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行人眼中,站在屋頂上的卓夫人宛若仙女下凡,美豔不可方物,但在鷹刀等人的眼中卻是個名副其實的煞星。
卓夫人嬌笑一聲,飛身飄落在眾人身前,道:“正所謂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我把你們一股腦兒全抓了去,還怕楚天舒不送上門來嗎?”
楚靈和雪兒早已走出車外,她知道既然被卓夫人追上,要想輕輕鬆鬆地逃走可不是件易事,便朝卓夫人恭身一禮道:“侄女楚靈見過夫人。”
卓夫人盯着楚靈仔細地打量一番道:“你便是天舒的寶貝女兒嗎?像,真是太像了,跟你娘簡直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一樣,難怪生得這般如花似玉。”
楚靈奇道:“夫人認識先母嗎?”
卓夫人突然笑了起來,但笑聲中卻毫無歡樂之意,而滿是傷心和失意,眼神中的淒厲之色愈來愈濃道:“我怎麼會不認識你娘?若不是你娘,又怎麼會有今天的我?當年若不是她這賤人,天舒這沒良心的,又怎麼會離我而去?”
話未説完,一旁的曲洋已大聲喝道:“夫人,昔日的是非曲直暫且不去説它,但我家主母已仙逝多年,卻不能任你胡言亂語壞了我家主母的名聲。”
卓夫人轉頭望向曲洋厲聲道:“難道我説錯了嗎?當年我和天舒早有婚約在先,但秦飄雪這賤人卻勾引天舒私奔而去,枉我一向當她是親姐妹。曲洋,這些事可不是我胡説八道吧?”
曲洋一陣語塞,道:“話可不能這麼説。我家主公和你的婚約是當年雙方父母定下的,但他和我家主母卻是真心相愛。”
卓夫人怒道:“真心相愛?那麼他們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一個是未婚夫,一個是情同姐妹的好朋友,他們竟然在同一時刻背叛了我!如果換作是你,你會怎麼樣?”
鷹刀也覺得這卓夫人當年所受到的傷害確實太大了,但感情這種東西實在是無法勉強的,如果失去了,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追得回來了。
他嘆口氣對卓夫人道:“卓夫人,以前的事,誰對誰錯我們沒有資格在這裏評説,但那是你們上一輩發生的事,不能牽連到我們下一輩,讓我們去承受。那不是太無辜了嗎?”
卓夫人冷然笑道:“無辜?當年她父母如此對我,我就不無辜嗎?”
鷹刀道:“你這種做法受到傷害的可不止楚靈和我二人,連思楚也是一樣。她可是你的女兒,你有沒有為她想過?”
卓夫人笑道:“我怎麼不替她着想?她的未婚夫跑了,我特意趕來把你抓回去,我這當孃的也算是不錯了吧!”
鷹刀搖搖頭,看着卓夫人道:“像你這種自以為是、主觀武斷,一切想法以自己為中心的女人,換作我是楚天舒也不會選你。”
鷹刀話未説完,卓夫人已暴喝一聲,一袖擊向他的面門。
鷹刀早有防備,他在説這番話時,就已時刻注意卓夫人會惱羞成怒,所以一見她有所動作便急往後退。
可鷹刀剛滑出半步,袖風已逼近他的面門,這含着極大內勁的一袖籠罩了他方圓半尺之地,幾乎使他透不過氣來。鷹刀已將自己的身法提高到極限,卻依然無法突出卓夫人這一袖的攻擊範圍,這時他才瞭解到為什麼當日在林家集沙鎮北會被她一袖擊斃。
眼見鷹刀就要傷在卓夫人這一招“流雲飛袖”之下,曲洋大喝一聲,一掌斬向卓夫人,這一掌實在是他平生功力所聚,四周的空氣被掌力帶動,形成一股強大的勁力擠向卓夫人,若卓夫人不放棄追擊鷹刀,勢必傷在這一掌之下,這正是曲洋圍魏救趙之計,好救鷹刀脱困。
果然,卓夫人見曲洋這一掌聲勢十足,不敢大意,只得放過鷹刀,回袖卷向曲洋劈來的一掌。
