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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如星迸晶濺,四方開花,李天九彈出的兩顆“地火丹”,在空中燃起無數飛動的小火苗,撲向吳音欣和鍾小云。她們兩個的身手雖高,但沒能躲過這猝發的偷襲。杜水如一道閃電,一縱而至,在火苗剛落到吳音欣身上的瞬間,杜水的假功己經擊到,火焰設及燃起,就被撲滅了。吳音欣只感到落火的地方一陣灼熱。落在鍾小云身上的火卻燒了起來。杜水不敢怠慢,又一掌拍去,這才象脫衣一樣,把鍾小云身上的火吹走,燃燒著飛向一邊。與此同時,杜水又把方小身上的火拍走,讓它到一邊去燒吧。這不過是眨眼之間的事,李天九還歡欣著呢,火已不能威脅他們了。李天九等人見杜水突然降臨,破了他的“地火丹”,心中狂怒,獰笑道:“杜水,你敢與老夫作對,今天定讓你死於‘霸王劍’下。”杜水冷冷地說:“老匹夫,你妄自尊大、厚顏無恥,我不會放過你。”李天九心中一緊,猛又發起兇性,長劍一擺,劃刺而上。這正是他的絕招“暗渡陳倉”,以一虛象,掩蓋他的真實意圖。他低估了杜水,以為自己劍到中途,杜水就會斜身閃躲,這樣,自己就可下殺招了。可杜水就是不動,如沒有看見他的劍一般,這令他進退兩難,騎虎難下。若是自動變招,當初就不該用此招,再說,換其他招數,也起不到多大作用。對方以靜制動,亂了他的方寸。若不變招式,僵持下去,威力又太小。他人在遲疑,劍卻仍刺下去,身子又一前衝,彷彿要把杜水貫透。在他的劍剛要觸到杜水身上時,杜水輕輕一擰身,到了他的左側。這使李天九神魂大喪。這是什麼身法?為何如此之快?杜水不願和他耗時間,在他措手不及之際,右掌一振,內力猛吐,一下子把李天九拋出兩三丈外,他身後的幾個人立即上來接他,怕他摔在地上丟了臉面。誰知,他們一摟李天九之際,他身上的幾顆“地火丹”突然炸開,火自四處進灑。這真是天外飛來的滅頂之災!靠近他的人,一個也沒有跑掉。瞬時,大火覆蓋了他們。杜水彈指解了方小的穴道,一手提起他,和吳音欣、鍾小云後撤而退。杜水用“醒神功”替方小解了迷藥之困,笑問:“你探聽消息,深入到人家手裡去了,這可不妙吧!”方小“嘿嘿”兩聲:“我上了李天九老王八的當。我以為他是個當代大俠呢?誰知他和衛立皇也聯合起來了,要一致對付我們。多虧你來得及時,不然連媳婦也見不上一面了。”杜水這才注意鍾小云,見她被火稍稍燒傷了一點,頭髮燒焦了不少,眼神也有點惶亂。方小顧不了許多,摟住鍾小云問這問那。鍾小云無語地看了一會兒方小,說:“我沒事,只要你不出事我就放心了。”方小心裡非常激動:多麼好的妻子!杜水用手撫摸了一下吳音欣的秀髮,問她是不是倦了,她搖搖頭。方小這時忽然說:“吳冶、龍小青的事,我基本上弄清了。他們被鐘太倉‘同心強命功’迷了心神,己無法可救了。”吳音欣的心立即住下沉。這是真的嗎?太殘酷了!杜水也彷彿被人擊了一棍,久久無語。這實在太不幸了。“同心強命功”是一種極霸道的邪功,一旦施加於人,大腦就紊亂了,只聽施功的人的號令,視別人一概如仇敵。這功破壞性太大,連施功者也沒法解救。吳音欣依在丈夫懷裡,抬起淚眼,問:“冶弟和青妹的命就這麼苦嗎?”杜水說:“你學會了流淚,我還沒有學會呢。相比之下,你比我的命要好些。世上的事有生有滅,要慢慢去探尋。這‘強命功’定有可解的法子,只是我們現在還不知道。”吳音欣忙擦去臉上的淚,說:“我不惹你生氣了。”杜水道:“欣兒,我不是生你的氣,我不過跟你開了個玩笑。對我們來說,因為笑太少了,所以我就製造一點笑嘛!”方小也笑起來:“對,我們豈能怕了他們?”江湖爭鬥多,各處不相容。青極毒王向不滅與李純義等人向邱如、林佳、齊天南他們發起了進攻。剛才李純義見識了邱如的身手,四人一商量,李純義和棋聖、琴仙三人合力拍出六掌,形成滾滾向前的內勁氣浪,卷向邱如。向不滅如鬼魂一樣,身子一閃,雙掌齊擊兩個護法神。林佳等人沒料到他們會這樣進攻,稍稍一愣,兩個護法神己和向不滅對上了一掌,三個人戰成了平手向不滅以一敵二,毫不遜色。邱如見三個人一齊出手擊向自己,知道來者不善,雙掌一提,運起“開天大法”,凝成兩個黃盈盈的飄動掌影推擊而出。“轟”地一聲,兩股內勁相碰,邱如被靂出七八步遠,而對方三人只退出兩步。邱如眼前金星亂舞,彷彿剛才擊在了冰山上。李純義三人的心也怦怦直跳:這個年輕人太可怕了,以三個人的力量、數百年之功力,才略勝一籌,簡直令人喪膽。兩個護法神在無奈之中接了向不滅的毒掌,現在感到了不妙。向不滅的毒功雖比朱豐曉的在深廣博大上要差一些,可他的毒藥施展手法比朱豐曉要強多了。兩個護法神這次是內外毒都中了,片刻功夫,臉色都大變。林佳、齊天南驚駭欲絕,再也顧不了許多。林佳一式“點蒼金星”,齊天南使用起“氣衝九重”的劍招,同時向青極毒王刺去。向不滅獰笑一聲,一個旋飛而升,身子在空中一轉,急下而落,揮手一掌,正擊齊天南的肩頭。齊天南“啊”地一聲,長劍出手。林佳一個心謊,劍一抖,要繞過齊天南再扎向不滅。可是,在齊天南身子前衝之際,向不滅也跟著過去,毒爪一伸,出手如電,向林佳頭頂罩下,林佳極力後閃,一個不及,被他的毒爪抓在後腰上,頓時,衣服被撕下一塊,纖腰留下幾個冒血的孔,雖然都不深,但這己經夠厲害了。