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了好一程路,陳近南忽想:“欸,我的身手又不差,幹嘛怕她怕成這樣?”停下腳步,回頭去看,阿伊達尚距數步之遙,“嗯,我的輕功比她還高哩。”
不久阿伊達追了上來,獰笑說道:“死心不跑啦?嘿嘿,還是早死早超生吧。”一記魔動掌當下拍出。
陳近南也還了一掌,啪——阿伊達趁機欺近,抽出懷中那條絲帛,捲住陳近南手腕,將陳近南拽倒於地。
陳近南順勢踢出掃堂腿,也將阿伊達勾倒,旋即施展“九路金槍”,撲到阿伊達身上。
阿伊達欲待狠下殺著……忽被陳近南捂住私處,散入內息,整個人瞬間酥麻、軟癱,心想:“這又是什麼下流招數?”
這是九路金槍的第七路:怒濤起高潮,乃陳近南用來愛撫音音的密技之一,也是音音最愛的前三名做愛方式。
陳近南想道:“可惜了,如果用的是我的‘金槍’,而非手指,效用肯定更大。”
轉念又想:“乾爹說這是槍法?怪哉,倘使我真的耍槍,與她硬拚,能把她治得這樣服服貼貼?”
高手過招尋常是不會攻擊下體的,所以也就不會防範,偏偏陳近南專搞那地方,阿伊達這才三番兩次受制。
阿伊達氣憤不過,偏又無力還擊,於是伸起手來,扯掉頸部戴的項鍊。
呼地聲響!她的身軀驟然一陣抽搐。
陳近南感到有股氣息自她體內釋出,衝撞他的胸膛,同時也感到有股力量自他體內釋出,抵抗這股衝撞。
驚道:“這是怎麼回事?”
還沒理會過來,他便在內外力道的衝撞中失神,昏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
陳近南自覺躺在一團極其香軟的枕頭上,悠悠醒轉,耳畔盡是雨聲,口鼻裡呼吸的全是溼潤空氣。
他讓稀微的日光照開了眼睛,爬將起來,愣道:“天亮了?下雨了?”看看左右,是座佔地不大的土地廟,回頭一瞥,阿伊達就在身旁,驚得他七魂去了六魄,張大了嘴巴道:“你……你……”
阿伊達側著頭臉,柔聲問道:“你做惡夢啦?嚇成這個樣子,我們俄羅斯人有這麼可怕?”
陳近南心想:“她說話的腔調怎麼變得怪里怪氣,跟個洋人似的。”轉念又想:“廢話,她本來就是洋人嘛,但是、但她之前說話,口音比我還像北方人,怎麼這會全變啦?”
阿伊達往前湊近:“我——”
陳近南一凜,連爬帶滾退了好幾尺。
阿伊達怔然:“你真怕我?為什麼?剛剛我做了什麼?”
陳近南看看她的裙襬,大腿處有一片枕過的痕跡,心想:“我躺的那團枕頭,竟是她的大腿?這是怎麼回事?她怎不趁機殺我?”全身上下檢查了一遍,並無任何傷口,暗自運氣周天,也沒發現中毒。
阿伊達嘆道:“我懂了,這一定是‘他’搞的鬼。”
陳近南道:“他?”
阿伊達道:“我本名叫做阿伊達。康士坦丁。狄米崔高爾斯基。”
陳近南擺了擺手:“知啦,你是準葛爾國、葛爾丹可汗的侄女,兼領俄羅斯廢物豬玀(費耀多羅)元帥的什麼使者。”
阿伊達搖頭苦笑:“我是烏克蘭地方的一名女巫,不是葛爾丹大汗的侄女,更不是什麼豬玀、廢物的使者。”
陳近南道:“昨天晚上,我在嗯嗯(大便)的時候,聽你當眾說的,現在你又耍賴。”心想:“她幹嘛耍賴?趁我昏倒時宰了我,不就得啦。”
阿伊達嘆了口氣,神色淡然地說道:“兩年前,為了補齊一味魔法草藥,我千里迢迢,來到貴國。
回程途中經過準葛爾時,我受到葛爾丹大汗設宴款待。
大汗對於神通、巫術很感興趣,一連問了我許多問題,尤其注意‘移魂術’。”
陳近南道:“移魂術?”