只聽一聲巨響,掌袖交擊,曲洋連退三步才勉強站穩腳跟,而卓夫人卻若無其事地笑道:“曲洋,多年不見,功力大進了。”
曲洋緊盯着卓夫人,以防她再次突襲,口中對鷹刀道:“鷹公子,你帶小姐和雪兒先走,我在這裏擋一陣。”
鷹刀應了一聲,抹了把冷汗,方才若不是曲洋及時出掌,他恐怕已生死未卜。他兩腿踢斷楚靈趕來的馬車,將車頭的兩匹馬拉過來交給楚靈和雪兒各一匹,對她們説道:“你們先走,我留在這兒和曲大叔擋住卓夫人。”
卓夫人見楚靈要逃,自然不會如此輕易將她放過,否則這些天來的努力豈非盡付東流?她長笑一聲,連攻曲洋三掌,將曲洋逼退,飛身向楚靈追來。
此時,鷹刀剛將楚靈扶上馬去。回頭一看,見卓夫人長袖一揮,已如離弦之箭,擊向楚靈後背。
曲洋見了,嚇得魂飛魄散,楚靈身無武功,只要中了卓夫人輕輕一擊,必然香消玉殞。他奮起全身之力,連續三掌劈向卓夫人,口中大聲喝道:“別傷了我家小姐。”
但卓夫人身法迅捷如鬼魅,曲洋這三掌顯然已來不及阻擋她對楚靈的攻擊了。
旁邊的雪兒見事情緊急,也不顧自己能不能擋得住卓夫人,抽出身上佩劍,連人帶劍凌空撲向卓夫人,希望能夠阻擋卓夫人一時。
卓夫人輕笑一聲,左手一夾,夾住雪兒的劍尖輕輕一折,竟將她的劍尖折斷,然後輕輕一掌將雪兒擊倒在地。卓夫人這一連串動作下來,停也不停,衣袖仍然筆直地向楚靈襲去。
眼見楚靈就要被她擊中,鷹刀大叫一聲,撲上馬背抱住楚靈。
一聲輕響在鷹刀後背暴開,鷹刀喉頭一甜,噴出一大口鮮血。
楚靈驚叫道:“鷹大哥,你怎麼樣?”
鷹刀氣若游絲,聲音幾可不聞,緩緩道:“走……快走。”説畢,頭一軟,軟倒在楚靈背上,就此暈了過去。
卓夫人還待再補上一掌,身後曲洋已趕了上來,他厲聲叫道:“小姐,你們快走!”拳腳如狂風驟雨般攻向卓夫人,不給她半分喘息的機會。
楚靈一咬牙,道:“曲大叔,你們小心了。”一夾馬肚,身下的馬長嘶一聲,飛奔向前衝去,轉眼間消失在遠方薄暮之中。
雪兒嘴角掛着血絲,倒卧在路旁不省人事,而曲洋仍然大呼大叫着和卓夫人拼鬥,但身手顯然已漸漸慢了下來,頭上汗如雨下。
西方一片殘陽如血。
天際繁星點點,夜已全黑。
楚靈騎着馬,不辨東西南北地一陣亂闖,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身後的鷹刀全無知覺,顯然已經暈過去多時了,他的身子也越來越重。好在他仍兩手緊抱着自己的腰,否則經過剛才一番急馳,恐怕早已掉下馬去了。
楚靈漸感力竭,終於在一條小溪旁停下馬。她用力掰開鷹刀環抱她腰部的手,自己先跳下馬,然後想扶鷹刀下來。誰知,鷹刀身高體壯,楚靈竟然扶他不住,兩人一起滾倒在地上。
楚靈吃力地扶起鷹刀靠在一旁的大石上,透過依稀可見的月光,見到鷹刀滿身是血,雙目緊閉,英俊的臉龐白得像張白紙一般,心內不由大痛,望着鷹刀,不知不覺間已淚流滿面。
卓夫人這一記“流雲飛袖”直接擊中鷹刀的後背,勁力直達五臟六腑。雖然鷹刀已運功在後背防禦,但卓夫人的內勁何等厲害,輕輕鬆鬆就擊穿了他的護體內勁,看似是被卓夫人衣袖輕輕一拂,實際上和一個大力士用鐵錘在鷹刀背上狠狠一擊相差無幾。
鷹刀受此一擊,雖然暫無生命之憂,但若不盡快得到妥善的治療,就算不死,也會成為一個廢人。
楚靈由於自小多病,又出身武林世家,所謂久病成醫,她自然瞭解鷹刀所受內傷不輕,恐有性命之憂。但她素來養尊處優,身上從不帶什麼東西,自有人會給她打點一切,所以現在只有對着奄奄一息的鷹刀空着急,沒有任何辦法。
過不多久,鷹刀受夜間寒氣所侵,竟然發起燒來。若在平時,這些寒氣對於身負內功的鷹刀來説根本算不了什麼,但現在他身受重傷,護體內勁早被卓夫人一袖擊得四處潰散,又怎麼能阻擋這夜寒之氣呢?
