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是早经布置,不过华天虹仍旧放心不下,总怕出了岔子,此时发觉九阴教主并未识破机关,心头自是安定不少。
这时火炬高烧,照得当中船上亮如白昼,九阴教主见华天虹面有喜色,不禁心动,想了一想,找不出其中的道理,欲待出言撩拔,一时之间,又想不出适当的措辞。
忽听丙灵子怒声道:“姓华的,君子一言,快马一鞭,你讲不讲面子?”
华天虹哑然失笑,抽出腰问的铁剑,道:“你是拼了性命,也要谋夺我这铁剑?”
丙灵子怒道:“白啸天不可一世,我擒他的女儿,你有何理由管这闲事?我是以人换剑,说不上‘谋夺’二字。”
他身处绝境,豪气全消,迫得与人讲理,话说出口,也不禁老脸通红。不过,就江湖上的道理来讲,白啸天与丙灵子同是黑道中人,彼等内哄,华天虹确也没有理由干涉,否则的话,那就难免贪色之嫌了。
华天虹目光一转,朝端坐椅上的九阴教主扫视一眼,略一沉吟,顿时脸色一整,肃然道:“华某人讲话算数,说给你,就给你。”
丙灵子怒声道:“扔过来!”
忽听白君仪叫道:“天虹,不要给!”说话中,车帘一掀,人如飞燕出帘,跃到了华天虹身畔:
她身上的衣裳被丙灵子匕首割烂,在车厢内寻了一套华天虹的衣衫穿上,卷着长袖,撩着衣摆,腰上束了一根白腰带,打扮得不男不女,奇形怪状,只是绝世美色,掩盖不住,再则人逢喜事精神爽,在她来说,半世苦恋,今日才算真正投入心上人的怀抱,芳心内那份喜悦,简直压抑不住,以致那月貌花容中,泛出了一股娇憨之色,恍若一个十三不字之年,稚气犹未尽脱的少女。
华天虹朝她打量一眼,忍不住桨然一笑,道:“退在一旁站着,这里的事,我自有处置。”
白君仪伸手朝丙灵子一指,愤然道:“这人老而不死,下流无耻,他迫我讲了《剑经补遗》,《剑经》绝不能落在他的手上。”
丙灵子听她咒骂自己,不禁大怒,双眼一瞪,正待反唇相讥,诅料,目光落处,倏地呆住。
要知丙灵子独对白君仪时,一来是在幽暗的小楼上,二则白君仅既怀仇恨,又感嫌恶,丝毫不假辞色,以致丙灵子目中所见仅是徒具形体的驱壳,十分美艳,一分也未曾见到,此时却是截然不同,她咒骂的虽是丙灵子,话却是对华天虹讲的,丙灵子看去,但见她娇若春花,丽若朝霞,虽在骂人之际,也是眉蕴喜气,眼露风情,指手划脚,睹唁叭叭,那脆若银铃的声音,听来也感到舒服。丙灵子目睹美色,如对醇醒,不饮自醉,目光所及,望着她那边凤飘拂,宽松异常的衣衫,脑海之内,突然幻出她那曲线浮凸,莹白如玉的肉体,霎时间意马心猿,浑然忘记了身在何处。
华天虹听白君仪讲话,本是温文儒雅,嘴角噙笑,忽然发觉丙灵子那付如痴如呆、馋涎欲滴的样子,不禁暗暗震怒,将手一摆,道:“我只说将剑给他,并未说将《剑经》给他,你退到一旁,我自有计较。”
白君仪急道:“人都说《剑经》藏在你这铁剑中嘛!”
华天虹道:“我只答应将剑给他,却未答应让他带走,你退开。”
白君仪芳心大急,却是不敢违拗,退在后艄站立,掣出了缅铁软剑,执在手内。
华天虹目光一抬,朝丙灵子冷冰冰一望,伸出铁剑,喝道:“拿去!”
丙灵子微微一怔,怒道:“扔过来!”
