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兒告別眾人之後,覷定方向,循湖面筏影無數,來回疾駛,等到夕陽西沉,依然無法前進,便廢然連夜趕回岳陽。
第二天,天剛黎明,典兒立即來到洞庭湖畔。
那知,由黎明到日出不到一個時辰、約十餘里長的湖堤上,突然由四面八方馳集了近千名武林人物,嘶聲人云,沙塵蔽空。
令典兒詫異的,莫過於來騎之中有一半以上為青年男女,而這群青年男女中,又以男為多,女的僅佔十分之一。
那些男女中,不乏丰采俊逸之士,一般來說,即使儀容不揚,也不失一種剛勁英此,顯然在武功方面全有著不凡的成就。
那些年輕少女,則個個均具中等以上之姿色。
典兒大感驚奇,這些人都是來作什麼的呢?
禁不住心中好奇之心驅使,典兒便沿堤從擁擠的人馬之中,緩緩行過去,他想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
此時的典兒,身材修長,神色蠟黃,雖是眉清目秀,那一副病容,根本引不起他人的敵意,所以他順利的走了過去。
可是。他足足的走了半個時辰,什麼也沒有聽到,因為每個人皆凝望著君山方面、好似在等待什麼一般!
他跟著瞧了一陣子,誰知有沒有看到,心中不由一煩,便抽身向離堤稍遠的一排柳蔭下走去。
陡聞,遠處有人低聲笑道:‘吳兄,等會兒咱們一起過去如何?’
典兒聞言一驚,急忙回頭轉身,只見發話者是一個落單的青衣少年,手牽一匹騾馬,頭戴一頂寬邊大涼帽。
帽沿斜遮去半邊臉,一時無法看清面目,典兒戒備地沉聲道:‘一起過去那裡,兄臺是在跟誰說話。’
青衣少年走近一步,壓低嗓門低笑道:‘吳兄,別急,是我哈義平啦!’語畢,臉微揚,擠擠眼擬了個怪相,牽韁悠然走去一邊。
典兒看清了,原來就是丐幫有史以來最年輕的長老哈義平,不由笑罵道:‘媽的,你叫我來此,怎麼到如今才來見我?’
炳義平笑道:‘實在是因為這一群“幼齒仔”的行動太過於神秘之故我必被先弄清楚了,才能配合你採取行動呀!’
典兒深覺莫名其妙的問道:‘什麼叫做“幼齒仔”?’
炳義平低聲笑道:‘老兄,你真是有夠“阿草”,居然連“幼齒仔”就是少年查某的代名詞,也不知道!’
‘“少年查某”,什麼叫做“查某”?還有什麼叫做“有夠阿草”,你就少用術語,專有詞,乾脆言朋吧!’
炳義平怕驚動他人,儘量壓低聲音道:‘“查某”就是“女人”,“有夠阿草”就是古井中的水雞十分的孤陋寡聞啦!知道了吧!’
典兒邊南南念著,邊思考著,越想越有意思,不由低聲道:‘喂!這些挺有意思的,有空時倒要向你多多學習!’
炳義平笑道:‘擇日不如撞日,擇時不如現在,反正那些“老包”還在等人來迎接,一時也走不了,咱們聊聊吧!’
典兒奇道:‘對了,扯了老半天,你還沒有說為什麼約我來“岳陽”?還有這些少年男女聚集在此處幹什麼?’
炳義平低聲道:‘大約半年前,江湖上突然出現一批美女,他們坐在“怒馬香車”中,分別在各大門派以及稍具薄名之堡堂拜訪。’
‘她們那迷人的丰采及精湛的武功,一一震服了被訪者,可惜無人瞭解她們的身世及武功。’
‘臨別之際,她們半威脅半祈求的邀請被訪見選俊男美女又具武功根基的少年人到洞庭湖畔參加“護花大會”。’
典兒會意的道:‘喔!這些人原來是來參加“護花大會”的,哼!稍被威脅,即乖乖的來,未免太沒有骨氣了!’
炳義平搖搖頭,道:‘老哥,你也不能一概偏見,據我所知,貪慕女色的固然有,基於好奇心而來的也不在少數呢!’
典兒道:‘莫非這也是你邀我來此的用意?’
炳義平頷首道:‘據家師及老究酸的研判,這場鬧劇可能也是“日月令”的人在暗中策劃,導演的!’