中了向不滅的毒,即使是大羅金仙也救不了她。此時,生命的輓歌終於悲鳴。林佳到現在也不相信自己會死,可無情的命運,實實在在地顯示了凶兆。她用手一抹臉,竟退了一層皮,她一下子懵了。邱如看到這一切,眼睛一熱,流下了淚水。他要瘋了,自己燦爛的希望之燈火,終於被一股陰風吹滅。他狂嚎一聲,使出開天第一式“刀劈千秋”,立掌成刀,向李純義所去。李純義仍然與另外二人合作迎敵。這一次,邱如聚集自己的畢生功力,只取其一。雖然棋聖、琴仙的四掌己到,他卻咬住李純義不放,這一式仍然命中了目標。李純義見金芒大熾擊向自己頭頂,心知不妙,剛要轉動身子,掌勁己所到頭頂。他舉掌相抗,可他的掌勁比邱如的差得遠。他們三個人的內勁一旦不能匯合在一會兒,便構不成對邱如的任何威脅。“哧”地一聲,李純義薄薄的掌氣被擊散,隨之,一聲慘嚎,他被劈成兩半,五臟六腑滾落出來。邱如彷彿狂龍猛虎,進攻之勢不可收,開天大法第二式“恨鏟十億荒丘”斬過去,奔向另外兩人的肩頭。他不再留情,要置他們於死地。兩個人料不到邱如的來勢如此猛而快,擋已來不及,只好拼命逃竄。那怎麼能來得及?兩聲大叫,兩顆人頭,甩出丈多遠。邱如連殺三人,不過瞬間事。向不滅傻了眼,這小子如此厲害,不知我的毒功對他是否有效?邱如容不得他多想,開天大法第三式“日月同走”又告出手。這完全是進攻性的招式,雙掌斜向下砍,身走孤形上升。向不滅知道躲不開,便把自己的保命絕招“撒下種子來年收”使出,人向地一坐,雙臂展開,如捧日月,兩道毫光立現,射向邱如。兩人的身法都快,誰也躲不了,只有憑真實的功底去硬碰硬。“噗,哧!”兩聲,兩個人的內勁交鋒了。邱如的功力比向不滅的最少要高出一百年,而向不滅的內勁中有劇毒外散的功能,這樣,向不滅內毒的外散破壞力能毀去邱如的一甲子半,即九十年功力。可邱如多出的那十年功力,向不滅仍擋不住。聲響一過,向不滅大叫如殺豬,兩條腿從大腿根處被削去,血如噴泉而出。向不滅知道末日己到,後悔是來不及的。正應了那句話:血債要用血來償。他長嘆一聲,自絕而死。邱如轉過頭去,林佳己閉上了美麗的眼睛。邱如一下子撲上前,使勁搖晃,絕望地呼叫。散了雲彩,灑了落英,江流奔騰不復回,一片荒丘滿眼睛。問蒼茫深處,誰掠去另一半生命?還給我!別讓我長跪如山嶽,廢了我綿綿不絕千秋功!任邱如如何叫喊,林佳再不會答應他了。淚水簌簌,他不知道自己的額頭添了幾道皺紋。他在恍惚中看了到陌生的自己,頭髮都白了,笑容古怪之極。他麻木地坐在那裡,失去了時間感,不知過了多久,他才覺得自己還是個活人。他忽然覺得自己該做些什麼了。他站了幾次,方才站起來,慢慢把林佳等人的屍體抱到一個坑內,大哭了一陣。再也見不到你了,林佳永恆是多麼的可怕!我渴望有鬼,寧可相信一切傳說。我要穿透十八層地獄,找到你在什麼地方落腳,不!你要昇天堂,我要把一切財富獻給天堂的守門神,求他放過我進去看你一眼,也是我無上的歡樂。邱如的思想在澎湃的大海上空飛翔,他不相信海是藍色的,非要看一眼不可。等他清醒過來,無力地癱軟在那裡。多麼美好的向住,多麼光明的打算,幾多春夢,竟經不起一點生活的坎坷,片刻之間,都成了柔腸寸斷。他的眼睛涼了,身子冷了,這才木呆呆慢騰騰地把他的朋友掩埋好。好男兒一步跨千里,亦不忍看荒塋中又添新土。他一陣悽歷悲絕的狂笑,奔馳起來。踢開柴門朦朧看,醉蹣跚。峰火東起,西邊狼煙。荒草叢中,幾聲叫喊,驚起雀鴉,揚動催鬼鞭。故人行裡,殘喘也幹,聲聲成石,句句斷,捋一把,清月兒不管,三千里無迴音,片片兒朽,道道兒爛,黑了這頭兒也白那邊。邱如彷彿一隻被獵犬追捕的兔子,急躥了一陣,又似醉漢一樣東倒西歪。他的精神全崩潰了。這並不是全因為林佳之死。他帶來的人,每一個和他的關係非常之好,和睦如兄弟。二十年歲月,在他們的感情上打下深刻的烙印。這一次為了他,全都命喪黃泉,他實在有些承受不了這個打擊。他的頭腦裡,似乎有一盞燈籠,搖搖晃晃總是不太分明,讓他看不清楚東西。他一腳深,一腳淺,在試探著。他發觀有許多眼睛在仇視著他,嘲笑他無用。父親也大聲斥責他,批評他把一個個朋友,還有心愛之人都埋在異地他鄉。他猛地又往回跑。他不能讓林佳和朋友們住在一起,應該獨居一穴。齊天南是客人,也不能怠慢。他又把他們扒出來,讓林佳、齊天南各一個墳,把護法神合葬在一起。他在每座墳前立上高大的石碑,撒上鮮花,說了一陣超度亡魂的話,這才重新離開。他不向剛才的方向走,而是下西北。他一路低頭看草,他喜歡上了這些小生命。草兒呀,你多好!今年你死去,明年又復生。年年歲歲,歲歲年年,週而復始,棄舊迎新,我不如你呀;我的親人們去了,我想見他們一面的機會再也沒有了,我該怎麼辦呢?他胡思亂想一通,猛然煩躁起來:王八蛋草,王八蛋花,我說了這麼多話,為何不回答?他的靈魂有一半兒離他而去。一連幾天,他都是這個瘋瘋癲癲的樣子,直到掉到一個譚水裡,冷氣浸身,他猛然打了一個寒顫,沉默了許久,才恢復過來。他連嘆不語,搖著頭正要入鎮子買點吃的,忽聽有爭吵聲。一個嗓音嘶啞的人說:“我幫了你,應歸我嚐鮮。”過了一會兒,另一個道:“好吧,依你。”突聽“啊呀”一聲大叫,隨後便罵:“操你祖宗胡小天,你敢暗算我?”