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座旁的是名白俊的瘦高個兒,風度翩翩,不是旁人,正是兵神徐濯非是也。
徐濯非笑笑:“林胖子大概擔心在座的各位,有人把仇家也帶了來,所以才問趙先生的吧。”
眾人都笑。
他們幫人打造兵器,處世風格又各不同,江湖兇險,難保其中沒有惹下仇家、冤家的。
林青搖了搖手,偏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苦笑以應。
坐在對面的有一名醜陋漢子,突兀地舉杯說道:“您是兵神徐濯非、徐先生?”
徐濯非不喜飲酒,舉起茶杯,答:“是的。”
醜陋漢子生了一張橘皮臉,長了一對三角眼,加上朝天鼻,暴齜牙,招風耳,發禿難以成髻,頸短不得回睇。
咧開一張大嘴笑說:“在下錦州隋之雲,昨日晚間抵達,未及與先生照面,特此先敬一杯。”
徐濯非心想:“唔,他就是‘鬼斧’了。”陪笑道:“好說,久仰了,在下酒量不好,以茶代酒,諒當不致見怪。”
趙應昌一旁說:“我這裡的茶,可是上好的山青,不輸於酒呢,何怪之有?”
隋之雲笑笑:“是啊。”仰頭一飲而盡,“乾杯。”
徐濯非也啜了口茶致意,說:“因徐某之故,累得您老遠地跑這一趟,實在過意不去。”拱起了手:“徐某向您陪罪啦。”
隋之雲說:“哪兒的話,既是兵神大賽,豈能不客隨主便?呵呵,呵呵。”
隋之雲這位“始作俑者”其實住的最遠,故亦最晚才到,不像張永、林青等人,早在趙家住了個把月。
包括趙應昌在內,張永、林青都與徐濯非識得,固然交情深淺不一,住了這個把月後,彼此愈加了解,也就愈加不想爭風出頭,大夥心底都明白徐濯非並非浪得虛名。
想當然耳,昨晚剛到這兒的隋之雲並不清楚眾人的打算。
徐濯非乾笑兩聲,轉頭去瞧趙應昌,饒有深意。
趙應昌方才道:“隋兄,咱們已經決定……不比賽了。”
隋之雲一凜:“不比賽了?!這、這為什麼?”
趙應昌說:“嗯,你所請的人,像四川的‘魁手’烏吉輝、打劍爐的‘打劍王’蕭颯,皆已婉拒出賽,至於廣東的‘鞭子楊’、北京的夏侯老師傅或者因病,或者因故,也都缺席了,如今到場的,只剩咱們五位。”
隋之雲說:“那又怎樣?參賽不在人多啊。”
趙應昌尷尬笑答:“是啊,是啊,但咱們幾個,除你之外,全跟徐老弟是舊識,要嘛,自嘆不如,要嘛,早就輸過不知幾回了,唉,今時此刻,何必再賽呢,您說……是嗎?”隋之雲聽了,久久不語。
眾人亦明其理。所謂“除你之外”,那麼,他隋之雲也就不必從眾了。
隋之雲索性開口說:“那就由我一人——”
“出來!”林青把碗筷一擱,嚇了眾人一跳,只聽他嚷道:“朋友!請出來吧,這般鬼鬼祟祟,看人吃飯,有什麼好玩的。”
趙應昌、徐濯非等人莫名其妙,面面相覷。
未幾,苑裡桃花樹叢中,竟爾走出了一幫人,各個破衣爛褲,蓬頭垢面,腰懸布袋,肩負長棍。
為首的那名一臉雜毛、滿身瘡疤的老丐,便是丐幫的九袋長老趙毅,至於身邊眾人,全系丐幫要角。
瞧得趙應昌瞠目結舌,心想:“這一大幫子人,幾時到的?怎麼我竟沒能發覺?”
趙毅等人佇立桃花林中良久,仗著同行有人能使隱身術,因此不聲不響地潛入趙宅,伺機而動。
趙毅抱拳說道:“在下丐幫九袋長老,趙毅,不請自來,還希見諒。”
其後尚有趙護身等人,亦皆執禮。
就中一人揚槍指著林青冷哼:“死胖子,你娃子好耳力,教你聽出咱的所在。”
這廝罵人死胖子,自己卻也是個皮鬆肉多的肥仔,他是北風堂堂主——朱痕(關於朱痕的名聲,詳見《鴛鴦槍》)。
趙毅回頭白了朱痕一眼。
朱痕因之沉默,未敢再言。
此端,趙應昌離座出列,作揖還禮,笑謂:“原來是丐幫的英雄,敢問諸位為的哪端,光臨寒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