道:“你是誰?”
老方訝然道:“玩毒的,你怎麼也來了?”
洞庭黃魚駭然道:“你就是毒王?”
毒王扯了扯嘴角,算是打過了招呼。
“玩毒的,你是來送我一程還是來幫我接引西方的?如果能帶一團五子哭墓會熱鬧些。”這個時候還有心開玩笑。
毒王皮笑肉不笑的冷冷道:“你想死卻未必死得掉。”
洞庭黃魚道:“死不掉,掛上去也可以。”
老方苦笑道:“我這個樣子還有機會活下去嗎?”
毒王陰陰道:“置之死地而後生。”
“大羅金仙也救不了我。”
“胡說!老夫說你死不了。”
“有說乎?”
“除了你說的三種之外,還有一種可以救你不死。”
“還有一種?”
“不錯!”
“說說看。”
“龍髓。”
“龍髓?玩毒的,你真是愛說笑。”老方失望地道:“龍這種動物早已絕種千萬年,怎麼可能會有龍髓存在?”
“有。”
“在那裡?”
“你從中毒去想。”
“由母龍潭!”老方脫口而出。
“對!”毒王依舊面無表情。
“毒龍潭我去過,裡面根本沒有龍呀?”
“有。”
“我在潭邊呆了半個月,什麼也沒見著。”
“你聽說過三百年前的奇人毒龍尊者的事吧?”
“有聽說這個人,卻不知道他的生平。”
“毒龍潭是一潭死水。”毒王的聲音連抑揚頓挫俱無,平平板板道:“三百年前,毒龍潭曾經出過龍,受毒龍潭毒氣孕育,成為其毒無比的毒龍,毒龍尊者恐其出而危害人間,用本身之元靈將毒龍鎮於潭邊石洞內。”
“你是說毒龍尊者還沒死?”
“死了。”
“死了怎麼還能鎮住毒龍?”
“人本有精魄,俗稱靈魂,精者,粹也,魄者,靈山精魄,即修為有成者之靈氣,修成半仙之體,精魄離體事屬平常,古人即有朝遊北海暮蒼梧之說,若非精魄離體,凡人豈有此等能耐?
凡人往生後,精魄數日乃至數十日即消,修為有成之人可歷千百年猶在,故毒龍尊者雖死,毒龍乃不敢肆虐。”
“你是說毒龍尊者的靈魂在鎮壓毒龍?”
“然也。”
“這未免太玄了吧?”
“事涉玄冥,本不可思議,其實此與你所說的靜電磁場有關,所謂先天真氣者,道家稱之為氣:佛家稱之為靈。修為到某一程度就會形成磁場,當你的真氣磁場與第三度空間磁場相通時,你就會看到某些異象或成為通靈者。
此中學理頗覆雜,多說只是浪費時間,小子……”
老方洩氣道:“就算有龍,我們也找不到。”
“沒去怎知找不到?”毒王語氣有責備的味道。
“就算找到了,也不知如何降服它。”
“找到再說!”
“就算降服了,也不知如何取髓。”
“廢話少說,有去總會有機會。”
毒王說的沒錯,有去就會有機會。
俗話說得好,上等人制造機會,中等人把握機會,下等人等待機會,機會已在眼前卻讓它溜走,更等而下之。其實人的一生當中,是有很多次機會的,幸運之神絕對曾經敲過你家大門,只是你輕易的把它擋掉了,推開了。
你會說:下次吧!(不夠果斷)
你會說:很難做。(畏懼困難)
你會說:做不來。(缺乏自信)
你會說:我才不幹!(拒絕成功)
你會說:慢慢來。(錯失良機)
你會說:我沒時間。(推託敷衍)
你會說……
你也很多理由拒絕機會,機會卻不怕被拒絕,你不要的機會別人搶著要,等別成功了你再後悔就來不及了,凡事猶疑,你將一事無成!下定決心,你一定成功。
誰說人生沒機會?昨天三杯大醉俠就在路邊撿到一塊錢!
你說一塊錢沒屁用?我就利用這一塊錢打了一通電話,結果做了幾萬塊錢生意,不賴吧?這就是機會!
奉勸大家以後走路稍稍低頭一下,低頭才有生意做,兩眼望天,除非空難,否則天上是不會有錢掉下來的。
坐而言不如起而行,做了就有成功的希望,洞庭黃魚說得好,大家一起幹、一起搞、一起弄吧!胖子吃肥肉——加油!
“可是……”老方還在猶疑。
“老夫知道你有牽掛,你那叫小雞的女朋友目前沒事,去救人的女朋友有高手在暗中保護,專心救你自己吧!”
老方心一橫,“好,我跟你去毒龍潭碰運氣!”
“運氣不是碰的,你必須要下定決心,唯有求生的意志和毅力才能救你自己,堅持絕對是成功的不二法門!”
老方渙散的眼神中,似乎出現了些許光彩:“玩毒的,你是個不輕言的人,言必有據,我信任你,我一定會成功。”
毒王冷冰冰的面孔難得露出了笑意道:“很好,老夫就是喜歡你這種不屈不撓鍥而不捨的態度,不管做任何事,只要你不放棄,絕對就有希望,只要生命的種子不腐爛,總會有發芽的一天。走!老夫助你一臂之力!”
毒王話一說完,將老方背上,身形化虹,去勢如電射星飛。
“我也去!”洞庭黃魚跟蹤飛射,一如風行電掣。
毒王說的沒錯,只要心中的種子不腐爛,總會有發芽的一天,時序運轉,寒冬將會過去,春天也必會到來。
有句成語說:否極泰來。運氣壞到極點以後,未嘗不是一個轉機,如果您能掌握住機會,也許就是你的翻身之日。
衰星老方是否能翻身呢?咱們瞧下去吧!
※※※※※※※※
孟子說:人性本善,人之所以有惡行,乃因後天環境影響使然,告子卻說:人性本惡,人之所以為善,乃因後天教化所使然,兩位前輩“仙角”的立論各有所本,千古以來,無人敢評斷誰是誰非。
三杯大醉俠另有見地,特書之以流芳百世遺臭萬年。
大抵生物都有侵略性和佔有慾,植物亦不例外。
君不見大樹長得亭亭如蓋,其實它也是在佔有陽光。
您見過藤蔓吧?它攀援著大樹往上爬,葉子卻張在樹葉之上,您能說藤蔓忘恩負義、狼子野心、數典忘祖乎?
野生動物亦有佔地為王之舉,有些動物拉屎撒尿為記,並非表示“到此一遊”,乃警告此地為吾之勢力範圍,他獸侵犯後果自負,吾將保留法律追訴權,撲之殺之亦不得怨天尤人,可咒彼輩為畜牲,卻勿怪其泯減天良也。
尤以雄性者,狼子野心,一夫多妻,乃至近親通姦,罔顧倫常,可訾其狼心狗肺,卻難以指責渠為失去人性也。
天下男人一般色,媸妍美醜兩樣情,男人看到身材噴火、風情萬種之美美女生,不想佔有者幾希,進而用強者亦大有人在,有人敢為所欲為,有人只囿於意淫,其關鍵乃因後天道德倫常之規範也。
連三杯大醉俠如此年高德勳、修為功深之士,在街上望見前凸後翹穿著暴露之女士,亦經常為之目不轉睛猛咽口水,強欲伸出祿山之爪,奈因此行有虧私德,更懼條子以妨害風化或強暴未遂之罪抓之,故不敢有所逾越也。
況彼時報章載之,電視播之,臭名赫然傳遍大街小巷,武林中人人皆日可殺,豈止斯文掃地,江東父老有何頗見我哉?
是故,前者,本性也;後者,規範也。
故孟“天”子人性本善之說說不過去,告“天”子人性本惡亦說不過來,三杯大醉俠乃創立一派:人性本色是也。
吾在日什麼哉?吾喝了三杯之,有點醉意了乎,望讀本書之尊者,多原諒是也,醉言醉語當笑話一則焉。
哇拷!我在掉什麼文哪?這不過是一部逗笑消遣的無聊派小說,又不是春秋漢書史記,掉什麼狗屁八股?
以上所說可不是三杯大醉俠上完廁所沒擦屁股胡說八道,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性愛跟吃飯一樣平常。
老實話說,有些男人是比較賤了點,難免有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又不如倫不著的心態,什麼?您問三杯大醉俠是否也這麼貝戈戈?哈哈,今天天氣很好,您沒長痔瘡什麼的吧?此事三杯大醉俠可不想對號入座。
酒色財氣,色沒什麼,排名罪魁禍首是酒,說到這個酒嘛!可是我的死仇大敵,恨不得一口喝光它們……是這麼說的嗎?不管他,酒是重要的藥引,沒有它,有些藥的功效要大打折扣呢!再說無酒席不歡,沒有酒,很多生意談不成,很多酒店、PUB、特種行業等都要關門大吉,那怎麼可以?沒有酒就沒有李白,也沒有三杯大醉俠,國家民族的損失豈不大矣哉?
酒能載舟亦能覆舟……這句話好像怪怪的,反正就是這麼一回事,過猶不及,喝過頭難免誤事,適可而止可矣!
酒是穿腸毒藥,色是刮骨鋼刀,屁!沒有了色,人類早就絕種了!性,不是淫邪,也不是罪惡,是人性的一部份。
奇怪?,我怎麼寫小說寫到那方面去了?不提,不提。
有些人天生比較淫蕩……不不!這怎麼說,對了,比較變態,像混世魔王伍炳就是這種人,現代人稱之為色狼。
至於色狼有沒有色,從外表很難看得出來。
他又沒在頭上頂個生殖器,誰知道他色不色?
什麼?您問三杯大醉俠會不會很色?拜託,我頭上也沒頂……什麼話!頂著那玩藝兒跟人敬禮,像話嗎?
墨水多過茶,閒言表過,且說歪傳。
混世魔王淫笑連連,幾乎連兩粒“杏子”都擁在一起跳“黏巴達”,那份得意勁,笑死了五行倉庫的八百壯士。
他穿校撥葉,盡往密林深處走,對地形相當熟悉。
沒多久,他到達一處亂石堆積的斜坡上。此處石頭巨大無朋,有的方圓數丈之巨,所以形成了無數的石窟石隙,在這裡捉迷藏,保證沒人抓得到。
混世魔王跳躍如飛,朝一處石堆奔去,這處石堆是由數塊巨石組成,底部就是天然的石窟,上面石頭接合處有如鬼斧神工嚴絲合縫,石室中涼爽乾燥,內有一石床,居然被褥齊全,顯示經常有人在此睡臥。
混世魔王早已制了姬小燕的雙臂儒、雙環跳,手腳無力,唯可以躬身掙扎而已,事實上她也沒力氣掙扎了。
混世魔王將姬小燕放在石床上,拖過一張石凳,就坐在石床邊睨著眼不懷好意的邪笑著,像一條戲鼠的貓,姬小燕媚目噴火,毫不畏懼的對視。
混世魔王嘿嘿陰笑道:“你這馬子真夠正點,我操!”
姬小燕貝齒緊咬不發一言。
混世魔王擰了姬小燕粉頰一把自語道:“嘖嘖!瞧這肌膚!嫩得可以擠出水來。喲!瞧這雙眼睛,像帶勾似的,勾得人家心癢癢的,我操!尤其是這張小嘴,多逗人,又紅又潤又小,像櫻桃般的可愛,真想一口吞了它。”
接著魔手往下滑:“多細膩的粉頸,多柔和的線條,真教人想入非非啊!”魔掌再往下,按住隆起又敏感的地帶。
“住手!你想幹什麼?”姬小燕再也酷不下去了。
“幹什麼?嘻嘻,你問得真好笑。”混世魔王邪笑道。“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想幹什麼就幹什麼,不是嗎?”
“住手!你……”
“住手?我當然會住手,不過不是現在,那要等到我爽夠了!小鳥也餵飽了!那時,我要住手你還未必答應呢!”
“你……你這畜牲!”
“啪!”混世魔王突然發怒二揚掌就是一耳聒子!姬小燕的粉頰由白轉紅,五條指痕宛然,硬是捱得不輕。
“你罵我?你敢罵我?她媽的我操!你這破BOY,你以為你漂亮?你聖潔?你高貴?你美?你水?我呸!”
混世魔王沒來由的怒氣,反倒使姬小燕怔住了!姬小燕從小嬌生慣養,出道以來目空一切,身手不差人又美,去到哪都像高貴的玻璃藝品,眾人小心的捧著,唯恐摔壞了她,從來沒有人違逆過,可沒見過男人發脾氣的陣仗。
“女人,你別耍帥,在我混世魔王伍某人的胯下,騎過無數的野馬,比你兇比你狠的多的是,你算得了什麼?”
“你……你不能這樣。”姬小燕語氣低軟多了。
“不能這樣?你以為我抱你到這兒,是想把你當聖母娘娘來膜拜的嗎?呸!我告訴你,女人,你的名字叫洩慾器!”
“我……我求你……”姬小燕近乎哀求。
混世魔王淫笑道:“你現在不用求我,等你嚐到滋味之後,你更會求我,求我再來一次,這玩藝是玩不膩的。”
“你……你簡直是衣冠禽獸!”姬小燕軟求無功,不禁又勾起心中潛在的高傲驕縱的本性,再度開罵。
“破BOY,你又罵我!”混世魔王突然又暴躁起來,左右開弓啪啪兩響,姬小燕結結實實收了小費一千五!
混世魔王此刻雙目慾火欲噴,怪手一伸,嘶然裂帛響處,姬小燕衣物中分,上身僅剩下粉紅色的肚兜!
高聳的酥胸,誘人的乳溝,混世魔王呼吸粗重了。
怪手再伸,胸圍子離體,剎那間春光明媚,鳥語花香,一元復始,萬象更新,一聲爆竹,萬戶迎春……我在說什麼呀?
總之在那一剎,春光乍現,椒乳怒突,少女的玉體有如白璧般無瑕,隆起的雙峰堅挺,兩顆紅寶石發著誘人的光澤。
混世魔王眼中露出貪婪的光芒,喉間嘓嘓的吞著口水,迫不及待的自行寬衣解帶,把自己脫得赤條條的。
姬小燕何曾見過這種場面?早已羞紅了臉,閉目不敢看。
混世魔王不管姬小燕敢不敢看,一個虎撲,壓在姬小燕半裸的玉體上,雙掌握住一對盈盈蓓蕾又搓又揉起來。姬小燕一陣氣血攻心,幾乎昏厥!
混世魔王喉中作獸吼,已伸手解開下裳裙帶……
諸位看官大哥正待觀看一幕限制級養眼鏡頭……
三杯大醉俠亦自擦亮老花眼鏡,張開臭嘴等著……
正在家家引頸盼望、萬民摒息期待、眾人張口欲呼之際,石窟之外刷的落下一道人影——這傢伙來得真不是時候,眾看官大哥們只好嘆息,失去了一飽眼福的機會,三杯大醉俠抱著被看官用酒瓶敲昏的腦袋鼠竄而逃。
“伍炳,你乾的好事!”來人憤然怒叱。
混世魔王一怔,慾火消失了大半。
“你來幹什麼?”混世魔王心不甘情不願的鬆了手,似乎有些捨不得離開香噴噴、熱辣辣的嬌軀,舉動其慢如牛。
“來幹什麼?來撞破你的好事。”“當然是好事。”混世魔王對赤身露體絲毫不在意,緩緩穿著整衣,冷冷道:“你黑卒吃過河,未免管得太多了吧?”
“你這混蛋!”來人怒火仍熾:“你竟然揹著我幹這種事?、你太過份了!我為你犧牲這麼多,你竟是這樣回報的?”
“你說話客氣點。”混世魔王好整以暇地紮上腰帶道。“什麼回報不回報?我伍某人可沒欠你什麼人情。”
“你……你想過河拆橋?”
“拆什麼橋?當初是你自願跟我的,我可沒對你承諾什麼,再說你這條橋年久失修,我不拆你也會垮掉的。”
“你這畜牲……”
“啪!”混世魔王出手大方又是五百,只是賞的對象不同。
“你……你打我?”
“打你又不用選黃道吉日。”“我跟你拼了!”來人一聲嘶吼,音階高了好幾個KE,失去了嬌柔甜膩的原味,來人竟是媚娘子焦姣姣。
只聽她怒嘶一聲,赤手空拳火雜雜的衝上,劈頭蓋臉一陣猛打,手抓腳踢口咬,簡直跟潑婦沒什麼兩樣。
“住手!”混世魔王忙連封帶架,有些手忙腳亂。
兩人近乎貼身相搏,居然都未用上內力!
“你這殺千刀、剮萬刀、死澎肚短命的、死沒人哭的……”媚娘子邊嘶喊邊打,平常消魂蝕骨的媚態消失無蹤,媚娘子不是媚娘子,原來是醋罈子。
兩人依舊劈哩啪啦的打得不可開交。
正在鬧紛紛的當兒,一條人影捷如鷹隼疾射而入,雙掌左右分張,混世雄王和媚娘子驚叫聲中兩面飛跌。
人影已從中突入,抱起石床上半裸的姬小燕挫身而退,來去之間其疾如電,幾乎連人影都未看清,已自投入石林中。
等兩人狼狽站穩,早已不見人影,輕功駭人聽聞!
“都是你!”混世魔王埋怨道:“害我一口到手的熟鴨子飛了!你吃什麼飛醋?我做這種事又不是第一次!”
媚娘子臉上指痕宛然,披散了一頭秀髮,滿臉幽怨,淚水卻已沿著粉頰滑落,梨花帶雨,又落得楚楚動人。
媚娘子是個天生的尤物,很會抓住男人的心。
一會兒,她小嘴一抿,又媚態橫生,表情極為豐富。
“你過去玩歸玩,玩那些庸脂俗粉我才不管,這次你要玩的妞太美,只怕你玩得太爽收不迴心,所以我……”
“我操!”混世魔王憤然道:“你他媽的豈有此理,我混世魔王除了你,有哪個馬子能玩得長久的?”
媚娘子扭著小柳腰道:“好啦!你就別生氣啦!人家是怕失去了你才這樣的嘛!人家對你可是一片真心的哦!”混世魔王嘆息道:“可惜一塊好肉被狼給叼跑了。”
媚娘子媚眼兒會放電,膩聲擠進混世魔王懷中:“你也別可惜了!反正肥水沒落外人田,你何必嘆息呢?”
“他媽的,他頂會撿現成的,害我又得‘溜鳥’。”
“你也不用溜,閒不了你的。”
媚娘子眼中春意盪漾,嬌軀已擠入混世魔王懷中。
“罷了!”混世魔王抱住媚娘子火熱的胴體。
“就當那妞是越南玫瑰,毒死那隻狼!”
“你這小浪貨!”混世魔王的慾念又被挑起。
沒多久,石床上已上演了一幕活春宮,正是武陵漁郎輕車熟路勇闖桃花源,鷸蚌相爭你來我往,嗯嗯啊啊的淫聲浪語,粗重的喘息,咯咯的浪笑,聲音一陣緊似一陣,這種聲音用寫的不精彩,用聽的比較刺激。
顛鸞倒鳳的床上運動,八三一炮戰緊張絕倫,中央突破兩面包圍,敵機臨空高炮侍候,你打三索一鳥喊碰……
炮聲隆隆達於四野,連三杯大醉俠聽了都為之血脈賁張。
兩人慾仙欲死,根本不知道三杯大醉俠拿著頹筆偷窺……不不,怎麼那麼不小心把自己的本性寫出來了!我是說他們倆正欲仙欲死,根本不知道有人到來。
三條人影疾瀉而至,竟然是藍曉晴和生死棍、乾坤刀。
哼哼啊啊的叫床聲越來越大。
藍曉晴未經人事,對這檔事一知半解,她可沒想到人在做這種事,會發出那麼難聽的聲音,斷斷續續好像瀕死前快斷氣的哼聲,側耳傾聽一會,滿面疑惑道:“奇怪?這兒又沒人家,怎麼會有人養豬?”
“養豬?”乾坤刀一怔。
“對啊!你難道沒聽到豬叫聲?”