胡小天嘿嘿冷笑幾聲:“老子費盡心機才搶到手,能讓你佔先嗎?你花不溜秋,算什麼玩藝呢?乖乖地和狗為伍去吧。”邱如好奇之心大盛,幾個跳躍,竄到一個亂石崗,見兩人爭奪的是個少女,這自然是朱豐嬌了。朱豐嬌花容慘淡,極讓人心碎。邱如彷彿看到躺在地上的林佳,大喝一聲,衝了上去。胡小天心頭一跳,馬上又恢復了鎮靜,總不能讓到嘴的肉被人搶走。他正要斥問,邱如對這樣的惡人是恨透了,急運起“開天大法”神功,貫起兩個掌影,斜聽過去。胡小天和他的夥伴設想到來的小子見面就打,也不問個青紅皂白,只好迎戰。那不是以卵石嗎!他們剛和邱如一交手,就被擊得血肉模糊,成了兩團肉球。邱如伸手去解少女的穴道,突見這美麗的少女不是林佳,不禁一下子停在那裡,兩眼先呆了一會兒。後來他解開了朱豐嬌的穴道,站起身來剛要轉身離去,朱豐嬌忙爬起來說:“這位大哥,多謝相救之恩,難道你就這樣走嗎?”邱如一怔:這是什麼意思?他轉頭見朱豐嬌由於穴道被點的時間久,氣血仍不太暢通,身子站立不穩。忙走過來,問:“不妨事吧?”朱豐嬌輕聲道:“沒什麼。不過,若再遇強人,我仍無力應付,就請大哥陪我一會兒好嗎?”邱如見她聲音如此淒涼,連聲說:“好的,好的……”兩個人走得很慢,順小路下山。朱豐嬌敘說了自家的不幸,邱如深表同情。慢語軟聲,兩個人成了朋友,無話不談。朱豐嬌說:“不知我哥哥怎麼樣了?”邱如道:“我們快點去打聽呼。”兩個人走動幾天,終於聽到朱豐曉威震天下的傳言,朱豐嬌稍感寬慰。這天,他們來到一座茶樓,剛進去坐下,忽見外面也進來幾個人。這些人神色冷峻,不發一言,等衝上了茶,那個高大的怪男人說:“我趕到時,‘沙漠死神’七個人走完了,是中了劇毒死的。不知何人能有這樣的本領?”這個說話人正是大骨頭陀。在北面坐著的女人,一副神仙模樣,便是“生死夫人”,另外三個人正是她的婢女,獨沒有小黑。“生死夫人”說:“在江湖中,唯有向不滅毒功最高,但他不可能對‘沙漠死神’下手,下手的定是剛崛起的毒煞手朱豐曉。”朱豐嬌的心一蹦:二哥闖出“毒煞手”這個名頭了嗎?其實,這不過是“生死夫人”信口胡謅的。三個婢女設有一個吭聲的,大骨頭陀小心地說:“那小子能有那麼大能耐嗎?”生死夫人氣憤地說:“大骨,你敢頂撞我?現在不是你倚老賣老的時候。杜水不是年輕的小子嗎,是你,還是我能拿下他?”大骨頭陀連忙陪笑道:“夫人息怒,是我錯了,不該小看江湖中的對手。”大骨頭陀人稱補天手,其能耐是相當可觀的,可一入中原,便沒了用武之地,又無端受“生死夫人”的訓斥,心中好不晦氣。“生死夫人”又道:“聽說大智上人和他的兩個弟子己來到了中原,若有什麼消息要立即告訴我。”“是!”大骨頭陀恭敬地說。邱如一直用心地聽著,這使“生死夫人”氣恨難消,她衝大骨頭陀一呶嘴。頭陀點頭會意,一肚子火可有發洩的地方了,要燒化這塊石頭。邱如心裡透亮:衝我來的,好吧!我也讓你見識一下我的神通。邱如知道這個人定難對付,如不突下殺手,他們一齊攻上,那便不好辦了。他主意一定,靜待大骨進身。大骨頭陀雙臂一抖,骨節“啪啪”作響,象圓石滾下山坡一樣。他身形飄晃一動,移了上來,和沒動似的,讓人找不出破綻。可邱如根本不吃這一套,他只把“開天大法”運起,一招“金刀斷江流”砍了下去。大骨兩掌一搖,也拍過來。掌大影重,真如補天一樣。兩下一交,內勁四濺,“哧”地一聲,大骨頭陀這樣的高手,也一命歸西,身子被劈成兩半。他來中原還沒同出點兒名堂,就無聲無息地丟了命。“生死夫人”又驚又痛惜,又是一個不可一世的高手,怎麼都是些年輕人呢?她臉色凝成了霜。這一刺激,使她對自己失去了信心,同時也激起她狂暴的殺牲。她向三個婢女一點頭,三個婢女同時撲上來,六掌齊攻。邱如不忍對她們動殺心,一味閃讓,可三個婢女並不退縮,反而變本加厲,猛打硬拼。三個人如三隻蝴蝶翩翩飛旋,雖然殺手毒招一個接著一個,她們臉上的表情卻充滿誘感之色。“生死夫人”一直觀戰不語,直到瞅準機會,她才身形頓起,鬼影一樣竄到朱豐嬌身旁,伸手把她拿住。邱如發觀“生死夫人”的意圖,去救己經晚了,上次“生死夫人”受了吳音欣一劍,恨透了在她面前可憐兮兮的少女,所以,這次她沒有憐憫之心,一手抓著朱豐嬌,另一掌向邱如劈出去。朱豐嬌被擒,邱如慌了手腳,身子左扭,準備反擊,可“生死夫人”向前一步,把朱豐嬌遞上來,用她作了盾牌。邱如立即散功,不然,朱豐嬌豈不要粉身碎骨嗎?可他一這麼做,正中“生死夫人”的下懷。她使出“借物傳功”的手法,也叫“隔枝打鳥”功力通過朱豐嬌,擊向邱如。邱如沒料到對方如此老謀深算,等感到不妙,躲己不及,“嘭”地一聲,被擊飛兩丈多遠?鮮血從口中噴出,摔在地上。三個婢女見縫插針,立時圍上,沒等邱如跳起來,太陽穴上捱了一腳,這一下實在太重,他大叫一聲滾出一丈多遠。朱豐嬌被“生死夫人”控制在手,動彈不得,又見邱如因為自己身受重傷,心都碎了,恨不得立即死去。邱如再想爬起來,己是萬難。在他眼裡,一切都成了雙影。他的腦子炸了似的,什麼也沒有了,只有亂糟糟的雲煙。三婢女見機不可失,縱身而上,一掌朝邱如頭顱擊下。邱如雖有些迷糊,可對方的內勁他仍然感到了,連忙使出全部的力量,外向射出。婢女小白一掌不中,身子猛然飄起,如一朵花又落在邱如身旁。這可嚇壞了邱如:是魂附體了?怎麼甩不開了?