典兒神色一凜,失聲道:‘真的?’
炳義莊容道:‘據家師透露,日月令主神秘莫測,潛居三年之後再度出來,其聲勢倒是不容忽視!’
典幾點點頭道:‘日月令主柴桂松勾結當今權貴,財力又雄厚,手下高手如動雲當今之世,恐怕是沒有一個門戶,能堪他一擊!’
炳義平收起玩笑神態、道:‘三年前,聲勢浩大的關外三教十三派在一夜之間,被人徹底摧毀,屋毀人亡,一片灰燼,慘不忍睹!’
典兒沉聲道:‘誰教他們不自量力,參加“大家樂”豪賭,輸的了之後,公然聚眾企圖賴賭退錢!’
炳義平突然想起一事,問道:‘老哥,昔時天下第一堡為何會變盛神秘莫測的鬼堡,你知不知道原因何在?’
‘咦?“老流氓”沒有告訴你們啊!’
炳義平不解的問道:‘誰是“老流氓”啊!’
典兒笑道:‘你啊!真是“有夠阿草”,連“老流氓”是誰也不知道啊!’
‘就是那個“矮仔樂”樂白天啊!’
炳義乎神色一駭,失聲的道:‘老哥,你叫那位人見人怕的“樂帝”為“老流氓”及“矮仔樂”啊!別亂開玩笑?’說完,哈義平意識的朝四下張望一下!
耙情,他昔年跟蹤典兒時,被“矮仔樂”輕拍一下,幾乎當場沒命,一直療養了近半年才復原,才會如此懼怕他。
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
典兒輕聲笑道:‘別怕,別怕!“老流氓”已經歸隱了,再也不會拍你的肩膀了,你可以放心啦!’
炳義平臉一紅,乾笑道:‘老哥,你也知道我這件“糗事”啊!其實何止我怕,家師及老究酸也怕得要命啦!’
典兒問道:‘令師就是當今丐幫幫主啊?’
炳義平搖搖頭道:‘不是……當今幫主是我的大師兄,家師“風塵一丐”餘金德及“神州一儒”村如海,乃是當今之“超級高手”!’
‘超級高手?既然如此,幹麼會怕“老流氓”……’
炳義平正色道:‘“樂帝”乃是當今之世唯一的霸王級高手,誰也不敢惹他,何況他化身千萬令人防不勝防!’
典兒喃喃道:‘化身千萬,防不勝防,嗯!有理!’
炳義平不知典兒的真正話意,續道:‘據家師說昔年“樂帝”更化身為老窮酸對家師開了一個大玩笑哩!所幸他沒有對家師下毒手,否則……’
典兒雙手一拍,叫道:‘妙!炳哈!’
炳義平輕拉他袖子,低聲道:‘老哥,小心些,有人在瞧咱們了!’
典兒暗運“如意臉”,化成一妙齡少女,嬌聲道:‘這位相公,光天化日之下,拉拉扯扯的,成何體統,少放肆!’
炳義平如見蛇蠍般,連退三步,指著典兒,顫聲道:‘你典兒心中暗笑!’
典兒表面上卻嬌聲道:‘相公,瞧你怕成那樣子,他們與奴家素不相識。不會對你怎樣啦!鎊位朋友,是不是?’
那些瞧向此處之人鬨然一笑後,又瞧向湖面。
炳義平雙目圓睜,驚道:‘你……你是誰?’
典兒一轉首,又化成原來蠟黃面孔,笑道:‘哈哈!兄弟,方才只是開個小玩笑而己,來咱們繼續聊聊吧!’
炳義平鬆了一口氣,道:,‘老哥,你好高明的“如意功”,怪不得連家師那麼精明的人也曾被“樂帝”擺了一道!’
‘擺了一道?什麼意思?’
‘這……就是被整了一次,就好像你方才嚇了我一跳,對了,你知不知道“臥龍堡”為何會變成“鬼堡”?’
典兒點點頭道:‘據我所知,臥龍堡主已經死於“日月令”下,當年“日月令主”指派詹師爺夫婦掌管該堡……’接著,將當年堡中之見聞說了一遍。
炳義平神色劇變,連連道:‘怪不得!敝不得,任何人只要一進去堡中即不見生還原來臥龍堡已變成“日月令”之另一據點了!’
