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女一紅一黑一金,正是接引紅娘左桃紅,黑麪孔雀江碧,金臂菩薩舒枝。她們三人立定之後,即含笑説道:“敝教教主,派我等恭迎諸位老前輩俠駕。”
説畢之後,立刻分站兩側,以示請進。
神儒聖者見眾人所立之地與平崖相距約有四、五十丈左右,且無繩索可攀,知對方分明是想考驗一行人的輕功,乃微微一笑道:“老朽不敢受此大禮,請諸位姑娘先行。”
接引紅娘左桃紅聞言之後,乃朝二十四位少女一使眼色,自己與黑麪孔雀江碧,金臂菩薩舒枝輕扭素腰,陡振衣袂,“嗖嗖嗖!”鼓氣生嘯,眨眼之間,已疾射而上平崖之頂。
神儒聖者見三女已上平崖,乃掃射二十四位素衣少女一遍,只見二十四位少女,均臉含蕩氣,眼射春情,然舉止木然,動作機械,乃向諸人説道:“平崖離此有四、五十丈之距,若提真氣而上,恐年紀較幼者功力未逮,不如由二師弟、谷老哥、飄飄道兄、白髮婆婆提攜如何?”
眾人亦知王秀雲、卓俊、董絹絹、冷豔香、甘川等,雖均為名師之徒,然欲登四、五十丈之高空,實非易事,乃點頭稱是。
但當神儒聖者欲分派上崖之際,董絹絹卻嬌叫一聲道:“慢着,我們這樣子上去,會被人恥笑師父們無能,調度不出好徒弟,連二十四位小丫頭都比不過。”
伏魔真君笑罵一聲:“丫頭,偏你出息,人家二十四名少女,是如有體無魂一般,自上而下,又較由下而上容易甚多,你看看,待會她們再不是直縱上去,而是由秘道進入的了。你有什麼了不起的能耐。”
董絹絹頭一偏道:“記得我與森哥哥,琪哥哥四人,至長白山晉謁苦行頭陀老前輩時,欲經猿愁澗,森哥哥與俊哥哥均折樹枝渡足而過,我則先行縱起,待衝力已竭之際,琪哥哥乃發掌風將我送過去。此際我們何不抄襲琪哥哥故技,上崖也較為好看一點兒。”
神儒聖者微一點頭,黑水白山一飄風開口説道:“小妮子出的好主意,老窮酸,你和禿頭,牛鼻子以及飄飄先上吧,而後諸位再上去,那羣后輩,由我老頭子打發好了。”
神儒聖者知黑水白山一飄風谷千里之功力。較在場任何一人為強,此回他自動加入行列,乃因安琪之故,乃笑謝道:“如此則有勞谷老哥了。”
一言既出,復向無無大師、伏魔尊者喝聲:“走”三道人影,隨一聲“走!”字而起,疾如飛雲,直升而起,眨眼已臨平崖,衣袂不動,身形不變,飛行之速,世所罕見,武林三聖之譽,果不虛傳。
白髮婆婆、飄飄道士、鬼見愁神偷班立、少林、武當掌門、陶堡主等,隨後亦猛提真氣,拼起數十年功力,逕投崖上。
餘下無名叟夫婦、衡山五鳥、洞庭三魚、龍泉二友、四逸等人,亦相繼而上。黑水白山一飄風向王森等人道:“跳吧!跳吧!別延遲時間了。”
追魂秀士王森遲疑問道:“老前輩,弟子等共有六人……”
“六人就六人吧,羅嗦什麼?怕我老頭子沒這份功力嗎?”
王森被他這一説,不敢再言,乃與卓俊、王秀雲、冷豔香、董絹絹、甘川等打一個招呼,齊喝一聲,奮力往高空縱去!