就在這時,一粒暗器突然射向正要下殺手的小白。外面來了幾個人,正是杜水一行四人。“生死夫人”連忙後退了一步,顏色大變:這可太不幸運了,碰上這個煞星,當真無活路了。但自己手中還有一張王牌,他們總不能不顧這女娃的性命。杜水一到,三個婢女也驚慌失措,連忙併排站在一起,準備一拼。杜水笑道:“生死夫人,我們又見面了。不過這次見面,比上次更不愉快,是嗎?”“生死夫人”道:“杜水,你打算如何?”杜水淡淡地說:“你雖然危害了不少人,但你是受了鄭西鐵的騙,我也不追究這些。現在,只要你願意回你的故土,別再造殺孽,我就放過你,讓你平安離去。如果你執迷不悟,非要在這裡稱強道霸,那我只有維護武林正義了。”“生死夫人”嘿嘿冷笑幾聲:“杜水,我不是三歲小孩,不是你連哄帶嚇就能穩住的。要鬥,你也沒那麼容易取勝。別忘了,這姑娘的生命捏在我手裡呢?”杜水冷然說:“你真那麼固執己見,不計後果嗎?”“生死夫人”哈哈幾聲朗笑:“後果我己想好了,平安無事。除非你願沾汙你的‘俠’字,不顧這姑娘的生死。”杜水冷笑道:“你太自信了,要從你手裡拿人並不是一件難事,我想等你想通,免得你怨我下手太狠,連女人也不放過。”“生死夫人”心中一緊,不知杜水說得是真是假!剛才的小子一招能把大骨頭陀擊殺,這份功力可謂世間難尋,尚被我以這小娘子為屏障,巧施一計,輕而易舉取勝。難道杜水比他更強嗎?她不相信杜水有能力從她手中奪去人,便不以為然地冷笑道:“杜水,少吹,有能耐就試試?”杜水冷冷地說:“生死夫人,那可怪不得我了。”他身子一移,輕飄飄拍出一掌,擊向“生死夫人”。這一掌,在什麼人眼裡,都能看出美妙和老練來,但也並不怎麼神奇。“生死夫人”彷彿有些失望似的,這也不過如此嘛!她身子一縱,一股陰風吹向杜水,隨之五指成爪向杜水左肋抓去。杜水反擊一掌,生死夫人立即又把米豐嬌推上去,企圖故技重施。她卻科不到杜水不俱她的掌勁,更想不到杜水的身法、手法之快,達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朱豐嬌的身子剛一接觸杜水,杜水就閃到“生死夫人”的近前,輕輕一彈,擊中她的“事谷”穴。同時,她的“曲池”,“風府”兩穴也被點中。她再想動,那可是說什麼也辦不到了。生死夫人這下腦子成了空白:這杜水不是人,世間還有這樣快的輕功嗎?三個婢女見夫人被制,一擁齊上。杜水身子一旋,如一朵飛花盤旋而上。同時,右手彈出三道無形無色的內勁,分別擊向她們的“百會”穴。三個人立時在各自的位置上不動了。她們失去了力量。雖然她們心中極其清醒,但也明白,此生休也。杜水朝生死夫人說:“我的話你不信,這應驗了吧?我不願殺你汙了我的手,你自了吧!”生死夫人顫抖了:什麼?讓我自絕,辦不到。螻蟻尚且貪生,我活得好好的,憑什麼讓我死呢!她“哼”一聲,說:“三國時的孔明丞相,曾七擒孟獲,你剛才施展鬼道道,讓我中了計,這算什麼真功夫!我心中並不服氣,怎會自殺呢?你若真有手段,放了我,咱們再戰。若我仍鬥不過你,我才會選擇那一條道。”杜水淡淡一笑說:“生死夫人,你別耍什麼花招了,象你這樣的身手,在江湖中確實罕見,何不找個靜修之所,去完成你的功業呢?你參與這爭殺有何好處!我不願殺你,你帶你的弟子返回故鄉把!”他手指幾個點射,生死夫人師徒,便恢復了自由。她們什麼話也沒說,一陣風似地消失了。朱豐嬌立即奔到邱如身邊,把他扶起,杜水在他頭頂用“假功”一罩,邱如頓覺頭腦空了一般,片刻之後,他基本恢復正常,便向杜水致謝。杜水笑道:“你的功力非同小可,但你太拘謹,所以,你不能發揮它們的全部威力。你不要把自己的內功看得太死,應該自化。”邱如心中似乎有某種融動。他承認這是頭次聽到這樣的真言。若是別人說他,他可能以為對方是班門弄斧,現在是杜水親自說法,他可不敢託大。因為,武學大宗師的教誨,都是心血的結晶。朱豐嬌對面前這位十分淳樸的當代不可企及的高手也由衷地崇拜,她輕聲妙語地向杜水道謝。杜水說:“以後再遇上這類強敵,要智取為上。”邱如和朱豐嬌經過這場災難,反而更親密了,兩顆真誠的心幾乎臺成了一顆。這時,江湖又風傳一種謠言,說吳冶、龍小青為成為一代霸主,正在大肆屠掠名門大派人士,這令杜水心中不安,怕這二人累惡太重,難返正途,最後自取滅亡。吳音欣雖然同樣擔心,可她再不表現出來,免得丈夫更加憂愁。杜水攜吳音欣等人四處尋訪吳冶和龍小青,但吳冶、龍小青一會兒出現在這兒,一會兒又出觀在那兒,讓杜水疲於奔命,總是追不上。吳冶、龍小青自從和鐘太倉、孔玄戰少林不成,又上武當!因張三丰等人早有準備,知道討不了好去,只能暫時放棄。在途中樹林裡,因見有人被“天犬”所傷,連忙奔回去,找長河洛神商量如何應付。長河洛神思之良久,也沒有什麼良策,只好告訴他們以後行事要多加小心。長河不懼“天犬”,但她也無法剋制那小東西。兩方若動手拼殺,只能平分秋色,或者兩敗俱傷。這次鐘太倉很小心,他不再象以往那樣總把勝利歸於自己的武功,而是到處宣揚吳冶和龍小青的厲害。這樣,傳言中的那些話,何為真,又何為假,便沒有誰能分清楚了。這一日,鐘太倉等人竄上了華山,但沒有找到華山派的弟子。撲了個空後,下山東行,剛走不過百里,在山道上,碰上一夥人,正是少林、武當、峨嵋、華山等派的弟子。