乾坤刀差點噴出隔夜飯:“那不是豬叫聲。”
“那會是什麼聲音?”
“那是…。”乾坤刀心頭一震暗道不好,莫非混世魔王已然強行搶灘登陸,姬小燕港口失守,這豈不糟了?
“我去看看。”生死棍一拎鑌鐵齊盾棍就走。
“我也去!”藍曉晴躍然欲動。
“姑娘,你不能去!”乾坤刀忙阻止。
“我為何不能去?”
“這……”乾坤刀一時語塞。
這種事要如何對一位小姑娘說?根本難以出口。
藍曉晴見乾坤刀支吾,身形一頓,已飛撲石窟。
這一來,驚動了野鴛鴦,也羞紅了藍曉晴的粉頰。
這對狗男女正在緊鑼密鼓迎來送往、欲仙欲死的當兒,警覺性也差了些,驟見洞口人影一閃,不由大吃一驚,匆忙之間拔“劍”出“鞘”,拉開馬步。
一下子“門當戶對”,醜態不堪入目。
藍曉晴雙眼一閉,急忙魚龍反躍,差點撞上隨後的乾坤刀。
此時,她才明白吞吞吐吐阻止她的原因。
“山洞裡的狗男女,給本姑娘滾出來!”
藍曉晴嬌靨上紅暈未退,已然怒聲叱罵,她出道以來從未說過粗話,亦從未自稱本姑娘,可見她羞憤已極。
石窟內的男女急急著裝,匆忙間差點換錯了內褲。
混世魔王在此種情況下,居然又嘿嘿奸笑起來。
“你還笑得出來?”媚娘子妮著聲埋怨。
“我為何不笑?走了一個龜,又來了一個鱉,這妞兒來得正好,我癮頭還沒爽夠,正好拿她來煞煞火!”
“你這死冤家,還真能‘幹’!”
媚娘子一語雙關,令人會意臉紅。“誰不知道我渴世魔王是百戰不殆的炮王?”
“你就是這個天賦異稟讓我迷死了!每次都弄得人家筋疲力盡,說不出的HAPPY,你對外頭那妞有‘性’趣?”
“廢話!對她我早就‘雄心勃勃’了。”
“你真的想要,我可以把她弄來給你爽,不過……”
“不過什麼?”
“我得跟你約法三章。”
“人家是什麼‘江八點’、‘李六條’,你只有‘法三章’,條件比你那‘門面’還寬。說吧!答不答應在我。”
“你要死啦!打這種比方,還不是因為你的‘本錢粗’,我只好擴充‘門面’,否則要如何應付龐大的‘吞吐’量?”
“好啦!你也不必把你的‘吞吐港’當成是寶,你我都是天賦異稟之人,尋常男人在你上沖下洗、左搓右揉下,三招兩式便元陽盡洩,唯有我混世魔王才能滿足你無度的需索,說吧!我在聽著。”
“你說的沒錯,尋常女人在你胯下要不了三天,也一樣真陰吐盡,咱們算是‘陰錯陽差’的怪胎,我跟你約定,如果你對她只是玩玩而已,不會因她而拋棄我,我可以幫你把她弄上手,給你增添功力。”
“你真是個大醋桶,放心好啦!對這種沒見過世面生生澀澀的毛桃子,怎能跟你這種百戰‘紗床’的高手比?我玩她不過嚐嚐鮮換換口味罷了!玩一兩次後就把她賣到私娼寮去,我和你才是天造地設的一雙。”
“真的?你可不能騙我哦?”
“安啦!安啦!我騙不到從來不騙,你跟我才是‘緊鑼密鼓’的最佳拍檔,其他的馬子,被我玩一次得休息三天,玩三次非大病三月不可,她能給我玩多久?放心!你才是我的最愛,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
“死人!盡會甜言蜜語逗人開心。”
深陷情慾中的女人,竟這麼輕易的相信這種騙術。所以我說女生是很好騙的,聽說——純聽說,三杯大醉俠外表忠厚,其實心存奸詐,經常會欺騙女生……胡說!什麼叫經常欺騙女生?他連男生也騙……什麼話!三杯大醉俠從來沒有不騙人……不不,我是說今天天氣很好,哈哈!
女人是感性的動物,很容易受到感動,這是天性,連媚娘子這種江湖浪女也難逃情網,況吾等善男信女乎?
※※※※※※※※
藍曉暗自受到病虎灌輸內力後,再經姬小燕和乾坤刀兩度疏導,大部份已能化為己用,功力已是增強不少。
她心急於姬小燕的安危,不顧內傷未愈卯命飛奔,她的江湖經驗尚嫩,唯其涉世未深才能保有赤子之心,先不為自己預設立場,這是她最令人疼惜憐愛的一面,捨身飼虎捨己為人,這是難得的情操。
花花世界是一個無情的大染缸,也是一道汙穢的洪流,要染黑還是要染白,全在個人一念之間,有人寧願隨波逐流,寧願在黑暗中覓食,一輩子不想面對陽光,輕賤自己的生命尊嚴,在人生中,他們只是泡沫。
有人則似激流中的砥柱,激起的浪濤是生命的花朵,轟然的濤聲,是永垂不朽的樂章,做人總該是要正面的、積極的、迎向陽光全力以赴,姑不論成敗如何,至少我們努力過,也不枉人生走一遭。
讀聖賢書所為何事,知三綱、識五常、懂仁義、明進退、知廉恥……我說這些幹嘛?還是回頭來表歪傳吧!
話說藍曉晴急於救人,放開腳程疾馳。她沒什麼江湖經驗,一個人只是盲人瞎馬,乾坤刀和生死棍卻是兩隻老鳥,江湖門檻甚精,也是追蹤覓跡的行家,尋尋覓覓終於找到了地頭,地是找對了,時機卻不怎麼恰當。
就是那麼湊巧,人家緊鑼密鼓盤腸大戰,他們趕來看到了不該看的,聽說看了這種鏡頭會長針眼,藍曉晴事後是否有長針眼不得而知,依我看應是無稽之談,若此說是事實,婦產科醫生豈不天天害眼疼?
不過三杯大醉俠聽了那些淫聲穢語後,足足耳嗚了一個多月,後來挖出一堆“黃色”的耳屎,耳嗚竟不藥而癒。
藍曉晴從來沒見過這種陣仗,直羞得耳根子都紅了!羞憤之餘口不擇言,其實她也罵不出什麼下流的髒話來。
“洞裡那兩隻見不得人的裸體動物,這會也該技好人皮了吧?你他媽的狗男女,要是患了夾陰症拔不出來,老子一棒打下去,包你棒打野鴛鴦兩分散!”生死棍因為有藍曉晴在,粗話倒留了分寸。
“我操!是哪隻野狗在此狂吠?”混世魔王從容整衣,大方的邁步而出,臉上連一點羞愧或難堪的表情都沒有,媚娘子柳腰款擺後跟,俏臉紅都不紅。
“我尻你祖宗十八代!”生死棍被罵了一句,不禁心頭火發,顧不了什麼也粗野回罵:“我尻你娘、反你祖、風破你家老豬母,藍姑娘罵你們是狗男女,你又罵老子是狗,老子卯上你,豈不是狗咬狗一嘴毛?”
這個粗漢,罵人連帶把自己也罵了!
“我操!我操!我操操操,我操你狗兒子!”“我尻你狗祖宗!”
兩人見面就來場“口水”大戰。
藍曉晴怒道:“姓伍的,姬姐姐呢?你把她藏到哪去了?”
混世魔王流裡流氣道:“什麼雞姐姐鴨妹妹的,雞姐姐沒看到,雞弟弟倒有一條,就藏在褲襠裡,脾氣不太好又很滑頭,消化不良還會吐奶呢!你如果想要,我可以借你用幾次,包你愛不釋手。”
“住口!你的嘴巴好髒!”
“怎麼會?我剛才才被人舔得乾乾淨淨。”
“你……”藍曉晴和混世魔王鬥日,保證討不了好。
乾坤刀冷然上前道:“姓伍的,你要幹什麼狗屁倒灶事與我無關,我只問你,你擄來的那位姑娘如今何在?”
混世魔王拿斜眼瞄了瞄道:“你是誰?”
乾坤刀道:“別管我是誰,只問你擄來的姑娘何在?”
混世魔王冷笑道:“我為何要告訴你?”
乾坤刀忍氣道:“她是我們的朋友,我們……”
“朋友?”混世魔王大笑道:“你少來了!人間仙姬平日眼高於頂,你是什麼東西,也配說是她的朋友?”
“配不配是我們的事,不把人交出來你會後悔的。”
“後悔?開玩笑,我混世魔王敢做就不後悔!”
“得罪了我們,對你沒好處。”
“我操!聽你這麼說,好像來頭挺大的。”
“我是洞庭湖乾坤刀左方。”
“原來是那條死魚的走狗,別人會怕那號稱洞庭之王的祝堯幸,我混世魔王卻視他如土雞瓦狗不堪一擊!”
“你……”
“不過看在他在水中的勢力,我會讓他三分,姓姬的馬子在我這沒錯,已經被我上過了,改天我請臭魚喝杯喜酒。”
藍曉晴怒道:“你……你這畜牲!”
“我操!”混世魔王突然大怒,身形乍進乍退,宛如電光一閃已回原位,藍曉晴驟感勁風壓體,被帶了個踉蹌。
“哼!小浪貨,你嘴巴給我小心點,要不是伍某人對你有幾分好感,這一掌足可以打爛你半邊臉頰!”
藍曉晴未料到混世魔王藝業如此高明,心中震驚不已。
“你捨不得下手是不是?”媚娘子眼中有殺氣。
“焦姑娘,你……”
媚娘子暗中提氣冷哼道:“騷蹄子,你不該來的。”
“別傷她!”混世魔王叫道。
混世魔王不叫倒好,這一叫更火上添“醋”,媚娘子酸氣直衝天靈,一聲怪叫飛躍而進,抖手問絕招連施。
其實藍曉晴的家傳藝業挺不賴的,又有病虎灌輸內力,按理說她的功夫擠身一流高手絕對綽綽有餘裕,只是她完全沒有實戰的經驗,平常練功只對著一個皮人打,皮人是不會還手的,這跟和敵人面對面交手截然不同。
這好有一比,三杯大醉俠平日無聊時一個人玩麻將,再怎麼爛的牌,到最後都是自摸,真槍實彈上陣時卻老放銃,並非三杯大醉俠打得菜,實肇因於牌技大好,所謂高處不勝寒,太冷了難免感冒流鼻水什麼的,無關於功夫也。
所以藍曉晴缺乏經驗,但她一次比一次進步。
媚娘子絕招如長江大河,藍曉晴難以招架。
混世魔王情急,不吭一聲躍起衝出。
生死棍一聲怪叫,棍化烏龍入洞搗出。
“滾!”混世魔王起掌猛揮,生死棍氣機一窒,挫開五步外,虎口一熱,雙臂一麻,幾乎握不牢鑌鐵齊眉棍!
乾坤刀看出危機,單刀一領,雲橫秦嶺如雪罩上。
混世魔王衝勢被生死棍阻了阻,乾坤刀單刀已帶著森森寒芒湧到,只得頓身應付,生死棍又排山倒海般壓到。
“我操!”混世魔王氣極暴吼,雙掌飛舞,勁氣有如狂潮怒卷巨浪排空,赤手空拳力敵二人絲毫不見遜色。而藍曉晴這邊卻已岌岌可危。
媚娘子見混世魔王不忍傷害藍曉晴,心中已捻酸吃醋。
這個魔女其實也很可憐,為了要和混世魔王混在一起,甘棄紅塵在五虎山寨後谷蹲了數年之久,亦可算是痴情女郎了!她和混世魔王之間的關係,主要是維繫在雙方皆天生異稟,飲食男女各取所需罷了!
人不為已天誅地滅,人都有白私的天性,雖然他們感情薄弱,但天下間“兩個女子和一根繩子”的糾紛依然存在。
媚娘子的武功造詣相當高,藍曉晴左支右絀險象環生。
乾坤刀和生死棍雙戰混世魔王,不但佔不了上風,反而被圈在勁氣當中咬牙苦撐,顯然這色凱的藝業高得令人驚訝!兩邊都是一面倒,這戲演不下去了。
藍曉晴一個不小心,腳下失問,踩著一個卵石,身形一側失去控制,驚叫聲中差點跌倒,一時之間空門大開。
媚娘子見機不可失,化掌為抓,存心抓碎藍曉晴的五官如果藍曉晴的五官碎了就會很“死相”,也會很難看,就不會再來爭奪那“一根繩子”的所有權了。
這當然是她一廂情願的想法,俗話說得好,不如人意者十常八九,就像三杯大醉俠一樣,戒酒戒了八百多次,每次想到以後沒酒喝,又不得不藉酒澆愁,所謂人在酒國身不由己,“仙角”李白斗酒詩百篇,醉俠何能例外?
爪未至勁風先臨,藍曉晴嚶嚀一聲,身形暴退倒下,她又受到一次重創,耳聽一聲暴叱,其他的她就不知道了。
人影乍現,氣爆震耳,媚娘子驚叫聲中挫退,風定影止,金線大鵬赫然入目。
是展翅大鵬展青雲!媚娘子冷不防一招受挫,激起她那赤爬爬的本性,探手腰間一抖,一對奇形兵刃入手,說奇形還真是奇形,長約二尺,刃作雁鳥微斂翅狀,雁啄長僅寸半,可開可合,這玩藝兒類似雁翅溜金鐺,但又不像,是外門又外門的兵刃。
久走武林的人物都知道,兵刃越怪,招式也越奇,往往令人防不勝防,展翅大鵬臉色一變,亦取出獨門怪爪待敵。
兩人的兵刃都是外門怪兵器,以怪聞怪,以奇爭奇。
媚娘子眼中冷電森然,碎步欺進。
展翅大鵬虎目圓睜,凝神待敵。
雙方箭拔弩張,蓄力至飽和,眼見惡鬥一觸即發。
突然間展翅大鵬心潮波動,心頭暗叫不好,媚娘子已挾著飛旋的怪兵刃凌空撲到,雁嘴化為暴雨狂卷而至。
展翅大鵬狂吼聲中雙爪暴起,驀爾氣流狂嘯如泣,兵刃交擊聲如雨打殘荷,亂石四射中人影兩面飛旋。媚娘子退了近丈,但驟退即進,再度狂攻而上。
展翅大鵬多退八尺,來不及拏樁站穩先甩頭,似欲甩去腦中的暈炫,而媚娘子已飛身撲至,危機間不容髮。
展翅大鵬想當護花使者,差點在自己頭頂上加了一道光圈,危急間,雙爪交叉柴門拒虎,存心硬拼個兩敗俱傷。若論內功,展翅大鵬和媚娘子相差本不太遠,展翅大鵬之所以在媚娘子一輪攻擊之下相形見拙,乃是因為中了計。
原來媚娘子的兵刃中有鬼,這裡所說的鬼當然不是無頭鬼、吊死鬼、色鬼、酒鬼、不死鬼之類的鬼,而是……真的有鬼!
她的雁翅鐺中雁腹裡竟另有機關,裡面藏有迷藥,在對敵之時啟開機簧,用內功將迷藥逼出,的確歹毒無比。
展翅大鵬發覺不妙之時已經太遲了,此時他已感天旋地轉,氣機亦滯礙難行,這一招柴門拒虎可能連貓也拒不了。
正在此時,又是一條纖纖人影激射而至,一聲清叱銀虹乍起擋下這一招,同時急叫:“快帶人離開此地!”
展翅大鵬強提真力,一抱藍曉晴柳腰,長嘯聲中化虹飛射,雖帶上一個人,去勢仍如電射星飛,輕功確堪自傲。
此時陡聞兩聲問哼,乾坤刀和生死棍兩面飛拋,雙雙口角溢血面容獰厲如鬼,雙戰混世魔王竟走不滿二十招!,兩人一咬牙,強提真力落荒而走。
混世魔王並未追襲,轉頭望向後來的纖小人影,眼珠子不由一亮,心中暗道:好標緻、好可愛的小女人。
說她小並不為過,的確是嬌小玲瓏,五官清秀,皮膚白膂,身材曼妙已極,宛如可以放在掌上把玩的瓷娃娃!
看外表,約僅三十出頭,正是成熟甜蜜的年齡,身上散發的風華,教採花無數的混世魔王都為之血脈沸騰。
混世魔王和媚娘子冷冷的瞪著她,她也無懼的反瞪,傲然挺立,人雖嬌小,卻如一個頂天立地的小巨人。
媚娘子驚訝道:“你怎麼還不倒?”
嬌小少婦嗤然道:“你這小小迷香怎能迷得倒我?”
混世魔王嘿嘿笑道:“我這小白臉迷不迷得倒你?”
“放肆!”嬌小少婦怒叱。
媚娘子冷冷道:“你鬼叫什麼?”
嬌小少婦披唇冷哼一聲卻不答話。媚娘子見嬌小少婦甚為倨傲,甚至有目中無人的意味,不禁怒由心頭起,沉聲喝道:“賊潑賤,你是什麼人?”
嬌小少婦雙目威稜暴射,媚娘子居然心中一寒。
“小娘子,你這一副娃娃臉真討人喜歡,我……”
“住日!你知道你在對誰說話?”
“你是誰?”混世魔王口齒輕薄道:“你是潘金蓮?閻惜姣?!武則天?賽貴妃?小桃紅?還是泰國妹?”嬌小少婦咬牙道:“你牙尖嘴利可惡已極,我賽珍珠莫小瓊今天非好好教訓你不可,你出手吧,小畜牲!”
混世魔王臉色一變,陡的目射兇光,桀桀怪笑道。“好,好極了!原來你就是賽珍珠莫小瓊,太好了!”
“畜牲!你還敢笑?”
“桀桀桀!能為秦破衣戴上一頂綠帽子,是我混世魔王畢生的光榮,我操!今後我跟秦破衣就是連襟了!桀桀……”
“畜牲,你……”
“你再罵一句看看。”混世魔王咬牙切齒逼進。
“畜牲!畜牲!畜牲!”莫小瓊毫無懼色。
混世魔王雙眉倒豎,怒吼聲中狂野進手,欺中宮搶洪門,雙掌上下交徵,驀爾風生八步氣湧如山,聲勢駭人。
莫小瓊渾然不懼,手中青虹閃爍玉帶圍腰,孟嘉落帽,推窗望月,配合左手劍訣,亦自奮勇相迎毫不示弱。
莫小瓊高傲的個性,使她打錯了一檔算盤。
身材嬌小的人,自然是以輕靈刁鑽為主,硬碰硬在先天上就吃了虧,何況女與男鬥,更不該以己之短櫻彼之長。
雙方接觸氣爆震耳,莫小瓊悶哼聲中倒翻兩丈外。
混世魔王屹立原地,口噙冷笑,雙掌五指屈伸不已。
莫小瓊在兩丈外落地,再退兩步始站穩,呼吸不平靜。
“我操!我道莫小瓊有多厲害,原來不過如此。”
“畜牲,你……”
“莫小瓊,瞧你這身材倒是玲瓏有致,小是小了點兒,參拜臺一定也很可愛,玩起來一定很妙,我混世魔王玩千玩萬,什麼泰國妹、越南妹、南美妞都玩過,就沒玩過這麼小的可人兒,我能想像你在我胯下宛轉嬌啼的模樣……”
“畜牲,看招!”以莫小瓊的個性,豈能容得混世魔王一再口齒輕薄?氣得滑身打顫,出手用盡全力。莫小瓊又犯了一次不可原諒的錯誤。
練武的人應該都知道,出手時要心平氣和,講求快、狠、穩、準。氣急時加速血液循環,心跳使人氣血浮動,不但影響招式的速度與穩定,更使內力大打折扣,所以真正的高手不易動怒,顯然莫小瓊還未修到此一境界。
莫小瓊劍出白蛇吐信,化為梅花三弄再化雲龍五折,又再化為倒懸七星,一招比一招繁複,把壓箱底的本領都使出來了。
她犯下了第三個致命的錯誤!