這一縱,可就分出這幾個後生所學如何了。月殿嫦娥冷豔香,在絕峯幽洞,由安琪灌輸真元,內力突飛猛進,一縱已上二十一、二丈;董絹絹雖亦受安琪運功通脊,但彼一時,此一時,安琪功力與舊日殊異,自不可同日而語;王秀雲由白髮婆婆悉心教誨,加以原先吵仙娘調度,故與董絹絹相差不出一丈,均在十七、八丈高空;追魂秀士王森猿臂揮輪,使出渾身氣力,只達十五丈;卓俊、甘川兩小,則只在十一、二丈而已。
此刻眾人真氣已盡,身形一緩,黑水白山一飄風谷千里倏然暴喝一聲,雙臂一振,一股巨大無形罡氣自地而起,半空中三男三女,猛覺腳下熱烘烘的如觸棉絮,身形乍緩,卻覺彈性大得出奇,他們均為心思敏捷之人,靈機一動,齊齊奮力一蹬,平空又升十數丈,腳下無形勁力,仍緊緊托住他們。如此三縱,六人均已安然上崖,立於諸老之後。
諸老喘息未定,忽聞勁風撲撲,回眼一看,只見六少已齊齊立於其後,不覺一怔,正待開口,卻見黑影一恍,黑水白山一飄風谷千里已在一里之外,狂笑數聲。狂笑既罷,突沉聲洪喝道:“百邪神君,別躲在鬼窟裏了,出來與谷千里大戰三百回合!”
此言一出,如同睛天霹靂,震得迷宮殿瓦,搖搖欲動,殿角懸鈴,如狂風猛掃一般,叮叮噹噹!脆響透沏九霄,有如琵琶音動,珠走玉盤一般。
驀的,眾人耳中同時聽得炮響連天,只見迷宮正門緩啓,走出十二對提燈少女,赫然又是適才在平崖之下的二十四名素衣女。
十二對提燈少女分兩排站定後,內中朗笑連聲,走出三位中年男女來。
正中一人書生打扮,手搖白玉摺扇,不用説乃是風流書生朱丹,左面是紅粉骷髏聶苓,右面是陰陽道人覺偉,因其日間為女,流波盪漾,盡向追魂秀士王森掃個不停。
風流書生等三人走到神儒聖者等人面前,含笑拱手道:“晚輩朱丹、聶苓、覺偉,奉家師之命,恭迎老前輩諸位大駕,前往禮堂。”
神儒聖者還禮笑道:“朱教主別客氣了,老朽等乃荒野朽骨,何勞寵邀,今能瞻仰貴教尊嚴及開山盛典,實畢生之幸也!”
説畢之後,乃哈哈大笑,風流書生旋即依序向諸老見禮,至董絹絹、王秀雲、冷豔香等三女之前,雙眼光輝突然一變,旋即狂笑,與紅粉骷髏、陰陽道人等反身領路,直入迷宮。
董絹絹等三女,被風流書生朱丹如此盯視,芳心大怒,乃在口裏恨恨地“哼”了一聲。
風流書生朱丹,聽在耳內,只當未曾聽見,與聶苓,覺偉步上台階,入殿門,高聲喝道:“武林三聖及中原諸老請到!”
