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關外,一片黃沙。
一陣狂風颳過,沙土鋪天蓋地將天空、原野、及原野的篷包與平頂屋掩住。
一切在灰濛中影影綽綽,似夢非夢。
一條人影在風沙中疾如彈丸流星,乘風馭氣般飄逸而行。
好輕功!
是誰能在這風沙中睜目穿行?
當今世上除了神行太保俞西原之外,沒人能這麼做。
俞西原奔到一座小平頂屋前,“鼕鼕冬”地敲響了木門。
“誰叫?”一個略帶嘶啞的老婆的聲音傳了出來,“這是什麼時候了,還有人敲門!”
“五嬸,我是西原!”俞西原將嘴貼到門縫邊,大聲叫嚷。
“是西……原?”説話,門拉開了一條縫。
俞西原連人帶風裹沙,撞進屋裏。
“小心!”老太婆尖聲叫着。
俞西原返身將門抵住、拴好。
“五叔呢?”俞西原目光掃過四周。
老太婆扁起了嘴,滿臉的不高興:“你一回來就是要五叔替你辦事,總有一天五叔要死在你手中……”
“五嬸。”俞西原湊近老太婆,遞上一具小布包,“你看我給帶什麼來了?”
“哼!誰稀罕你的臭東西,假心假意!”老太婆嘴裏這麼説着,手卻接過小布包,擱在桌上打開來。
小布包裏有兩段綢緞,綢緞裏還裹着一棵人蔘。
老太婆咧嘴笑了,一邊抖開綢緞搭到肩上比劃着,一邊道:“五叔去沙塔裏。”
“謝五嬸。”俞西原點一下頭。便拉開房門鑽了出去。
一陣狂風從門外灌入,吹得老婆肩上的綢緞布飄落到地上。
“臭小子!”老太婆尖聲罵着,一時不知是先去關房門,還是去撿地上的綢緞好。
俞西原出門後,向西北方向拔足狂奔,神行太保名不虛傳。他速度極快,轉眼之間,僅見一團豆大的黑影,漸漸隱沒在漫天的風沙之中。
“臭小子,你去死吧!”老太婆尖聲罵着,“砰”地關上了房門。
沙塔屹立在空曠黃沙地上,雖已支離破碎,但仍保持着一絲雄風。
沙塔,實際上是用黃土磚砌成。高七層共有七塔相聚在一起。
七層塔已倒坍三層,剩下的四層也已有了許多的窟窿,但因七塔圍聚在一起,所以未倒塌,仍頑強地抵禦着西關外沙地風沙的侵襲。
這是行人躲避風沙的風港故名叫“風沙塔”,但年代久了,塔也倒了一半,塔名也丟掉了一半,變成了“沙塔”。
俞西原隨着一陣風沙,旋入沙塔內。“叮噹!”兵刃響聲。
有人在拔刀。
俞西在還未開口,已聽到了鐵血神手李旭的聲音:“別亂來,是俞兄到了!”
立即響起了鬼刀手孟殿揮的聲音:“是俞兄麼?”
“哎呀!你這黑小子真笨!”五叔俞沙英咕嚕着道:“你也不想想在這風沙裏能行走的人,除了俺侄兒神行太保之外,還能有誰?”
説話間,俞西原已轉入第三塔洞穴內。
俞西原拱起雙手先向李旭與孟殿軍見過禮:“李捕頭、孟捕頭好!”
俞沙英抿着嘴,怪聲道:“我五叔就不好了?”
俞西原忙道:“五叔好!”
俞沙英眯起眼,重重地哼了一聲。
他對俞西原道:“莫捕頭怎麼沒來?”
他説的是影子鏢手莫子文。
俞西原道:“莫捕頭奉姚大人之命,去西關接人去了。”
李旭眼皮一鼓:“無號和尚他來幹什麼?”
俞西原扁扁嘴:“來幫咱們劫西子莊神物。”
孟殿軍刀還未入鞘,大手在刀背上一拍道:“咱們三捕頭辦案,還須用別人幫忙?真是笑話!”
俞西原無奈地道:“這是姚大人的命令。”
“媽的!”孟殿軍狠狠地跺人跺腳。
俞西原輕嘆口氣道:“姚大人命我們全都撤回西關,並聽從無號和尚調遣。”
李旭咬咬牙,忿忿地道:“咱們跟了姚大人這許多年,想不到他居然看不起咱們!”