她這些招式甚為複雜,乍目之下寒光霍霍甚為凌厲,其實虛招居多,這種把式中看不中吃……不不,我是說中看不中用,這玩藝兒可不能亂吃,吃了保證不可能有病治病無病強身,也不對,病是可以治,強身倒未必。
人掛了自然百病離體,命都沒了還談強什麼身?
一般來說,虛招只是誘敵欺敵的作用而已,對比自己還要高明多多的高手,欺敵手法在對方的眼中無法遁形。莫小瓊自視太高,犯了知己不知彼的兵家大忌!
事實上,混世魔王比她高出不只一籌。
混世魔王從容遊走在劍光之中,就在莫小瓊招式剛盡力道已老之際,欺身而上,猶如鬼魅一閃即至戟指點出。
莫小瓊轉念都來不及,咕咚一聲栽倒。
軟麻穴被制不倒才怪!
莫小瓊簡直不相信這是真的,什麼混世魔王名不見經傳,怎麼可能三招兩式便制住了自己?這一定是作夢!
現實卻是殘酷的,這不是夢,是真實的。
此刻,她就在那石窟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幾乎被脫得一絲不掛,牙關亦已被拉開。
莫小瓊實際上已近四十的徐娘,但因皮膚白嫩,又是一張娃娃臉,身材保養得相當好,看起來依舊年輕美麗。
個兒雖小,全身卻是凹凸分明,雙峰仍然高聳,小腹依舊平坦,蠻腰仍舊纖細,儼然是一座噴火的火山!
混世魔王嘖嘖讚歎道。“你真是一個尤物,秦破衣實在不知惜福。”伸手彈了彈雙峰上的蓓蕾道:“瞧這兩粒紅葡萄,多麼成熟誘人,營養一定很高,維他命ABc,荷爾蒙抖累咪,吃起來一定能壯陽補腎!”
媚娘子吃吃淫笑道:“只怕你吃多了下消敗腎!”
“怎麼可能?”混世魔王嘿嘿笑道:“秦破衣離家至少十年,她必定哈得要死,保證要不了三五回合,她就花蕊盛開精華盡吐,不僅不會傷身,還能大補筋骨,嘖嘖,瞧這肌膚吹彈得破,紋理細膩,教人食指大動。
呵!瞧這肚臍眼,剛剛好長在中間,獨一無二就這麼一個,又回又可愛,等下用它來當酒杯,喝起來一定別有風味。”
說著說著手又往下滑,滑過肚臍,伸入褻褲……
“我說這秦破衣也真懶,可惜了一丘好田,連年不耕不種,難怪野草成叢,我看我還是當一次個農下個種吧!”
混世魔王口中黃言黃語,魔手又東掏一把西挖一把,極盡輕薄之能事,眼中燃起熊熊慾火,淫笑連連。
可是當他偶接觸莫小瓊的目光,不由為之一頭。
莫小瓊的眼光猶如兩把利刃,充滿怨毒之氣。
※※※※※※※※
邪不勝正,是千古以來顛撲不破的真理。
犯錯的人,本身並非沒有是非觀念,混世魔王也知道自己的行為為世所不容,但他卻無法剋制自己的心理,世上這種人多得不勝枚舉,慾望,是罪惡之源。
金錢、權利、地位、名望、色慾、好賭、貪杯……
犯錯的人都有一套為自己辯護的理由,三杯大醉俠明知喝酒不好,戒了八百多次,號稱豬八百戒,可是想到酒途多艱釀酒不易,不由心碎為之潸然酒下,閒來借問酒家何處有,酒女遙指酒家村……這是什麼屁話?事實上,犯錯的人面對真理時,心裡一定是愧疚的,三杯大醉俠有時青黃不接,到雜貨鋪去賒酒,面對面拗面臭的老闆娘,自覺心中有愧,還不是鼻子一摸,嘿嘿乾笑兩聲,提起酒就跑,連屁都不敢多放。
有次多喝了幾杯,斜乜著醉目,對一個穿著極為清涼之小妞多看三眼,雖未伸出綠山之爪,卻已惹得小妞大發嬌嗔,青仔機、不死鬼之罵聲盈耳,本待辯駁,穿著如此之暴露,不給人看意欲何為?口猶未開,該妞身旁已出現一眼掛墨鏡,身著花恤,孔武有力之男士,二人勾肩搭背邊啁啁細語邊拿斜眼瞪來,三杯大醉俠只能呼呼傻笑數聲,覷空抱頭鼠竄而去,此亦邪不勝正之寫照也。
吾友四杯狂醉客,某日來寒家作客,飯過一碗酒喝五杯,餐後再招待塊狀之草湖芋仔冰甜點,飽食之餘,竟偷藏數塊於口袋之中,據聞其返家後,冰早已溶化無餘,四杯狂醉客尚怪芋仔冰不夠意思,要走也不說一聲,還撒尿於其口袋中,此亦是邪不勝正之殷鑑。
混世魔王在莫小瓊怨毒之眼光下,心虛是正常之反應,這種心態只是短時間的,不到一分鐘便已故態復萌。
短暫的失神,媚娘子已訕笑道:“你想‘引咎辭職’嗎?”
“什麼話!我混世魔王在女人面前永遠是個勇者,絕不可能陣前收兵,再說這是個難得跟秦破衣結為連襟的機會,我怎麼會放棄?我的運氣真好,跑了一個又來一個,鳥食永遠不缺,你先問一邊,我來給泰破衣戴綠帽。”
說著已自行寬衣,慾火已高漲難忍。
眼見莫小瓊難逃魔“鳥”,秦破衣綠帽罩頂……
驀然狂笑震耳,有人怪叫道:“鴨蛋下山,山山相疊!”
混世魔王心裡幹得要死,怎麼老是有人打擾好事?
媚娘子聞聲知警,早先一步竄出石窟外,混世魔王只好含恨把脫下的褲子重新穿上,心裡恨得牙癢癢的,恨不得把來人一刀兩段兩刀四段砍成肉醬!
我操!早不來晚不來,每次都在緊要關頭出現,叫人把爛都堵壞了!是可忍孰不可忍,混世魔王氣得腦門充血!都還沒穿妥,他已提著褲頭奔出石窟外。
只見一個巨石之上,踞坐著一個鬚眉俱白的佝僂老者,年紀怕不有七十以上,壽星杖橫置膝上,居然在剔牙!
“我操!你這老不死的混蛋,那裡不好死,偏偏跑到這兒來破人好事,你他孃的什麼東西,要命的快滾!”
混世魔王腦中依然想著莫小瓊那嬌小迷人的胴體,綺念未去,只想把這老頭趕跑,重新進行“穿插”節目。
老頭哼了一聲道:“萊西撇風。”
混世魔王一怔道:“你說什麼?”
老頭又道:“你是水昆傳種!”
混世魔王又是一怔,接著恍然道:“原來是個瘋老頭,他孃的晦氣,去去,老子才不眼神經病計較,快滾!”
老頭冷笑道。“你才要鴨蛋下山!”
混世魔王怒道:“你再不滾,老子就打死你!”老頭夷然不懼:“土地公不怕做風臺!”
混世魔王怒極便待出手趕人,媚娘子阻止道:“慢點!這老小子不簡單。”
“什麼簡單不簡單,他又沒有三頭六臂十二條腿,更不是千手千眼大菩薩,橫豎一個瘋老頭罷了!”
“不!這老兒可能大有來頭。”
“他還來尾巴呢!”
“你不覺得他像一個人?”
“他當然像一個人,總不會像蜈蚣吧?”
“我是說他像一個名頭甚隆的高手。”
“高手?他像嗎?”
“像是風雲人物之一,恨天謎翁!”
“恨天謎翁?”混世魔王微微一震。
“他說的話不是很奇怪嗎?”
“是很奇怪,他第一句是說鴨蛋下山,山山相疊。”
“就是要我們滾出來的意思。”
“我們不是滾出來了嗎?”
“後來他又說了一句萊西撒風。”
“什麼意思?”
“意思是放狗屁。”
“那什麼是水昆傳種?”
“就是混蛋的意思。”
“說起來還真像那老兒。”
“這老兒相當難纏。”
“不錯,聽說這老兒的藝業比展翅大鵬高出許多。”
“我看我們聯手種了他。”
“好,我們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這兩個傢伙商議停當,冷然向前逼進。
媚娘子有意無意間往上風處移,老步數,放迷藥。
論其實,混世魔王的藝業不弱,若兩人一對一硬卯,恨天謎翁未必是對手,並無必要施放迷藥來取勝,只因混世魔王慾火仍熾,急於把此事解決,以便繼續剛才一鳥杠三索的遊戲,所以心肝抓橫速戰速決。
俗話說得好,天下事不如人意者十常八九,就像三杯大醉俠一樣,戒酒戒了八百多次……我怎麼又提這檔事啦?
恨天謎翁可是周身三萬六千毛孔全都成了精的老江湖,豈會那麼容易中計?怪笑聲中身形如電,已在五丈外另一座巨石頂端出現,連姿勢都未改變,這老小子的功夫,果然比展翅大鵬高明一些。
混世魔王一打手勢,和媚娘子再度進逼,恨天謎翁並不接鬥,宛如鬼魅般又飛到另一塊巨石上;功力相差不遠,對一個不止同面對面打硬仗的對手要給予致命一擊,無異於痴人說夢,根本是不可能的事。三個人就這麼玩起躲貓貓的遊戲。此時,石窟中卻有大便……好臭!我是說石窟中已另有大變化,一條瘦不伶仃仙風道骨,身穿百補破納襖,足下著破雲履,稀稀疏疏的花白頭髮,十數莖花白鬍須,像個酸勁十足老學究的人影,悄悄掩進石窟中。
當此老眼見此地春光無限時,老臉也不禁發赧,匆忙拖過床單掩性活色生香,令人心旌搖搖想入非非的胴體,併為莫小瓊接上了牙關,問明瞭被制的穴道,解開了穴道後,獨自出石窟外仰天默默發怔。
莫小瓊匆忙整衣穿著妥當,自始至終未流一滴淚,此時一聲:“大師兄!”已然投入老者懷中哭得哀哀欲絕,老者輕撫莫小瓊的秀髮一聲長嘆。
“大師兄,我……”莫小瓊此時有千言萬語,卻說不出來。
“小師妹!”老者搖頭嘆道:“你別哭了!你為什麼又重現江湖?你和破衣之間又怎麼啦?我真為你們耽心。”
“我……我不知道,我這次出來是找尋蘭兒的。”
“蘭兒?你是說你那寶貝女兒翹家了?”“是的!她留書出走,說是要出來找她老爸。”
“這孩子……咦?我好像見過她!”
“見過她?不可能!從她出生到現在,師兄從未見過她。”
“我是沒見過她,不不,我見過她,在界亭驛,沒錯,一定是她,藍曉晴,反過來唸就是秦小蘭,錯不了。”
“大師兄……”
“難怪那時我和她有一見如故的感覺,有幾分像你。”
“大師兄……”
“那時她和一個姓方的小子膩在一塊。”
“姓方?大師兄是說……”
“就是最近鬧得風風雨雨的老方。”
“他……”
“那小輩不是普通人,他是深藏不露的奇人。”
“大師兄,我……”
“咦?附近有人!”隨即聽得一聲冷哼,一條人影已破空而去。
陡聽莫小瓊一聲嘶呷。“拍敬,敬哥!”
聲音如巫峽猿啼,已自掩面痛哭大失聲。
這個誤會鬧大了!因為她當時和老者正貼身而立,而且狀極親密,萬萬沒料到這個鏡頭竟被不該看見的人看見了。來人正是秦破衣,莫小瓊的丈夫。
這下子代志大條了,老者臉色為之一變,隨即陰沉下來。
“大師兄,我……我該怎麼辦?”莫小瓊掩面長號。
老者長嘆道:“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沒想到師弟竟未明真相便含憤而去,此時追亦無及,真是造化弄人。小師妹,你也不必如此,一切從長計議,我真不明白,你們這一對當年人人稱羨的佳偶,怎麼會變得如此不可收拾?”
莫小瓊抽咽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和敬哥成親之後,我處處關心他、鼓勵他、保護他……”
“保護他?”
“是的,我保護他不受任何傷害,我……”
“小師妹!”老者搖頭嘆息道:“你太不瞭解男人了!這就難怪師弟在家中呆不下去了!唉!現在又……唉!”老者一句一嘆,顯得不勝懊惱。
“大師兄,難道說我保護他也錯了嗎?我是他的妻子,我關心他的安全,不准他再行道江湖,不准他和武林人物打交道,不准他喝酒,我每天跟住他、叮嚀他,雖然管教是嚴了些,可是這一切都是為他好啊!”
“管教他?小師妹,你有沒有搞錯?”
莫小瓊道:“或許管教二字用辭不太妥當,可是我並無虧做妻子的職責,我可沒罵過他一句,我是真的關心他。”
“好了!小師妹,我已經大概知道問題的癥結出在那兒了!小師妹,師父已歸天,我這個做大師兄的有些話不得不說,你可聽好,這將關係你今後的幸福,希望你能緊記在心,隨時警惕自己不可或忘。”“大師兄……”
“也許你是真的很想表達出對師弟的感情和愛心,可是你表達的方式卻錯了!而且錯得離譜,天下所有的男人,幾乎都是把面子和自尊擺在生命的第一二順位,你把師弟的自尊踐踏了,也使得他自覺丟盡面子。”
“怎麼會?我從未做出傷他自尊的事呀?”
“你並不是故意傷他,但卻傷骨不傷皮,男人的心是無羈的、狂野的、釋放的,天下沒有一個男人肯讓女人綁在裙帶旁邊過日子,尤其是像師弟那種狂放之人,你處處設限,不準這不準那,你說,他呆得下去嗎?”
“這……”
“你的出發點沒有錯,方法卻錯得不可收拾,你處處表現出你是女中丈夫,你把一家之主的他置於何地?”
“這……”
“天道之間有陰有陽有剛有柔,陰極則陽生,陽極則陰現,此為天象不變之定理,剛可伐柔,柔亦可克剛,如能得法,百鍊鋼亦能化繞指柔,天道有陰陽男女之分,男本陽剛,女屬陰柔,若舍天道而逆行,其敗自必矣!”
“可是我……”
“小師妹!”老者正容道:“如果我和師弟的角色對換,我也會選擇同樣的路,師弟不是你豢養的寵物,不是你摸摸它的頭它就會乖乖聽話的狗,更不是你手邊的玩偶,要怎麼擺弄就怎麼擺弄,你明白了嗎?”
“我……是有些明白,不過……”
“這是你們夫妻間的事,所謂清官難斷家務事,做師兄的只能提供意見給你參考,該如何做,你斟酌著辦吧!”
“剛才……”
“剛才的事只不過是個誤會,解鈴還須繫鈴人,此事冒某自會向師弟解釋清楚還你清白,你不用耽心。”
這老者原來就是在界亭驛自稱牛一毛,也是武林風雲人物中“莫笑窮神穿破衣”的富貴窮神冒一年!
冒一年、秦珀欹、莫小瓊之間是同門師兄妹,難怪在同一句中被相提並論了!至於他們三人之間的情孽牽纏,是千古不變的三角習題,是老掉牙的小說情節,反正這種事大家也不知聽了N次,在此略過不提。
“大師兄,你剛才說蘭兒和老方膩在一塊,這個老方和五虎山寨血案兇手老方,是不是同一個人?”
冒一年道:“很可能是同一個人。”
“那蘭兒豈不糟了?”
“不!你不用耽心,師兄閱人甚多,相信老眼不致昏花,這個老方絕非兇惡之人,但是身份確相當可疑,他騙我跑了一趟重慶府,說什麼他家產業一大堆,我想從他身上弄些銀子去救蝗災,結果就甭提了。
他家的產業幾年前便賣光了!如今全都易了主,害我跑斷了腿,結果一文也沒撈到,這回算是蝕了老本。不過五虎山寨的血案,如今是疑雲重重,並不能證明確是老方下的手,此中或包含了相當大的陰謀也未可知。”
“那蘭兒她……對了!我剛才救了一個少女,那時急忙中沒看清面貌,如果蘭兒改了裝束,那……背影真的好像蘭兒,師兄既然發現蘭兒和姓方的在一起,姓方的又在武陵山區出現,莫非剛才真的是蘭兒?”
“你說救了蘭兒,那蘭兒呢?”
“被展翅大鵬救走了。”
冒一年吐了口氣道:“如果是那姓展的小輩帶走,我倒放心!姓展的雖然不是東西,倒還算是個君子。”
此時,傳來一聲急嘯。
“走吧!猜謎的大概撐不下去了!已經傳來撤走的信號,我們也無須逗留,快去找你老公和你那寶貝女兒要緊。”
一瘦長一嬌小,兩道人影冉冉飛去。混世魔王追丟了恨天謎翁,等回到了石窟又撲了空,才知道中了人家的調虎離山之計,氣得猛在媚娘子身上發洩。
至於是怎麼個發洩法,三杯大醉俠未曾偷看,所以未便做實況轉播,不過從媚娘子身上又青又紫看來,必然是發洩得淋漓盡致才對,原諒三杯大醉俠已入定多年,為防枯井再生波,只好睜隻眼閉隻眼裝作沒看見了。
※※※※※※※※
姬小燕眼見即將受辱,沒想到媚娘子打翻了醋罈子,和混世魔王鬧了個窩裡反,使她輕易被人救走。
她只覺得身體一輕已被人抱起,接著宛如騰雲駕霧,耳際風聲呼呼,眼前樹影如飛後退,可見速度奇快無比;心中暗叫一聲苦也,莫非剛出狼吻又入虎口?
一陣急掠,大概僅半柱香時間,進入了一片原始樹林,這片樹林樹高參天,茂密不見天日,廣闊不知幾許。
估量大約深入林中裡餘,姬小燕感到身體騰空而起,已然被抱著躍登三丈有餘的樹幹之上,輕靈得未發一絲聲息。樹幹之上,居然建有簡陋卻相當堅固的木屋!
那人抱著姬小燕投入木屋中,將她輕放在木床上。
床上鋪著柔軟的乾草,草上鋪獸皮,躺在上面舒服極了。
那人放下姬小燕,面對半裸美人,居然目不邪視,輕輕為她掩上胸衣,輕輕為她解穴,舉止輕柔無比。
“姑娘,你放心歇息一會,此地相當安全,為防壞人跟蹤,我得出去看看。”語畢立即出室而去,表現阿莎力的風度。
姬小燕連五官都沒瞧清,謝字都沒來得及出口,人已消失在綠蔭深處,至此,姬小燕總算暫時放下志忑的心。
她緩緩坐起,邊整衣邊打量這造型奇特的木屋,屋子寬約丈二,長有兩丈,築成這麼大的房子,可見樹有多大。
室中倒無甚擺設,一床一幾一椅,全是就地取材的粗木所制,草牆草頂,遷就樹枝以山藤綁牢,頗具原始風味。要建造這幢雖簡陋卻牢固的木屋,可不是一時三刻所能完成,這個人為何要大費功夫,在此原始林中建這幢木屋?
姬小燕對這個陌生的怪人起了強烈的好奇心。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姬小燕自不能例外,三杯大醉俠也曾為了想知道酒為何會醉人,而痛喝了四大杯,結果醉了三天三夜,醉得忘了喝酒的目的,至今猶茫然不懂為什麼喝酒會醉,所以經常喝他兩杯以研之究之。
姬小燕既起好奇之心,忍不住走出木屋外打量,不由得一怔,只見附近隱約可見的另有數幢同型木屋散落其間。
這倒怪了,這個人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怎麼會在這深山密林裡建了這麼多木屋?這使得姬小燕的好奇心更深了。姬小燕心中一動,打算到其他木屋中一探究竟,心念剛動,人影一閃,剛才救她的人已去而復返。
“姑娘怎不多休息一會?!”來人柔聲說。
“多謝大俠相救之恩。”姬小燕忙行禮致謝。
那人爽朗的大笑道:“舉手之勞而已,何足掛齒?”姬小燕抬眼打量眼前救命恩人,不由心絃一顫。只見此人劍眉斜飛入鬢,目若午夜朗星,鼻如懸膽,玉面朱唇,身材碩長,宛如臨風玉樹,好一個大帥哥!
