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天虹是耽心白君儀遭了不測,因之要她講話。
丙靈子暗想:若要迫使華天虹交出鐵劍,少不得攻心戰術,故爾聞言之下,忙將木槳交到左手,右掌揮動,解開了白君儀的暈穴,豈料因左手僅剩二指,傷處未愈,操舟不靈,喀嚓一聲,木槳突然折斷,小舟頓時打橫,隨波逐流,大有覆沒之勢。
丙靈子大驚,飛快地抓起一塊船板,權充木槳使用。
華天虹遙遙望見小舟在河中打轉,頓時驚喝道:“丙靈子!”
白君儀暈穴甫解,隨着小舟顛簸,神智猶未清醒,耳聽得心上人的聲音,不禁欣喜欲狂,大聲叫道:“天虹!”
華天虹縱聲道:“你怎樣?受傷沒有?”
白君儀腰肢一擰,坐了起來,放眼望去,四周皆是滾滾濁浪,連華天虹所乘的渡船也看不到,不覺暗暗心慌,忘了答話。
只聽華天虹急聲喝道:“你怎樣?受傷沒有?”
白君儀叫道:“我沒受傷,你趕快注意着,那九陰教主調集了許多水性高強的矚下,早在河下埋伏着,準備向你動手。”
但聽丙靈子縱聲狂笑,道:“你不是未曾受傷麼?看你家真人來傷你。”左足一挺,踢在白君儀後腰“氣海”穴上,白君儀腰上一陣奇痛,忍不住慘呼一聲。
華天虹聞得那慘呼之聲,心頭痛如刀割;厲聲喝道:“丙靈子,你要什麼?”
丙靈子哈哈一陣狂笑,道:“你有什麼啊?這美人兒一身細皮白肉,等閒的事物,你家真人可不換哩!”
華天虹峻聲喝道:“坦白地講,你目的何在?”
丙靈子獰聲叫道:“真人不講假話,你獻上玄鐵劍,我釋放啓君儀,各得所愛,兩不吃虧。”
自君儀急聲叫道:“天虹,他逼我講出了《劍經補遺》,鐵劍……你走,別管我。”
她身在虎口,何嘗不想脱險?只是耽心連累了心上人,咬緊牙根講這幾句話,已是心碎腸斷;硬嚥不能成聲一
但聽丙靈子縱聲狂笑道:“好吧!你就跟隨我啦!上岸之後,我與你立刻成就好事,管教你痛快淋漓,受用無窮。哈哈!有你這美人兒陪伴,祖師父一切都放下了。哈哈!痛快!
痛快!哈哈哈……”
此時月黑風高,濁浪滾滾,丙靈子存心要華天虹膽寒,那接近瘋狂的笑聲,尖厲刺耳,恍若狼曝鬼笑,懾人已極。
前面那烏木流船已到河心,小舟在右後方八、九丈處,河水湍急,兩條船順流下瀉,情勢奇險,那小舟長不逾丈,根本不堪橫渡激流,這時舟近河心,隨着波濤起伏顛簸、時時都有傾覆碎裂之勢,形勢更為驚險。
黑暗中,華天虹矗立在船尾,不言不動,彷彿一尊石像,兩隻眼睛卻是精光逼射,亮如閃電,盯住浪濤中的小舟一瞬不瞬。
顯然,他心中猶豫難決,一時之間,拿不定主意。
白君儀乎足被縛,伏在舟中,美眸之內,飽含痛淚,黑暗之中,遙遙望着華天虹那寒星似的雙眼,她深知心上人的處境、不能因為自己交出鐵劍!但求生之念人人皆有,她又存着萬一的希冀,只是不忍出言相求,其芳心之內,充滿矛盾,慘痛之極。
須臾渺小舟已近河心,那烏木渡船離對岸更近,丙靈子暗想:華天虹的母親和妻子諒必隱身在大車之內,有這兩人在旁,華天虹勢不能為了白君儀而交出鐵劍,看來今夜交易無法談成,當下心意一定,立即恨聲叫道:“姓華的,你保持鐵劍獨霸天下吧!祖師爺告別武林,遠走天涯啦!”
説罷之後,手中木板上擺,小舟的方向頓時一折,轉向右岸衝去。
這河下情勢過於險惡,一旦落水,丙靈子縱能身保,也難以帶白君儀上岸,他外表強項,其實也是暗自惴惴,毫無制勝的把握,這時決心退走,並非故意做作,木板幾劃,小舟隔岸己近了兩丈。
白君儀芳心欲碎,在那小樓中獨對丙靈子時,她視死如歸,此時心上人在望,她那求生之念卻變得異常強烈,眼看華天虹尚不開口,忍不住悽聲叫道:“天虹!我……”
只聽華天虹厲聲喝道:“丙靈子!”