阿伊達道:“是的,移魂術能使施法者與被施法者靈魂交換,相互借用彼此的軀體。”
同樣的話若換了不同的人聽,一定斥為無稽,可陳近南迭經奇遇,什麼神呀鬼的,他全相信,對於所謂的移魂術,也就好奇多過了懷疑。
問道:“你是說……剛才在樹林中的你,並不是你?”
阿伊達點頭笑笑:“你很聰明,一點便通。”頓了一頓,複道:“大汗要我示範移魂術,我就拿了自己的魂魄,與他交換,事後他很歡喜,非要我教他不可,我不同意,他便威脅要糟蹋我的身軀。”
陳近南驚道:“葛爾丹如此英雄,也會幹出強姦女人的事?”
“不是啦,”阿伊達解釋:“當時他的魂魄在我的體內,只要故意傷害‘自己’,就能糟蹋我的身軀。”
陳近南道:“騙笑也,他能傷害你的身軀,你就不會傷害他的身軀麼?”
阿伊達道:“我身在他的金帳之中,被他的部下索綁囚禁,根本就身不由主了。”
陳近南心想:“說得也是。”又問:“那你不會把他變回來?”
阿伊達道:“大汗他很聰明,看出移魂術得靠這顆‘撒日之星’。”說到這裡,摸出了頸部戴的那條項鍊,項鍊底部,正是一顆☆形的金飾。
陳近南沉吟:“記得他跟我打架時,就是扯掉你這條項鍊,我才昏迷過去的。”尋思又道:“我還記得,當時有股東西從你的體內跑出來,撞到我的身上……”
阿伊達道:“沒錯,就像那樣,”一邊兀自玩弄著項鍊,“必須握有‘撒日之星’,念出咒語,才能移魂出竅,扯掉項鍊魂魄便將還原。”
陳近南悟道:“換句話說,當時從你體內跑出來的東西,就是葛爾丹的魂魄?”轉念又問:“怪了,他的魂魄幹嘛一直衝撞我的身體?”
阿伊達道:“他大概是想附在你身上。”
陳近南驚道:“他可以麼?”
阿伊達點了點頭:“可以,事後只要他搶回項鍊在手,就能掌握一切了。”嘆了口氣,“當初在準葛爾,他就是這樣對付我的。”
陳近南道:“如果當時他成功,那我的魂魄會怎樣?”
阿伊達道:“你的魂魄自然就移入我的身軀羅。”
陳近南流了一身冷汗,吁了口氣:“好險呀,差點我就成了查某啦,好險……咦,他為什麼會失敗?”
阿伊達道:“如果我沒猜錯,應是你體內的無上金身,阻止了他。”
陳近南又是驚道:“你曉得無上金身的事?”
阿伊達神色慧黠地點了頭,似乎別有隱情。
陳近南不察,自思自道:“葛爾丹藉機變成女人,跑來中原搶做武林盟主,究竟是為了什麼?”轉念又道:“看來他對中原武林,很有野心。”
轉頭去瞧阿伊達,欲言又止,播頭說道:“你的名字好長,我該怎麼稱呼?”
阿伊達撫著自己金色的秀髮,嬌笑說道:“我的姓名確實長了點,要你叫我阿伊達,恐怕你也記不住。哪,阿伊達是一種烏克蘭鵲鳥的名字,如果非要譯成中文……‘雲絲鵲’!你就叫我雲絲鵲羅。”
陳近南咀嚼念道:“雲絲鵲?雲絲鵲……嗯,好個鳥名字。”看看戶外,晨雨已停,他起身打了哈欠、伸伸懶腰,“我說雲絲鵲呀,咱們後會有期。”
雲絲鵲(阿伊達)失望道:“你要走了?”
陳近南笑笑:“我還得趕回去救人哩。”
雲絲鵲把手伸得老高:“我扭了腳,揹我一起走。”
陳近南心想:“美女當前,我又何苦拒絕,嗯,大不了再多娶一個老婆,有何不可。”問道:“你以前不是個胖子吧?”
雲絲鵲吶吶搖了搖頭。
陳近南又問:“你白天跟夜晚的樣子,不會變吧?”
雲絲鵲又搖了頭:“為什麼這樣問?”
陳近南乾咳一聲道:“等你見過我的老婆,你就了啦。”一把扶起雲絲鵲,將她負於後背,走出廟門。
雲絲鵲哀怨道:“你有老婆啦?”