聲音一出,四壁回應,神儒聖者老少三十餘名,個個氣定神閒,含笑如故,毫無驚惶之色,臨階舉目,打量一下令人談虎色變的迷宮,是如何景象。
風傳迷宮極其厲害,而一見之下,竟大謬不然。整個迷宮寬敞巨大,四壁遍懸山水佳畫,正中一巨大屏風,屏風之前,兩排八仙桌,自屏風處起,直至殿門止,每排不下數十桌,正中兩席,想是雙方首腦落坐之座,桌上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
此際風流書生朱丹等人已轉至右排第一張桌。第二張桌而下,滿坐着一式道服的羣魔。
老少男女,共有一百五十餘人左右。
這些老少魔道高手,個個垂眉閉目,對來人不聞不問,一派沉默靜肅之狀。
只見魔道座位中的第二張桌位,赫然有毫無人氣的怨氣沖霄常憂。瘦若殭屍的八指飛天怪神醫孟功倆人在座。這倆人生性殘暴怪僻,卻被收羅在迷宮魔教之內,真是匪類所思了。
風流書生朱丹拱手向神儒聖者説道:“家師聞諸位降綸珠貴,感愧不已,乃三日戒俗,目下時辰將至,即出來與諸位相會歡敍,請諸位先行就座。”
飄飄道士一聽,搶先嘻嘻一笑道:“朱教主,令師自封祖師尊位,可真是威風十足呀,我老人家可沒時間久候大駕。”
黑水白山一飄風谷千里向飄飄道士説語道:“飄飄,這是海外聖教的內地禁宮,可不是你的真池釣魚台,咱們不是頭子,那邊乘涼去吧,這裏有老窮酸他們三人撐着。”
説着,即與飄飄道士,據左排第一桌,以下依序而坐。
神儒聖者等三人由諸老推為領導,三人苦辭不得,乃勉強受之,故向風流書生朱丹作禮道:“令師……”
其言未畢,倏聞一曲悠長細樂,起自屏風之後,細樂餘音,繞樑三圈,入耳未杏。忽見銀影一閃,一道燦爛金光,倏忽已至右排桌前。
來者正是消聲匿跡已四十餘年的百邪神君!
百邪神君頭戴七星冠,身穿銀色錦繡道袍,足登雲鞋;眉如通天掃,毫長半尺,根根鋼豎;眼如赤銅鈴,火焰閃耀;鼻着三山;口似獅嘴,繚牙尖鋭;發須怒張,有如鋼絲鋼毫,滿面橫肉,狀甚猙獰。若較之海內外第一魔頭玉面潘安介雲山,實有過之而無不及!
百邪神君這一出現,神儒聖者、無無大師、伏魔真君等三人,心內齊齊一顫,不約而同的暗想着:“觀其步法與氣宇,恐怕合三人之力,亦難勝之,就連我方武功最強的黑水白山一飄風,東北煞星谷千里,也非其敵,此舉看來凶多吉少。”
不過他們均生性豁達,只為消弭江湖血劫,何惜本身區區一條性命,故僅稍稍一念,即又淡然處之。
百邪神君眼掃座中請人,猛見黑水白山一飄風,稍作一頓,旋即面向武林三聖,哈哈一陣狂傲的裂帛笑聲後,口中發出刺耳的聲音道:“數十年不見,天幸三位丰采依舊,故友重逢,誠人生一大樂事也!哈哈哈哈!”
神儒聖者亦含笑答道:“神君世之豪雄,此回創立聖教,海內外一致欽贊,此不世之功也,老朽等馬齒徒增,無所事事,與神君一較,不禁汗顏。”
雙方温文和藹,彬彬客套,而均面含歡笑,不知者以為果然是多年故友。其實,此乃“山雨欲來風滿樓”,暴風雨之前兆。
百邪神君請客人入座之後,微咳一聲,只見屏風後面陸續走出一對對素衣絕色的少女,少女蓮步款款,嫋嫋而前,手中均捧有山珍海味,盤盤香味噴噴,熱氣騰騰,擺放桌上,即轉身又入屏風。
半晌之後,素衣少女川流不息地將每張八仙桌均擺滿杯盤酒餚,即不復再出。
百邪神君此際捧杯起立,含笑向神儒聖者及眾人笑道:“敝教籌之三十餘年,迄今方告完成,諸位大俠,不惜跋涉長途,光臨指導,使百邪喜不自勝,來來來!此杯水酒,權當接風洗塵,來!幹!”