慧心方丈等人大喜:總算碰上了!這次絕不能放走這幾個江湖敗類。鐘太倉也暗樂:在這樣偏僻的地方終於找到了這群笨蛋,這回不會有人幫他們的忙了吧!仇人相見,分外眼紅。人人眼裡閃動兇光,讓人發怵。慧心道:“你們橫行江湖,總算到了遭報應的一天。阿彌陀佛!”鐘太倉笑道:“大和尚,什麼報應?自古‘因果’不值錢,有能的吃肉,無能的喝湯,抵抗的該死,你們選擇那個?”周雲發說:“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今天是你們的死期了,還妄想稱霸主,豈不可笑嗎?”武當派的元陽子說:“和這些人說什麼,都如對牛彈琴,還是維持武林正義吧。”慧心贊同。這些人彼此之間雖然都有門戶之見,暗中也爭過高低,可在這個時候,眾人都拋卻私念,一致對敵。鐘太倉笑道:“你們既然米粒之珠,也爭放光華,我只好成全你們了。”他向後一退,衝孔玄一點頭,天狼神功孔玄立即直取慧心。好個大和尚,並不膽怯,使出少林絕技“氣灌皮毛”,大喝一聲,揮“般若掌”迎上。孔玄比慧心要強,這是人所共知的,可老和尚不管這些,憑匹夫之勇取勝,豈不是海底撈月,一場空嗎!“嘭”地一聲響,孔玄的拳頭擊在意心的掌上。大和尚渾身一抖,踉踉蹌蹌退出去十幾步遠,臉上的汗珠滾下來。周雲發身子一躍,使出峨嵋絕學“金光掌”的絕招“麗光生玉”聽過去,這掌頓時光彩盈盈,如玉生輝。這使人感到有一種搖心晃魄的氣勢。孔玄獰笑一聲,又一掌搗出,“啪”地一聲,周雲發仍不是孔玄的對手。玉蕭傅廣雲心中驚詫萬分:這樣下去,豈不完了嗎?這名門大派的架子實在坑人,到這個光景了,還要窮面子,一個對一個,這太迂了!古人曰,君子鬥以智,小人鬥以力。我們與其逞村夫之勇,到頭來屍橫荒山,供野獸飽供,不如群起而攻之,以一發而不可收之勢壓倒對方。他低聲和元陽子一說,老道認為有理,對方雖四人,可個個武功傾世蓋代,需要四十個象傅廣雲這樣的人,才能勝他們。元陽子估計得不錯,但他們並沒有四十人,現有的人也不是個個都到了可做掌門的程度。這次相遇,看來是場災難。他們把自己估計過高了。傅廣雲身如和風流水,輕飄滑落孔玄身前,玉蕭一振,一招“八荒抖擻”點向孔玄的“紫宮”、“膻中”兩穴。同時,身上運起“千鬼還陽大真訣”神功,把自己的要害部位露出來,讓孔玄擊打。孔玄是識貨的,知道這玉蕭的厲害,側身一閃,輕巧躲過。他見傅廣雲身法破綻百出,甚感奇怪:不管你耍什麼花招,我擊你一下再說。他心意一定,手掌便出,正打在傅廣雲的左肋。傅廣雲大叫一聲,甩出兩丈開外。眾掌門心駭萬分:難道他徒有虛名嗎?傅廣雲象一頭瘋了的獅子,又撲了上去,和剛才的招式一模一樣。可是,他又被孔玄擊出老遠。傅廣雲惱了,潑口大罵:“王八蛋孔玄,我跟你拼了!”又是剛才的那神態、姿勢。其他幾個掌門知道他完了。人怒喪智,一點不錯。孔玄也被這種毫無高手風範的死纏硬磨激怒了,下手更重。這時,傅廣雲的玉蕭,光華紫氣陡現,自己和剛才病豬似的樣子完全不同。孔玄腦中有上當了的念頭時,他的天狼功擊在傅廣雲的前胸。同時,傅廣雲的玉蕭也點中了他,不是一下,而是三下,並且,每下都是在要害部位透體而擊,血如噴泉。孔玄悶“哼”了兩聲,連發射“玄傷雷”的能力也沒有了,身子一搖,倒地死了。這大出眾人意外。幾個掌門這才知傅廣雲不論在武功上,還是在智慧上,要比他們高出一截。傅廣雲這樣做?是迫不得己!硬對硬地交手,兩個人只能打個平手,很難取勝。何況,孔玄有“玄傷雷”,這對傅廣雲更不利。唯一可行的辦法,就是利用“千鬼還陽大真訣”神功,挨幾次打,麻痺對方意志,然後方可成功。鐘太倉見損了一員大將,非常靂怒,立即指使龍小青:“快把他殺了!”傅廣雲說:“看你們的了。”他們還沒有弄明白他是什麼意思,龍小青己仗劍衝了上來。傅廣雲並不馬上和她動手,而是一直往後退。突然傅廣雲展動獨家輕功“七巧步”拼命逃竄。龍小青豈能放過他,身子彈射而起,如飛箭一樣,追了上去。傅廣雲的輕功爐火純青,雖比龍小青的慢一點,但他的步子精於變化,深奧莫測。這樣一來,龍小青很難追上他。轉眼之間,兩人己翻過一座山不見了。鐘太倉大急,忙叫她回來,可她聽不見。她心中只有一個念頭:要殺了他。這時,幾個掌門才明白傅廣雲的意圖,這是先把強人引走,分而襲之。這確是傅廣雲心計過人的地方,不然,他們只有死路一條。鐘太倉大為光火,正要斥罵吳冶。峨嵋派的周雲發和兩個弟子,華山派的錢飛、周知,武當派的青木、青風、青土等人一呼啦圍上去,各盡其能,往死裡打殺。慧心和三個弟子以及元陽子五人連成一體,同時合擊吳冶。“大羅金仙上上心法”的“純因正果”從吳冶手裡使出,擊向眾人。這五人咬牙提氣,把全部功力都用上,以十掌對兩掌迎上去。“轟”地一聲,吳冶被震出去一丈遠,而他們也被甩出去八尺。這次拼比內力,吳冶吃了虧,受了傷,嘴角溢出了血。慧心等人也不同程度地受了傷。那邊的交戰,鐘太倉更糟,他的“強命功”也不強了。元陽子見鐘太倉身體搖晃,有機可乘。展動武當輕功“八步趕蟾”,一縱到了鐘太倉面前,一招“二龍戲珠”刺向他的雙眼。鐘太倉大急,往左一閃頭,元陽子的食指也立即隨著一滑,一下扎中鐘太倉的右眼。他大嚎一聲,捂著眼便跑,一邊對吳冶說:“快走。”吳冶飄身而隨。