看年紀約在二十六七間,正是既成熟又穩重最富男性魅力的年齡,在溫文儒雅中,散發出另一股狂野的氣息。姬小燕看得心中抨然,羞然低頭不敢逼視。
這不能怪姬小燕輕賤,天下間不管是男是女,異性相吸是很自然的事,這只是一剎那間的反應,並非就此以身相許。
三杯大醉俠每次遇見漂亮的馬子時,都會有觸電的悸動,有一次醉眼蒙攏之際撞上電線杆,也有同樣的感覺。
姬小燕紅臉垂首道:“話不能這麼說,受人之恩不可忘,敢問恩公尊姓大名,日後希望有機會可報大恩。”
那人笑道:“姑娘千萬別客氣,我叫幹天弘,天干地支的於,很少見的姓,天於地支的天,弘法的弘。”
“幹英雄……”“什麼英雄,我從不自認是英雄,也不想當英雄,自古英雄皆寂寞,當英雄是很苦的,所以我寧為平凡人。”
“那我該怎麼稱呼您呢?”
幹天弘豪笑道:“隨便。”
“哦?隨便先生……”
“呵呵!姑娘真幽默,如姑娘不棄,叫我幹兄即可。”
“於兄?這……”乾兒跟乾哥差不多,頗不習慣。
“沒有關係,呵呵!稱呼只是一種代號,不過是為了方便而已,怎麼叫都成,對了!SORRY,忘了姑娘穴道初解尚須休息,讓姑娘在此站了半天,請屋裡坐,在外因陋就簡,姑娘可別見怪,姑娘請進,請!”
那人客氣極了,一疊連聲的請,教人不好意思拒絕。
進木屋後,那人又抱歉道:“不好意思,出門在外諸多不便,連椅子都沒多的,姑娘坐,我站著就行了。”
推讓半天,姬小燕坐椅子,幹天弘坐床沿。
“對了!我真該死,居然忘了請教姑娘尊姓芳名了。”
姬小燕道:“我叫姬小燕……”
“姬小燕?”幹天弘星目放光驚訝道:“原來姑娘就是三省名家高手之一,人稱天下第一美女的人間仙姬?”
姬小燕紅臉道:“於兒過獎了!”
“哇塞!”幹天弘失聲道:“難怪我一看見你就覺得奇怪,天下怎麼會有這麼美麗,這麼脫俗,這麼出塵的美人,我還以為你是天上下凡的仙女呢!原來是武林第一美女,果然是仙露明珠,盛名無虛啊!”
高帽子人人愛戴,姬小燕感到受用極了。
“幹兄如此謬讚,小妹汗顏。”
“不!”幹天弘道:“我走南闖北,見過不少南國胭脂北地粉黛,有些號稱人間絕色,也不過庸脂俗粉,那及姬姑娘萬一?說實在話,姑娘才是謫凡仙子人間嫦娥,幹天弘歎為觀止矣!”
姬小燕羞笑道,“幹兄人才一表,猶如玉樹臨風、文采飛揚、風流個儻,想必不少少女視於兄為白馬王子吧?”
幹天弘大笑道:“姬姑娘說笑了!什麼文采飛揚、風流倜儻,於某隻是一個武夫罷了!什麼白馬王子更是笑死太原五百完人,於某戎馬倥傯,在戰場上出生入死,騎的都是一匹烏雲蓋雪,只是馬蹄白而已,呵呵呵!”
姬小燕訝然道:“原來於兒是武官?”
幹天弘一怔道:“呃,對不起!我忘了你們武林中人最忌與官府打一父道,我實在不該洩漏身份,姬姑娘……”
姬小燕笑了笑道:“幹見不必介意,伯和官府打一父道的是那些為非作歹的混混,而且所說的官府,指的是地方父母官和捕快之類的人,幹兄是捍衛疆土的武官,反而受到敬重,幹兄器宇不凡,想必官階不小?”
於夭弘道:“也沒有啦!手下只不過兩三萬弟兄而已。”
“兩三萬?”姬小燕掩口驚呼道:“統率兩三萬大兵的人已是個大將軍了,還說是而已,想必於兄的爵位不低了?”
“也沒有啦!不過四品而已。”
“四品?”姬小燕又忍不住叫起來:“俗稱百里侯的縣令才不過七品,就能掌握生殺大權了!你居然官高四品?”
“其實沒什麼,等我辦完這裡的事後,大概可以升到三品了。”
“三品?”姬小燕差點昏倒。
朝庭之中,一品官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二三品官不是尚書就是九卿;三品已算得上是朝中大員,若是外放,起碼也是知州或監察御使之類權威極的高官,若是武將,也是統率一方的將軍無疑。
姬小燕盈盈下拜道:“民女姬小燕叩見將軍。”
幹天弘忙起身挽住道:“姬女俠怎可如此,幹某受當不起。”
姬小燕臉一紅,急忙掙開。
幹天弘亦即縮手道:“對不起!於某一時情急……”
“沒關係。”姬小燕羞笑道:“干將軍……”
幹天弘笑道:“別叫我干將軍溼將軍的,於某最怕這種稱呼,官味濃厚八股十足,聽起來碰斷無數耳毛。”
“干將軍為國立功,戰績彪炳,將軍之名當之無愧。”
“什麼狗屁將軍,於某隻是盡一個匹夫的本份,食君之祿忠君之憂,又說國家興亡匹夫有責,於某盡責而已。”
“干將軍此心更令人欽佩。”
“姬女俠別再稱我為將軍了!如蒙不棄,一聲幹兄足矣!”
“那我就叫你幹兄了!幹兄也別叫什麼姬女俠了!”
“那我叫你一聲姬妹可好?”
“小妹高攀了!”
“不敢!愚兄以有這麼標緻的小妹為榮。”兩人談來談去居然十分投機。
“幹兄統率數萬貌琳,怎麼會來此地?”
幹天弘道:“姬妹有所不知,此事實乃軍事機密,本不能向外透露,姬妹俠名人盡皆知,況亦不算外人,愚兄可略告知一二,但請姬妹嚴守秘密,否則愚兄任務失敗犧牲性命事小,影響國家社稷之安危則罪大矣!”
姬小燕道:“既是事關重大,不說也罷。”
幹天弘道:“姬妹但聽無妨,說不定還可助愚兄一臂之力。”
“哦?如小妹力所能及,願盡棉薄。”
“是這樣的。”幹天弘整理了一下思緒道:“本朝鼎定才不過數年,當年太祖皇帝轉戰各地,減張士誠,除陳友諒,並使中原復歸大漢一族之手,使萬千百姓脫離蒙古韃子鐵蹄之統治,百姓額手稱慶。
然而甚多蒙人不甘失去中原大好河山,正陰謀舉事,準備反明覆元,此事原極機密,然已被我方間諜探知,他們準備先在天府之國四川地境先建據點,密謀攻取蜀境,川中之地易守難攻,若被取得,後果不堪設想。
愚兄奉今上密旨暗中調查並破壞此事,風聞韃子之先遣部隊已然到達,且部份精銳早已先潛藏在武陵山區,愚兄到此偵伺後,發現有不少蒙人高手在五虎山寨出沒,故在此地建臨時落腳之處,暗中監視他們的行動。”
姬小燕道:“他們是些什麼人?”
幹天弘道:“目前所能掌握確證者不多,據劫你的那兩個人就是其中之二,至於有重大嫌疑者卻是不少。”
“是不是蒙人應該不難分辨。”
“不!這些蒙人早在此潛伏數年以上,一切行動與漢人無異,且其中有一部份是漢奸,所以取證相當困難。”
“那幹兄要小妹如何幫忙?”
幹天弘笑了笑道:“此時尚無行動,姬妹且安心在此調養體力,需要姬妹伸援之時,愚兄一定前來相請。”“於兄要小妹在此等待?”
“正是!現在武陵山區群魔亂舞,賢妹武功雖高,卻難防魔道狡計,此地有愚兄數十名身手高超的弟兄防守,地方隱密安全,賢妹可放寬心,此屋暫供賢妹暫駐芳駕,只要不亂跑,絕對無人打擾。對了!賢妹大概尚未進餐?”
說著鼓掌三下,大喝一聲:“來人呀!”
語音剛落,木屋門已飛入一名彩蝶似的女郎,這少女眉如遠山含黛,目若秋水一泓,唇似櫻桃一點,美極了!女郎趨前躬身道:“將軍有何吩咐?”
幹天弘道:“這是我新認的小妹,此時尚未進餐,你去準備些可口菜餚,順便吩咐下去,我這小妹可以在附近自由行動,任何人不得阻攔且要保護她的安全,若有違令者,決以軍法從事!”
女郎躬身稱是,身形微轉驀爾失蹤。
姬小燕心中駭然,使女身手如此,主人可想而知。
幹天弘笑了笑道:“這丫頭就是愛現,她是我師母的使喚丫頭,人很機伶,很受到疼愛,學了不少絕學。
師母耽心我在外餐風宿露乏人照顧,把她叫來服侍我,人是挺伶俐,只是有些八婆,什麼雞毛蒜皮都要管,我真的受不了,暫時讓她服侍你。對了,聽說你也有兩名侍女,怎麼沒跟你在一起?”
姬小燕將前因後果說了一遍。
幹天弘劍眉微皺道:“你說的方哥是不是近日盛傳下毒害死數百人命、放火焚燬五虎山寨,鬧得滿城風雨的老方?”
“是他,可是他是冤枉的。”
幹天弘笑了笑道:“你們武林中的事我並不想管!對了,那個老方長得什麼樣子?他的武功很高嗎?”
姬小燕道:“他瘦瘦的,兩眼微凸,武功很菜。”
幹天弘點頭道:“那就不可能是他了!”
“於兄認識他?”“啊?不!”幹天弘笑笑道:“幹某隻聽說武林中有位姓方的怪傑,照你所形容的外表,那老方不可能是他。”
“幹兄說的是醉海狂龍?”
“你也知道?”
姬小燕噗嗤笑道:“老方怎麼可能會是醉海狂龍?他菜得要命,他要是醉海狂龍,小妹就是世紀末人類救星了!”
拜託!這臺詞早已用得臭酸了,換點新鮮的吧!
幹天弘道:“說得也是,他不可能是他。”
此時那彩蝶女郎已將飯菜擺在几上,雖然不是什麼山珍海味,但做得相當精緻,看起來色香味俱全,引人食慾。
幹天弘微笑道:“愚兄已經吃過了,小妹自行用吧!愚兄還得出去看看,順便替你打探那兩位侍女的下落。”
語畢不見作勢,人已憑空消失。彩蝶女郎為姬小燕盛了半碗飯,不經意的道:“小姐是武林名人,武功想必十分出色,不知在此要住多久?”
這句話前後不搭軋,問得有些奇怪。
“還沒決定。”姬小燕並沒留意,隨口回答。
“小心些,這裡的狼很兇呢!”彩蝶女郎低聲說。
“哦?”姬小燕根本沒在聽,低頭吃飯。
草草用過餐點,彩蝶女郎收拾完畢自行離去,姬小燕想著這段遇合,居然因禍得福,認識了一位權勢顯赫的將軍,想著想著,忍不住將幹天弘和老方作個比較。
這個超級比一比簡值沒得比,一個是天上的牛郎,一個是地上的牛;一個是潘安,一個是武大郎;一位位居公卿權傾朝野,一個衣食無著朝不保夕!老方雖也有可愛之處,但米粒之光豈能與皓月爭輝?
想著想著,姬小燕沒來由的紅了臉。!這並不能怪姬小燕見異思遷,人往高處爬是天經地義的事,何況她跟老方相處時間並不長,感情顯然不夠深厚。滄海都可以成為桑田,人心怎會不變?她和老方初識之時,老方雖不是挺英俊,倒也粗獷有力,充滿男性的野悍氣息,那時候老方的條件還不錯。
在武陵山再見面,老方的外表嚇了她一大跳,短短的幾個月不見,除了輪廓依悉可辨外,其他可變太多了。
不僅外形瘦得離譜,兩眼還微凸,眼珠還有血絲,面色青中帶紫,連武功也莫名其妙變差了,她是有些失望,可是藍曉晴偏偏把他當成寶。
姬小燕是個好勝心極強的女人,怎麼可以在藍曉晴面前退卻?所以後來爭奪老方的感情,不過是賭一口氣罷了!
這種內心的感情,外人是很難理解的,有人說:女人是善變的動物。這句話的正確度如何,三杯大醉俠井底之蛙,實不敢妄測天地之高低,三杯大醉俠是男人也很善變,平常道貌岸然人模人樣,三杯下肚就忍不住輕狂起來。
以目前的情況而言,姬小燕若是配上老方,那無疑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再怎麼說都是暴殄天物。
何況以幹天弘的人品、武功、地位、權勢,在在都是吸引女生的條件,連三杯大醉俠都忍不住想變性嫁給他呢!
什麼?三杯大醉俠變性不能看?像母蟾蜍?拜託,我怎麼可能像那種棘皮動物?我覺得比較像蛤蟆……嘎?兩種動物一樣?是嗎?
當然啦!外表不差又多金,再有權勢,身邊的女人起碼有幾頭拉苦,幹天弘的條件優越,三杯大醉俠當然沒指望了!
既然沒指望就別提,其實三杯大醉俠也不是那麼想嫁……拜託,別異想天開好不好?老提這種事很噁心吶!
姬小燕越想越美,不由甜甜的笑了!懷春少女的憧憬,總是那麼美好,那麼甜蜜。少女長到十七八,什麼死人骨頭夢都有。
姬小燕到底夢想些什麼,裡面有沒死人骨頭,外人實不得而知,三杯大醉俠既得不到,亦不願花腦筋去想他。
※※※※※※※※
毒王外表冷冰冰,其實古道熱腸。雖然他極少行走江湖,但大名卻讓人聞之色變!毒,不怕的人畢竟不多。
其實物本無善惡,用之正則正,用之邪則邪,毒固可害人亦可救人,酒能載舟亦能覆舟……怎麼又舊話重提了?
毒王對老方一見如故,為了解老方身上的毒,他可大傷腦筋,總算皇天不負苦心人,找出一條可行之路。
他沒想到老方嚴重到如此地步,不禁憂急如焚;揹著老方離開武陵山區,展開腳程急如星火。從武陵山到九疑山毒龍潭,斜貫整個湖南省,拉直了都有千里之遙,毒王不惜耗損真元,沿路提氣飛趕。
人的體能是有限度的,提氣用輕功趕長途,修為再高明也撐不了多久,毒王為了爭取時問,堪稱拼上了老命。
毒王一生玩毒,心腸一點也不毒。毒王卯上了老命,可苦了那條臭黃魚。
洞庭黃魚祝堯幸,在三省武林名人榜中固是佼佼者,水下功夫確不作第二人想,陸上藝業也不差,但是若和宗師級的毒王相比,那就不能同日而語了!毒王的武功比之八大門派掌門亦不遑多讓,黃魚難免相形見絀。
他咬緊牙關拼命跟隨,暗中吞下幾粒激發潛能的藥,拼著老命不要,竭澤而漁狂追,居然能跟得首尾相連;這個粗魯漢,的確是義薄雲天,令人感動不已。
半天功夫,人都快癱了,總算趕到了界亭驛,連喘口氣的功夫都沒有,立刻買馬登程,二馬三駝放蹄狂奔。他們不得不奔,因為老方的情況並不樂觀。
老方自稱至多隻有半個月的生機,這至多兩個字就大有文章,跟至少的止同定性相差太遠,老方的說法太籠統。其實老方無意欺騙,他只是打屁安拘心罷了!
您問什麼叫打屁安狗心是吧?三杯大醉俠學究天人,當然知道其中的含義,讓我偷偷告訴您,狗是吃屎的,在沒有屎的時候,先放個屁給狗聞聞,以安它的心,表示老子仍有拉屎的能力,等著就有得吃了,明白吧?
老方故意把生命的期限說長,目的是不讓臭魚太耽心。
事實上,老方已是油盡燈枯,他此刻的形容令人震駭,變灰的頭髮已大量脫落,連眉毛都疏疏落落沒幾根,牙齒亦失去光澤,好像脆得一碰即斷,眼眶和兩頰深陷,臉上皺紋密佈,一切都顯出是一個久病經年,去死不遠的老頭!
情況大不妙,難怪他們要卯命飛趕了!
飛馬狂奔,馬力也是有限,馬的排汗功能差,自然散熱的能力不良,全速狂奔的結果,造成馬體內的血液沸騰,此時若仍須趕路,只有採取放血降低體溫一途,馬經過放血,仍可趕一段路,然後這馬就完蛋了!
說起來相當殘忍,但在不得已的情況下,又不得不採用這個手段,馬善被人騎,這是自然界的悲哀。
他們沿途換了五次座騎,騎斃了十匹馬,千多里路途、在他們不眠不休的猛趕之下,奇蹟似的兩天一夜間趕到了!平均一天趕四百里,速度驚死人!
到了九疑山,山路已不能騎馬,他們用提蹤術,依然星跳丸擲,趕得飛快,他們不得不快,老方快不行了!
等他們趕到毒龍潭百毒崖上,老方已不成人形。此時的老方,連醉眼迷濛的三杯大醉俠都認不出來了!頭上光禿禿的沒半根毛,連眉毛、鼻毛全都沒了,全身只剩皮包骨,雙掌瘦如雞爪,指甲亦龜裂,身上生命的基本原素(今人稱細胞)大部份死了,怎能不瘦?
身上唯一不變的,是他的眼睛,依然露出那樂觀、頑皮、嘲世的神情,他之所以仍未死,肇因地有一顆堅強的心。
這個心指的當然不是他的心臟,而是他那堅毅求生的信念和毅力,他還年輕,他不想死,所以他死不了!不錯!意志正是他能不死的原動力!
意志這玩藝兒說起來簡單,然而卻是人類奇蹟的創造者。癌症患者,因有堅強的意志力,而戰勝無藥可治的病魔,此種奇蹟式的事屢見不鮮,三杯大醉俠因有堅強的意志力,乃能飲酒十年不輟……這也算奇蹟嗎?
說起意志力,其大矣哉!有時候它還能改變歷史,您不必懷疑,例舉以為佐證:玄奘法師印度取經,憑其堅定之意志,歷經千辛萬苦終成大功,譯經一千三百餘卷,奠定佛教在中國之地位,此其一也。書聖王右軍立志寫完一缸水,終成歷史上書法宗師,其二也。蘇武異域牧羊十九載,終憑堅強之意志,創造不朽之勳名,三也。夏禹治水三過家門而不入,澤被萬民終成開國明君,四也。孫中山先生歷經十次革命,終於推翻滿清創造民主共和,五也。三杯大醉俠戒酒八百多次……這檔事也能算是改變歷史的奇蹟嗎?
總之,此類故事古今中外不勝枚舉,所以老方能夠還有一口氣,只能說他是天公疼憨人,算不得奇蹟了—。廢話不多說,總之一句:他還活著。
他活著,另外兩個卻差點累死了!
兩天一夜不眠不休,又未進滴水粒米,千里奔波耗神費力,任是鐵打的人也吃不消,心急如焚趕路當中倒沒感覺多累,這一到了地頭心神一鬆,幾乎全垮啦!尤其是洞庭黃魚,早已兩眼翻白,精神比老方還差!
還是毒王老成比較重……不不,我是說毒王比較老成持重,強打精神為老方打點——滴————什麼話!那個時代哪來的點滴?是隻打點沒有滴,他從隨身革囊中取出一些瓶瓶罐罐,A加B加c的二方調和起來。
“臭小子,你聽好!”毒王將手上兩種不同的藥分別成兩包:“老夫是玩毒的人,知道你此刻的體能狀況,這裡有兩包藥,這包粉紅色的是逍遙散,吃下它,你可以在非常安詳,而且有快樂的夢,在夢中悄然拜拜。”
“那叫含笑歸土。”老方居然扯了扯乾癟的嘴唇,做了個比哭還難看的笑,這傢伙死到臨頭居然還笑,怪胎一個。
“不錯!從此人世間的恩恩怨怨亦將長埋地下!”