丙靈心神一凜,縱聲道:“怎麼樣?是要劍還是要人?”
華天虹峻聲道:“劍給你,將船划過來。”
丙靈子心頭一陣狂喜,掉轉小舟,重向河中移去,那烏木渡船上掌舵的得了華天虹的吩咐,船頭一擺,也向這邊移動。
白君儀芳心大慰,這時雙唇緊咬,淚落如雨,心情之激動,無以言喻,想那玄鐵劍非但關係着《劍經》,且是華天虹仗以成名的兵器,他交出鐵劍,實較砍下腦袋還要嚴重。白君儀心內,自然是感激不已。
渡船與小舟齊向河心靠近,須臾,雙方相距不過五丈遠近、丙靈子立即停舟不進,厲聲道:“華天虹,你明白一點,貧道舉手之間,就能制白君儀的死命,你若妄想使詐,那就悔之晚矣。”
華天虹抽出了腰間的鐵劍,冷然道:“華某講一句算一句你讓白君儀跳上渡船,我將玄鐵劍給你,大丈夫一言既出,決不反悔。”
丙靈子暗暗忖道:“若論這小子的為人,他的話倒也可信只是此事關係太大,而且……”目光一垂,瞥到白君儀身上,貪婪之心,不禁油然而生。
只聽華天虹冷冷説道:“九陰教主的船,轉眼就到,我意已決,你若三心二意,錯過了時機,那可怨不得我。”
丙靈子冷笑道:“那時我先殺白君儀,拍拍大腿走路。”
華天虹曬然道:“那時華某也撇下一切,上天入地,誓取你的性命。”
丙靈子聞言一凜,忽見渡船尚在移近,不禁大吃一驚,猛地一扳木板,將小舟疾盪開去,口中厲吼道:“轉舵!”
他心慌意亂,使力過猛,那小舟迎着浪頭猛然一衝,差一點翻覆過來,白君儀身子一滾,脱口一聲尖叫,渡船上的華天虹見了,也嚇得驚呼一聲,幸而丙靈子應變迅捷,身手並用,穩住了小舟,百忙中一腳踏住了白君儀,未讓她滾下河去,饒是如此,小舟中也進了二寸多深的水。
丙靈子嚇出了一身冷汗,眼望渡船,獰聲笑道:”你那渡船可要寧近,莫怪我先傷白君儀的性命。”
華滅虹驚魂甫定,冷笑道:“果真走了極端,那也只好聽人由命了。”話雖如此,仍舊是朝舵上打了一個招呼,吩咐渡船隨水直下。不要朝小舟迫近。
這一帶河流湍急。本無舟揖之利,那渡船順流直下,情勢已夠驚人,小舟行來,更足驚心動魄,各人皆是強自鎮定,其人心頭惶惶。都恨不得儘速結束這僵局,早早靠岸登陸。
華天虹投鼠忌器.耽心壞了白君儀的性命,丙靈子卻是自知武功不敵。提防着華天虹碎然施襲。兩人各有所忌,僵持半天,終於是丙靈子開口道:“你將劍扔過來.我棄舟潛水上岸,保證個傷害白君儀。”
白君漢急叫道:“天虹別上當,他講過……”
丙靈子曾經講過,劍也要,人也想要,白君儀本待叫破,話到唇邊.忽然感到羞於出口,不覺頓住。
但聽華天虹冷笑,一聲,道:“丙靈子,難道華天虹的信用反而不如你麼?”
丙靈子怒聲道:“事關重大,你家真人豈能無疑。”
華天虹笑道:“疑在哪裏?”
丙靈子冷然道:“如此大事,諒你不敢作主,哼!你以鐵劍換人,你母親允許麼?”
華天虹啞然失笑道:“難為你倒能體諒華某的困難,既知如此,你就不該來啊!”