百邪神君言罷,仰口乾杯,神儒聖者等三人,亦隨之飲盡。惟黑水白山一飄風谷千里,取杯在手,朝飄飄道士一使眼色,飄飄道士乃虛掩袍袖,微動唇皮,三十餘人齊聞警語,僅唇沾杯沿而已。
百邪神君見神儒聖者等三人一飲而盡,乃狂笑數聲,大喝一聲:“撤席!”此言一出,屏風後素衣少女,列隊復出,將雙方面前的盛宴齊齊撤入屏風後。
飄飄道士童子頭一側,尖叫一聲,向百邪神君喝道:“百老邪!你這就有點不夠意思了,我老人家和你是近鄰,不必客套倒説得過去,他們呢,天南地北,千里迢迢的來參加貴教大典,你如不招待,就在鬼劃符上,註明恕不招待可也,如何虛擺盛宴,吊我們胃口?”
百邪神君候其言罷,面色陡然一沉道:“飄飄道士,請暫緘金口!”
飄飄道士未及答語,白髮婆婆已一頓枴杖道:“百邪!你也別假惺惺了,五鬼陰符令之目的,是取我等之性命,今即正邪大會,亦即生命存亡之秋也,有何高見,就請劃出道來,何必多延時候。”
百邪未及答語,紅粉骷髏聶苓,已在座間一陣嬌笑如鈴,嬌軀亂顫,諸人聞聲側目,她已飄身直至座外,手指白髮婆婆道:“來者可是白髮婆婆?久聞雪魂冰魄罡氣,為老前輩鎮山之寶,雪莊六開絕招,更為老前輩賴以成名絕功,本教上下,無不佩服,故聶苓不自量力,想領略前輩絕世不傳之功,白髮婆婆,您不會拒人千里之外吧?”
鐵菱仙女怒叱一聲道:“魔教淫娃,也敢找我師父比試,吃姑娘一菱!”
嬌音未畢,異嘯突起,紅粉骷髏急切間不敢硬接,急一偏身,忽聞其陣中嬌叱隨起,一影飛臨,寒光乍閃,只聽“吧!”“唏!”“吧!”脆響倏起,眾人眼前一花,再一定眼,已見紅粉骷髏之側,倆女含嗔而立,正道中者,乃鐵菱仙女王秀雲,魔教女子,手執一柄冷氣陰森的寶劍,黑中透俏,正是黑麪孔雀江碧。
紅粉骷髏聶苓,嬌滴滴地咯咯連聲浪笑,眼瞧王秀雲,手指頭頂殿梁道:“鐵菱仙女,名不虛傳,可惜要和本姑娘比試,嘻嘻!還差一截!”
眾人往聶苓手指處一看,只見殿頂梁木上赫然嵌着一顆鐵菱角,殿頂距地數丈,而鐵菱入木三分,如此勁力出自一位少女之手,實在令人駭然!
鐵菱仙女王秀雲更不打話,右掌一舉,一股冷森森的寒氣,正是“雪魂冰魄罡氣”,挾冰雹急至之勢,直逼過去。
黑麪孔雀江碧倏見王秀雲王臂一舉,寒氣即至,怎敢怠慢,蓮足一點,身形如泥鰍過澗,避過其勢。
鐵菱仙女早知她要閃避,掌風尚未用實,突地一縮,左手疾出,一招“點兵遣將”,拇指如靈蛇出穴,竟奔對方“七坎”!
黑麪孔雀冷笑一聲,這回卻不閃不避,俟王秀雲拇指堪堪指到,身形猛地一挫,矮下三尺,王秀雲拇指,恰巧擦發而過,而其一劍一掌,竟乘此際,同時出手,寒風冷氣,如兩道急電,咻咻異嘯中,同時逼上!
這一下又狠又疾,準確無比,鐵菱仙女王秀雲恐怕難逃這一劍一掌之劫!
然而,黑麪孔雀江碧堪已刺至對方心窩之際,鐵菱仙女竟伸出左臂硬往上擋,右手毫不怠慢,鼓足“雪魂冰魄罡氣”直往攻來寒風撞去!