白君仪接口叫道:“咱们只答应给你,却未答应扔给你,你不怕死就过来拿。”
九阴教主呵呵一笑,道:“丙灵子,上前拿啊,华公子是堂堂正正的君子,既说给你,一定不会使诈。”
丙灵子心间狐疑,本来不愿冒险,叵耐数十道嘲笑的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正是泥人也有土性,羞怒交集之下,不禁牙根一咬,大步走了过去。
白君仪只怕华天虹真的将铁剑拱手给人,不禁大声叫道:“天虹,与这等坏人,用不着讲信用。”
丙灵子踏步上前,距铁剑不过四五尺远,闻言之下,不禁重又站住。
华天虹越来越是看不起此人,心头厌恶,忍不住鄙夷不屑地道:“华某说一不二,拿去吧!”手一挥,只听“笃!”的一声,那长达四尺的玄铁巨剑扔了过去,笔直地插在丙灵子身前船板之上,纹丝不动。
这一下大出众人意料,丙灵子、九阴教主以及她那数十名属下,全都莫名其妙。可是,单听那剑落船板的声响,谁都辨得出这玄铁剑的重量,绝非赝品。
丙灵子愣了一愣,飞快地朝九阴教主脸上一瞥,明知道拿了这铁剑,要想杀出重围,势比登天还难,怎奈重宝当前,贪念大炽,牙根一挫,一把撕下了身上的长衫,将那铁剑卷在长衫之内,匆匆扎在背后,华天虹与九阴教主同是冷眼观看,两人都似无动于衷。
白君仪芳心大急,摇撼着华天虹的膀臂道:“好了嘛!该抢回来啦!”
华天虹脱口一笑,道:“岂能那么容易!这位真人武功了得,我不过略胜一筹,没有惯用的兵器,只怕还赢他不了。”
白君仪跺足道:“那……那就不该……”
她气急败坏,话也讲不出来,华天虹反而行若无事,笑道:“人生天地之间,讲过的话岂能不算?再说他拿了我这铁剑,根本逃走不了。”
说话中,丙灵子业已缚扎停当,手横幡龙宝剑,只等有人来抢,他就跳水逃遁。华天虹讲的话他全都听到,这道理他早已想通,只是人就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一息尚存,总是不甘罢手。此时的丙灵子,也是这种情况。
不料,华天虹固是满不在乎,九阴教主却也端坐不动,好似谁都不将此事放在眼内。
丙灵子羞愤难当,宝剑一指九阴教主,厉声喝道:“丙灵子在此,玄铁剑气金剑同在真人身上,你再不过来,你家真人可就失陪了。”
九阴教主朝着滚滚浊流将手一摆,含笑道:“你请。”
丙灵子怒不可抑,暗道:贼婆娘!逃得过今日,看你家祖师爷收拾你。
转念中,翻身扑向船头,就待跃入水内。
华天虹倏地喝道:“且慢。”
丙灵子猛一翻身,厉声道:“小辈若是不服,过来领教便了。”
白君仪勃然大怒,软剑塞在华天虹掌中,道:“留下妖道,挑出他那两粒贼眼珠儿。”
华天虹芜尔一笑,道:“到了水里,软剑形同废物,快快收起。”
面庞一转,朝着丙灵子道:“我且问你,你水里的本领怎样?”
丙灵子冷然道:“你莫管祖师爷怎样,要领教你就过来。”
华天虹淡然一笑,道:“我是不大行,谅你也好不到哪里。”
顿了一顿,接道:“你乖乖地呆在船上,只要不下水,能够与你放手一搏的,仅只本人与九阴教主两人而已,但若到了河下,你瞧吧,这里七八十人,人人都是你的敌手,你就化作鱼鳖,也是难以逃生。”
九阴教主双眉一轩,敞声笑道:“好呀!华天虹,你是越来越厉害了。”
华天虹淡然说道:“忧患熬煎,迫得人竭尽心智,华某的年岁也不小了。”
九阴教主漠然一笑,目光一转,朝丙灵子望了过去。
丙灵子本来覆着面纱,为防到了水中碍事,早已将那覆面黑纱扯去,华天虹一言惊醒梦中人,丙灵子略一审度情势,不觉面色如土,再也不敢下水了。
白君仪由乃父白啸天教养成人,赫赫一帮的小主人,其心机智计原非常人可及,只因困于情孽,性情和气质在逐渐转变中,以致难见本色,这时听了华天虹的话,再向四外环视一眼,也不禁暗暗吃惊了。
原来九阴教主在场的属下共有七十余名,非但每人都穿着紧身水套,手中拿的兵器,也仅是三棱剑,分水刺,三尖两刃刀等,除了少数人的兵器是水陆两用的钩、剑之属,余者清上色是水中使用的兵刃,而且,由兵器的质地,也能看出使用人的身份,这七十余人中,竟是高手不少。
惊疑未定,九阴教主倏地纵声笑道:“丙灵子,你若投入九阴教下,本座宠以高位,奉为……”
丙灵子截口叱道:“笑话。”
九阴教主将手一抬,漫不经心地道:“凿船。”
语声甫落,船侧一人翻身插入了水内,涟游不起,端的第一流身手。
白君仪紧紧握住华天虹的手掌,悄声道:“他们要凿穿船底,赶咱们下水。”
说话中,船底已响起斧凿之声。
华天虹含笑道:“你水里功夫怎样?”