“不錯!挺理想的死法,我好死相。”
“臭小子,你想死?”
“不想。”
“那你就別無選擇了!”
“是的!我想聽那包綠色藥的功能。”
“好!老夫告訴你,這是毒藥。”
“毒藥?玩毒的,你還是想要我死啊?!”“廢話!你知道你此刻身體的狀況嗎?”
“知道!筋漸縮,脈漸萎,氣三魂、靈七魄大半離體,五臟虛,六腑空,氣機斷,血脈枯,去死不遠。”
“不錯!老夫想要扭轉乾坤,死馬當成活馬醫!”
“是死方當成活方醫!”
洞庭黃魚活過一口氣插嘴道:“我們沿路騎死了十匹馬,花了我大把的銀子,如果死馬能醫還是先醫馬吧!”
老方道:“那我怎麼辦?”
“你死了就涼拌!”
“你好毒。”
“我才沒毒龍潭毒。”
毒王道:“你少喳呼好不好?”
洞庭黃魚道:“我沒帶茶壺……”“誰提茶壺啦?”
“茶博士。”
茶博士果然專提茶壺,說得有理。
“老夫叫你別吵。”
“我那有炒?都是你們亂毛一堆……”
“‘撒辣’(SHUTUP—住口)!”毒王怒叱:“這是什麼節骨眼,你居然還有心打擾?”
洞庭黃魚天不怕地不怕,對這由母名滿天下的毒王,確是有些敬鬼神而遠之的懼意,當頭對面拋頭顱灑熱血,小cASE一個,但是要面對自己完全不懂的毒,還真是膽寒,只好縮縮脖子道:“你老別發火嘛!”
毒王哼道:“老夫不是發火,是你這臭小子不識相!若是因你亂喳呼而耽誤了臭小子,哼!老夫要你生死兩難!”
說得也是,毒王要是發起橫來,誰都不好過。
洞庭黃魚道:“我是怕前輩太緊張用錯了藥,所以故意緩和一下緊張的氣氛,自從八百年前一位糟糕僧給了我一副窗簾,我就沒發神經過……咦?這段臺詞好像不是這麼說的,喂!提個詞兒好不好?”
“你要發神經等一下再發,先解決掉臭小子要緊。”
“前輩要解決臭小子,我幫忙毀屍減跡!”
“好啦!老夫懶得理你。”毒王碰上洞庭黃魚等於秀才遇到兵,只好回頭對老方道:“臭小子,這包綠色的藥是虎狼之藥,你此時氣機已萎血脈乾枯,老夫另有一法讓你暫時起死回生,回覆五成功力!”
老方疑道:“可能嗎?”
“老夫從不言不可能之事,老夫要你奇經逆行八脈倒轉!”
“奇經逆行八脈倒轉?”
“不錯!臭小子,你此刻經脈將僵,也就不正經。”
“我是不怎麼正經。”“因此老夫將用虎狼之藥逆衝你的血脈經穴,使你的血脈再度復甦,但老夫得將後果先說明以憑選擇。”
“請說!”
“其一,此藥乃是產自勾漏山死絕谷中十種絕毒之物提煉之精華,再加上老夫所培養之木石奇毒共研而成,此種毒素具有擴張脈管功能,因此服下此藥之後,經脈將被強行撐開,其痛楚必然錐心裂肺,常人絕不可忍。
其二,此藥既能擴張經脈管路,亦有可能造成血脈爆裂成寸斷之後果,彼時大羅金仙亦無能再讓你生還。
其三,此方是你上次到我那兒求藥之後,老夫方發覺你體內的毒用煉化的方法不但耗時費力,成功之望亦極渺茫,所以老夫重新參照毒經,尋出各種毒的性質,再加以研究,始配成此毒方,其成效老夫卻不敢擔保。
此方從未在人體試驗過,所以老夫不負成敗責任。臭小子,兩種藥各具特色,如不想增加痛苦及冒險,服下第一種藥,老夫負責料理後事,保證辦得風風光光。如你不甘就死,願意受毒物魔火之淬鍊,忍受無邊之痛苦,說不定依然經脈爆裂而亡,願冒此險,請服第二種藥。
老夫言盡於此,臭小子,個人的命運自己主宰,老夫無法替你做選擇,不管你是死是活,老夫天生鐵石心腸,絕不會為你掉一滴淚,以忘年之交之義,後事老夫一定負責到底,絕不讓你曝屍荒野!”
老方居然鎮定的道:“我好像死定了似的。”
洞庭黃魚道:“我早說過你掛定無疑。”
毒王道:“可能性極大。”
老方道:“我有幾成勝算?”
毒王肯定道:“一成不到。”
老方怔了怔道:“比率這麼低啊?”
毒王面無表情道:“可能比你想的還低。”
老方平靜的道:“我選第二種。”毒王噓了口氣如釋重負,居然露出一絲難見的欣慰表情:“果不出老夫所料,不枉老夫二天一夜的辛苦,你的求生意志堅強,生命力強韌,此事大有可為,成功的機會起碼可加兩成,老夫增加了不少信心。”
洞庭黃魚苦笑道:“玩毒的前輩,你這就不夠意思了!我道我為什麼鬆垮垮的,原來是信心被你偷跑啦!”
毒王道:“老夫何嘗偷你的信心?”
“不然我為何全身無力兼頭昏腦娠,像是敗腎下消?”
“那是你功力不夠,偏又想和老夫比體力,逞強又愛現,愛哭愛跟路,真元耗損過鉅,當然血氣衰弱舉措無力。”
“你真沒偷掉我的信心?”
“廢話!喏,這兩顆藥丸吃下去就好了!”
毒王取出兩粒丹丸遞過,洞庭黃魚接過卻不敢服用。
面對毒王這個太祖牌的毒祖宗,難怪洞庭黃魚猶疑了!
此時此刻說起毒來,真是人心惶惶,記得當年美伊戰爭之時,伊拉克的化學武器就曾經使歐美聯軍為之頭痛不已。過去亦曾發生二仁溪戴奧辛事件,多氯聯苯、黃麴毒素、鎘汙染,乃至於毒水廢氣、核幅射等等,不免令人怕怕。
海洛因、大麻、安非他命更是戕害人性的恐怖之毒。
日本東京地鐵之毒,只算小cASE而已。
以上乃有形之毒,至於無形之毒,在當今社會更是屢見不鮮,諸如金權政治、黑道治國、暴力、賄選、貪汙、包庇、官商掛勾、利益輸送,甚至國會殿堂之上亦有多數暴力之譏,百姓焉不為之嘆息?
青少年飆車、流連電玩賭場、吸安,此皆流毒之源也!
幹嘛呀?這關三杯大醉俠屁事,我只要今朝有酒今朝醉,走投無路公園睡,天明回家老婆罵,愧悔無及床前跪……我在說什麼嘛!我是說各人自掃門前雪,管他是官還是匪,見面有緣哈三杯,最好粉味來相陪……
對不起!三杯大醉俠大概又喝多了,所以有些胡言亂語,反正事不關己不勞心,人心恰似海底針,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難貼身……好像扯得太過份了,不說了!萬一惹惱了讀者老大,砸我一酒瓶,那我鐵定比老方還慘。
彼時三杯大醉俠成了山頭大睡俠,喝酒只能配香火啦!閒話少說,言歸歪傳。
毒王看出洞庭黃魚的心意,冷冷道:“你怕個鳥,老夫若是要毒死你,你連怎麼死都不知道,放心吃了吧!”
洞庭黃魚道。“真能吃嗎?”
“當然能吃。”
“吃了會不會含笑歸土?”
“不會!”
“會不會經脈擴張爆裂而亡?”
“不知道。”
“我有多少CHANCE(機會)?”
“一點都沒有。”
“那我不吃了!”
“不吃老夫先毒死你。”
洞庭黃魚嚇了一跳,趕緊張口吞下,想不到這兩粒不起眼的東西入腹之後,體內陽和之氣隨起,真氣亦即充沛,疲勞盡復,精神百倍,這老毒物的傢伙真是玄奇無比,真他媽的亂七八糟一堆毛。
老方吸了口氣道:“玩毒的,可以開始了!”
毒王道:“你準備好了?”
“好了!”
“痛苦非人所能忍受?”
“我心裡有數。”
“說不定疼痛亦可致命。”
“明白。”
“勝算那麼低,你不再考慮?”“不考慮。”
“這……”
老方定了心,毒王倒猶疑了!
事實上,毒王和老方的交情相當深厚,否則毒王不可能千里迢迢千辛萬苦,把老方救來此地,也不會花時間研究藥物來挽救老方的命,俗話說親者不醫。老方的生命操在他的手中,這份重責令他心理壓力沉重無比。
“臭小子,萬一老夫的藥失靈……”
“不怪你。”
“萬一你經脈爆裂……”
“不怪你。”
“萬一……”
“你有完沒完啊?”
“老夫是怕你完了!”“生死有命富貴在天,生有時死有地,我不在乎。”
“你不怕死?”
“怕。”
“怕你還……”
“就是因為怕死,所以我要和閻王做一次豪賭!”
“壯哉!小子,老夫告訴你逆經反脈之法,若能如人願,你將可延三天生命,你行功完成之後,自行下毒龍潭去碰機緣,老夫無法助你,但願你能逢凶化吉,不管如何,老夫敬重你是一個生死無懼的好漢!”
“謝謝你,老毒物,來吧!OK?”
“臭魚,來助老夫一臂之力。”
當下毒王將逆經反脈的運行之法說明,同時招呼洞庭黃魚,喂老方服下了藥,兩人一左一右控制老方,以防老方難忍痛苦而過度掙扎傷了自己,未雨綢繆以防萬一,毒王知道自己的藥性,不得不防。
老方服下藥之後,依然神情鎮定,一個勘破生死境界的人是無懼的,老方也沒有懼的權利,因為退一步依然是死。
半晌功夫,老方的臉色變了!先是泛灰,接著慘白,再來是潮紅。
泛灰是藥物的毒性發作,慘白是血液暫停流通,潮紅是血液開始逆行,藥物的特性,悉如毒王所料。
起先老方藥物入口,並無特殊感覺,一會便有清涼之感,接著第一次痛楚君臨,全身猶如蟲咬蟻鑽,既麻又癢又痛,血管神經末梢可以感受到血液真氣逆竄,一切均反其道而行,五臟如絞六腑如鋸,老方開始冒汗。
接著一股如沸騰般的熱流衝擊著血脈神經,這股熱流在感覺中比沸水更熱,老方好像置身滾沸的油鍋中。
光禿禿的頭上、臉上、露在外面的手臂上,慢慢沁出一小粒一小粒的血珠,和著汗水一滴一滴的往下淌。表皮的血管末梢小,承受不了壓力,開始爆裂了。
老方緊咬牙關,忍受全身無邊的痛苦,口角依悉有血水流下,那是咬緊牙關牙齦受傷的產物,倒不是內傷。
這一波如兇猛浪濤似的痛苦,持續了近一個時辰,老方痛得昏天黑地,他倒有些後悔採用這種方法,這不是老方三心二意,因為這種痛苦方確是非人所受的,老方有這種想法並不為過,因為老方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神。
“臭小子,有你的,再忍一會成功有望!”
毒王為他打氣,也是打屁安狗心的作用。
接著第二度痛、熱之感降臨,這次來得更兇猛。老方的感覺就像一個口中極渴的人,猛喝著正在炸油條的熱油一般,全身不斷的滾燙、膨脹、再滾燙、膨脹。
胸中有如塞滿無數燒紅的鐵塊,經脈有如無數的厲鬼在瘋狂的撕扯、齧咬,筋在反扭,骨在崩拆,皮在乾裂。!高熱和極端的痛楚,使老方陷入了半昏迷的境界。
不管人的意志力如何堅強,仍然是有限制的,因為痛苦超過負荷,昏迷、休克,乃至於發狂,都是正常的反應。
老方此時已幾近發狂,仍能感受到體內那種向外迸爆,似欲將整個人炸成碎片的強烈張力,而那股流竄的滾燙熱流,就像一桶炸藥,隨時能將人炸成無數碎片,老方忍不住死命掙扎,神智已漸不受控制,痛苦有增無減,壓力越來越大。
毒王和洞庭黃魚兩名高手中的高中拼命壓制他,他依舊掙扎翻滾,竟然壓制不住,毒王的藥太強烈、太霸道了!
老方的身體如被火灼,竟然冒起了水泡,皮膚有焦痕,還冒起煙霧,居然還有烤肉的味道,簡直不可思議。
毒王叫了聲!“不好!”
驟間老方一聲狂吼,目皆盡裂,口鼻菸霧直冒,驀然一蹦而起,雙臂抖處,洞庭黃魚驚叫聲中向崖邊摔去。
毒王一分神,竟被老方掙脫,老方再一蹦,身形已投向千尋毒龍潭,帶著一溜煙霧,就像電影中的飛天大怪獸。
※※※※※※※※
人生一世如草一木秋,說明了人生的苦短。就算人生如流星般的短暫,也該留下一些光芒;或許,生命的長度不由人,但可以擴展生命的寬度。
在科學可知的範圍裡,地球就有數億年的歷史,人生數十寒暑,在浩瀚無期的宇宙中,不過是一粒微塵。
別小看了小小的微塵,每一粒微塵都是推動歷史巨輪的能量,佛家說:納須彌於芥子。須彌是無限量的大,如何能將無量大的須彌納於小小的芥子中,這是一種無限的想像空間,卻是人類最偉大的潛能。
潛能也就是潛藏的能量,人類的潛能是驚人的,據專家所做的估計,一般人,我是說一般人,在日常刻板的生活與工作中,潛能發揮不到百分之一,其實你是可以更優秀、更傑出、更頂尖的。
有些人在偶然的機會里,觸動了潛能的開關,忽然之間脫胎換骨,成為各行各業中的佼佼者,在你我的周遭,不乏這樣的例子,老朋友老同學,三五年不見,忽然相逢,他遞上名片,你會赫然發現,人家已是功成名就。
你絕不比他差,這句話是很誠懇的出自肺腑之言,不見得他頭大就會比較聰明,他可以,你一定也可以。
三杯大醉俠庸脂俗粉……這樣形容好像不怎麼得體,反正相貌平庸,可沒看輕自己,體重八十多公斤再看也不會輕……這跟體重好像無關。總而言之,我從不認為我比人家差,別人能的我也一定能。
朋友,抓住機會就別放鬆,做任何事情全力以赴,發揮你的潛能,成功必屬於你,在此由衷的祝福你。
三杯大醉俠是個一元錘錘之人,沒別的長處,敢衝而已,一向目中無人……不不,我是說不管旁人怎麼說,只問份所當為,凡事盡其在我全力以赴,該上時就要上,憋久了容易得膀胱炎……我在說什麼呀?
我的意思是說,只要有機會就要立即行動,猶疑躊躇延誤時機,得膀胱炎的絕不是我……拜託,怎麼又來了?
朋友,認定方向,面向我,屁股朝廁所,全力往前衝……哎呀!你撞到我了!不管,不管是誰阻擋你,不管誰澆你冷水,不要理他,流水若不經岩石的阻擋,就不會有美麗的浪花,植物若不澆冷水,絕對結不出甜美的果實。
做人要像皮球,心中要有不服輸的氣,你把我摔得越重,我將反彈得越高,每遇一次挫折,就多了一次成長的經驗,你拒絕我也好,接受我也好,我都心存感恩,每一件事的發生,都是一種思典,社會是有情的。
朋友們,發揮你的潛能,讓自己發光發熱吧!你想過得更好嗎?你想趁父母還在時克盡孝道嗎?你想讓子女受更好的教育嗎?你想……你有好多的夢想,發揮潛力去實現吧!人類國夢想而偉大,有夢就要踏實,你一定會成功。
做人思想要正面,做事要積極,不管任何事,成敗系乎在要與不要之間。要,下定決心,山也擋不了你:不要,你就死心,平平凡凡、庸庸碌碌過一生吧!
奇怪?以上很不像是三杯大醉俠的口吻耶!其實三杯大醉俠一向濃妝豔抹、富麗堂皇……不不!我是說一向是煙視媚行水性楊花……也不對,應該說是典雅端莊、徐娘半老……還是不對!南極星沉、音容宛在,這就對啦!
豈有此理,三杯大醉俠春秋正盛,以前還是二八佳人,現在也還很生猛,起碼能再活三萬六千五百天。
您說哈米碗糕?三杯大醉俠也會怕死?廢話!螻蟻尚且貪生,何況是人?連衰星老方都有那麼強的求生意志,老方能,三杯大醉俠也一定能,只要我不死,一定就會活下去,這是誰也改變不了的事實。
寫到這裡,也許有人會問,作者為何叫三杯大醉俠,為什麼不叫四杯大醉客或五杯大醉龍?其實這都要怪李白,三杯大醉俠從小就喜歡塗鴉,小時候的志願是想當作家,長大後實現了夢想,經常“坐”在“家”裡。
只因當時年紀小,啥“曉屁”都不懂,非常仰慕詩仙李白斗酒詩百篇的豪情,有意見賢思齊,可是莫說斗酒,每次喝到第三杯便醉得不省人事,莫說詩沒得作,連人都要人家抬,故號三杯大醉蝦是也。
當然啦!詩意沒了失意就來,免不了再喝三杯以澆塊壘,就這麼惡性循環,吸收酒泉之精華,於焉成了酒精二酒精跟酒妖、酒怪好像不一樣耶?且休提題外話,先言歸歪傳。話說毒王一個分神沒抓牢,老方竟掙脫直墜毒龍潭。
洞庭黃魚被震開一腳踏空,幸好手快,搭上崖邊。
毒王一把沒撈到老方,卻及時抓住仍搭在崖邊的洞庭黃魚,老方的影子都看不見了,空氣中只留下煙味和藥味;洞庭黃魚爬上崖來,兩人面面相覷。
“玩毒的,你的藥有沒有搞錯?”洞庭黃魚口氣欠佳。
“老夫說過,不能保證。”
“你這是什麼話?小傢伙都被你折騰成這個樣子,你居然還說這種不負責任的話,肚子搞大了不負責任行嗎?”
“臭魚,你不要責備老夫,臭小子如今變成這樣,老夫比你還難過,老夫一輩子玩毒,人人敬鬼神而遠之,朋友本不多,知交更少,臭小子是老夫唯一的莫逆,比老夫的親兄弟還親,如能改變時物,老夫倒寧願中毒的是老夫!”
毒王說到後來,竟有些哽咽。
“玩毒的,對不起!是我一時情急說話重了些,您也別見怪,藥是您配的,依您看,小傢伙會不會死?”
毒王沉思有頃道:“老夫不敢斷定。”
洞庭黃魚一聽又火了:“藥是你配的,口訣是你教的,這一切中的兩切全是你在主導,居然還不敢斷定?”
“老夫說過,此藥是虎狼之藥,從未臨床試驗過,老夫亦說過,此舉是死馬權當活馬醫,豈能怪老夫?”
“哼!總之,你難逃殺人之嫌!”
“胡說!”
“你跳到糞坑裡也洗不清了!”廢話!跳到糞坑裡能洗嗎?
“你別把責任推到老夫頭上,該負責的老夫自會扛下來。”
“哼!你早該負起政治責任引咎辭職!”
“目前不是談辭職的時候,應該先解決當前的問題。”
“那你打算如何解決?”“老夫先請假一週,靜候司法機關調查。”
奇怪?這些對白挺熟悉的,好像打哪聽過?
洞庭黃魚仍緊咬不放:“如果小傢伙有什麼三長兩短、七圓八扁的,我可不管你是毒王毒百姓,非宰了你不可!”
“老夫不用你宰,再說你也宰不了老夫,老夫說會負責就會負責,若臭小子一去不回,老夫自會給你交待!”
“‘膠帶’又不能當棺材,有個屁用?”
“老夫將在此地等候半個月,若半月後臭小子依然未有消息,雖咎不在老夫,老夫仍願自投毒龍潭以身殉友!”