丙靈子獰聲道:“請你母親講話,得文昭鉻一言,本真人才能相信,否則的話,這交易是談不成了。”
華天虹倏地放聲一笑,誼:“丙靈子,你貪慾蒙心,靈智已蔽,好教華某見笑。”
丙靈子聞言一怔,愣了一愣,突然憬悟,想他華天虹的母親和妻子若在船中,他還不老早就催船過河了?豈能為了白君儀的事,流連留下,讓母親冒險;想到此處,不禁暗暗叫道:這是誘敵之計,那大車之內沒有人在。
他先是一驚,繼而不禁心喜,文昭憋和秦碗鳳若在一旁,想要華天虹交出鐵劍,簡直是不可能的事,這兩人若是不在,想他華天虹年事尚輕,為了白君儀,以劍換人,卻是大有可能。
但聽華天虹哈哈一笑,道:“丙靈子,你何不靜下心來,凝神聽聽?九陰教主早在你我身後,你俗然無覺,未免可笑得緊。”
丙靈子又是一驚,但覺夜色如漆,風濤盈耳,別無所見,亦無所聞。
華天虹先服“丹火毒蓮”,再服千年靈芝,內力之強,固是世罕其匹,耳目之力,尤其超人一等。這時雙方相距四五丈遠,黑暗之下,丙靈子不過望見他的身影,他瞧丙靈子卻是頗為清晰,眼看丙靈子神情驚疑,似乎尚無所覺,不覺啞然失笑,道:“河流兩岸,皆有船拍浪濤之聲,你想想看,除了九陰教主,尚有何人?”
丙靈子暗暗付道:對方相去不過五丈,這小子輕功高地,迸力一躍,只怕縱得過來。心念一轉,頓時厲聲道:“我足尖抵在白君儀‘靈台,穴上,你若妄動,休怪我心辣手狠。”
華天虹失笑道:“九陰教主志在鐵劍,你還是提防她的好。”
丙靈子冷冷一哼,收攝心神,凝耳細聽,果然聽出後方一二十丈遠,貼着河岸,有浪濤拍激船殼之聲,想這一帶河中本無上下船隻,此時此處,除了九陰教主,那還有誰?他技不如人,前進畏虎,後退畏狼,不禁大為恐慌,深悔不該輕敵躁進,追入河下,若是退走,勢必被那沿岸下的船隻截住,眼看鐵劍還沒到手,自己卻已兩面受敵,一時之間,心頭好生悔恨。
忽聽華人虹柔聲喚道:“君儀。”
白君儀急忙應道:“嗯!我在這兒。”
華天虹臉上閃過一絲淒涼的笑意,道:“你聽我講。人生百歲,終有一死,壽夭有定,真非死不可,那也只好認命,你懂嗎?”
白君儀温馴地説道:“懂,我不怕死。”
華天虹道:“母親很關心你,碗鳳也愛護你,咱們都希望你活着,這一點你記住。”
白君儀突然淚下,道:“記住了,我聽你的話,不能活時,我就死去。”
華天虹眼中淚光浮動,道:“以前咱們耽心你受辱,如今有我在此,縱然救不了你的性命,也絕不讓人將你帶走,你懂麼?”
白君儀垂淚道:“我懂,你別顧慮我。”
華天虹道:“你若遭了不幸,那也是因我而死,我有老母在堂,不能以身殉你。不過,我若有了子嗣,立即披髮入山,算是報答你的情愛。”
白君儀哭道:“不要,我要你活着,活一百歲。”
丙靈子愈聽愈驚,忍不注厲聲叫道:“華天虹,你自命俠義,講話是放屁麼?”
華天虹肅然道:“華某説話算數,決不食言。”
丙靈子怒聲道:“你講過以劍換人。”
華天虹峻聲道:“你讓白君儀跳上渡船,我將鐵劍給你。”語音微頓,接道:“你得當機立斷,否則拿了鐵劍,你也無法逃遁。”
丙靈子年過七旬,雖不説擅長心機,人生經驗卻是夠多,眼着華天虹從容鎮靜,明明是智珠在握,有恃無恐,想來想去,怎麼也不相信他真會以劍換人。
左思右想,終是放心不下,不禁將心一橫,獰聲道:“此中有詐,你非講清楚不可,否則我寧可玉石俱焚,決不上你的當。”
華天虹微微一笑,道:“你倒是小心謹慎,其實對你明講也無不可,我將鐵劍給你,然後咱們主客易勢,天涯海角,我總不離開你一步,直到奪回鐵劍為止。”
丙靈子聞言一愣,一時之間,啞口無言。要知華天虹的輕功、拳劍、內力,件件在他之上,如果下定決心奪劍,那是極難對付之事。
倏地,河上響起一聲海螺長鳴。
只有海盜才將海螺當作號角使用,在內陸河上,忽聞得這種聲音,幾人心頭同是一怔。
那沉鬱蒼涼的聲響劃破長空,直抵霄漢,聲未落,河上突然閃起了耀眼的火光。