白君仪赦然道:“普通嘛,都是我害了你……”一言未了,眼眶一红,炫然欲位。
华天虹笑道:“未必就死,哭什么?”
转脸一望九阴教主,道:“建酪大会以前,贵教是在海上行道吧?”
九阴教主微微一笑,随即叹息一声,道:“二十九年前,九阴教不容于江湖,迫得乘俘入海,流浪于水天之地,历时一十六年,始才重履陆地。”
华天虹道:“想是向在南方,故尔中原武林无人知道此事。”
九阴教主点一点头,含笑道:“正是。”
只听一声巨响,船底被凿了一个大洞,河水顿时进了舱底。
这船上除了华天虹和丙灵子等三人,尚有一辆大车和两匹拖车的马,船破水涌,骇得两匹马嘶呜不已,跳跃不迭,华天虹,卜头歉然;暗道:河水湍急,马儿势难游上岸去,我且解下车辕,好坏让这两匹马挣扎一下。心念一转,立即跃了过去,将那马辕卸下。
丙灵子恨极了九阴教主,不由得阴森森一阵长笑,道:“九阴教在海上流浪了一十六年,后面十二年,却又躲在何处?”
九阴教主脸色骤冷,双眼一翻,晒然不语。
白君仪好似依人小鸟,华天虹走到哪里,她总跟了过去,这时虽然身在险境,吉凶难卜,仍旧是心头欢畅,忍不住要俏一俏皮,一扯华天虹衣袖,笑道:“那教主不敢讲出巢穴在什么地方,你知道是为什么?”
华天虹惑然道:“为什么?”
白君仪娇声道:“怕你打上门去啦!”
华天虹失笑道:“不可妄口薄舌。”
但听九阴教主敞声一笑,道:“白君仪,你若拜在我的名下,我将衣钵传你,否则的话可就与波臣为伍了。”
白君仪撇嘴道:“哼!是好汉上岸去,单打独斗,胜了咱们,我拜你为师。”
忽听轰隆一声,船底又被凿了一个大洞,河水急涌而上,马匹挣扎,大车歪倒,木船顿时倾斜,眼看即要下沉了。
丙灵子立在船头,华天虹抓着白君仪的手腕,卓立在船舷之上,同是静以观变。
白君仪倏地娇声喝道:“喂!铁剑还来,否则教你死无葬身之地。”
丙灵子口齿启动,欲待讲话,但觉情势危势,不敢分心旁骛,强行忍住。
白君仪高声叫道:“你将铁剑还来,咱们替你敌住九阴教主,你尽力杀伤敌人,那么纵然落水,你也有逃命的希望。”
九阴教主哈哈一笑,道:“小丫头,这主意不错啊!”
忽听水震船舱之声,那渡船霍然沉下两尺,随即迅快地朝下沉去,丙灵子双足猛蹬,首先朝东面敌船激射而去。
但闻一阵暴喝,东面船上的人兵刃齐挥,同向迎面射到的丙灵子袭去,意欲将他迫落下水。
丙灵子怯惧的仅是九阴教主和华天虹二人,碌碌余子,何尝在他眼内?他已拿定主意,尽力杀伤九阴教主的属下,以便落水之后少受压力。这时一见对方狙击,顿时含胸拔背,身子陡然翻到了敌人上空,幡龙宝剑一挥,漫天青霞,罗网般地疾罩而下。
九阴教主的座船在西首,东边这条船上,恰是职位较低,武功较弱之人,丙灵子挟主剑之利,凌空下击,九阴教的人若不闪避,纵不丧命,兵刃也万难保住。
九阴教主相隔太远,眼看救援不及,只得峻声喝道:“散开!”