毒王這些話說得磅磚已極,令人肅然起敬。
“好!就這麼說,我祝堯幸也在此地等候半個月,屆時小傢伙如果機車毛不翹,我要搗爛你那毒谷的鳥窩!”“隨你便!”
“我幾時隨地大小便?”
洞庭黃魚真的很“撿角”,啟智班該把他留級才對。
“老夫才不管你是灶上大便床上小便,那是你家的事。”毒王雙手反背凝望百丈絕崖,神態頗為蕭索落寞:“老夫一世鑽研毒經,掙了個毒王的綽號,其實這並非老夫之本意,老夫玩毒,可從未以毒害人,此事人盡皆知。
想不到毒王二字,使得人人對老夫長如蛇蠍,此非老夫所能意料,數十年玩毒,老夫唯一遺憾者,乃十餘年前挑戰漠外毒鷹陰九皋比毒,竟然失手挫敗,差點命喪九泉,要不是酒怪適逢其會,哪還有今天的老夫?
沒想到酒怪攬下這樁事之後,結怨於漠外毒鷹,在另一次約鬥之時,竟中鉅毒而不知所蹤,老夫負疚良深,曾奔波四海欲尋酒怪報恩卻不可得,臭小子之個性、風格、武功、嗜好皆與酒怪極似,老夫與之攀交事出有因也。
難得臭小子不嫌老夫之臭,無懼老夫之毒,彼此臭味相投,而成忘年至交,老夫視之如子、如侄、如手、如足。
臭小子心地良善仁厚,如若因此而死,足證天道無憑天眼已盲,我雖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老夫憤悔交加痛不欲生,亦無意苟延殘喘,願追隨臭小子於地下,將大鬧地府怒闖天宮,為天地振聾啟瞶!”
毒王說到後來,已是咬牙切齒激昂已極!
洞庭黃魚亦為之肅然道:“好!好一個振聾啟瞶!我祝堯幸敬重你,要去天宮地府可別忘了帶我去!”
想了一想又道:“聽說玉帝有七個女兒,七仙女個個如花似玉美絕塵寰,我倒想瞧瞧她們到底有生殖器沒有。”
這個阿達人,思想老是脫線又脫軌。
不管是毒王陰陽怪氣也好,或者洞庭黃魚脫線吐槽也罷!反正這兩個人是血性中人不會錯,這跟三杯大醉俠的本性一樣,聰明、善良、博學、多才、活潑、熱情、風趣、瘋狂、愛彈、乖巧、聽話、無聊、好色……
什麼?您又說這是老王賣瓜?跟您說過了,老王在我們家巷口補皮鞋,根本沒去賣瓜,您偏不相信,昨兒個我還碰見他,他還在補皮鞋沒賣瓜,倒是他老婆生了兩顆大木瓜,那兩顆木瓜有沒有賣就不得而知了!
什麼話!朋友妻不可欺,偶爾一次沒關係……
對不起!我什麼都沒說,要是被老王聽到非砍我不可。
“要看你自己去看,休扯上老夫!”
洞庭黃魚又異想天開:“她們一定沒有股臍眼!”
毒王冷著臉瞪了黃魚一眼,黃魚悚然住口。!對於毒王,洞庭黃魚在心裡就畏懼三分,武林中人誰都聞毒色變,洞庭黃魚沒尿溼褲子,已算是江湖異數。
毒王是個孤僻的老人,甚至有點自閉的傾向,這都是因為他長期與毒為伍,人人敬而遠之,與人群疏離越久,個性就越古怪,其實他是個外冷內熱、古道熱腸的人,他內心的寂寞和孤獨,外人很難去想像。
這點跟三杯大醉俠又很相像,三杯大醉俠有好酒之時,便開始有自閉傾向,關起門來自飲自酌,人人找我皆避而遠之,長期與酒為伍,劣酒越喝個性越古怪,其實我是個外冷內熱的人,我內心的悶騷外人很難去想像。
毒王這個人,只要對了他的味,是很好相處的。三杯大醉俠,只要對了他的胃,也很好相處,只是在輩份上,三杯大醉俠與他不能相提並論。
洞庭黃魚可不是甘於寂寞的人,憋不一會便又忍不住道:“玩毒的,這臭小子摔下去,生殖器會不會受損?”
毒王冷哼道:“你沒有別的話題嗎?”
“話題是有,可是……”
“說!”
“你老玩毒這麼多年,生殖器還能用嗎?”
“你……”毒王為之氣結。
“你老別生氣,人家是在關心你嘛!”
“免了!”“你老的生殖器幾歲了?”
毒王又冷冷瞪了他一眼。
洞庭黃魚伸了伸舌頭道:“你老大概有七十了吧!人生七十才開始——用生殖器,想必你老保養得十分良好。”
毒王沒搭沒理,注視千尋絕崖,臉色陰沉;此刻他的心中,的確有如重鉛,老方是他在世上的唯一朋友,如今沉在毒龍潭中生死未。,難怪他心情沉重。
“我說玩毒的,你也甭如喪考妣,看得很煩吶。”
“難道老夫不煩?”
“那是你的祿山之爪造成的。”
“老夫沒有惡意。”
“你沒惡意,我卻有惡意。”
“你……”
“我是說肚子有餓意。”
“哼!”
“你要不要吃馬肉?”
“要吃你自己吃。”
“要不要吃馬的生殖器?”
這個洞庭黃魚果然名不虛傳,三句不離本“黃”。
“你再羅嗦,老夫就毒死你!”
洞庭黃魚連退了數步道:“好好,算我怕了你,我下去找些吃的,順便割馬肉————還有生殖器。別老拿那死魚眼瞪我,我是為你好,小傢伙爬不爬得起來是另外一回事,沒東西吃恐怕連生殖器都會餓壞。”
毒工作勢揚掌,洞庭黃魚抱頭鼠竄而去。
洞庭黃魚,洞庭湖之霸,外表卻看不出有任何的霸氣,倒有不少的寶里寶氣,他是樂天派,憂愁悲苦都沒他的份,今天有飯今天吃,明天沒米明天再打算,這一點又和三杯大醉俠不謀而合,非僅雷同而已。可是先父母堅決否認有失散的兒女,尤其是先父更是推得一乾二淨……什麼話?時空相差那麼遠,確屬不可能,只是巧合如此,難免啟人疑竇,最好做個DNA比對,那就真相大白、水落石出了!
他對老方的遭遇,存著樂觀的態度,相反的,毒王顯得心事重重、煩躁不安。
另一方面,三杯大醉俠則瞌睡連連。
洞庭黃魚認為老方必能逢凶化吉,至少他希望如此。!毒王對自己的藥頗具信心,至少他也希望能如所料:三杯大醉俠精神不濟疲累不堪,他希望能睡一覺。
三人各有各的想法,氣氛沉悶,戲都演不下去了!
驀然一聲哎呀慘叫,三人同時一震而醒。
原來是三杯大醉俠打瞌睡撞到了桌角……
“△○×≈△×……”好多人同時開罵。
拜託!我又不是故意的,一夜沒睡,五更三點打個瞌睡又沒罪犯天條……什麼?您是說頭撞破了不要緊,桌子別撞壞?您嘛幫幫忙,頭是我的,桌子也是我的,撞破撞壞,只要不撞壞生殖器,其他於卿底事?
毒王一揚掌,三杯大醉俠抱頭鼠竄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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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老方死了沒有,連三杯大醉俠也不知道,畢竟生有時死有地,天道難度天威難測,三杯大醉俠大醉之後無所不知無所不在,天文地理醫卜星相全步數,此刻僅以半醉,自然無法妄窺天機了!
什麼?我欠偏?冤枉啊!大人,三杯大醉俠大醉之時是英雄,此刻卻是狗熊,豈敢五四三的胡搞瞎搞?嘎?萬一老方死了,您又要用整瓶、o砸我腦袋?拜託!人是毒王弄死的,關我三杯大醉俠屁事?
罪魁禍首還是我?有沒有搞錯?要我負起責任引咎辭職?
是是是!該下臺的時候我會下臺,只是目前不是談辭職的時候,還是處理目前的善後問題要緊……很官腔哦!
不管啦!應眾多讀者熱烈要求,不得不延戲了!老方突然抓狂,一絲靈智,已被痛苦的浪潮淹沒,渾身欲爆的沸騰熱量,已臨爆炸點,一股亟欲發洩的衝動,使他發揮最大的力量,把兩大高手震開,自己也手舞足蹈的飛墜,這些都是無意識狀態下發生。
轟然一聲水花四濺,老方鐵得不到世界跳水金牌。
老方驟覺耳若雷嗚,咕嚕喝了口毒水,神智反而一清,身體已隨墜勢往潭底沉去,他已閉住氣,不再喝下毒水。
身體越往下沉,水溫就越低,這是很自然的現象,老方感到越來越清涼,對全身發燙的高熱竟有抑制作用。
越深越冷,體內的高熱漸漸降低,已不再那麼痛苦了!老方不由心頭狂喜,猛使千斤墜,加速往潭底沉去。
估量約沉了三十丈左右,水的壓力已相當強,對常人來說,這是很難潛入的深度,老方卻依然若無其事。
這不是老方的水性高明,原來老方體內有一股力量要往外爆,而水壓卻向內擠,兩種力量就這麼互相柢消了!事情就是這麼玄奇奧妙,信不信由您。
約莫沉到六十丈左右,老方咚的一聲,屁股坐上了潭底。
但見潭底之水清澈如鏡,底部亦無汙泥,也不見水草,連毒魚毒蟹都不見一隻,四周靜悄悄,不見一個生物。
練武之人,閉氣一時半刻是小事,但老方已是將死之人,為何能閉氣這麼久?看來毒王的藥物已經奏效了!
想到這裡,老方不由狂喜,試著按毒王的口訣行功,居然真氣暢通無阻,雖和正常運行有異,仍帶給他活動的力量。老方在潭底放開手腳潛泳,居然矯若遊龍,水性不差!他在澤底巡遊一遍,心中大感迷惑。
毒龍潭潭底不知多寬,但只在老方身處的方圓十餘丈空間內乾乾淨淨,出了這個範圍之外,就有淤泥堆積,也有水草生長,毒魚遊於其上,毒蟹爬行其間,就是不會進入這十餘丈空間一步,天下之奇令人歎為觀止。
老方福至心靈,暗道其中必有蹊蹺,便仔細在這方圓十餘丈的地方找尋起來,果然發現了一處疑跡,原來就在老方剛才坐下的屁股眼地方,有一個拳大的洞,洞旁有字跡寫道:“既是有緣,何不進來!”
老方眉頭一皺:去他個鳥蛋!這麼小的洞,烏龜也進不去,叫我方大俠怎麼進去?這不是拿人開玩笑嗎?
管他的,我人進不了,伸個手進去總成,這手一伸,居然在漏洞裡握到了把柄,這可不是雙關話,洞裡真有一支把柄,老方用力一拉,潭底悄然無聲的開了一道一人多寬的洞,洞內黑沉沉的啥曉都看不見。
去他奶奶的!此時此刻還有什可怕的?老方心肝抓攤橫,立刻向洞中鑽去,身後那個洞口卻無聲無息的關閉了!
老方成了過河的卒子,有進無退。
洞倒也不曲折,高寬各逾丈,活動綽有餘裕,進入約十丈,終可見朦朧的光線,光源卻是一粒比龍眼還大的明珠。
哇拷!這麼一顆大明珠,價值豈止連城?幸好老方這個人一元錘錘,沒有價值觀念,對這顆明珠視若無睹。
洞雖非大麴大折,卻蜿蜿蜒蜒,越往深處寒意越重,每隔三數丈便有一顆明珠,大小不一色彩各異,無一不是人間罕見的極品,這些明珠絕非天然就這樣掛在洞頂,這分明是人工造就的。
這個水底洞穴,長達三十餘丈,也就是說有十顆明珠鑲在洞頂,每一顆都閃爍著誘人的光芒,令人忍不住想摘下它。
老方這個銼哥,竟然將發大財的機會白白錯過,要是換作三杯大醉俠,早達洞頂的泥土都給A回來了!
也許是數由前定,也許真的天空疼憨人,老方因為沒貪心去取那些明珠,竟然因此而獲得不世奇緣。
這真是叫化拉屎——狗造化。
嘩啦一聲老方出水——沒有芙蓉,倒像甲蟲。
沒有頭髮,沒有眉毛,雙目鼓突,不像甲蟲像什麼?老方定睛打量,這是一個甚為寬大的石室,另一邊卻是另一個通道,不知通往何處,洞頂的明珠有如拳頭那麼大,閃耀著七彩的光芒,但是老方的眼睛卻沒瞧上一眼,他的眼光被另一個景象吸引住了!
左邊洞壁上另有一個五尺高、三尺寬的洞中洞,一個鬚髮俱白長眉垂頰、雙目盛稜暴射、神態莊嚴的老人端坐其上。
洞中洞離地面六尺來高,加上老人的身高,以及那威猛的神態,令人不敢仰視,老方亦有這種感覺,垂首道:“晚輩方不阿,無意中闖入前輩清修之地,打擾之處還望前輩海涵,並請恕罪。”
半晌並未有人答話,老方再度抱拳道:“打擾前輩清修是情非得已,晚輩有困難在身,務請前輩指點。”
壁上老者依然不發一言,老方倒奇怪了!緩緩抬頭之際,卻發現壁上有一排字跡,仔細一看,上面寫著:
餘毒龍尊者,在此靜修百年而坐化,君能入得此洞,可見福緣深厚,壁下有鐵匣一隻,內有明珠百顆、瑪瑙無數,價值不只連城,有緣者可取之必成鉅富,餘身上已丹成,雖元丹能令人返老還童益壽延年,但念餘修為不易,勿壞餘體取丹則感矣!區區身外物,含洞頂明珠,君可任取,循原路出之可矣!毒龍尊者謹識毒龍尊者果如所料,已經死了!人已死了,他的精魄呢?還有被鎖的毒龍呢?
找不到毒龍尊者的精魄,就找不到毒龍,找不到毒龍怎能得到龍髓?得不到龍髓那生命也就烏有了!那豈不死定了?
老方嘆了口氣,毒王所說毒龍尊者死後,猶能以精魄鎮住毒龍之說,原本就是牽強附會,毫無科學根據,這種事怎麼會有可能?看來痛苦是白挨,這趟也白來了!想到只剩兩天半的生命,老方萬念俱灰,手腳都冷了!
老方看了那內裝價值連城寶物的鐵匣一眼,退了幾步再往毒龍尊者的遺蛻望去,說也奇怪,毒龍尊者眼中的威稜不見了!露出平易近人的靄然祥光,威猛的神態消失後,顯出無比親切的表情。
老方一怔心中電閃般的有一個念頭,毒龍尊者苦修的元丹!元丹即可返老還童延年益壽,想必亦可起死回生吧?他隨即敲了自己一粟子,毒龍尊者苦修百年,坐化兩百年,遺蛻至今不朽,這是何等寶貴的精神與情操,若是為了苟延自己的生命,而破壞前輩的遺蛻,那豈不顯得自己太自私、太膚淺、太無知、太卑鄙、太下流、太……
老方摸了摸禿腦袋笑了起來,他這個人就是這麼帥氣,這麼豁達,面對死亡猶能平心靜氣,簡直酷斃了!
再一次望向毒龍尊者,毒龍尊者的表情好像又嚴肅起來,更奇怪的是,毒龍尊者鬚髮上的塵埃,竟有脫落的痕跡!
莫非毒龍尊者沒死?老方搖了搖頭,管他有死沒死,就算尊者活著,若是不想搭理自己,自己依然莫可奈何,因為兩人的輩份相差太遠,武林中人對輩份倫理是相當重視的,所以無論如何都沒有老方置啄的餘地。
老方本來轉頭要走,想了想又望了毒龍尊者一眼,心中暗道:“我是個將死之人,不如就死在這洞裡吧!省得毒王還要為自己辦喪事,江湖人溝死溝埋路死插牌,死在那裡又何必計較?至於辦後事,那就大可不必了!
既然選擇死在這裡,毒龍尊者好歹也是個主人,應該先告個罪才不會失禮,至少在陰間兩人還是個伴呢!”
老方想到就做,還真巧,地上居然有個拜墊,老方恭敬合掌跪下祝道:“尊者在上,在下在下,在不晚輩方不阿,也就是方正不阿的意思,因為身中劇毒命在旦夕,受高人指點,本欲求龍髓苟延性命,如今前輩已坐化,毒龍不見蹤影,晚輩如今已是必死之人,願向前輩藉此洞窟一角暫厝皮囊與前輩為伴,前輩不允也得允,算晚輩是個惡客吧!前輩諒也罷不諒也罷,就這麼說定了!”
老方祝完伏地再拜,立起身來,此時奇蹟突然出現;只見拜墊突然翻轉下沉,露出一個石洞來,洞中有一卷羊皮紙,一本小冊子,兩隻小瓶子,此外別無他物。
老方拿起羊皮紙展開,上面密密麻麻的寫了不少字,老方一擺四平步,一聲:
“待我觀來!”上面這麼寫著:
餘人稱毒龍尊者,咱家姓名早忘,行走江湖問嫉惡如仇殺孽深重,晚年始悟昨日之非,立志捨身拯蒼生之苦,偶經此地,竟見毒龍將出,此龍奇毒,若其出而肆虐,則四野流毒,萬民死無唯類矣!
餘冒萬死,將毒龍降服,並制其於此洞之中,毒龍性暴,餘不得已在此坐鎮,久之則心平意淡,不復為出岫之雲矣!毒龍受餘感化,亦不復見其殘暴之性,一人一獸共參大道,居然相安無事,彈指間已歷百載。
近日心潮洶湧,餘知大限將至,一則以喜一則以憂。喜者,可脫此臭皮囊,還我真面目;憂者,恐毒龍戾性復萌危害人間,毒龍實已通靈,矢志在此修成正果,期位列仙班,並願除髓以去獸性,其心至誠感人肺腑。
餘乃抽龍髓,閉門戶以待有緣,餘亦算定,二百年後當有人啟關而入,然恐來者非人,故乃巧設機關以試來人之宅心,如來人心貪,觸動任何一粒明珠,此洞即時崩塌,必將來人活埋於此,此洞亦將永不出土矣!
壁邊鐵匣,上塗劇毒,觸之即亡,此為防小人也!餘坐處亦另有機關,勿庸贅述,來人若知禮尚義敬老尊賢,崇死而敬德,跪拜於餘,足見光明仁厚俠肝義膽,得此俊彥以承衣缽,餘心慰甚矣!
穴中龍髓一瓶可解萬毒,可使壞死之經脈復活,可使枯萎之細胞增生。萬毒丹一瓶,此丹為萬種劇毒之綜合,任何毒素此丹皆能將之分解,此丹乃毒之王非毒之霸也!手創三招武學,可用於刀、創、槍、戟、棍,三把繁複相套,循而環之,亦可反覆使用,其中奧妙全在一心,此三招能解者鮮也,望多施仁厚勿負天心可矣!
毒龍尚在後洞修真,不可驚擾,汝可在此服藥行功,並將三招練熟,餘之手稿即付丙,以免武林人再起爭奪又釀血腥,切記切記,此洞另有出口,汝出去勿忘關門,此間維持原狀即可,是所至囑。
大宋神宗年月日
羅哩羅嗦寫了一大拖,文筆跟三杯大醉俠差不多——爛!
老方暗中噓了口氣,還好沒貪心去碰那些誘人的明珠,也福至心靈的來上那麼一跪,果然跪出了名堂來。
不管啦!受人之恩不可忘,老方跪下大拜三拜,垂首默禱一番,小心取出毒龍髓服下,閉目垂簾行功療傷。
說也奇怪!世上之事天生一物剋一物,三杯大醉俠有次看見一頂大帽子,心想這種大帽子能壓得死人,誰能去戴啊!結果就偏有大頭去戴,他的名字叫推事,也就是把出事責任推開的意思,您說妙不妙?