慧心道:“這次多虧傅大俠,不然,有那女煞星在,我們絕難討得好。”元陽子道:“我們快去趕傅大俠去吧,說不定他正和龍小青在那邊兜圈子呢?”其他人立即響應,轉身向北邊的山頭奔去。這裡只扔下孔玄的屍體,似乎剛才這裡什麼也沒有發生過,靜靜的,只有草動、風吹。傅廣雲被龍小青緊追不放,知道這樣下去對自己不利。他思忖起脫身之計。忽然他想起,張三丰能和她鬥成平手,我為何不引她到那個能人那裡去呢?讓張三丰制她豈不容易之極?他有了主意,腳下加快,直奔煙雲緲緲處。這樣,兩人在山川橫臥的大地上,狂奔了有二百里,進入了一座到處是樹的大山,向東一繞,看見了直入雲端的臺階。傅廣雲大樂。這白雲繚繞之處,果如接天的梯子,給人神秘的感覺。傅廣雲引著龍小青向上攀登,漸漸投了臺階,但卻有明顯的落腳地要是一個不慎踩錯地方,定會摔個屍骨無存。傅廣雲對這個地方好象很熟,跑起來,如進入自己家一樣,龍小青只能跟著瞎闖,這樣,她和傅廣雲之間漸漸隔了一段距離。傅廣雲怕她不追上來,只好故意放慢速度等她。龍小青不知是計,只知追到力竭為止。傅廣雲轉了幾個彎,來到一個石洞前,一下衝了進去,躲在僻處。龍小青到洞邊,卻遲疑不敢進,她發瘋的頭腦似乎突然來了點靈性,感到有些害怕。她站在那裡,以劍拄地,等了一會,不見動靜,只好橫了心,向裡面走去,但十分小心。剛走幾步,忽聽“嗚”地一聲,一個類似小豬的動物向龍小青衝來,直奔她的頭頂,分不清這怪東西是受人指派還是自覺的攻擊。龍小青差點嚇趴下,掉頭跑出了山洞,但餘悸未除,臉色沙白。傅廣雲見她如此膽小,便高聲叫道:“龍小青,快來呀,這裡有好吃的,還有寶物。太妙了!這些東西都歸你。”龍小青聽得很清楚,可抬了幾下腿,腳仍放回了原處。傅廣雲在洞裡看情了她,便說:“龍小青,這裡太可愛了,還有床,可以睡覺。你不來我可要走了?”龍小青有些急了:他若走了,自己豈不要被扔在山上,那怎麼行呢?我一定要殺了這惡賊,不能放過他。她心裡這樣想,可身子就是不動。忽然,一聲清亮的鳴響,猶如龍吟,給整個山峰帶來一種神秘的力量,讓人激動。龍小青聽了,心裡有說不出的怕,好象什麼要把她吞噬似的。她正要轉身逃跑,匆匆忙忙中一不留神,踏到了一個軟綿綿糝人的東西上,這使她魂喪天外,大叫一聲,落荒而走。她不是從來路逃,而是慌不擇路,往東邊的斜下坡和林木蔥鬱的地方跑。剛到一棵樹旁,才發現前面是萬丈絕壁。她轉而又往北邊去,仍是不能下山,這讓她差點哭出來:這可怎麼辦?一隻長毛猴尖叫一聲向她撲去,幾乎驚跑了她的魂兒,她的手都有些軟了。等猴子躥到她身上,她的怕意頓消,兇性大發,一掌朝猴子的頭拍去。這長毛猴極是靈敏的身子一縱,飛離丈外,向她做了個道歉的樣子,轉身不見了。這讓龍小青哭笑不得。這時,一個手持竹杖的白髮老人慢騰騰地來到她身旁,斥道:“哪裡的瘋女人,到老夫這裡來做什麼?”龍小青向後退了一步,手中長劍握得更緊,她感到這老頭有種明晃晃的光環在頭頂閃動,令人不可逼視。龍小青不答,老人有些惱怒,眼睛一瞪:“你這孽畜,人不大,倒把江湖攪得不成樣子,想必有些手段,你就使出來吧,讓我老人家瞧瞧。”龍小青哼一聲,身子立動,長劍一振,一式“大合天燈”刺出。老人的眼裡精光陡然放射,手中的竹杖如蛇一樣柔動起來,翻舞撲騰,要攪得周天寒徹似的。龍小青的長劍正和竹杖相撞,“當”地一聲,她被震出一丈多遠,差點摔下山去。老人凝靜如山,冷蔑地說:“譁眾取寵之術,何足道哉!你能橫行江湖,可見武林無人了。”龍小青臉紅似火燒,又怒又絕望。她狂叫一聲,又一劍刺出,卻是她這套劍術的第一招“似是而非”。老人抖動竹杖,身子急旋,又是一聲脆響,龍小青仍被震飛。這一次更糟些,她的釵亂裙翻,有些狼狽,臉色青黃,氣喘吁吁。老者說:“還有什麼,全使出來,讓我老人家評評。”龍小青知道再戰無益,一臉暴戾邪橫之氣在臉上生出。白髮老人大怒:“孽畜,自己無能,反恨別人太強,你沒有機會再橫行了!”他竹枝一展,如蛟龍出水,縱撲過去。龍小青再度出劍,奇怪的是老頭的身法比她想象的還高明。她劍剛到,老者的竹枝生出一股極大的吸引力粘住了長劍,而竹杖卻能自由滑動。老人把竹杖向裡一推,正中龍小青的期門穴。她身子一麻,立即動彈不得。這時,傅廣雲己從洞裡出來到了近前,龍小青被輕而易舉地拿住,他欣慰而又敬佩地說:“前輩真乃神人也,這娘子的劍術在江湖中只有極個別的人才能接下,所以,才使一些名門大派的俠土,人人自危。前輩拿住她,造福於武林,功德無量啊!”老頭說:“這小女子的劍術確有其古怪的地方,但也不難對付,關鍵在於要分情她的劍路,別上了她的當。”傅廣雲連連稱是,其實他內心卻不這樣看。你小瞧這劍術,是你不知其中奧妙的緣故。若是杜水用這劍術擊你,你就再也說不出這番話了。因為龍小青並不懂得這劍術到底高明在什麼地方,只不過得其皮毛而己。杜水出手那可大不一樣了。傅廣雲雖然這樣想,卻仍是十分敬重老者。他說:“把她廢了吧?”老頭答應,走上前,舉手欲擊。龍小青可嚇傻了,木愣愣地連話也說不出,老者把手放在龍小青的“百公”穴,猛然又抬起來,驚道:“這小女娃是受了控制的。”傅廣雲愕然忙問:“受了什麼功夫的控制?”老人沉思了一會,臉色嚴肅起來,沉著地說:“是一種極為霸道的邪功,名叫‘同心強命功’。在一百多年前,我練過此功,後來困‘命母’去世,我就厭倦了它。