只見前後左右,同時出現了六條木殼大船,每條船的船頭上,站立着十來個身穿黑色水套之人,每人都是左手高舉火把,右手執着明晃晃的兵刃,這批人雖是明火執杖而來,但卻鴉雀無聲,肅靜異常,後方一條船上,安置着一張大圈交椅,椅上端坐一位披頭散髮,手扶鬼頭杖的黑衣婦人,正是建酸大會之後,崛起江湖的九陰教主。
六條船隨着滾滾濁流奔騰而下,早已將華天虹和丙靈子圍在核心,前面船慢行,後面船快趕,逐漸地合圍攏來。
華天虹雖是胸有成竹,卻未料到九陰教徒會水的如此之多,眼看這等情勢,也不禁暗暗心驚,當下收起鐵劍,搶了一根長篙,閃至舵旁,朝着船上諸人朗聲説道:“承蒙相助,感激不盡,各位快請下水逃生,遲了恐遭波及。”
那掌舵的漢子抱拳一禮,洪聲道:“小的們武藝低弱,只怕妨礙爺的手腳,爺台珍重,小的們告退了。”翻身一躍,鑽入了水中。
船上共有六條大漢,這時齊皆抱拳行禮,紛紛跳水遁去,這六人皆是關洛人氏,久在河下討生,華天虹行這誘敵之計,特由高泰徵請前來,眼前的華天虹,名動武林,如日中天,江湖好漢聽説是為他效力,無不引以為榮,樂於效命,這幾人武功雖是低微,滾滾濁流倒還不懼,眼看幾人潛入水中、再起來已在數丈之外,九陰教的屬下未得教主號令,也不加以狙擊,
此際,九陰教主那條船已趕到近處,雙方相距不過八丈,但見船頭偏右,直對丙靈子的小舟衝下。
丙靈子心神大凜,木板撥水,小舟向華天虹的木船衝近了兩三丈遠,倏地扔下木板,嗆地一聲,抽出了蟋龍寶劍,左手挾起白君儀,厲聲喝道:“姓華的,你要活的白君儀,還是死的白君儀?”
只聽九陰教主縱聲笑道:“當然要活的,區區鐵劍,算得什麼,換啦!”
説話中,座船又已追近丈許。
華天虹聳立後艄,一腿壓住舵柄,手拄二丈長篙,目光如電,神威凜凜,他算定了丙靈子身在甕中,絕不敢輕下辣手,硬是強自鎮定,理也不理。
丙靈子驚怒交迸,眼看九陰教主的座船鼓浪而上,勢必撞翻小舟,氣急敗壞中,不禁殺機畢露,瞑目叫道:“姓華的,速即擺舵,擋住……”言猶未了,一個浪頭擊來,小舟猛地一傾,丙靈子顧不得講話,匆匆一踏左足,保住了小舟未曾傾覆。
華天虹瞧入眼中,驚出了一聲冷汗,當下強捺心神,冷冷説道:“華某人自身難保,你識相一點,先跳到大船上來。”
那小舟失了控制,顛來簸去,時時有翻覆之虞,九陰教主越來越近,丙靈子心中明白,扶持白君儀,只能對付華天虹,九陰教主卻是巴不得他壞掉白君儀的性命,看看情勢不佳,只得咬賃牙根縱身而起,挾着白君儀躍上了大船。
華天虹面寒如冰,冷冷喝道:“人扔過來。”
丙靈子微微一驚,怔了一怔,怒聲道:“祖師爺何人,你這後生小輩唬得住麼?”
華天虹冷冷一哼,長篙一振,霍然刺去。
他使的丈八蛇矛的招術,兩丈長篙,震起一陣驚風,篙頭鐵尖上帶起一片烏光,徑襲丙靈子咽喉。
丙靈子又驚又怒,橫閃一步,一劍朝篙頭撩去。
蟠龍室劍是當世第一柄好劍,展動之間,一片青霞應手而起,耀眼奪目,端的非凡。
華天虹暗暗忖道:這妖道為人貪鄙,患得患失,今日若不咬緊牙根,來個欲擒故縱,勢必要遭他挾制。落得一敗塗地。
心念電轉,篙落如雨,恍若萬箭鑽刺,瞧那憎勢,根本就不將白君儀的生死放在心上。
丙靈子左臂挾着白君儀,揮動寶劍迎敵,心頭不禁動疑,暗道:久聞白君儀痴戀這小子,這小子卻是不大理會,莫非是單相恩,姓華的小子並無真情實意……
忽聽篤的一聲,九陰教主的座船疾衝而到,船上的鐵錨擲了過來,釘到這面木船的船板之上。
丙靈子是九陰教主的手下敗將,驚弓之鳥,見她到來,不免膽怯,華天虹趁他心神微弛之際,摹地大喝一聲,篙頭挽起斗大的槍花,猛地朝他胸頭襲去。
兩人一個在船頭,一個在艄後,遙遙搏鬥,本來無甚兇險,這最後一招使的槍法,來勢突兀,卻是凌厲之極,丙靈子看要被迫下水去,虧得身手矯健,應變機警,百忙中騰身而起,避過了這一擊。
華天虹滿面肅殺之氣,峻聲喝道:“人扔過來1”
丙靈子怒道:“你是真不要臉?”