陳近南迴答得也很哀怨:“我是被騙的。”
雲絲鵲道:“被騙?”
陳近南於是邊走邊聊,將他與小雪結婚的故事,妮娓道來……
仗著身後雲絲鵲的指點,二人循著原路走回,走著聊著,荒蕪僻靜的路頭上,突然出現了三個怪人。
左邊一個,是名渾身疙瘩、矮矮胖胖黑黑醜醜的藍衣女子,手裡端著一包東西,冷冷作笑。
右邊一個,是名長髮披肩、高高瘦瘦白白醜醜的白衣女子,額上貼著一張符咒,面無表情。
中間一個,是名臉大如餅、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的黑衣醜女,兩手交在胸前,傲然佇立,臉色臭得跟什麼似的。
陳近南停下步伐,回頭悄聲問道:“雲絲鵲,這三個女的好像是衝著咱們來的,你認識她們嗎?”
那名渾身疙瘩、矮胖黑醜的藍衣女子冷笑:“她當然認識我們,她也清楚,我們為何在此。”
雲絲鵲道:“這三個女的跟我一樣,都是女巫,效命於葛爾丹大汗,大汗附在我身上後,便命她們暗中保護,如今大汗魂魄還竅,她們定是知道了。”
陳近南道:“原來是準葛爾的女巫。”
雲絲鵲搖頭道:“不,她們是貴國的女巫,西山妖姬的徒弟,人稱‘西山三不管’。”
陳近南道:“西山三不管?那是意謂她們三個法力高強,沒人管得住?”
雲絲鵲道:“不,意謂她們三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大家懶得管。”
長髮披肩、高瘦白醜的白衣女子冷然道:“呼!雲絲鵲!你敢說我們……呼!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呼!待會,教你知……呼!教你知……呼!知道我們的厲……呼!害!”
(注:白衣女子額上貼了一張符咒,覆蓋住了口鼻,所以說話之前,必須呼來呼去,先把符咒吹開。)
陳近南心想:“這個笨查某,沒事幹嘛貼一張鬼東西在臉上?多不方便呀。”喝問:“喂!你們究竟想幹什麼?”
那名臉大如餅的黑衣醜女道:“幹什麼?你問她(指著雲絲鵲)不就明白啦!”
雲絲鵲道:“她們想要搶奪我身上的撒旦之星。”
“知道就好!”渾身疙瘩的矮胖醜女冷笑:“把東西快快交出來,讓我們帶回去給大汗,我們可以饒你不死。”
陳近南迴頭又問:“她有什麼神通?口氣這麼大。”
雲絲鵲道:“她叫‘蟾蜍妹’,擅長的巫術都是些毒物、魔藥。”
蟾蜍妹搭著雲絲鵲的介紹,不斷地從手中那包東西掏出藥粉,灑在地上,地上的雜草與蟲蠅登時死了一票,顯見藥粉毒性之強。
雲絲鵲又道:“至於那個瘦子,她叫‘殭屍女’,擅長的巫術都是些趨鬼、運屍之類。”
長髮、高瘦的殭屍女應道:“呼!等會,你們就能見識……呼!我的絕技,現下……呼!不必這樣吹……呼!捧。”
陳近南看得直想笑,勉強忍住。
雲絲鵲又道:“最後那個最厲害,她叫‘大變娃’。”
陳近南一愣:“大便娃?”猜測道:“這個綽號,是因為她的臉色臭得跟大便一樣?”
雲絲鵲搖了搖頭。
陳近南又猜:“那是因為她的臉很扁很大,醜得像陀大便?”
雲絲鵲又搖了頭。
陳近南又猜:“該不是……她有吃大便的神通?”
“閉嘴!”大變娃忍受不住,暴聲怒道:“我的綽號,是變化很大的‘大變’,不是屙大便的大便!你這個笨蛋!”
陳近南罵道:“你才笨蛋哩,什麼綽號不好取,偏取這種肉腳(三流腳色)綽號。”
大變娃好氣,臉色變得跟大便一樣,招手喝道:“師妹!上前教訓、教訓這對狗男女。”
蟾蜍妹應聲而出,右手連摸連灑,搞得漫天毒粉、滿地毒藥,一時間,風中色彩般斕、光影詭豔。
雲絲鵲忙喊:“屏住呼吸,不要碰觸。”
陳近南遂即屏息運氣,揹著雲絲鵲,轉身快跑。
蟾蜍妹、殭屍女與大變娃尾追不捨。
雲絲鵲道:“近南,蟾蜍女有個致命要害,你不妨試試。”
陳近南邊跑邊問:“什麼要害?她該不是怕蛇吧?”