俞西原想了想道:“我看姚大人不會看不起咱們,也許其中還有其他原因。”
盂殿軍氣呼呼地道:“屁個原因!咱們江南三捕頭再加上你神行太保,難道還抵不上什麼無號和尚?”
俞沙英插話問道:“無號和尚是不是就是你們説的,那個在西涼口百果林殺主永樂鎮總兵黃公夢和遠威鏢局副總鏢頭鄭屏全,劫走了老賊沙渺渺的那個和尚?”
俞西原道:“應該是他。”
“咦,這就怪了!”俞沙英翹起嘴道,“姚大人怎會同朝廷欽犯串在一起,難道……”
“別亂猜疑!”李旭厲聲截斷他的話道,“姚大人對皇上忠心耿耿,大家有目共睹,同時姚大人平日對咱們也不薄,咱們可不能説姚大人的壞話,更不可懷疑他。”
俞西原點頭道:“李捕頭言之有理。”
李旭又道:“不過,咱們也不能讓姚大人看咱們,不如這……”孟殿軍目露神光:“不如怎樣?”
李旭臉轉向俞沙英道:“陰殘門衞隊什麼時候可到?”
俞沙英抬頭摸了摸後腦勺:“大約兩天左右。”
李旭神情肅穆地道:“咱們立即出發,順路迎上去……”
孟殿軍刀在地上一拍,揚起一團塵沙:“把神物劫下來!”
俞西原沒出聲。
俞沙英滿臉的皺紋收緊了,冷冷地道:“劫神物?哼,你當你們是誰?別説對方人多勢眾,光就那個殘缺門門主殷六指就夠你們受的。”
孟殿軍瞪圓了眼。晃動着山也似的身軀,磕着刀尖道,“殷六指什麼了不起的,他能接老子一刀?”
俞沙英伸出飽經風霜的突凸着青筋的右手,按住孟殿軍的刀道:“黑小子,你省着點吧,殷六指可能真接不下你一刀,但他可以在彈指之間便要了你的小命,你信不信?”
“媽的!”盂殿軍漲紅了眼,“老子不信,就是不信!”
俞西原正想説話,李旭揮手道:“別吵啦!我並沒有説咱們要去劫神物,對方人的多勢眾,武功高強,要明裏去搶確是不可能的事。”
孟殿軍扁着嘴道;“你該怎麼辦?”
李旭沉吟着道:“咱們先迎上去,再見機行事。”
俞西原眸光一閃道:“你是説,咱們去偷?可是咱們神物是什麼都不知道,如何下手?”
李旭沉聲道:“正因為這樣,咱們要更要去探個明白,即使不能將神物質盜出來,若能探出神物是什麼東西也是好的。這樣姚大人請來的那無號和尚,就不會看不起咱們了。”
俞西原支吾了一下道:“這件事,我看還是先派人……”李旭斷然截他的話:“此事就這麼定了。”
俞西原皺起了眉:“可是……”
李旭冷冷地道:“你如果害怕,可以不去。”
孟殿軍揚起刀,咕嚕着道:“沒想到你也會……害怕。”
李旭目光轉向俞少英:“你呢,沒你這個嚮導,我們可一籌莫展。”
俞沙英瞟了俞西原一眼,緩緩地道:“我去,但有話在先,咱們只是去試探,決不能與對方動手。”
李旭點頭道:“當然。”
俞沙英搓搓手道:“那好,我先去準備一下,一個時辰後,咱們就動身。”
説着,他轉身向塔外走去。
俞西原立即追了出去。
塔外,風沙已漸。
俞西原追上俞沙英:“五叔,你怎麼能答應李捕頭……”
俞沙原仰面看着天容。淡淡地道:“去試探一下,又有什麼關係?”
俞西原愣了愣:“你有把握?”
俞沙英正色道:“傻孩子,你五叔做事,要是沒有把握,早就沒命了。”
俞西原仍不放心:“對方力量太大,姚大人説了除了殘缺門之外,還有西子莊神十二護法大將軍,還有狼羣護送。”
俞沙英不在意地道:“咱們又不與他們動手,他們人再多又能怎麼樣?”
俞西原急了:“哎!五叔,對方人多,咱們要去試探,被發覺得怎麼辦,能不動手?”