老方行功三週天,僵硬的血脈軟化了,筋骨放鬆了,氣機旺盛了,神經敏感了,太陽出來了,水草茂盛了,小鳥生蛋了……什麼跟什麼呀?我是說老方遍體舒泰,過去所有的症狀全部消失無蹤,沉痾離體。
老方心中狂喜,立刻加緊用功,希望聯考能榜上有名……我在說什麼呀?此用功非彼用功,怎可扯在一起?
老方這一行功便進入物我兩忘之境,也不知經過多久,最少也有兩天吧!老方才從第八殿回來,活動活動手腳,伸伸懶腰,吐舌頭做鬼臉,所有的肌肉筋骨都能如意,氣機比以前更強勁,顯然內功又更上一層樓。
最大的奇蹟是,頭上發芽了,眉毛現蹤了,牙齒恢復光澤,臉頰雖仍瘦俏,皺紋卻不見了!
眼珠復原了,黑白分明;皮膚有血色,肌肉也增生了;五臟六腑之類的自律神經也正常運轉了!老方活了!
老方命不該終,三杯大醉俠亦逃過被人用KO洋酒砸破腦袋之浩劫,撿回了性命,且浮一大白慶祝一番。
什麼?您叫我少喝一點?沒辦法,兒子出門在外,為父的憂心如焚,只得藉酒澆愁,哦?您問我兒子是不是去當兵?難怪您會這麼問,“那個地方不死人”,此話甚為恐怖,不是啦!犬子不是去當兵,只是去巷口幫我買酒罷了!
嘎?到巷口有什麼好耽心的?拜託,您沒聽說過馬路如虎口,行人不可走嗎?什麼?行人不走馬路要走哪?拜託,馬路是馬走的,人應該走“人道”,什麼叫人道?去問生理老師吧!他應該會明白告訴你。
為什麼一定要問我?毒王還在一旁虎視耽耽,最討厭人家提什麼生殖器之類的話,萬一他老人家聽得不爽,一揚掌給我來個萬毒之毒,那我老人家豈不是機車毛都不翹了?以後還能走“人道”嗎?
對不起!毒王已拿斜眼瞄過來,不再說這些了!
話說老方設打誤撞,居然找到了毒龍尊者修真的洞府,獲得了千古秘寶龍髓,連放了幾個響屁,流了些黑汗,就此萬毒離體,世上事原本不能臆料,該死不死,置之死地而後生,危機正是轉機又一明證。
老方天生不是夭折相,也就是說他沒死相,所以不會死,三杯大醉俠天天被人罵死相,卻也死不了!所以別人咒你死,別生氣,因為你不一定會死,別人不要你死,你才死一次給他看……什麼話!
老方沒死,肚子又喊餓了!別忘了他是酒囊飯袋。
其實這是心理因素,經常捱餓的人,飽了還感覺餓。
毒龍尊者在三百年前把洞中的一切事務安排得妥妥當當,百密一疏,就是忘了最重要的民生問題,這對民以食為天的老方而言,簡直比經脈逆行還要痛苦,這都要怪三杯大醉俠,幹嘛不把昨天喝剩的半瓶米酒留給他解饞?事已至此,老方也只好餓著肚皮苦練三招絕學了!
說絕還真的很絕,三招武學說多是不多,可是其中卻變化萬千,其衍生的招式不知凡幾,竟是越練越生疏。老方只好集中精神苦苦參研,洞中無日月,也不知過了幾天,總算有了那麼一點心得,毒龍尊者絕學即將再現江湖。
說也奇怪,這麼久的時間,沒吃沒喝沒睡沒拉沒撒,有那麼一點餓的感覺,不吃好像也沒關係,既不渴也不累,他奶奶的就像神仙一般,毒龍髓果然非凡品,有機會三杯大醉俠也去試試機緣,說不定比威而剛更有效呢!
算算自墜入毒龍潭迄今,總有超過十天了吧!這可以從老方的毛髮生長的長度算得出來,老方身上什麼智慧的毛,美感的毛,性格的毛,殺人的矛,拋汽車的錨……好像很“毛頓”,反正該長的毛全都長了,包括那個毛。
別笑得那麼曖昧?我說的是睫毛。
此時的老方,瘦是瘦了點,卻是精神奕奕神采飛揚,像吃了威而剛似的,往昔雄風再現,江湖又將掀起颮風。
第十五天,老方對毒龍尊者的遺蛻大拜四拜,尋路重出生天,回首前塵如夢,夢醒了,責任的重擔卻沒減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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崖上,幾乎已鬧翻天;毒王和洞庭黃魚是天天吵,吵得山神都沒睡好覺。
據說百毒峰的石頭自那天開始,就被洞庭黃魚的話染黃,再也白不回來,事實是否如此,姑妄言之,姑妄聽之。
他們固然是天天吵,也天天引頸盼望,連脖子都拉長了!也是據說他倆死後,百毒峰出現了長頸鹿,事實是否如此,還是那句老話,姑妄言之,姑妄聽之。
更據說百毒峰的山神被吵得受不了,自此患上了失眠症,天天“細細念”好像在頌經,故“神經”一詞像出於此。
事實如何,仍然老話一句:姑妄言之,姑妄聽之。
據說自此以後,三杯大醉俠舌頭長了三寸半,事實如何,對!您真聰明,一猜就中,老話一句,姑妄言之,姑妄聽之。
到了半個月,他們吵得更兇,三杯大醉俠正在寫稿,也被他們吵得靈感盡失,只好放下頹筆喝酒去,什麼?不準去?去了就要種掉?我知道“去了”是一定要種掉,可是,我只是去哈兩杯而已,難道……
我非聽您的不可?否則您就要叫毒王下手?天啊!這還有天理嗎?我這是招誰惹誰了我?!
算了!您是大哥大姐,您比較大……什麼?要脫下來比才知道誰大?今天天氣很好,且聽他們在吵些什麼。
“玩毒的,說了又說不是我愛說,都十五天了,小傢伙死定了!你該無話可說了吧?”洞庭黃魚悻悻說。
“老夫已經說得很清楚,此事老夫僅有道義責任。”
“屁的道義責任,人死不能復生!死了一堆亂毛,你能分得開嗎?這個時候還是這麼說,你有夠沒品。”
“什麼話!老夫說過……”“你是說過什麼要以身相許……不不,要以身相殉,可是你要知道,小傢伙還年輕,你卻這麼老,這怎麼能比?”
“那你要老夫如何?”
洞庭黃魚想了想道:“加上我大概可以扯平了!”
毒王又好氣又好笑:“老夫的歲數比奧小子多數倍,他又那裡吃虧了?”
洞庭黃魚抓抓頭皮道:“說得也是,照這麼算,你吃虧太大,這樣吧!你就跳三分之一,三分之二留在崖上。”
這怎麼跳啊?可真是大難題。
“老夫不跟你說了!”
“你不跟我說我還是要跟你說,你不要以為把人弄掛了你就可以遂歸道山,我告訴你,我一路歸西也要你負責。”
“老夫……”
“你張口閉口都是老夫,我看你比較像少妻。”
老夫少妻是這麼對比的嗎?
“你簡直不可理諭。”
“我不是鯉魚,我是黃魚。”
“你……”
“我怎樣?我縱橫八百里洞庭湖,打遍幼稚園未逢敵手,只怕縱貫道的大哥而已!至於你,我有點怕又不會太怕。”
“你到底要老夫怎樣?”
“我要你負責!”
“老夫說過會負責!”
“說了不算,不然就娶我,不然就帶我去墮胎!”
哇銬!原來洞庭黃魚是反串的呀?太不可思議了吧?
“你在說什麼呀?”
洞庭黃魚窘道:“對不起!這是我女朋友對我說的話,我一時情急就漏出來了!我是說你該娶小傢伙,不然就帶他去墮胎……也不對,總而言之,一切中的兩切,兩切就變四塊,加六塊可以買一份自由時報……。”
“你又在說什麼呀?”
“我也不知道,我只覺得心裡頭亂、煩、悶、苦,七葷八素九流三教一山二虎,沒找點話說我會瘋掉。”
“臭魚,我心裡也是很苦。”
“你沒我苦。”
“老夫比你苦。”
“我比你苦一百倍。”
“老夫比你苦一千倍。”
“我比你苦一萬倍。”
“老夫……唉!老夫不想跟你比了!”
“那是因為你比不過我。”
“你怎知老夫比不過你?”
“不信脫下褲子比比看。”
“這也能比?”
“怎麼不能比?我放的屁一定比你響。”
毒於差點倒頭栽,碰上這種人不瘋狂也難。
“臭魚,時辰快到了吧?”
“好像快到了!”
毒王漠然走近崖邊:“臭小子還是沒回來。”
“魂都沒見著。”
“老夫要實踐諾言了!”
“你決定要娶我了嗎?”
“老夫說過,臭小子半個月沒回來,老夫要以身殉。”
“好偉大的羅蜜歐。”
“老夫要走了!”
“好走,有空回來坐坐。”
“你不為老夫祝福嗎?”
洞庭黃魚和毒王站了並排:“我為自己祝福。”
“你這是幹什麼?”
“你能為朋友跳樓,我也能犧牲大拍賣。”
“此事你不必負責。”
“我負不負責是我家的事。”
“你這是何苦?”
“我黃魚是個粗漢,說不出什麼大道理,我只知道我心裡頭苦,我應該早點跳下去的,是我太懦弱、太貪生怕死了!我早該跟著小傢伙一齊下去,他若沒死,我可以照顧他,他死了,我也可以跟他作伴。
都十幾天了!小傢伙就算活著,也被那些毒魚毒蛇毒蟻給啃光了!我本來還存有萬一的希望,都十五天了,我看是沒指望了!我好慚愧、好歉疚、好難過、好心痛,我沒為小傢伙盡心盡力,我不對,我該死,所以我就壯烈犧牲了!”
好個義重如山的莽漢!
毒王肅然道:“你是個重感情的好漢!”
洞庭黃魚雙目泛紅,傷感的道:“說什麼好漢,我黃魚不是好漢,如果是好漢,早就該跳下去,不管小傢伙是生是死,生要見人死要見屍,這才是至情至性、磊落全義的漢子,我到現在才想下去,已經是個孬種了!”
洞庭黃魚總算說了幾句有意義的話,毒王道:“老夫敬佩你。”
“我也覺得越來越敬佩自己。”這就不像是人話了!
毒王嘆道:“老夫本來也相當欽佩自己。”又一個自吹自擂的狂人:“白此事件之後,老夫對自己多年研究毒物的心得、信心全失,從今而後,老夫永不玩毒、不碰毒、不販毒、不吸毒!”
毒王語畢,從懷中掏出一本小冊,一撕兩半,兩撕四半,扯成粉碎迎風飛灑,數十年心血的研究就此化為烏有。
毒王這一手,斷喪了我國研究毒物的根苗,如果這本毒經不毀,當今什麼濾過性病毒、AIDS病毒那有猖獗之餘地。
“老夫真的該走了!”
“我一齊走。”
“要不要說再見?”
“甭了!等屍體一塊浮起來,一定能再見面的。”
“那你一定死得很難看。”
“你的死相也好不到哪去。”
“找臭小子作伴去。”
“三人行必有我焉。”
兩人互望一眼,點了點頭,毫不猶疑的縱身而出……
正在此時,崖下突然冒出一“沱”毛茸茸的東西來。
兩人嚇了一跳,同時剎住去勢退了幾步。
“你們幹什麼?想表演空中彈跳嗎?”
“是你?臭小子!”
“是你?小傢伙!”
兩人激動的往前衝,差點把剛爬上絕崖的老方再度撞下去。
“別那麼激動嘛!”老方忙使千斤墜穩住。
“臭小子,你……你沒死?太……太好了,太……太好了!”毒王擁抱老方老淚縱橫,涕泗沾了老方一身。
“你太太好了?”老方一怔。
“小傢伙!”洞庭黃魚抱住另一邊,銅鈴眼中淚珠大顆大顆的往下掉:“你沒死,你居然沒死,蒼天無眼,蒼天無眼。”
“好啦!我沒死你們是該痛哭流涕,因為今後你們將會被我鬧得雞飛狗跳、一個頭兩個大,永無寧日了!”“什麼話!老夫歡迎你天天鬧,不然老夫會寂寞死的。”
“就是嘛!都是一堆屁毛,鬧得越亂越好。”
“玩毒的、臭魚!你們別哭了,這麼,一八人了還哭,也不怕三杯大醉俠在一旁看笑話,那傢伙最幸災樂禍了!”
“不哭不哭!”毒王抹了把眼淚,淚中帶笑。
“我也不哭。”洞庭黃魚淚痕擦了一道,另一道又流下來:“哭個爛鳥!你瞧,三杯大醉俠那傢伙邊喝酒邊偷笑呢!”
毒王道:“那傢伙最壞了!上次圓山飯店大火,他還邊看電視邊鼓掌叫好,這種人老夫恨不得給他一把萬毒之毒!”
“就是嘛!這傢伙頭上生瘡腳底流膿,壞透了!”
“這種人是社會的渣滓!”
“我把他毛剃光!”
“老夫拿整瓶KO砸破他的腦袋!”“我飛魚給他幾叉,讓他變成九孔!”
幹嘛呀?三杯大醉俠除了殺人放火賣國求榮以外,啥壞事也沒幹……這話好像說過了!
不過得提出解釋,上次我看電視拍手叫好,螢幕上播的不是圓山飯店大火,而是海關銷燬毒品,為免引起誤會,特此說明以正視聽。
老方道:“不管他,他翹辮子跟咱們沒關係,來!兩位先坐下來,先把你們為什麼要跳樓大犧牲的原因說來聽聽。”
毒王和洞庭黃魚把這十幾天兩人爭爭吵吵的前因後果,如此這般因為所以不但而且羅哩羅嗦胡說八道一番。
他們說得很糊塗,老方卻聽得很明白,當下感動得不敢動,雙膝一跪矮了半截,納頭便大拜起來。
“臭小子,你這是幹什麼?”毒王忙上前相扶。
“創啥曉?你是在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嗎?”老方真的好感動,喉頭有些發硬道:“玩毒的、臭魚!兩位老哥真是義薄雲天,這份情,方不阿一輩子都還不了。”
“別說什麼還不還了!”毒王感性的道:“老夫揹負毒名,一生當中幾乎沒有朋友,年輕之時,沒有一個女人敢嫁給老夫,以致到老猶孑然一身,只有你不嫌老夫一身是毒,帶給老夫無限的溫馨,只有這些年,老夫才感到社會有溫情。
古人說:得一知己死而無憾。如果你再不來,老夫一定跳下去為友盡義,這是老夫的肺腑之言,絕無虛假。”
洞庭黃魚道:“小傢伙!我是個粗人,沒啃過多少生鮮酥,口才也不好,我的心意你一定能明白,那天我沒能抓住你,讓你掉進毒龍潭,我的心就像被割去一片一樣,好痛好痛,幾乎可以聽見它在滴血。
後來我又沒勇氣跟著下去,我好恨自己那麼懦弱,那麼貪生怕死,如今你能夠沒事回來,我只有慚愧,你說你欠什麼情,我覺得我才欠你的情,所以你跪我,我也要跪還你,這樣才能表示我的歉意。”黃魚說完,果然咕咚一聲跪拜起來。
老方膝行上前擁起洞庭黃魚道:“臭魚,我知道你的人,也明白你的心,幸好你沒跟著我跳,否則現在就要換我跳了!”
毒王道:“你們兩個不要夫妻對拜了!朋友相交也貝在相知,益者三友,友直友諒友多聞,我們都是心胸坦蕩之人,不隱不瞞不詐不欺不吃不喝不忠不孝不仁不義……怎麼會溜成這樣?老夫是說我們是磊落君子,互相瞭解,互相知心,百年好合永結同心送入洞房……老夫是怎麼啦?老是說溜了口?老夫是說我們個性相近,習相遠,狗不叫賊乃牽……哇銬,跟那奧魚相處十幾天,好像被傳染了那種怪毛病,真是他媽的一堆毛……老夫慘了,鐵被傳染了!”
洞庭黃魚大笑道:“玩毒的終於開竅了!說實在的,他以前那種陰陽怪氣的模樣,教人看了實在不舒服。小傢伙,你瞧瞧,玩毒的笑起來挺古錐的,我要是半老徐娘又死了丈夫,保證一定嫁給他。”
老方亦笑道:“可不是,你瞧他‘老水老水’,若是稍加裝扮,保證八大胡同的娘們全都會被電死啦!”
“就是嘛!”洞庭黃魚道:“玩毒的老來還那麼俏,年輕時必定是個大帥哥,當年不知多少女子為他跳樓大犧牲呢!”
“玩毒的若是生在今日,劉德華、林志穎那有得混的?”
你一言我一語,把生平未近女色的毒王擠得不知如何是好。
洞庭黃魚將毒王納坐在石上,屈腿就拜。
毒王一怔道:“你這又是什麼名堂?”
洞庭黃魚拜了三拜起身道:“我拜你有三個原因,第一拜,是拜你的雲天高誼,你對小傢伙的感情讓我佩服,我是小傢伙的朋友,對你致謝理所當然。!第二拜是為這十幾天來我對你的唐突態度致歉;第三拜是因為你是我的偶像。”
毒王老臉微赧道:“臭魚,你這樣老夫擔待不起,你的血性亦令老夫深為欽折,是否老夫也該拜你一拜?”
“不敢不敢!”洞庭黃魚忙雙手連搖:“你毒王位高輩尊,你這一拜下去,他媽的一堆毛,豈不亂了倫理?”
老方道:“我有‘程序問題’!”
“你想要破壞‘議事規則’嗎?”
“不是!我有個重要的‘民生法案’!”
“有經過‘協商’排入議程嗎?”
“沒有。”
“是不是立法院‘女廁偷窺’事件?”
“或者是國民大會內褲顏色看不清楚?”
“拜託!是我十幾天都沒吃東西,餓扁啦!”
“你為什麼不吃?”
“沒東西要怎麼吃?”
“沒東西吃南北也可以,南北小吃挺不錯的。”
“臭魚,你別亂掰,我真的餓慘了!”“馬肉吃不吃?”
“吃!吃!吃!”
“不吃也得吃,雖然已經有點臭,但還沒生蛆,我和玩毒的都是吃這個長大的,半個月一匹都沒吃完。”
聽說馬肉有點酸又不會太酸,不怎麼可口,老方餓極了,才不管好吃不好吃,一口一口猛往嘴裡塞。
“臭小子,我看你神清氣爽,不但毒性全解,而且內功也精進不少,一定另有奇遇,何不說來聽聽?”
老方只得邊吃馬肉,邊含糊的將經過說了一遍。
洞庭黃魚失望道:“原來你沒見到那條毒龍。”
老方道:“是沒見著,你問這個幹嘛?”
“我想知道龍沒有沒生殖器。”
若說洞庭黃魚沒毛病,打死我也不信。
毒王想了想道:“老夫有個提議。”
“請說。”
“有話不必龜龜毛毛,該放就放,憋久了傷身。”
“老夫感覺和你們相當投機。”
“是開飛機投炸彈嗎?”
“老夫沒半個親人。”
“我也沒半個,整個的倒不少。”
“老夫年歲已大,老來頗感淒涼。”
“早說嘛!我去龍發堂找個像樣的嫁給你。”
“老夫不是說這個,老夫是希望我們效法桃園……”
“三重不好嗎?”
“老夫是說希望認兩位做老弟。”
洞庭黃魚一怔:“你是說要換帖?”
毒王赧然道:“老夫知道自己名聲不太好,如果兩位覺得這樣不妥,老夫亦不為怪,老夫有自知之明,所以……”
洞庭黃魚黃起來叫道:“你這是什麼古落瑣古的話?我黃魚有人說我是臭魚,有人說我機車魚,我自己感覺比較像痰盂,我的名聲也不太好,卻沒有自知之明,玩毒的啞巴壓死兒子,沒話可說,我交定了你老哥。”
老方吞下一塊馬肉笑道:“我叫方不阿,方是方不阿的方,也是上一號方便的方,不是方不阿的不,也是不幸的不,阿是方不阿的阿,也是阿諛逢迎的阿,名聲是還不錯,有人叫我死老方、臭老方、爛老方、三角形的老方、圓圓扁扁的老方、不是方的老方,有一點點自知之明,關於玩毒的意見,我也無話可說,因為命是你們救的。”
毒王欣然道:“你們真不嫌棄老夫?”