沒想到它又重現於江湖。這可是武林的災難啊!”傅廣雲道:“前輩,連你也這麼說嗎?”老人點頭道:“這功夫沒有破法。也許有,我們卻不知道。不過,無人能與‘命母’爭鋒這是無疑的。不管你武功多高,一旦被迷,終生完了,沒有人能救她。只怨她命苦吧!”龍小青聽得很清楚,心裡豈有不悲傷的道理。這時,她完完全全是一副可憐相。傅廣雲問:“天下真沒有一點辦法嗎?”老者說:“在我練這功的時候,曾聽說在‘北極冰島’有一種‘七星靈珠’和‘忘涯冥草’,合在一起,讓被迷者服下,再修習‘返回天胎明麗璧裡神功’,方可恢復如常。你想想,這些何人能做到呢?那兩種草藥有沒有不說,這‘北極冰島’何人能去得?即便這兩樣全有了,這神功心法何處去覓?”傅廣雲被他一連幾問難住了,這比登天容易不了多少,也就是說,永沒指望了。他忽然對龍小青產生了同情之心。一個妙齡少女,成了這般模樣,夠令人心酸的。龍小青雖受制於鐘太倉,因時間尚短,還沒有達到什麼也不分的程度。她還能為自己的命運擔憂,自忖一旦好壞不分,那不成了殺人的狂人了麼!傅廣雲說:“前輩,廢了她的武功如何?”老人忙道:“不可,那樣她立死無疑。這‘同心強命功’是有毒性的。”傅廣雲無語。老者說:“這丫頭是何人門下?”傅廣雲說:“不知。在下只知這劍術是當代大俠杜水所傳,可否讓他來把她領走呢?”老者道:“此意甚好,你回江湖尋找杜水,讓這小女子暫時在這裡。這樣她也可少造幾樁罪惡。”傅廣雲心中歡喜,忙道:“多謝前輩慈悲心腸。我這就去尋找杜水。”傅廣雲看了龍小青一眼,轉身而去。他下了山,便奔向他們大戰的地方,想去找一找眾人,這一次,他急如風火,騰飛如龍,兩個時辰後,他又來到這裡,可什麼也沒有了,只有黑黑的夜和他相伴。他不敢在此停留,提氣輕身,向西奔掠,那裡有他們的會聚之處。傅廣雲從來沒有過把天下重任攬於己身的行為,這一次感到激動萬分又心胸高遠。他的輕身功夫是很高明的,沒過多久,就到了一座古寺。這是一座荒山小廟,只有幾間房子,裡面沒有什麼可供觀賞的,一切是破破爛爛的,大門上的深也都脫落了,牆上的草隨風一吹,沙沙作響。此時己是深更半夜,敲門不便,他就縱身而入。進到院內,仔細諦聽,萬籟俱寂,毫無聲息,這使他心頭髮麻,難道這裡沒人?他輕輕推了一下正屋的門,門“吱”地一聲開了,一股塵土味撲鼻而來。顯而易見,這裡己好久沒人住了,可見自己選擇這裡是一時疏忽,他轉身剛要走,“啪”地一聲,不知是什麼東西從他身後掉下來,傅廣雲膽子雖大,也差點跳起來。他急轉身,什麼也沒有。他稍一定神,廟的大門忽兒開了,這讓他周身發緊。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是鬼推門!他正在疑神疑鬼之際,“嘿嘿”幾聲尖笑,讓他熱血狂湧,頓感孤立無援,四面受敵。接著又是一陣笑,這聲音彷彿順著廟牆亂跑,隨之又上下跳蕩,讓你感到周身陷在一種甩不開,逃不脫,軟膩膩,滑疹疹的柔勁之中,理不情,斬不斷。傅廣雲心頭驚恐欲死:過了大半輩子,沒這麼怕過,怎麼碰上這等怪物?看來我的命運太糟了。他正東張西望,笑聲頓時截斷,在院中站著一個人。此人身材適中,穿著黑布衣,一頂老頭帽,山羊鬍子,手裡拿著一個柺杖,拄在地上,如三條腿的人傅廣雲極力冷靜下來,叫道:“前輩,你對晚輩有何吩咐?”那老人哈哈一笑道:“你小子到那山上幹什麼去了?”傅廣雲駭然:他如何知道我上山了呢?這“通天笑”方子玉和“天梯老人”武上清是冤家對頭,弄不好我要。受他的連累,真是倒黴。他正無計可施,方子玉又說話了:“傅廣雲,你小子在我老人家面前別想耍什麼花招,還是老實點好”傅廣雲笑道:“晚輩怎麼敢呢?”“那幹什麼去了?”傅廣雲說:“晚輩被一女子緊追不放,我又打不過她,只好把她引上山,讓武前輩收拾她。”方子玉道:“制住了嗎?”傅廣雲說:“你老人家和武前輩都是到了頂的高手,那小娘子怎是對手!”方子玉大奇,問:“小娘子?有多小?她怎麼能打過你呢?”傅廣雲道:“她就是龍小青,你聽說過嗎?”方子玉搖搖頭說:“沒有。武上清是讓你為他辦事去麼?”傅廣雲說:“武前輩說他練成一種曠世奇功,要與當代高手杜水訣一勝負,特讓我捎個信給杜水,我所以才能脫身。不然他定會罰我闖山之罪。”方子玉嘿嘿笑道:“怪不得武老怪會放你下來,我以為你小子又投了他呢?小子,那杜水果真厲害嗎?”傅廣雲道:“比一般高手要強,比你老人家不知要差多少呢!”方子玉心裡非常舒服,受人吹捧畢竟不是一件壞事。但方子玉並不以此為滿足,又問道:“聽你剛才說,武老怪慎重得了不得,這是什麼原因?”傅廣雲狡猾地一笑:“他聽江湖傳言,說杜水的武功是他的武功的剋星,故才小心,怕有個失手,讓一生英名付與流水。”方子玉爽朗地大笑,這種笑和剛才的大不一樣。這時,傅廣雲才感到輕鬆。他知道:“通天笑”方子玉喜怒無常,這陣子他心情好,看來沒事了,我也該走了。他說:“前輩,剛才我說的全是真話,現在什麼話也沒有了。我能走了嗎?”方子玉口氣忽又冷峻起來:“不行。我們之間還有一段過結沒了呢!”傅廣雲頓時如墜冰窟之中:這下可完了!方子玉的眼睛裡閃動得意的獰笑。傅廣雲靈機一動,故做強硬地說:“方子玉,你若有本事去和我的朋友鬥鬥如何?