“唉呀!要斷……”
驚呼之聲,猶未合口,倏聞“叮噹”一聲,發自當場,一道寒光,疾射數丈,飛出殿外,這兩道人影,如被風推,猛然跌退六、七尺外,方勉強立定。
黑麪孔雀江碧,兩手空空,花容變色,氣喘如牛。觀其形狀,可知所中“雪魂冰魄罡氣”,已傷及內臟。
鐵菱仙女王秀雲面色慘白,蛾眉緊蹙,顯然內傷甚重,但,她硬擋黑麪孔雀長劍的左臂,卻夷然無傷!
雙方高手料不到她們兩敗俱傷,不覺驚呼欲出。
王秀雲玉容勉強泛笑,步法闌珊,回至原位,已覺真氣不斷,神志昏迷。倏覺背後一陣火熱,口中清涼無比,神志為之一振,急一睜眼,只見師父白髮婆婆立於其後,口中所含,乃大雪山至珍“雪蓮芝”。那白髮婆婆見她鳳眼重啓,已知不妨事,乃回原座。
那邊的黑麪孔雀,早由接引紅娘將之扶口,為之舒氣推宮,不消須臾,亦恢復不少。
金臂菩薩舒校在黑麪孔雀回座之際,即一躍而出,嬌笑一聲道:“適才那位鐵菱仙女,大約持有太古神物‘通天犀角’,故寒鋒不傷分毫,以致兩敗俱傷,現在,小妹舒枝,擬請那位威震太湖白X幫,霄小聞聲斂跡的追魂秀士王森大俠一會,王大俠是不吝賜教吧!”
追魂秀士王森聞聲起立,正欲躍出,小神乞卓俊竟飛身直至舒技之前,呲牙一笑道:“老妮子!你想找小叫化的大哥談談情嗎?人家師父在那裏,可不准你勾引哩!我小叫化也十九、二十了,師父抱孫心切,叫我自由擇配,我看你臀部較大,必定是可生七子八女的大母豬,咱們趁此良辰吉日,倒可立即交拜天地呀!”
金臂菩薩舒技正淫眼熾熾地勾着追魂秀士王森,陡見黑影一閃,鼻中乍聞一陣污臭,冒出了個蓬頭散發的小叫化,薰得她急欲掩鼻,忽聽他咧開大嘴胡言亂語,不由蛾眉倏豎,大喝一聲:“臭叫化!回去!”
嬌聲如銀鈴乍響,一雙金色手臂,倏然一揮,小神乞卓俊猛吃一驚,急一頓足,退後三丈,誰知腳尖方沾地面,身子竟“咕咚”一聲,仰面倒地!
無形劍甘川見狀大驚,急縱身而出,將卓俊揹回,鬼見愁神偷班立近前一看,只見卓俊面變金黃之色,氣如遊絲,不覺雙眉緊蹙。武當掌門妙玄捷面色持重地自懷中取出“萬應玉香丹”,納於其口,方覺氣息稍回。
然而在此時候,座前叱聲交雜,人影紛飛,我方已先後倒下追魂秀士王森、甘川,以及老一輩的小孟嘗陶顯忠,洞庭三魚中的金目鱸江化義,個個均面變金黃,氣息奄奄,昏迷不醒,妙玄,妙覺急以靈丹逐一喂下,以保持其元氣。
金臂菩薩連傷五人,照理已應入座,但她恃其獨有毒功無人可破,仍立於當場,一派狂妄之態。
月殿嫦娥冷豔香芳心怒熾,嬌叱一聲,身形欲起,驀聞一聲佛號,病伽藍智遠長老已手持佛珠,緩步趨於場中。
金臂菩薩舒枝一見少林掌門人登場,吃吃連聲嬌笑道:“原來是少林掌門高僧智遠長老,小女子失敬了。”
病伽藍智遠長老合掌當胸,沉聲答道:“好説了!菩薩慈悲,濟人普渡,今女菩薩連傷五人,似應適可而止,豈可再傷人乎?”