俞沙英沒回答他的話,卻慢悠悠地道:“明日申時該會有龍旋風。”
一行車隊在黃沙地上行走。這裏已近西關,所以駱駝都已換了馬匹。
六人騎着走在頭裏。
六條頭扎白布巾的漢字,背背弓箭,腰插短刀,一般的高矮,一般的裝束,一般的冷漠。
六騎之後是一匹黑色的矮馬,馬上坐着一個蓄着八字鬍鬚的矮漢。
隨後是四輛馬車,高篷車,車門簾兒低垂着。
馬車兩旁八騎分隨左右,馬上的人缺胳膊少腳,歪嘴塌鼻,皆是五官不全之人。
馬車後又是六人六騎。與前面的六人六騎,一樣的打扮,一樣的神氣。
這就是西子莊護送神物的車隊。
忽然,黑色矮馬上的矮漢。直起身子站在了馬鞍上,手搭涼棚向天空張望。
天容遠處滾動着一團烏雲,烏雲四周閃爍着金色的光彩。
矮漢抖動八字鬍鬚,使勁地縮了縮鼻子,臉上罩起一層陰雲。
“怎麼回事?”馬車旁一個獨臂大漢大聲發問。
矮漢沒答話,再縮了下鼻子,突然揚起手大聲道:“龍旋風!龍旋風要來了,大家快到石林中!”
在這片黃沙地上,一年四季都有突發的旋風,人人談旋風而色變,它能颳走樹木、車輛,人畜更不在話下!
第一輛馬車廂時傳出了一個冷厲而尖鋭的聲音:“快走!”
走頭裏的六人六騎,一抖絲繮,駿馬長嘶,揚蹄往前衝去。
整個車隊頓時像離弦的箭,向東方射去。
石林在前面五里之遙的一堵黃土坡下。
幾十塊巨石圍成一個弧形,聳立在土坡旁,巨石間幾棵不知名的雜樹信依石屹立。
土坡上有許多矮樹,這些樹的樹根在地下盤結在一起,連成一步,所以無論是什麼風也無法把它們颳走。
當地人稱這些矮樹叫“盤龍樹。”
由於盤龍樹的存在,這堵黃土坡在風沙中是堅固無比的。
坡下巨石高聳如林,最小的石頭恐怕也重逾萬斤。而且下半部還深埋在土裏,所以龍旋風也奈它們不何。
當地人稱這些巨石為“石林。”
方圓十里地,若遇到突來的龍旋風,行人和車隊都只有趕至石林。才能避難。
石林外,黃土坡下有一個密洞。
兩塊斜倒的巨石恰將洞口封住,人躲在洞裏,可以看到十丈外的石林口。
俞西原、俞沙英、李旭和孟殿軍四人趴在洞裏。八隻眼睛勾勾地盯着石林口。
“喂!”孟殿軍忍不住問道,“俞五叔,你説的那龍旋風真會出現?”
俞沙英還未答話,李旭道:“俞五叔是黃沙帶的天仙,他説是有龍旋風,就有龍旋風。”
孟殿軍又問道:“西子莊的神物車隊,一定會來石林?”
“當然。”俞西原道,除了石林外,十里之內沒有能躲避龍旋風的地方。
“龍旋風究竟有多厲害?難道真能將人車一塊……”孟殿軍語音突然一頓,接着發出一聲驚呼“狼!”
“噓,輕聲!”李旭手指壓住了嘴唇。
一條偌大的狼出現在石林口。
孟殿軍壓低了聲音道:“我的媽,老子長這麼大的,還沒見過這麼大的狼!”
李旭輕聲道:“你害怕了?”
“哼!”孟殿軍冷哼了一聲,“怕個屁!它們畢竟是畜牲,老子這柄刀砍它們百條,千條也不會卷口。”此時,俞沙英道:“看,又一條!”