他現在受傷了,我因給他療傷,元氣受損,這才落到這步田地。如果我好好的,你未必是我的對手,最多能和我的徒弟打個平手。我的那個朋友,一個手指頭,就可取你性命。你敢跟我去嗎?他找你正找不到呢?”這逆耳之言讓方子玉大怒,真想一掌把傅廣雲拍成肉泥。但他忍住了,暫且放他一次,等見了那個狂妄的小子一塊打發。他氣哼哼地說:“小子,走!找你的那個雜種朋友去!”傅廣雲無奈,只好領著方子玉胡亂走。傅廣雲剛才說的話,純是為了激將,好慢慢再尋逃跑機會,但一直奔到天亮,日出三竿,不知行走了多少裡,也不知到了哪裡,他仍沒有想出逃跑之法。他心裡慌亂極了。正在他六神無主之際,另一條路上也走過來幾個人。傅廣雲一看,幾乎氣哭,真是倒黴透了,領著狼,又遇上虎!忽然,他急中生智,衝過來的人說:“鍾大俠,我給你帶來一個禮物,你看如何?”來人是鐘太倉、長河洛神一夥。鐘太倉正恨傅廣雲呢,聽他這麼一說,覺得奇怪。方子玉一向輕視天下,對傅廣雲剛才的話也沒細想。傅廣雲跑到鐘太倉面前說:“昨天,我傷了你的人,這一夜都沒睡好,覺得對不起你,故把‘通天笑’方子玉騙來,讓他代替孔玄,不是更好嗎?這樣,也可彌補我的過失一二。”傅廣雲說得真誠,鐘太倉竟信了幾分。心想方子玉比孔玄、龍小青兩人都強,讓他做我的手下,那真是美妙之極。他忙向長河洛神說:“夫人,去看你了。”命母“長河洛神”輕輕點頭,走上前去,說:“方子玉,你願做我的手下嗎?”“什麼?”方子玉差點氣得跳起來:“讓我做你的手下,膽大妄為!”長河洛神笑道:“那有什麼!有人願做,我還不稀罕呢?”方子玉哈哈大笑:“好個不知恥的娘們!敢作弄我老人家。讓你吃不了兜著走。”長河洛神玉體一扭,玉掌一劃,如千針萬線穿向方子玉。這下令他失魄喪魂。百多年前方子玉和武上清結仇,就是因為“命母”,想不到又碰上了。方子玉的武功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境界,可他沒有防備,被人乘虛而入,而且他也沒有能力抵擋“命母”的功力。但他仍然死馬當活馬醫,拼盡全力,長笑而起。他剛笑出聲,笑聲便一下子消失了,彷彿火苗兒被掐了似的。他渾身酥軟無力,昏昏欲睡,再也沒有抗拒的力量和興趣了。傅廣雲驚駭不已:怪不得龍小青受不了,這不連方子玉也受不了嗎?長河洛神的功夫到了頂了,沒人能與之匹敵。方子玉真冤,到了這年紀,還要給人當小子聽喝。鐘太倉走過去,在他的眉心處發功施為。傅廣雲不知如何是好。逃肯定不行,長河洛神一人就可包打天下,自己怎能逃脫!只好見機行事吧。鐘太倉望著變了個人似的方子玉,滿意地笑了。傅廣雲說:“還有一個人,他也可為你們利用,我也把他引來吧?”鐘太倉說:“什麼人?”“杜水。”傅廣雲道。吳冶好久沒聽到這個名字了,他心中一跳,似乎覺得有些不受,可不知為什麼不受。他想說什麼,嘴動了幾下,沒有說出來。鐘太倉大喜,說:“你知他在何處?”傅廣雲說:“這個好辦,只要你宣揚吳冶在什麼地方,杜水就會到什麼地方去找我。”鐘太倉連聲稱妙,這樣,他們就奔向了一個繁華的大鎮。這天,他們在鎮上的客店住下,鐘太倉便讓三個使女去傳消息,很快,吳冶在雲陽鎮的消息傳遍了江湖。自然,杜水也聽到了。這時候,“生死夫人”和三個婢女也來到這裡,和長河洛神談得甚為投機,有相見恨晚之意。“生死夫人”自從被杜水挫敗,仇恨之火無時不燃燒著胸膛。她尋到鄭西鐵,取了“地火丹”,又在長河洛神手裡,拿了幾顆孔玄的“玄傷雷”留著備用。她嚴陣以待,要報上次受辱之仇。鄭西鐵因有別事不能前來助陣,在遠處靜等佳音。他以為有鐘太倉等人就足以對付杜水了。如果這還不行,他再做最後的準備,以防萬一。長河洛神並不在乎杜水如何,也沒有把這個人們吹得神乎其神的人放在眼裡。她擔心的是大智上人不與她合作,那她與杜水爭鬥,可真是前途未卜。杜水在聽到吳冶的消息時,離長河洛神等人的距離,只有五六百里,以他的神通,兩個時辰後便可到達。可他不這樣做,偏偏慢慢走。既然知道了吳冶在什麼地方,幹事就不急在一時。他想沿路打探一下對方的虛實,如果對方太過強大,他就要採取一些必要措施,而不能直撲雲陽鎮。他們在路上走了一天多,也沒有聽到什麼,武林人土也沒有遇上幾個。杜水心中有些沉重,自己縱然不怕,卻不敢保證吳音欣等人也安然無恙,弄不好自己成了孤家寡人,那可一切都完了。他對方小說:“你先不要去,和小云找個安舒的地方生活去吧。”方小急了:“這個時刻,小弟怎能離開你呢?”杜水道:“前面路途艱難,生死之數未定,敵手太強,你們去了徒增死爾,不如讓我輕裝上陣。牽掛少,能出能進,待事了之後,我們再相會吧。”方小無語。他知道去是無益的,不若留下,還能探聽些消息。於是點頭答應。杜水不敢讓吳音欣與方小一同留下,怕相見無日。人生的事難科之極,見了吳冶之後,會不會出現需要吳音欣的事呢?再說,讓她和方小在一塊,三人也不方便,自己也放心不下,只好這樣了。杜水和方小他們兩人分手後,便和妻子直奔雲陽鎮。但在路上,仍然出了事——掃校獨家連載轉載時請保留此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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