金臂菩薩聞言笑得前俯後仰道:“瓦甕不離井沿破,將軍何怕陣上亡,長老得道高僧,久未成佛,也想由菩薩送上西方極樂嗎?”
病伽藍雖年登中年,然涵養極好,故能承元微上人衣缽而為掌門。此時他仍淡然置之道:“生死難測,誰能逆料,女菩薩言之過早。貧衲方外之人,意在勤善去惡,女菩薩肯與貧衲印證,貧衲亦正好一睹貴教不傳之秘。”
金臂菩薩舒枝聞言,突然大喝一聲:“好!”雙臂環圈,猛然一抖,只見一股金黃色冥霧,疾朝智遠長老罩下!
智遠長老口宣佛號,倏然一撤左眼,身形偏右,寬袍拂起,遍地風生,金黃淡霧,竟被其一拂之下,盡入僧袍袖內!
金臂菩薩見自己“黃金散神瘟氣”,竟不奏效,大吃一驚,方欲再揮,突覺勁風如縷,病伽藍喝聲如雷,一招“指點迷津”,逕奔右臂而至,指尖未至,勁道已如冷電貫注,砭骨生寒。她不敢怠忽,忙疾轉身,雙臂分揮,“陰陽交錯”,反攻智遠長老“極泉”、“陰色”兩處,出手之速,間不容髮!
病伽藍陡喝一聲:“好招!”雙臂一垂,十指箕張,猛抓金臂菩薩陰掌,反手一提一抖,正是少林掌中一招“智深拔樹”,招式雖似尋常,然內含無窮變化,更兼施之於智遠和尚手下,更覺虎虎生風,威力萬鈞,動人心魄。
金臂菩薩識得此招厲害,手勢急變,易掌為指,中指如金色夜叉之爪,挾泰山壓頂之勢,高壓而下。十指近身之時,突聞她叱叫一聲,十指陡展兩倍之巨,金光籠罩,蔽人眼神,眨眼間,已將病伽藍遮沒!
金臂菩薩這回傾全力以赴,“黃金散神瘟氣”發揮到十成以上。心想你少林功力再高,亦逃不過此劫,不由咯咯兩聲嬌笑,十指加疾,猛刺下去!
“阿彌陀佛!”
一聲佛號,純以“獅子吼”無上心法喝出,在場老小,齊齊如聞巨雷,心頭狂震。只聽金臂菩薩慘叫一聲,嬌軀猛摔而出,十指齊折,倒在地上,狂號不休。
金黃濃煙散失之後,只見病伽藍莊嚴肅立,合掌當胸,洪聲而言:“女菩薩心如蛇蠍,欲置貧衲於死地,貧衲情非得已而微懲之,咎由自取。盼其洗心革面皈依我佛,到嵯山面壁崖下,懺悟三年,十指可復痊可,貧衲謹此告退,恕罪!”
説畢之後,即轉入原座,突聞背後一聲大喝道:“賊禿傷人,復出大言惑眾,不要走,覺偉會你!”
陰陽道人這一上場,武當妙玄即想出陣,董絹絹上前道:“老前輩,此賊與後輩有舊怨,請老前輩稍坐,容後輩和他一清舊賬,不敵時再由老前輩出面。”
妙玄及在座諸人,均知對方乃百邪神君首徒,功力之強,恐怕只在武林三聖之下而已,董絹絹豈是其敵。但她已入場中,不能召回,故齊齊凝神,準備出場搶救。那邊羣魔,亦均知覺偉功力如何,認為這少女無異以卵擊石,於是羣魔亦睜大雙眼,要看這持劍少女有何能耐。
陰陽道人覺偉兇焰一掃董絹絹,怪里怪氣地媚笑一聲道:“小姑娘!你死了可惜呀!”