又一條狼出現在石林口。兩條狼在石林口外兜子一個小圈,然後一齊昂起頭,注視着天空。
一聲狼嗥,低沉而冷厲。
又有數條狼出現在石林外。
俞西原神情凝重地道:“果然有護送神物的狼羣。”
俞沙英凝目道:“這些狼想也是來石林避風的。”
李旭沉聲道:“若我猜得不錯,龍旋風快到,西子莊的神物車隊也快到了。”
天際的烏雲來得特別快,瞬息之間已罩至頭頂。
石林被一片昏暗遮住。
“嗚——”響起了狼嚎聲,此起和彼落,連綿不斷。
一大羣狼竄進了石林。
俞西原屏息斂氣地睜眼察看,頭額滲出了絲絲細汗。
洞外的光線漸暗。
天空陰沉而驚悸,在不安地顫慄着。
“駕!駕!”急促的吆喝聲像悶聲似地在洞外響起。
李旭壓低了聲道:“到了。”
六人六騎首先到達石林。六人躍下馬背,牽馬入林。
隨後是車隊,緩緩進入林中。車隊剛入石林,一陣旋風在林中捲起一柱塵土。
旋風直旋至秘洞前,才沖天而起。
俞西原神情肅穆,他彷彿聽到旋風中萬物深沉的哀叫,還嗅一股濃濃的血腥。
他猶豫了,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
要不要進石林去察看?
此時,俞沙英道:“龍旋風馬上就要到了。”
李旭用手肘輕輕撞了撞俞西原:“準備好了嗎?”
俞西原扁扁嘴:“我沒想到狼幫也會到石林……”
孟殿軍甕聲打斷他的話:“你要是害怕,我一個人去算了。”
“我……”俞西原支吾道,“我並不是害怕,我只……是擔心。”
“你不用擔心。”俞沙英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紙包,遞給俞西原,“五叔早就準備好了。你見到狼,便將紙包中的小肉丸扔過去,保準沒事。”
俞西原無奈地點點頭,咬咬牙道:“知道了。”
俞沙英又道:“龍旋風來得快,也去得快,因此你們在石林中不能呆得太久,一旦查明神物,不管能否得手,都要迅速返回。”
孟殿軍嗯了一聲,抬手將護風眼罩戴上。
洞外,響起了尖厲的呼嘯聲,一柱衝的風沙,裹着漫天的迷濛,向石林滾來。
“上!”俞西原霍地鑽出了秘洞。
孟殿軍隨後鑽出。
風沙撲面,難以睜目,勁風撼體,難以立足。
俞西原施展風沙神行絕技,身形一連幾晃已逾過十丈寬的空坪,搶至石林口。
他必須在龍旋風到達石林的瞬間進入林內。這樣才不會被人發覺,因為此刻林內的人,正抱頭俯地在林內避風。
旋風倏至,石林口外的沙土,碎石,滴溜溜地打着旋兒沖天飛起。
俞西原搶入石林內。
他時間拿得極準,正是時候。
目光瞟過四周,四輛馬車停在西隅,護車的人全都趴在世巨石後雙手抱着頭。
風沙中能睜目視物是俞西原的特殊本領。
他正欲奔向馬車,忽然發覺孟殿軍也進了石林。
按計劃,孟殿軍應在石林口左側的第三塊巨石後,準備接應自己,他怎麼也進石林來了?
孟殿軍雖戴了防風眼罩,但在風沙中仍不能視物,划着雙手像瞎了似地亂竄。
俞西原是罵了一聲,卻又無奈,只得趕過去抓住了孟殿軍的手。
兩人牽手奔向馬車。
旋風驟急,馬車在風中搖曳,吱吱發響,車篷門簾翅膀似地展開,似欲撲翅飛起。
孟殿軍身高體重,使個千斤墜在第一輛馬車旁站住,伸手掀開了車門。
車廂內沒風沙,他瞪眼看了一陣子,才看得清楚是空的。
顯然,這不是裝神物的車。
倏然轉身,發現風沙已小了許多,不覺抬手擦了擦防風眼罩。
“冬!”一聲輕響,俞西原從第三輛車內倒飛出來,跌落在地上。
他怔了怔,隨即奔了過去,風中行走仍感不便。
他扶起俞西原,急聲問:“怎麼回事?”
俞西原來不及回答。卻道:“快走,龍旋風已經過去了?”
兩人急轉身,奔向林口。
剛奔出不到十步,兩人即頓住了腳步。
一箇中等身材,身着錦繡團袍的老頭,帶着六名白扎巾漢子,阻住了去路。
“殷門主!”俞西原驚呼出口。
殷六指在風中搖晃着身子,似乎站不穩:“我道是誰?原來是神行太保俞大俠。”
孟殿軍怒目一瞪:“你就是殷六指?”
話音剛落,手臂一抬,一刀劈向殷六指。
殷六指身形微側,手指一彈,“當”地彈在孟殿軍刀背上。
盂殿軍只覺手臂一麻,大砍刀竟被殷六指用手指輕輕彈開!