鷹刀的臉色時紅時白,全身簌簌發抖。
楚靈覺着鷹刀有異,伸手在他額頭一探,只覺觸手發燙,知道鷹刀受了寒氣而發燒。當下也不顧男女之嫌,一把摟住鷹刀,希望以自己的體温來助他驅寒。在她的心中,只要鷹刀沒事,便是自己立時死了,她也不會猶豫,更何況只是抱上一抱呢?
終於,鷹刀不再發抖。他輕輕睜開眼睛,望着楚靈微微一笑道:“你……沒事吧?”
楚靈心酸道:“我很好,我沒事。”
鷹刀閉上眼睛,嘆息道:“你沒事就好,這下我就放心了。”説畢,沉沉欲睡。
楚靈知道在這時候可不能讓他睡着,若是這時睡去,也許就永遠也不會醒了。
她哭着叫道:“鷹大哥,你別睡,你別睡!快和靈兒説説話!説一説話,你就不會睡着了。要不,靈兒給你唱首歌吧!”
説畢,楚靈幽幽地唱起歌來,歌聲婉轉,在黑夜中倍顯淒涼。
楚靈只覺懷中鷹刀的體温越來越冷,生命彷彿在一絲絲地離他而去,楚靈的心也越來越冷,歌聲也越唱越低。
“思楚,你看,今晚的月亮好圓。”鷹刀突然睜開雙眼看着天空喃喃説道,眼中燃燒着最後一絲光亮,彷彿他要將他所有的生命在這一刻燃燒殆盡。
楚靈心如刀割。在他生命最後的時刻,他還在掛念着這個叫“思楚”的女孩,不知道她是什麼人?但這些都不重要了,因為他就要離開自己了,自己心中最重要的人就要離開了,他想的是誰又有什麼重要?重要的是現在只有自己在陪着他,現在的他完完全全是屬於自己的。
楚靈淒涼一笑,將臉貼在鷹刀冰冷的臉龐上喃喃道:“是,今晚的月亮好圓。”
楚靈的淚早已流乾,她緊緊抱着鷹刀冰冷的身體,心中充滿了絕望的情緒。
小時侯,她總是見到父親在母親墳前一坐就是一夜,還常常醉酒當歌、痛哭流涕。那時,她不知道父親為什麼會這樣傷心,因為對於自己來説,生下她不久便去世的母親似乎就像個陌生人,她甚至不知道母親究竟長什麼樣。
長大後,她在感動父親對母親的痴心長情之餘,卻希望他不要再如此傷心下去,畢竟母親已死了這麼多年了。
但現在,她終於瞭解到,當自己最心愛的人永遠離開自己,你再也不可能見到他時的那種生無可戀的感覺。就算你的身體仍然活着,但那顆心卻已經死了,就如同一具沒有靈魂的行屍走肉,沒有任何存在的意義。
晨曦漸漸籠罩整個大地。
這漫長的一夜終於過去,楚靈痴痴地望着鷹刀喃喃道:“鷹大哥,你等着我,我這就來了。”
她先將鷹刀的身體放平,替他理了理衣物,並憐愛地拭去他臉上的血漬,最後,從懷裏拿出一把匕首,温柔地看着鷹刀,將匕首猛地往自己胸口刺去。
“叮”,一聲輕響,楚靈手中的匕首被一粒小石子擊飛。一個蒼老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小姑娘,好端端地幹嘛要死呀?”
楚靈驚異地望望四周,見空曠的樹林中並沒有什麼人,便大聲叫道:“你是什麼人?我死我的,幹你何事?”
突然,人影一閃,一個頭發花白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提着花籃出現在眼前。楚靈雖然身無武功,眼力卻是高明,這老太太所露的這手輕功,身法詭異,迅如鬼魅,遠非一般高手能比。
老太太看也不看楚靈,俯身去檢查鷹刀。
楚靈一把抱住鷹刀,緊張道:“你想幹什麼?別碰他!”
老太太迅速地將鷹刀全身上下檢查了一遍,嘆了口氣道:“小姑娘,你這情郎可還沒死,你為什麼這麼急着殉情呀?”
楚靈聽了不由喜極而泣,原本已如死灰的心登時活躍起來,雙膝一軟,跪倒在老太太身前,連連叩頭道:“求婆婆慈悲,救他一命。”
老太太搖搖頭道:“他死他的,幹我什麼事?我為什麼要救他?再説,就算救活了,他這一身的武功也廢了,救等於沒救,我何必花那麼大的氣力?”