那几人闻得教主令干,正合心意,一个个身形电闪,瞬眼四散开去。
丙灵子翻身堕下,身于一晃,顿时掠上了舵艄,横剑当胸,做然不语。
他破了一足,伤势未愈,行动之际,依旧疾逾闪电。九阴教的属下武功各有师承,轻功身法却是全教一致,那“乱五行迷仙遁”
奇幻绝伦,丙灵子见了,也不禁暗暗惊诧。
华天虹则是从容不迫,眼看丙灵子上了东面船艄,脚下的渡船疾速下沉,已快没入水内,始才腾身而起,携着白君仪跃了过去。
他来势悠闲,飘然跃到,九阴教的人见教主既不明令拦阻…
也就假装糊涂,含混过去,华天虹的轻功世罕其匹,一跃而就,落在丙灵子附近,相去不过四尺。
丙灵子心头气恼,瞑目记视,忿忿不已,白君仪却大为得意,翻个白眼,冷冷说道:
“铁剑若不还来,你上天入地,咱们总要取你的性命。”
此时中间渡船已沉没不见,剩下九阴教的六条大船首尾相衔,绕着一圈,天光已亮,众人抛弃火把,静待九阴教主令下。
九阴教主看出今日之事,仍须自己亲自出手,当下缓缓离座,沿着船舷朝东首三条大船走来。她一起身走动,原来拥立在她身后的八个男女,俱皆随同走来,显然,这几人都是九阴教中甚有身份之人。
丙灵子心念乱转,想了又想,觉得在船上动手,单是九阴教主一人,自己就抵挡不住,加上敌人属下的高手,自己更是万难抵敌,若不退还铁剑,华天虹势必不肯援手,但若退还铁剑,却又太不划算,想来想去还是跳水逃遁较为稳妥。
心念一决,顿时双足猛蹬,人如劲矢脱弦,一跃五丈,跳入了滚滚浊流之内。
九阴教主睹状,鬼头杖一顿,厉声喝道:“拿人!”
话声甫出,九阴教的属下,人如飞蝗,纷纷朝水中激射。瞬眼之下,七十余人去了大半,船上仅剩二十余名,
白君仪芳心大急,拉住华天虹的手用力摇撼,道:“咱们怎么办?铁剑丢不得啊!”
华大虹苦笑道:“丢不得也得丢,九阴教水上能人太多,咱们不是敌手。”
这黄河的水有如泥浆,加以水流湍急,浪涛滚滚,以华天虹的目力,也看不出水底的情况。但见丙灵子与九阴教的人入水之后,尚无一人出水换气,其水里能耐,显然全都不凡。
九阴教主暗暗忖道:华天虹失了兵器,此时与他动手,倒是取胜的良机,但他既敢交出兵刃,总必有恃无恐,想来胜他也不容易。
她心念一转,决定仍以全力擒拿丙灵子方为上策,当下举手一挥,她手下之人早已得过指示,这时一见令下,二十余人立即分成了两起,一半抢到左侧船上,斩断铁链,摆舵直放左岸,另外一半拥着九阴教主,乘坐右侧一条大船,转向右旁,将华天虹和白君仪以及余下的四条船撇下不管。
华天虹睹状,立刻喝道:“快将铁链斩断!”飞身一跃,掌住了船舵。
白君仪急忙抽出软剑,扑到船头,斩断了铁链,随即又斩断了后艄的铁链。
华天虹目光如电,不住地扫视河面。这时,九阴教主的人有些浮出水面换气,看那些人的位置,全都在右前方八九丈外,当下慢转船头,逼了过去。
忽见丙灵子冒出水面,换了一口气,随又潜了下去,同时间,他身外四周现出了七八个九阴教的人。
白君仪面色一变,道:“当真是厉害,看样子,丙灵子绝对逃不掉。”
华天虹眉字之间优色隐隐,道:“你会不会掌舵?”
白君仪蜂首一点,接过了舵柄。
华天虹道:“不要逼得太近,以防九阴教的人凿船。”撩起衣襟,抽了一柄明晃晃的三棱刺,闪到船侧立定。
白君仪急道:“你别下水!”