董絹絹由安琪口中得知這人具陰陽兩性,毫不理會的嬌叱一聲:“看招!”,斷王劍化出萬道毫光,“滄海橫流”、“兼收幷蓄”兩招齊出,寒星萬點,冷風嗖嗖,疾刺而至!
陰陽道人覺偉見董絹絹如此,冷哼一聲:“不識抬舉。”微一側身,已躍出二丈之外!
然而,其足沾地之際,猛見寒光閃熾,斷玉劍已經變招,“盤根錯節”,“氣湧如山”,迅捷絕倫地刺至,耀眼寒芒,漫空飛灑,宛如銀花蓬灑,威勢凌厲已極!
陰陽道人覺偉至此方覺董絹絹功力不比等閒,乃怒喝一聲,展開魔宮詭傳,“愁雲掩月”,“靈鶯盤旋”,一時如風雷驟至,石破天驚,寒風冷飆緊逼疾攻,董絹絹連連後退。
董絹絹在入魔宮之際,不見安琪出現照應,料其已中埋伏,説不定已然受害,故滿腔希冀,化作無邊憤怒,一出手即是不要命的招式,手中斷玉劍變本加厲,盡取“伏魔劍法”中精奧玄秘絕招,刷!刷!刷!刷!只見一條銀虹,有如故龍旋空,陰陽道人雖毒招陰詭,凌厲無比,卻也奈何她不得。
陰陽道人覺偉與董絹絹倆人,一照面之下,已然鬥過三十餘招。董絹絹劈、刺、吞、吐、盤,無一不是致命絕招,致使陰陽道人覺偉在幾次可置董絹絹於死命時,都不得不兼顧本身安危,而失去良機。
伏魔真君在起先董絹絹出場之際,雖神色不變,但心中不無忐忑不安之感。絹絹雖經安琪打通任、督兩穴,倍增功候,而後在逍遙谷又經他再注真元,但斷非百邪首徒之敵。可此時目睹董絹絹出招之速,又大感意外。
眼角一瞥,見陣中二師兄無無大師垂手閉目,狀如老僧人定,方才恍然大悟:原來是二師兄正以“陰陽兩分極”之罕世佛家心法為董絹絹灌輸真元!
陰陽道人覺偉傾力驟攻,轉瞬已過了五十回合,仍未取下董絹絹,不由心頭大怒,身形倏然一變,退出三丈之外,哈哈連聲浪笑,手指董絹絹道:“小妮子果然有幾分道行,再看!”
“再看!”兩字一落,只見他左掌微展,右掌翻出,掌心向外,驀然一吐,左掌又一旋一推,雙眼盯視董絹絹雙眼,兩股黑氣頓時發出。
董絹絹已知他又施其絕頂魔法“五鬼寒冰迷魂掌”,忙倒躍出一丈之外。
然而雙足未落之際,陡見景色倏變,全殿人影全杳,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四下寒風颯颯,冰雨傾盆。黑暗中,鬼怪魅魎,張牙舞爪,緊圍在四面八方,耳中更聞得陰陽道人猙獰狂笑,入耳眩神迷魂!
董絹絹高嘯而起,以師門絕功“瑞氣祥雲”,衝破黑幕,震開妖氣魔障,傾力倒壓過去!
陰陽道人突覺抵禦之力大盛,浪笑一聲,陡喝:“米粒之珠,也現光華,“五鬼寒冰迷魂掌”豈至如此!哼!”
字字如利矢射入董絹絹耳內,絹絹心神陡震,驀覺周身一陣寒顫,冷冰之毒,乘機而入,喉間如扼,“瑞氣祥雲”已無法出口,情勢危急萬分!
驀地,絹絹耳中響起一聲鶴唳,此音一入其耳,精神陡震,明眸急張,正待喝叫,忽然聽見一個聲音:“絹姊姊!我來救你!”
好熟的聲音!董絹絹花容頓時泛起一層驚喜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