楚靈急道:“婆婆,先前我説話多有得罪之處,還請婆婆大人有大量,恕我不敬之罪。只要能救他一條活命,讓我幹什麼都行,求婆婆大發慈悲。”
老太太微笑地看着楚靈道:“他對你真的這麼重要?”
楚靈回頭凝視鷹刀,柔聲道:“如果他死了,我活着也沒什麼意思了。”
老太太道:“可是他就算是救活了,也是廢人一個,你還喜歡他嗎?”
楚靈堅定道:“只要能夠見到他好好地活在這世上,是不是廢人又有什麼關係?”
老太太笑道:“好,就看在你如此痴情的份上,我老婆子也願意救他一救,你隨我來。”説畢,提起鷹刀就走。
楚靈見老太太提着鷹刀就像提着個三歲小兒,毫不費勁,心內驚歎,腳下卻絲毫不敢遲疑,緊跟着她往前走。
東轉西拐之後,便見到一座小茅屋孤零零坐落在樹林邊際,遠近皆不見人煙,茅屋邊一條小溪宛轉而過,幾棵垂柳,幾株春花,好一處隱逸之地。
楚靈緊跟着老太太進入屋內。老太太將鷹刀重重地拋在地上,楚靈心痛道:“婆婆,請您輕些,別摔痛了他。”
老太太笑道:“怎麼?心痛了?你這情郎所受的傷是被人用陰勁在後背重重一擊,以至經脈盡斷,血氣不暢。若在當時,立刻有人用內力給他療傷,他斷斷不會變得如此。現在,要想治好他,必先暢通他的血脈,我這麼摔他一摔,對他實在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楚靈聽了很是難為情,道歉道:“婆婆,對不起,我什麼也不懂,您可別見怪。”
老太太笑道:“這也沒什麼,我也是年輕過的,怎麼會不知道你的心事呢?”
楚靈羞道:“婆婆説笑了。”
老太太見楚靈害羞,便不再取笑她。她將鷹刀扶起坐在地上,運功連拍鷹刀胸背三十六掌。只見掌過之處,鷹刀身上咯咯作響。而這一番掌擊過後,老太太的額頭已微見汗珠,可見她費力之巨。
老太太也不停頓,暗哼一聲,雙掌重重擊在鷹刀後背大穴上,內勁如波濤般湧入鷹刀體內。鷹刀身軀一陣顫抖,口一張,噴出一口血,只見血色淤黑,正是閉塞在鷹刀體內的淤血。
老太太邊繼續運功邊向楚靈喝道:“快,快給他渡氣。”
楚靈一楞,問道:“渡氣?什麼渡氣?”
老太太急道:“用嘴給他渡氣呀!你情人現在血脈已通,卻還不能自行呼吸,你如果再拖延,他死了可怪我不得。”
楚靈不由臉紅過耳,卻不敢耽擱,附頭過去。雙唇相接,楚靈心內一蕩,只覺天地都在旋轉,芳心狂跳不已,一時間意亂情迷。
老太太叫道:“想親熱等他醒來也還不遲,再不渡氣進去,他可就真死了。”
楚靈登時羞得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她定定神,用舌尖微微將鷹刀牙關頂開一線,將自己的幽蘭之氣和着滿腔的柔情,往鷹刀體內渡了過去。
過了許久,楚靈覺得鷹刀已漸有呼吸,胸腹間也緩緩鼓動。她驚喜叫道:“婆婆,他有呼吸了,他活過來了。”
老太太聽了,疲倦地微微一笑,慢慢撤回掌力,將鷹刀平放在地,又仔細地檢查了一遍,笑道:“你情郎這條小命總算是揀回來了,但還不能掉以輕心,因為他重傷之後又受寒氣侵蝕,寒氣鬱結在五臟之中,若不盡快用藥水將寒氣逼出來,還是要死。”
楚靈本以為鷹刀已治好,正在高興,誰知另有變數,焦急問道:“那怎麼辦?要到哪裏去找藥?”