洞庭黃魚道:“怎麼會?你是那麼的典雅端莊、美麗大方、造型脫線、安全第一,說不定還能增產報國呢!”毒王癟道:“老夫耄矣!那話兒幾十年沒用,槍子恐怕早就壞了,當水槍勉強可用,增產報國就免了!”
老中青三代同堂,也免了敘年庚,撮土為香,就這麼結義了!這三個寶貝結合在一起,江湖中笑料可多了!
※※※※※※※※
老方失蹤半個月,急壞聯合國一百多位代表。
急先鋒、三手神剪、笑面阿斗、瘋判官四個人擰成一股,四處搜尋老方的下落,不用說,當然是白忙一番。
混世魔王、醉虎、水虎、媚娘子、大尾鱸鰻、三眼天尊等人,也率眾狂搜武陵山區,翻轉了地皮也徒勞無功。
秦破衣帶著略為瘸了腿的小馬哥,神出鬼沒的流竄。
富貴窮神和賽珍珠莫小瓊卻在狂找秦破衣和藍曉晴。
藍曉晴和展翅大鵬卻遠離險地,躲起來養傷。
紅綠兩位神秘蒙面女郎仍在山區飄忽如魅。
幹天弘更神秘,和他一幫手下在那密林中伺機而動。
姬小燕和幹天弘兩人美人英雄相見歡,談得投機打得火熱,儼然一對情侶,老方已變成薄薄的一片……
恨天謎翁像個孤魂野鬼,這會也不知死到哪去了!
除了以上這些人外,還有一些人更神秘,有的三五成群,有的單槍匹馬,來去之間飄忽不定,不知是啥人物。
這幾票人之間的關係很微妙,四個老怪尋找老方,如果碰上五虎山寨那幫人,立刻改道避開,不想發生衝突。
水虎如果遇見四個老怪也刻意避。
富貴窮神要找的人最多,卻一個也找不到,秦破衣有意躲避,藍曉晴在隱密處養傷,老方連魂都不在。
真正的風暴未起,大家都不想生事,氣氛沉悶已極。
低氣壓已經形成,暴風雨遲早會來臨,爆炸的條件已足,只差一根引信,此時,不過是暴風雨前的寧靜罷了!
在幹天弘所處的密林裡,卻喚不到緊張的氣息。
這片密林相當廣闊,每株樹都高可參天,枝椏糾亂茂密已極,就算藏上十萬大軍,在外面也難發現蹤影。
幹天弘選擇此處落腳,的確相當隱密。
在密林深處,建有十餘幢木屋,裡面住的人白天很少露面,大都晚間出動,好像和某些人有聯絡,顯得神秘兮兮。
在姬小燕的臨時香閨裡,她和兩侍女低聲談笑。
小雅和小詩已由幹天弘救回,她們在這屋裡相當自由,吃喝拉撒睡樣樣不缺,幹天弘限制她們不得離開五十丈方圓。
幹天弘說的也是道理,這裡等於是座軍營,裡面住的全是數月不見“肉”味的男人,哈久的男人,碰上標緻的女人,什麼死人骨頭的事都做得出來,為了安全起見,只好暫時委屈一下,這是不得已的。
說是為了安全,其實等於軟禁。
這裡除了她們三人外,還有那彩蝶般的少女以外,沒見過別的女人,姬小燕情願在這裡留下,固然對幹天弘所說的心有顧忌,最主要的還是幹天弘的男性魅力讓她捨不得離去,少女的心,有時候真的很難捉摸。
她正陶醉在憧憬裡,陶醉在夢想中,夢中的白馬王子,騎在烏雲蓋雪寶馬上,數萬大兵前呼後擁,王子顧盼自雄威風八面,一聲喊殺兵如潮水,萬馬奔騰驚天動地,力拔山兮氣蓋世,何等的威風?
“小姐……”小雅欲言又止。
“什麼事?”姬小燕不經意的問。
“有句話我不知該不該說?”
“有話你就直說吧!”
“小姐難道不想離開此地?”小雅問得小心翼翼。“離開?為什麼?我在這裡過得很好,為何要離開?”
“小姐難道不想去找方少爺?,”
“方少爺?誰是方少爺?你說的是方哥嗎?”
“是啊!小姐難道……”
“別提他了!”姬小燕不屑的道。“我已經忘了他啦!”
“小姐……”小雅滿面驚訝。
“他已經有了那姓藍的女人,我才懶得去爭呢!”
“小姐,你以前好像不是這樣的。”小詩插嘴。
姬小燕笑了笑道:“以前是以前,人總是會變的。”
“小姐……”
“小雅、小詩!你們也跟我那麼多年了!我也一直把你們當姐妹看待,你們良心說一句,老方配得過我嗎?”
“可是……”“以前我是年少無知,以為老方就是世上最好的男人,到了現在,我才知道一山還有一山高,老方已算不了什麼。”
小雅驚呼道:“小姐是說……”
“你們不覺得幹大哥比老方強太多了嗎?”
“小姐,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我這種想法有什麼不對?這叫做此一時也彼一時也,就像一個窩窩頭和一龍肉包子,無論品質和數量都不能相比時,肚子餓的你會選擇什麼?白痴也知道窩窩頭難以入口,連這個道理你們都不懂嗎?”
姬小燕的比喻似是而非,卻教人很難辯駁。
“小姐……”
“以我的美貌,加上年輕的本錢,超高的武功,在這個世上能和我匹配的人太少了!幹大哥和我才是郎才女貌。”
小詩沉默一會道:“小姐,小婢也有話要說。”
“你說吧!”
“小姐不覺得此地透著古怪嗎?”
“古怪?怎麼會?”
“小姐對幹公子究竟瞭解多少?”
“你怎麼會問這種問題?”
“小姐恕罪,不是小婢愛潑冷水,小婢總覺得幹公子身份可疑,神秘兮兮的,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身為一個將軍,統率手下進行任務,軍情機密當然不可能告訴我們,這是正常的事。”姬小燕為幹天弘辯護。
“那他為何不讓我們到處去看看?”
“那是為了我們的安全起見,他怕我們受到傷害。”
“小姐,我總覺得很蹊蹺,小姐還是小心些。”
“你們怎麼搞的?”姬小燕不耐煩道:“你們是對幹大哥有成見還是嫉妒我?你們也未免管太多了吧!”
“小婢不敢!小婢只是覺得他不像好人……”
“放肆!”姬小燕勃然發怒。
小、雅、小詩咚的跪下:“小婢不敢!小姐息怒。”
姬小燕悻悻道:“起來!以後不準再批評幹大哥。”
小詩、小雅躬身稱是,心裡卻老大不服。
此時,屋外一聲哈哈,幹天弘已踏入木屋。
“幹大哥,你回來了!”姬小燕欣然色喜。
“呵呵,是啊!為了朝庭,我不得不辛苦些兒。”
“大哥為國為民夙夜匪懈,小妹無任欽佩。”
“那兒話,食君之祿,忠君之憂,這是愚兄的本份。”
“大哥辛苦打探,敵人可有什麼消息?”
千天弘神色一黯,嘆了口氣道:“消息是很多,有些尚無法證實,但有一則不怎麼好的訊息要告訴你。”
“不好的消息?那方面的?”
“有關你朋友姓方的消息。”
“老方?他怎麼了?”
“他極可能是蒙人派來的間諜!”
“問謀?這不可能,他是四川人,不是蒙人。”
“那他就是漢奸了!”
“漢奸?他那麼老實……”
“世上面呈忠厚心存狡詐的人多的是。”
“我覺得老方不會是像三杯大醉俠那麼壞的人。”
小雅忙道:“小姐怎麼可以批評三杯大醉俠?”
小詩也道,“這種說法對三杯大醉俠並不公平。”
這倆位可愛的小侍女,總算替三杯大醉俠出了口氣。小雅接著道:“以小姐的身份,批評他簡直髒了王口。”
小詩也道:“比較公平的說法是,他根本是垃圾、人渣!”
三杯大醉俠聞言含醉從十八層樓往下跳……
您問我為何沒摔死?因為我是向內跳的。
姬小燕道:“三杯大醉俠是有些奸詐,可是老方他……”
幹天弘道:“我也不太相信他是漢奸,但是……”
話到口邊留半句,吊人味口,姬小燕急道:“大哥可是有了證據?”
“就是證據對他不利,所以很不好辦。”
“什麼樣的證據?”
幹天弘略為略索思索一下道:“賢妹曾說過和他一起逃避追殺,後來躲在一條山洞裡,你是否記得過程細節?”
“當然記得,我的記憶力是挺棒的,那是我力乏被那畜牲趁機抽走的地方,也因此才與大哥結緣,怎會忘記?”“他摔下山澗之後有什麼動作?!”
“唔!好像是在地上亂翻亂爬……”
“在找東西?”
“對!他開玩笑說是在找麻煩。”
“這就對了!”
“什麼對了?”
幹天弘從腰裡取出一面兩指寬的鐵牌:“他在找這個。”
“那是什麼?”
“腰牌。”
“腰牌?”
“不錯!一種辨識身份的東西。”
“可否借小妹一觀?”
“當然可以。”幹天弘毫不猶疑遞過。
姬小燕接過一看,上面扭扭曲曲的,看都看不懂。
“這是蒙文,很少人懂的文字。”幹天弘解釋。
“大哥一定懂了?”
“我當然懂,轉戰邊疆多年,大小戰役數十場,跟蒙人也有不少的接觸,蒙文雖不是很精,倒也略識之無。”
“哦!那這面腰牌上刻的是什麼?”
“這腰牌僅是一種身份的識別證明,能配這種腰牌的人,職位應該不低,依照字面來看,蒙文鏤的是川路特使。”
“川路特使?”
小雅肯定道:“挖路單位的地下工作人員。”
小詩附和道:“特派員,工務局的。”
小雅道:“也有可能是專門挖隊道的。”
小詩又道:“沒錯,確定是工務局的。”
什麼跟什麼呀!人家是川路特使,又不是“穿”路特使……什麼?路要怎麼“穿”?笨!就像穿衣服一樣……。
眾讀者:“★凸口○×……”
對不起,剛才主廾錯了!川路特使,此川非彼穿,川是河流的意思,肯定與工務局無關,他是水利局的特派員。
不對?拜託,別老是挑我毛病嘛!我本來就錯了?死不認錯您又要叫毒王對付我?好吧!那就聽幹天弘怎麼說。
“川指的是四川?”
“對!負責四川事務的特使。”
“這麼說老方真的是蒙人的狗腿子?”
“照他近來的行事推測,有八九成的可能。”
“怎麼說?”
“他說動了睡虎,想取五虎山寨為根據地,然後可為攻取四川遙相呼應,武陵山又是通往兩湖魚米之鄉的咽喉,佔領武陵山正是左右逢源一舉兩得之計,進可取湖廣之糧,退可守川中險地,的確是條好計。”
“這麼說老方真的是漢奸了!”
“我希望不是,畢竟他是你的朋友。”
“他不是我的朋友。”姬小燕急急否認道:“我跟他只是認識,偶然走在一起,正好遇上殺手,事急且相隨而已。”
幹天弘莫測高深的笑了笑道:“那就好,犯了通敵賣國之罪要夷誅九族,株連下去,連他的師門友朋都難脫於系。”
“我絕不是他的朋友!”姬小燕加重語氣斷然否認。
“是與不是都沒關係,你既然認了我這個大哥,大哥還會讓小妹吃虧嗎?放心吧!你們好好休息,我再出去走走,看能不能找到有利老方的證據。對了!晚上我叫他們準備一些酒菜,咱們兄妹喝兩杯。”
“這不太打擾了嗎?”“自家兄妹,說什麼打擾?你來了這麼久,仿大哥的都沒為你接風,再說我們結為兄妹,也該慶祝一番,兩件事一塊辦,省事又省時,我可是很忙的,難得抽空陪你,今晚務請賞臉。”話說完飄然自去。
姬小燕望了小雅、小詩一眼道:“我就知道姓方的不是好人,還好我沒跟他做朋友,否則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小雅道:“方公子應該不是那種人。”
小詩道:“若說他是蒙人奸細,把我倒吊打死也不信!”
姬小燕不豫道:“你們懂什麼?越毒的東西外表最豔麗,越奸詐的人表面越老實,你們不要被他騙了!”
小雅道:“小姐想想看,我們從黃魚前輩那兒認識他以後,他的行為舉止,哪點像是大奸大惡之人?”
小詩道:“沒錯!如果他是蒙人奸細,怎麼可能窮途潦倒受飢受苦?又怎麼會單人獨馬到處受人追殺?”姬小燕辯道:“那是他掩人耳目的方法之一而已,如果他不是蒙人奸細,怎麼會說動睡虎毀了五虎山寨?”
小雅道:“五虎山寨的案子至今仍是個謎,誰也無法證實是方公子下的手,更難以坐實他是奸細的罪名。”
“那腰牌的事怎麼說?”
小詩冷笑道:“小婢認為腰牌是莫須有的,誰知道這面腰牌從何處來的?誰能證明此物原為方公子所有?”
姬小燕怫然不悅道:“你是說幹大哥栽贓?”
小詩道:“小婢沒這麼說。”
“你的意思分明就是這樣。”
小雅道:“小姐不可聽一面之辭。”
“你也認為幹大哥陷害他?”
“小婢只是認為疑點甚多,甚至連幹公子的身份也是問題,小妞不認為幹公子出現得太巧,本身又像個謎嗎?”
“不許你們批評幹大哥。”
“小婢不是批評。”小雅強頑道:“小婢只是就事論事,小姐如何證明幹公子是朝庭命官?誠如小姐所說,許多人會用表面的笑容來掩飾奸險的內心,小姐又如何認定幹公子不是這種人?”
小詩同意道:“雅姐的想法和我相同,幹公子表面豪放不羈熱誠感人,不像個領兵的將軍,倒像是個江湖人。”
小雅又道:“不僅如此,從他看小姐的眼神中,我發現一種可怕的光芒,好像想一口把小姐吞掉似的。”
小詩道:“這個人對小姐一定沒安好心……”
“住口!”姬小燕勃然怒道:“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批評朝庭命官,你們是嫉妒我還是羨慕我?”
小雅、小詩咚的雙雙跪倒:“小婢不敢。”
姬小燕餘怒未息:“哼!你們不敢?你們敢得很,帶你們闖了幾天江湖,你們就成了精,那還把我放在眼裡?”
“小婢無狀,小姐息怒。”
“哼!念在你們從小服侍我,這回不跟你們計較,下回你們若再在我面前挑撥是非,絕對重懲不饒,起來!”
小雅、小詩同聲答是,委屈的站了起來,互相望了一眼,兩人的表情相同,臉上寫滿了無可奈何四個字。
姬小燕獨自坐在那兒生悶氣。
※※※※※※※※
武陵山好大好大,三杯大醉俠伸長了雙臂都圍不到一半,真的不到一半,大概是幾百萬分之一,當然不到一半。
在相當遠的一處隱僻山洞裡,展翅大鵬和藍曉晴席地而坐,兩人分吃一隻烤野兔和一些山果,氣氛卻不怎麼協調。藍曉晴冷靜道:“展兄,我真的該走了!”
展翅大鵬道:“又想去找姓方的?”
“是的,我一定要找他。”
“可是他卻是個兇手。”
藍曉晴正色道:“我說過許多次了,他不是兇手。”
展翅大鵬冷笑道:“他絕對難脫嫌疑。”
“嫌疑並不等於事實。”
“我會找出充分的證據給你看。”
“如果展兄的證據能讓我口服心服,我亦無話可說。”
展翅大鵬嘆了口氣道:“你為什麼要替他辯解?”
“我說的是事實。”
展翅大鵬注視藍曉晴,眼中透出溫柔而熱切的綿綿情意:“我們相處十幾天了,你難道不曾感受到我的心意?”藍曉晴垂首避他的眼光:“展兄,我衷心感謝你的相救之恩,這十幾天來,你替我療傷,照顧我的生活,教了我很多武功,對我體貼得無微不至,我真的非常感激,十幾天來,你表現的君子風度,讓我欽折。
我能體會你的心意,只是感情的事不是單方面的,也是不能勉強的,你是一個有為青年,也是江湖俊彥,你一定能夠找到比我更好的女人,請你原諒我,我真的無法接受你的感情,不是你不好,而是我和你沒有來電的感覺。
我不是不知感恩的人,換一個角度,我可以為你而死,卻無法和你生活在一起,或許因為我心另有所屬,所以對其他的感情有所排斥,如果我在他之前遇上你,或許情況會不一樣,此刻,我只能說一句抱歉了!”
“你所說的他是老方?”
藍曉晴俏臉微熱,卻堅定的點了點頭。
展翅大鵬嘆息道:“我真羨慕他。”
藍曉晴誠懇的道:“展兒這份感情,藍曉晴實在承擔不起,老實講,你的人品、武功,在在都比方哥強不只一倍,你會找到更美、更好的女孩,藍曉晴蒲柳之姿,又笨又拙,實在配不上你,所以…,:”
“你不要再說了!”展翅大鵬懊惱道:“總之一句話,你不喜歡我就對了!既然如此,我亦無話可說。”
藍曉晴站起身來道:“展兄,我該走了!十幾天了,方哥也不知怎樣了?我得趕快找到他,他受傷嚴重,急需人保護照料,展兄大恩,他日有緣再報,展兒受我一拜。”
語畢盈盈下拜。
“你這是幹什麼?”展翅大鵬忙避開道:“我救你難道是為了聽你幾句感恩的話,再受你拜謝的嗎?”
藍曉晴道:“禮不可廢,拜一拜也心安。”
展翅大鵬想了想道:“也許展某福薄,難以得到你的青睞,雖然你此時拒絕了我,但我不會放棄,我會再接再厲,終有一天會感動你的芳心,此時武陵山風雲欲來,處處都是險境,你要找老方我陪你去。”
“展兄,這……”
“不必多說,我不放心你一個人亂闖。”
“這實在不敢勞動展兄。”
“我意已決,你趕也趕不走。”
藍曉晴搖搖頭,實在很難處理這種錯綜複雜的感情。
說實在的,展翅大鵬人才一表,濃眉大眼獅鼻燕頷,虎背猿腰俊偉英挺,武功超塵拔俗,武林風評不差。
這麼好的條件,的確是不少少女的夢中情人,藍曉晴就是感到不來電,也許是先入為主,有老方這個絕緣體卡著吧!
兩人走出山洞,並肩向外飛掠。
遠處傳來幾聲叱喝和數聲狂笑,藍曉晴心頭狂震。
“快走!”當先轉向朝發聲處狂奔。在一處林空之地,三撥人面面相對。
其中一撥有兩個人,一個是破帽破衣破鞋,手拿破扇頷下幾根破鬍子的秦破衣,另一個是踮著一隻被腳的小馬哥。
左方是三個蒙面女郎,一紅一綠一黑,色彩分明。
右邊則是烏壓壓的一票人,正是混世魔王、媚娘子、大尾鱸鰻、三眼天尊和部份原五虎山寨的殘餘人馬。
那綠衣蒙面女氣沖沖道:“姓秦的,你交不交人?”
秦破衣大笑道:“奇哉怪也,老夫何曾欠人之人耶?”
綠衣女郎怒聲道:“你從我姐妹手中救走一個姓方的,又救走一個姓馬的,你還是好好交人,否則恐難善了!”
秦破衣仍狂放道:“姑娘此言差矣!非窮酸愛救人,乃彼等自願被窮酸救也,此與窮酸何干哉?姑娘謬也。”
綠衣女郎怒道:“放屁!”
秦破衣掩鼻道:“臭死人哉!”
紅衣女郎柳腰款擺上前道:“秦破衣,你兩度阻礙我姐妹辦事,還傷了我,這些我都不跟你計較,你救走的兩個人,姓方的不在現場不必提他,姓馬的在此,你只要不再管姓馬的,自己抽腿走人,往事可以一筆勾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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