雲絲鵲道:“她的致命要害就是肉麻話。”
陳近南一怔:“肉麻話?我不懂你的意思。”這當兒,輕功高超的他已將三女甩掉,不必再屏息運氣了。
雲絲鵲附在他的耳畔,詳加指導……
正說間,蟾蜍妹、殭屍女與大變娃氣喘吁吁地追了到來,都對陳近南高超的輕功,暗地裡詛咒個不停。
蟾蜍妹正要上前重施故技,噴灑魔法毒藥,可是由於太喘了,一時還無法動手。
陳近南這頭忽將雲絲鵲放下,面對她道:“我愛你。”
蟾蜍女聽了,身子一凜。
接著陳近南深情款款地,按照雲絲鵲教他的話說:“你一定會問,我們才剛認識,憑什麼我能說我愛你。”
雲絲鵲柔聲應道:“憑什麼?”
陳近南道:“憑著你曾走入我的夢中,又從我的夢中走失,形影印烙在我的腦海,成為我懸賞半生的痴戀。”
蟾蜍妹渾身開始起雞皮疙瘩,殭屍女與大變娃則是莫名其妙。
雲絲鵲接著問道:“你怎能如此確定,我是你懸賞的意中人?”
陳近南道:“因為你的一舉一動,全在我的心田深耕成為詩句,而你的一顰一笑,又是牽動我心絃的音符,止我能痴、止我能醉,止我能領悟而飄然,與世隔絕。”上前輕擁雲絲鵲的雙肩(這動作也是雲絲鵲教的),複道:“所以我能確定。”
雲絲鵲又問:“既然我是你懸賞的意中人,如今找著我了,你要罰我什麼?”
陳近南瀟灑一笑:“罰你中我的癮、坐我的牢籠,被我守著一輩子。”
雲絲鵲眼中噙著感動的淚水,投入陳近南的懷抱。
陳近南心裡自問:“她怎麼演的這麼投入?還哭了哩。”
殭屍女與大變娃也問:“呼!搞這種肉麻……呼!肉麻把式做什……呼!麼?”“是啊,莫非這是緩兵之計?”
就在這當口——蟾蜍妹陡然淒厲慘叫,渾身疙瘩掉了一地,體內累積多年的毒膿紛紛噴出,灼得她滿地打滾、痛不欲生。
陳近南悟道:“原來如此,肉麻話果然是她的致命要害。”
過得一會,蟾蜍妹就被自己的毒膿活活灼死了。
眼見同門中計而亡,殭屍女上前怒道:“呼!你們好卑鄙,竟使這等……呼!下流手段,看我怎麼……呼!怎麼……呼!對付你們,哈哈……呼!哈!”
說著說著,地震土動,一具具殭屍紛自地底下冒出,猙獰嘶吼。
南京城可是一座古老城都,歷來不知遭了多少戰火,城裡城外,也不知埋了多少士兵死屍,殭屍女隨便使咒,便能驅出一大票殭屍士兵。
陳近南嚇得也跟著嘶吼:“真的假的呀?這麼多殭屍!”
殭屍女大手一揮:“呼!疾疾如律令!殺了這兩人!”
大批手持殘刀斷槍的殭屍士兵得了符令,即刻衝至陳、雲二人跟前,發動圍攻。
陳近南背起了雲絲鵲,飽提內息,運氣掌中,旋即一掌三個,兩掌七個,將衝近跟前的殭屍統統劈倒。
然則倒地的殭屍儘管丟了頭或去了手,稍過一會,仍能重新站起,再度作戰。
陳近南驚道:“什麼?它們是打不死的呀!”回頭詢問:“那它們打我打得死麼?”
雲絲鵲道:“你說哩。”
陳近南冒出了冷汗,起腳欲逃,不料殭屍女早有準備,命令聲下,驅使眾殭屍將二人團團圍住。
眼見危在旦夕,陳近南迴頭又問:“這票殭屍有沒有什麼致命要害?”
雲絲鵲道:“它們沒有,”隨即指著包圍圈外的殭屍女,“但是她有!”