華天虹冷然道:“看眼下的情勢,諒你保不了人質的安全,你若知機,就趕快將人放掉,咱們算是結個香火姻緣,我拼着一命,保你逃離此處。”
九陰教主端坐椅上,曬然接口道:“你自信保得了麼?”
華天虹冷笑道:“勝敗難分,你也別忙高興。”
此時九陰教的六條大船已將華天虹這渡船團團圍住,六條船各以鐵鏈相連,排作一圈,與華天虹的渡船相距不過兩丈,對方該是一躍可及,不過河水湍急,所有的船依舊是順流下瀉,始終不停。
丙靈子打量情勢,不禁暗暗膽寒,眼看身在重圍,逃命尚有未可,實在無力挾帶一人。
暗想情勢一變,華天虹以劍換人的決定勢必更改,莫如趁早將他套住,諒他自命俠義,定無食言之理。心念一決,頓時喝道:“依你的,人劍交換啦!”抬手一揮,將白君儀擲了過去。
華天虹深恐九陰教主阻擾,匆匆躍上一步,將白君儀接了過來,哪知九陰教主端坐椅上紋風不動,她正希望以劍換人,則玄鐵劍和金劍同在丙靈子手中,此時此地,她全力擒拿丙靈子,正是事半功倍,一舉兩得之事。
且説華天虹接住白君儀,立即問道:“可曾受到暗傷?”
白君儀喜極而啼,搖頭不迭,道:“沒有,我手足被牛筋縛着,衣衫也……壞啦!”
華天虹濃眉一皺,瞧她身外裹着一件青衫,急忙摸到捆縛手足的牛筋,五指貫勁,使力捏去,那牛筋雖然又堅又韌,卻是抵不住他手指一捏,去了束縛,立即附耳説道:“到車內去將衣衫弄好,手腳炔點。”
白君儀伍泥道:“我手足都麻木了,走不動。”
華天虹摟着她那纖腰,閃至車旁,撩起車簾,將她扶了進去。
九陰教主目光朝那大車一掠,敞聲笑道:“這誘敵之計不錯啊!本座倒是被你騙住了。”
華天虹心頭一動,道:“教主一再抬愛,想必是看得起在下。”
九陰教主笑道:“那是當然。”
華天虹冷笑道:“在下使的是‘瞞天過海’之計,家母已渡河北上,教主也曉得麼?”
九陰教主先是一怔,繼而笑道:“落霞山莊為武林勝地之一,本座遲早北上一遊,眼前有你華爺的虎駕在此,本座是暫不前往了。”
華天虹聞言,心中暗暗竊喜,忖道:聽這語氣,咱們的打算,她顯然尚未識破……
原來華天虹離開玉鼎夫人之後,並未找到高泰,更未找出白君儀的下落,回至客棧,卻接到高泰的詳細報告,這份報告上非但説明九陰教主的人扼守黃河,星宿派魔教的人潛伏在對岸,而且獻了一條金蟬脱殼之計。
這條金蟬脱殼之計,乃是教華天虹夜間佯作偷渡,將各方敵人引到河上,秦碗風與趙三姑侍奉着華夫人潛去南門,就在洛陽近郊擇地匿居。如此一來,華天虹可免後顧之憂,可即趁此時機,全力與敵人周旋,將《劍經》之爭,作一徹底了斷。
眾人讀罷這封書信,對於這一位始終未能謀面的後起英雄,既是感激,又是佩服;為了解決《劍經》之事,免得引鬼上門,敵人一直跟到家去,同時也為了搭救白君儀,商議之下,決定照計行事。因之,三更時分,華天虹離開客棧不久,華夫人婆媳與趙三姑也帶着小五兒溜出了客棧,悄然出了南門——
文學殿堂掃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