老太太抹去額上汗珠,慈愛地看着楚靈道:“小姑娘,我覺得和你很是投緣,為了你,我倒不怕再辛苦一趟。現在,我先去採藥,你去廚房燒一大桶熱水等我。”
楚靈聽了一陣感動,她撲倒在老太太身前道:“婆婆,謝謝您。如果您不嫌棄的話,我就是您的孫女,以後孫女就在您身邊伺候您一輩子。”
老太太扶起楚靈,含淚笑道:“好孫女,乖孫女。若是我那苦命的飛煙還在的話,也該有你這般大了。今天有你做我孫女,也不枉我老婆子辛苦這一回了。”
楚靈見那老太太眼中帶淚,顯是想起傷心往事,便問道:“婆婆,你説的飛煙是誰?”
老太太嘆了口氣道:“她就是我那苦命的孫女,還不到一歲就和她父母一起死了。哎,傷心事別提了。”
楚靈大是同情,輕輕握住她的手道:“婆婆,您別傷心,以後靈兒就是您的飛煙,您的親孫女。您想要去哪裏,靈兒就陪着您一起。”
老太太笑道:“那婆婆可不敢,你光陪着我,你情郎豈非要和我拚命?婆婆我可還想多活上幾年。”
楚靈想起鷹刀臨死之際仍念念不忘的“思楚”,一陣黯然,傷心道:“他……他才不會要我陪呢!他的心裏早已有了別人,又怎麼會要我陪呢?”
説到後來,越想越是傷心,竟忍不住哭出聲來。楚靈自幼喪母,楚天舒雖然寵愛她,究竟是個大男人,不能像母親那樣關心她的心事,而在別人面前,她又是個大小姐,很多事不便讓別人知道。如今,她遇見的這個老太太對她如此憐愛,使她覺得這一種温暖是其他感情無法替代的,不知不覺之間,早已將這老太太當作親人了,只覺得什麼話都可以和她説,什麼心事都可以讓她知道。
老太太在初遇楚靈時便很是喜歡楚靈,覺得很投緣。再加上她的那一段傷心往事,使她失去了最親的幾個親人。如今,楚靈主動提出要做她的孫女,彌補了她的憾事,早已喜出望外。
她見楚靈向她大吐心事,歡喜之餘不由怒道:“這種沒良心的男人救他作什麼?還是讓他死了吧!”
楚靈嚇了一跳,忙道:“婆婆,他若是死了,我也活不成了。還請婆婆辛苦,好歹救他一救。”
老太太道:“我們現在救活了他,到時他卻和別的女人卿卿我我,你不後悔嗎?”
楚靈回頭看着鷹刀淒涼一笑道:“只要能見到他開開心心活着,我就高興了……總之,是靈兒命苦罷了!”
老太太長嘆一聲,撫着楚靈的頭道:“我苦命的孩子。那好,我這就去採藥。”
楚靈目送老太太掠出屋外,消失在樹林中,走到鷹刀身邊坐下,輕撫鷹刀臉龐,暗道:“鷹大哥,靈兒這般為你,卻不知你明白否?若是可以的話,我真希望時間就此停住,讓我和你永永遠遠就這樣廝守在一起。”
她張口輕輕連喚幾聲:“鷹大哥”,這幾聲叫得蕩氣迴腸,柔情百轉,眼中卻早已流下淚來。
老太太採藥回來之後,將藥分為幾份。她先將其中一份盡數倒入楚靈燒好的一大桶熱水中,然後要楚靈將鷹刀的衣物脱去,扶他坐入桶中。
楚靈羞澀地脱了鷹刀身上的衣物,正要扶他進去,突然,老太太驚叫一聲,雙眼灼灼地瞪着鷹刀脖子上的一塊玉墜。她一把將那玉墜扯去,聲音暗啞,顯是心情激動難以自己,喃喃道:“這,這是本門聖物,他……他怎麼會有?”
楚靈奇怪地看了看那塊玉墜,見是寸許見方,作火焰狀的一塊普通玉石。除了火焰尖端的玉石顏色不像普通玉石那樣是深綠色,而是暗紅如火這一點比較奇特之外,倒看不出其他什麼特異之處。
楚靈奇道:“婆婆,這也不是什麼稀罕之物,您如果喜歡的話,等鷹大哥醒了,我向他討了來送給您。”
老太太搖了搖頭,依舊將玉墜掛回鷹刀脖中,道:“不是的,這件東西看來不起眼,在本門中卻是至高無上的聖物,本門已遺失多年,卻一直找不到,沒想到居然會出現在他的身上。靈兒,婆婆求你一件事,不知你答不答應?”
楚靈回道:“婆婆請説,只要靈兒辦得到,一定遵從。”
老太太道:“等他醒了之後,我要帶他去一個地方。”
楚靈奇道:“什麼地方?”
老太太緩緩説道:“本門聖殿──天魔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