大批殭屍此時又發動攻勢!
陳近南施展內功,再把殭屍一一打倒。
雖說它們又一一站起。
累得陳近南上氣不接下氣,又問:“她的要害是什麼?”
雲絲鵲道:“撕掉她額頭上那張符咒,便能將她制服”
“那容易!”陳近南當下縱身翻飛,一舉越過包圍圈子,折而奔近殭屍女,伸手撕掉她額上符咒。
這一記兔起鷂躍、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好不高明。
無奈陳近南還不及高興,便見殭屍女的額頭,冒出了一張新符咒。
大批殭屍同時又對他二人展開圍攻。
陳近南一邊忙著對付殭屍,一邊又問:“你不說撕掉她的符咒嗎?怎麼?符咒還能再生呀?”
雲絲鵲道:“誰叫你沒聽我說完,哪,要將她的符咒撕去,得在撕去符咒之際吻她才成。”
陳近南像是被雷劈中似地跳了起來:“吻她?你乾脆叫我去死算啦!”
雲絲鵲沉吟:“不然這樣子吧,我先附在她的身上,然後你再出手,當你親吻她的時候,就當是親吻我羅。”
陳近南偷閒看了殭屍女一眼,那張乾癟有如死屍的臉,怎能跟美如天仙的雲絲鵲相比?苦笑道:“這麼做會有幫助嗎?”
雲絲鵲道:“將來我老了、醜了,難道你就不吻我啦?”
陳近南心想:“她扯這些幹嘛?好像我已經娶了她似的,嘖。”
雲絲鵲指著四周愈來愈多的殭屍:“都這麼危急了,你倒底依是不依?”
陳近南嘆道:“好好好,我依了你便是。”當下再一次縱身翻飛,折而奔近殭屍女,“可以出手了嗎?”
“出手!”雲絲鵲手撫撒旦之星,口中唸唸有詞。
說時遲那時怏,陳近南身形一變,殭屍女眼睛一花——符咒再一次撕落。
雲絲鵲便趁這片刻附身於殭屍女身上。
陳近南抱住殭屍女問道:“這會你是在我眼前?還是在我背後?”
殭屍女狡黠笑笑:“在你眼前啦,還不快吻。”
陳近南深吸了一口大氣,咬緊牙關,便即親吻,心想:“幹!好像在吻一條死魚,又冷又腥。”
背後的殭屍女(此刻身軀是雲絲鵲)見狀,驚聲尖叫:“移魂術!”趕忙伸手去扯項鍊……說時又遲、那時又快,項鍊扯斷的那一刻,殭屍女猛然意會自己錯了。
失去了符咒,殭屍女(的本尊)也失去了法力,魂魄一旦運原,也就無能為力。
雲絲鵲還魂回到陳近南背後,忙喊:“不用吻啦!我回來啦!”伸手推開殭屍女。
這一會,四周的殭屍士兵紛紛倒地,不再受巫術驅使,成了真正的殭屍。
殭屍女環顧四周,氣急敗壞:“你、你們毀了我的符咒!我、我跟你們拚啦!”高舉雙手,吱吱亂叫,朝陳近南衝近。
陳近南哪還跟她客氣?一腳將她踹得遠遠的。
殭屍女像只蟑螂一樣,撞在附近的一棵樹上,黏在上面。
雲絲鵲掛回了撒旦之星,讚道:“你真厲害。”
陳近南笑笑:“我練有許多高深的武功,踹這一下沒什麼。”
雲絲鵲道:“我不是誇你這個,是誇你剛才親吻她的那一下。”
陳近南轉而變了臉色:“毗!你不說我還想忘了呢,噁心死啦。”
雲絲鵲笑:“噁心你還吻的下去?”
陳近南兩手一攤:“我當是在吻你羅,設想你被毀了容,變成她那鬼樣。”
雲絲鵲又笑:“那、那我現下就在你身邊,沒被毀容,你想不想吻我?”
陳近南忙再將雲絲鵲放下,面對她道:“好哇。”
雲絲鵲嬌羞地責道:“猴急什麼,也不先培養培養情調。”
陳近南搔頭傻笑:“對不起嘛。”旋又色眯眯地道:“嘿嘿,我學過一種床上功夫,等會吻你,你就知道厲害。”
雲絲鵲神情又是害臊、又是期待:“是嗎?”
