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濯非怔然追問:"嗯?"楊廣説:"自嘆不如。"
徐濯非不解:"何謂自嘆不如?就我所知,無論是-泉州會館-的吳金順,抑或-青龍幫-的田毅,應該都不是你的對手。"
楊廣苦笑:"多謝大哥抬舉,可、可我也是個練家子,光是旁觀,多少也有個底。"
徐濯非問:"先告訴我,他二人究竟由誰勝出?"楊廣答:"田毅。他的太極劍法,偏重內力,劍氣極為強勁,吳金順……末了還死在他的劍下。"
徐濯非一怔:"出人命啦?!"楊廣點了下頭,捧起杯子,喝了口水,一頓,轉向店倌喊道:"小二,小二!給我們這桌來壺白乾。"
店倌那頭回喊:"您要哪種白乾?我們這有——""哪種容易喝醉,"楊廣打斷了對方,説:"就拿那種。"
店倌也頗識趣,"嗯"了一聲,自去取酒。
徐濯非沉默地等着楊廣回答,他很清楚,華山論劍一旦論到了生死攸關,似楊廣這等年輕人,難免內心要陷入天人交戰,究竟是要繼續參賽,還是保住性命退出。
楊廣説:"我的楊家槍法純系外家功夫,固然一分長有一分強,可那田毅的劍氣能在三尺之外發功,斷非我所能敵。"
數月前的雄心壯志,亦不過冀求達到第三輪,萬沒想到,何其短於一朝之見,次輪將敗,教他如何能不心灰意冷?徐濯非疑道:"我雖不識得那田毅,但對田家太極劍,多少也有點涉獵。田家太極劍立意養身護體、外收內斂,既不可能取人性命,也絕不可能有三尺之外發功的威力。"
楊廣一嘆:"親眼目睹,難不成還有假?"徐濯非靜默少許後説:"唔,有的,或許有假。"
這時候,店倌已然送上酒來,開瓶篩滿,引手道:"慢用。"
徐濯非續説:"我曾看過冒名頂替的人蔘賽,誰曉得這個田毅,是真的還是假的。"
楊廣一驚:"又是漕幫操縱比試,所搞的鬼?"徐濯非點了點頭。
楊廣急問:"那我該怎麼辦?"徐濯非默了一默,説道:"嗯,我有一着,或能試試。"
楊廣聽得雙眼一亮:"請説。"
徐濯非遂對楊廣低聲吩咐:"你去幫我打聽打聽,南天龍刀派掌門鄔裕康的落腳處……"
夜深了。
蝴蝶刀派,彭宅。
彭大海這回清醒的很,獨自舉燈,到了徐濯非所住的客房前,敲了房門。徐濯非開門迎入。
稍事寒暄過,彭大海説了:"關於早先你所謂的比試舞弊一節,剛剛我已派人去查了,過幾天應該會有結果。"
徐濯非虛應道:"唔。"
彭大海續説:"你,都還聽聞了些什麼?"徐濯非目光灼灼,直視彭大海道:"聽聞-判官-呂訥,應是海沙派的李吶冒名頂替的。換言之,你的初試恐有作弊之嫌。"
彭大海張大了嘴巴,愣了好一會兒,方道:"冒名頂替?你……怎麼這樣肯定?説不準——""沒什麼準不準的。"徐濯非打斷話頭,道:"我見過呂訥,真的那個呂訥,他那支與眾不同的判官筆,就是我打造的。"
彭大海合起嘴,吞了吞口水,隔了一陣方道:"嘿,你怎麼不早説呢,真是的……讓我覺得自己像個驢蛋似的。"
徐濯非道:"不早説,是因為沒機會説。可這會,已經是不得不説了。"
彭大海連連嘆息。
徐濯非續道:"我的眼線,打探到了鄔裕康的下落,你要不要聽聽?"彭大海一凜。
徐濯非續道:"鄔裕康死在他落腳的那家客棧客房裏,被人下毒毒死的。"
稍早,楊廣依着吩咐,打聽到了鄔裕康一行的落腳處,意外地也打聽到了鄔裕康的死訊。
彭大海神色連變幾變:"他死了?"徐濯非雙眼直盯着彭大海瞧:"那你想不想知道,他是被誰毒死的?"彭大海回看徐濯非的目光,顯得驚疑不定,又顯得若有所思。
徐濯非續道:"鄔裕康應是被威脅他的人所害,問題是,他都已經放水了,對方為何還要加害?除非……"一頓,彭大海問:"除非什麼?"徐濯非説:"除非對方擔心他揭發。否則,選在這個地方殺人,未免太過危險,因為這裏是武林人士薈萃之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