华天虹点头道:“我知道。”
此际,九阴教主的座船沿着右岸下驶,华天虹这条船行在河心,水中的人处在两船之间,另外那条船在左方八丈外巡戈,丙灵子想要上岸,势比登天还难。
水中争斗,第一看水性的高下,第二是眼力的强弱,再则是水中换气的功夫。丙灵子水里的本领倒也不差,否则的话,他也不敢独驾小舟,到河上来向华天虹勒索。岂料九阴教下,水中的高手还是真多,他一跃下水,急向岸边逃遁,九阴教一个灰髯老者跟瞳追下,虽在滚滚浊流之下,相去三丈多远,此人清清楚楚地望得见丙灵子,两个箭射,顿时追上了他,动手不过五合,九阴教的人已团团围上,此来彼去,朝丙灵子袭击不已。
九阴教教主之下,分作两大殿,三偏堂:两大殿是幽冥殿和刑名殿,幽冥殿支是个女子,刑名殿主是个五十来岁的男人,三偏堂是引荐堂、传道堂、司理堂,三堂堂主和两殿殿主,即是九阴教主手下的五员大将,玉鼎夫人顾驾音原属痈殿下,武功造诣,还不如这五个人。
这二殿主、三堂主今日全部都在场,当日参加建酪大会,彼等装扮得奇形怪状,今日却穿着清一色的黑绫水靠,头上裹着黑巾,以致连丙灵子也辨认不出。此刻,幽冥殿主在左边船上负责巡戈,以防丙灵子向北岸逃遁,刑名殿主、引荐堂主和司理堂主三人都在九阴教主背后,水中负责擒拿丙灵子的是传道堂的堂主,这阵容原是准备对付华天虹的,不想抬举了丙灵子。
那传道堂的堂主姓庞名圣,五旬上下,使一柄虎头插翅护手单钩,到了水中,单此一人,丙灵子就无法取胜,加上四面八方轮流攻来的敌人,丙灵子更是招架不住,丙灵子亏得内功精湛,目力锐利,气息悠长,而且蜗龙宝剑削铁如泥,如此尚能勉强支持,同时金剑在他手中,庞圣恐防他将金剑收藏在别处,未曾带在身上,因之不敢取他的性命、二味游斗,打算等他精疲力尽时,擒拿活口。
这庞圣深通水性,搏斗之间,早已将丙灵子骗到了河心,丙灵子不辨东西南北,根本不知身在何处,斗了一阵,体内真气已浊,急忙挥动宝剑,荡开身外的兵刃,疾向水面窜去。
丙灵子探出水面,一瞧又回到了河心,浊浪滚滚,两边河岸一样的遥远,不禁骇然大惊。忽觉一阵彻心肺剧痛,小腿上被人扎了一蛾眉刺,深可见骨。
丙灵子急怒交迸,低头入水,猛地一剑刺下,九阴教那名属下偷袭虽然成功,却被宝剑穿胸而死。
庞圣水蛇般窜了过去,虎头钩如灵蛇吐信,疾袭丙灵子腰际。
这一钩来势奇快,丙灵子心胆俱寒,仓促中身随剑动,一招“野战八方”,遮挡过去,庞圣不敢兵刃相触,只得变招换式。饶是如此,依旧将丙灵子腰上拉开一条四寸长的伤口,皮破血流。
华天虹立在船舷,离丙灵子不过丈许,眼看船边尽是九阴教的人,只怕有人心血来潮,凿穿了船底,急忙向白君仪打着手势,命她将船离得远此。
忽见丙灵子窜出水面,厉声道:“华天虹!”
华天虹微微一怔,未及开口,丙灵子已落入水内。
白君仪用力扳住舵柄,拨转船头,朝向左岸驶去,口中急声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无柴烧。咱们先上岸,再设法夺回铁剑。”
丙灵子在水中激斗,背上又中了庞圣一钩,伤势虽然不重,心胆却已骇破,性命关头,猛然窜出了水面,口中呼号道:“华天虹!”
白君仪急叫道:“不要理他。”
华天虹眉头一蹩,道:“君仪将船靠过去。”
白君仪急道:“不能救这妖道,否则咱们一定受他牵累。”
华天虹戚然道:“他既求到咱们,咱们就不能见死不救,再说那铁剑与其拱手送人,也不如被人硬行夺去。”
说话中,抢了一根长篙在手中,凝神望住河中。
白君仪不敢违拗,只得拨转船头,委委屈屈地靠了过去;忽听九阴教主阴沉沉说道:“华天虹,你是活得不耐烦?”
白君仪怒声叫道:“你是嫌命长了。”
华天虹苦苦一笑,到了此际,谁都看得出九阴教的厉害,华天虹逃命尚恐不及,再惹是非,实是自我麻烦,自寻死路,九阴教主之言,他是真正无法答理。
丙灵子在河下,已至最后关头,发发不保中,聚起全身余力,霍然跃出了水面,脱口哀号道:“华天……”
华天虹怒声道:“你也过于贪生怕死了。”
说话中,长篙一探,闪电般伸了过去——
文学殿堂扫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