陳近南道:“你不信?好,讓你嚐嚐。”雙唇翹得老高,準備開吻——“喂,當我是死人呀:”
那頭,大變娃雙手叉腰、氣沖沖走了過來,怒道:“要親要吻,也等打敗我了再講。”
陳近南嘆道:“對喲,我倒忘了你這個大便臉。”
大變娃惡狠狠道:“等我施展了絕技,包你永生不忘!”當場並掌豎指、猛唸咒語,一邊念,一邊還直跺腳,大臉也跟著狂抖亂顫,活像是在揉麵皮。
陳近南趕緊去問雲絲鵲:“她的致命要害,又是什麼?”
雲絲鵲道:“她的法力高強,不比前面那兩個,並無致命要害。”
陳近南又問:“那我該怎麼辦?”
雲絲鵲反問:“你身上不是有張變身咒麼?”
陳近南一怔:“你怎麼知道?”
雲絲鵲笑笑:“你的事情,我知道的可多啦。”
呼地聲響!大變娃突然化做一縷青煙,青煙散處,竟是一條長達三丈、尺徑來粗的獠牙巨蟒。
巨蟒很快地人立而起,虎視眈眈,嗤嗤吐著蛇信,準備撲噬陳、雲二人。
陳近南撫符唸咒,改“變”李四十七,呼地聲響,將李四十七變成一條更長、更粗的惡龍。
巨蟒見了惡龍,登時纏繞而上,一團扭打。
惡龍(李四十七)不明白出了什麼事,只能奮力抵抗,猛然張嘴便咬,將那巨蟒咬得鮮血淋淋。
呼地聲響:大變娃遂再化做一縷青煙,變成一隻巨大的飛鷹,飛離龍口,轉而又俯衝而下,啄擊惡龍。
陳近南看了,忙又改變李四十七成為一副弓矢,彎弓架箭,覷準了飛鷹準備發射。
呼地聲響!大變娃遂再變成一塊盾牌,擋開箭矢,旋即狠狠砸向弓矢。
陳近南忙又變李四十七為一團火焰,燙烤盾牌。
呼地聲響!大變娃再變成一束從天而降的瀑布,澆息火焰。
陳近南又變李四十七為一條游魚,悠遊自得。
呼地聲響!大變娃變成一隻鸛鳥,啄食游魚。
陳近南又變一隻野狼,驅趕鸛鳥,大變娃變成一群黃蜂,包圍野狼,陳近南變一隻麻雀,逃之夭夭,大變娃變一張羅網,將之網下,陳近南變一條小蟲脫網,再次逃之夭夭,大變娃變一條大蟲,尾追小蟲——倏!
這條大蟲卻被一隻經過的野雁張嘴咬死,張口吞下。
陳近南一怔,發現大變娃真的死了、不能再變啦,於是撫符唸咒,把李四十七變回原形(一顆木魚),放回懷中。
驀然回首道:“雲絲鵲,你看……”驚見雲絲鵲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隔得一會,那隻野雁飛落在雲絲鵲胸前,張嘴扯下項鍊,雲絲鵲這才還魂甦醒。
陳近南悟道:“原來、原來剛才是你附身成了野雁,咬死對方?”
雲絲鵲輕輕撫了野雁幾下,放飛了它,說道:“總不能看你跟她變來變去、沒完沒了吧。”
陳近南搔頭說道:“沒辦法呀,無論我變什麼,總是弄不死她啊。”
雲絲鵲道:“大變娃的法力雖高,智力卻不高,不明白變身神通只能殺死實物,卻殺不死同為變身的神通。”
陳近南道:“原來如此……”
雲絲鵲又道:“同樣地,變身神通止能為實物所殺,她不防我,我當然就不客氣羅。”
陳近南尋思又問:“既然這樣,你起初怎不殺她哩?還讓我陪她沒完沒了的變來變去。”
雲絲鵲苦笑:“起初你們變的都是巨蟒、惡龍,火呀水的,我要附身什麼東西才能殺得了她呀?”
陳近南又搔了頭:“這倒也是。”
雲絲鵲這時走至陳近南跟前,環手繞住他厚實的頸項,仰望笑問:“我的仇家很多,今生今世,你都會像剛才一樣,保護我嗎?”
陳近南還以一笑:“你的法力這麼高強,該是你保護我才對。”
雲絲鵲神情滿足的佇立在他懷裡,道:“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