盂殿軍頓覺不妙!大喝一聲,“俞弟快走!”喝喊之間,手中大砍刀泛起一片刀山罩向殷六指。
俞西原沒有猶豫,身形驟起,搶向林口。
殷六指左手一彈,“拍”地一聲,在食指斷裂飛出擊中砍刀將砍刀盪開一寸空隙,與此同時,右手一屈,小指斷裂,直射向孟殿軍面門。
毆六指斷指禦敵,這招實出乎孟殿軍意外,不覺一愣,小指“當”地擊了他的防風眼罩。
俞沙英沒説錯,殷六指能在彈指之間,就要孟殿軍這位巨神捕頭的性命。
小指擊穿防風眼罩,射入孟殿軍右眼,然後從腦後飛出來。
小指是用精鋼打造而成。
殷六指其名,實際上是批他的六根用精鋼打造的假指,他左右手只有四根真指,六根假指是他殺人的利器,令人防不勝防。
孟殿軍瞪圓着左眼,帶着絕對不相信的神氣,緩緩向後倒下。
旋風還在旋轉,風聲依然尖厲,但龍旋風已是尾聲。
俞西原知道殷六指的厲害,情知不敵,故而急於逃走,向李捕頭告之車中神物之事。
他輕功極好,又仗借風勢,六名白巾扎巾漢子居然未能截住他。
六名白扎巾漢子,正欲追趕,但聽殷六指道:“不用追了。他跑不掉的。”
俞西原搶出林口,驀然停住腳步,臉上露出吃驚與恐懼之色。
一大羣狼已將他團團圍住。
風還在刮,雖已不是龍旋風了,但風力依然強勁,令人有些站不住腳。
這些狼趴着前爪,縮着身子,將後腿插在沙石裏,像釘子一般地釘在地上。
但。這還不是讓他吃驚的真正原因。
這些狼所佔據的位置與隊形,居然是個八卦陣圖。
這是一羣從經人精心訓練過的狼羣!
他感到吃驚,但並不為此而恐懼。他精通八卦九宮陣圖,再加上自己絕頂的風沙中的勸功,這些畜牲決傷不了他。
然而,他突然發覺他的內力全消滅了,在一瞬間已全部消失。
他知道白己中計了。
當他掀開第三輛馬車門時,發現車廂內一個小神龕,神龕裏點着香柱,供着一個怪物木偶像。
這就是西子莊的神物?
他未加多想,立即鑽入車廂內,揭開神龕,把手伸向了怪物木偶像,當他手觸到木隅時,如同受到電擊一般,一股巨大的力量把他拋出了車廂。
怪物木隅上的灑有毒物,一種能使人在極短時間內喪失功力的毒物。
他已無法逃出八卦圖陣,唯一的希望,就是李旭和俞沙英能發現自己的困境及時趕來搭救。
他顫抖着手,向狼羣拋出了俞沙英交給他的小肉丸,狼羣保持隊形不變,沒有任何一條狼上前去搶食小肉丸。
秘洞裏的俞沙英發現了這一情況:“李捕頭,情況不對。咱們得快去幫他一把。”
俞沙英説着,迫不及待地躬起身,向洞外竄去。
他剛弓起身,忽然腰間一麻,一股冰涼的寒氣直透體內。
剎時,他瞪圓了眼,憑經驗,他知道那是一柄刀刺入了他的體內。
腰腹傳來一陣絞痛。他知道那是刺入體內的刀在絞動。
眼前冒出了金星,腹內的肝腸物連同空氣突然瀉了出去,變成一片空白,他知道刺人體內的刀又插了出去。
他掙扎着,扭回頭,目丁着執着血淋淋刀刃的李旭,喃喃地道:“這……是為什麼?”
他未來得及得到李旭的回答,頭一歪,已經斷了氣。
李旭鑽出秘洞。
十丈外林口的狼羣已向俞西原發動了攻擊。
他轉向便走,方向是西關。
身後傳來俞西原的慘號聲。
他知道狼羣在撕咬俞西原,但他沒有回頭。
他還有急要辦。
首先要去沙塔木屋幹掉俞沙英的老婆五嬸,五嬸可也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然後,再去西關。
目標是無號和尚與他的那班手下,還有那位同門師弟——影子鏢手莫子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