只聽他匆匆道:‘老哥,我還要去傳出這個消息,等一下你就先進去吧,我自己會去找你的!’說完,身子一晃,疾然馳去。
典兒瞧著他迅疾輕功身法,正在暗暗讚賞之際,陡聽一陣鑼響,堤岸人群中,突然哄起一片歡呼。
典兒心知迎接的人來了,引勁望去,只見湖面上,自君山方面,正有無數只木筏向這邊搖搖駛來。
不一會,木筏靠岸,岸上人馬爭先恐後的向筏上搶登。
其實,那不是必要的,因為木筏大約有百餘隻之多,均為雙層原木編札,每筏可載七八騎,而且十分的安穩。
經過頓飯之久,堤岸人馬已經全部上完。
典兒瞧見哈義平趕了上來之後,立即雜在另批人馬中,掌篙壯漢們開始划動筏上那種特製的槳葉,駛回君山。
只見筏上壯漢們,一個個孔武有力,光著上身,運槳如轉蓬,僅僅過了大約一個時辰,便已經到達君山。
木筏靠灘,筏上武林人物各登坐騎,揮鞭搶向一片谷地馳去。
比地之涼棚高張,四周附設馬廄,棚內陳設著上千石墩,涼棚對面,約五丈以外,搭著一座宮殿式的漆柱高臺。
檯面遼闊,兩邊臺廂各設有一排雕空太師椅,迎面正中,有三個顯明的座位,每張座位均在椅背上披著一幅白錦。
中央白錦繡的是一朵紫色玫瑰,左椅牡丹,右椅芍藥。
近千名武林人物,各佔一墩,紛紛落座,臺上棚下,鴉雀無聲。
不久,迎面高臺上,自臺後傳出一陣悠悠細樂。
樂聲止後,一道清脆而倒楊的語音開始向涼棚這邊傳送過來:‘肅靜,“護花使者”考選大會,在金錢七響後正式開始。’
少頓後,緩緩接道:‘與試者無須通報姓名放行派,本會之評審自能一一辨認,入選後再錄名入冊,如有人意圖矇蔽,殺!’
場中不由一陣譁然。
‘肅靜,本次此次招考,重在文武兼資,除武功外,須與君山與洞庭有關之景物,當場吟誦。
‘今日到會之姐妹,一律免試,權錄為“花蕾”,經三個月就姿容及資格各方面甄定後,一一傳給本會武學。’
‘本會名叫“萬花會”,本人為會中“花令”,現在請擔任評審的委員們出來與各位見面。’
千人注目之下,兩名髻聳金雀步搖,面垂輕紗,著宮裝,曳風鳥,身材苗條而妮娜的白衣佳人自臺後兩邊側門冉步而出。
自左邊出者,胸前繡有一朵金黃色的盛放牡丹,邁出來者,胸前繡有一朵深紫色的媚春芍藥。
兩女雖是面帶輕紗,面目不可見,但僅就移步間的那種婀娜多姿,飄飄欲仙的脫俗神韻,就夠令人心動神搖了!
兩女步出前臺,向涼棚這邊疊手微福,然後,雙雙族身,高高步上迎面那三張寶坐,各分左右坐下。
接著五名青衣小婢閃電般飄出,於寶坐腳下一字橫列,人手一盤,盤內分別橫放著一隻脫鞘長劍。
接著『唰唰”連響,眾人只覺衣香鬢影,目不暇給,自臺後閃電般走出十二條人影,分別在兩邊臺中,正好一邊六人。
那十二名少女亦著官裝,服色各異,雲鬢上各插著十二種不同的金瓣花朵步搖。
另外有一個特色是,十二人沒有一個帶面紗,柳眉杏目。
鎊具特色,年紀看上去,均在雙十左右。
十二人坐定之後,鐘聲悠然敲響。
涼棚中的武林人物,尤其方搶坐在前三排的那些青年男子,十有八九眼光發直,雙頰燥熱,心跳隨著鐘聲而加速!
金鐘敲的很慢很慢,涼棚中靜的可聞每個人的粗重呼吸。
典兒坐在倒數等二排中間偏右,突聽身左有人嘆了一口氣,道:‘可惜,老夫早生了五十年,唉!’
有人立即笑著接口道:‘老前輩,別灰心,“萬花會”並沒有限年令,依我之見,不如第一個臺試試!’
語音不子,大笑隨之爆起。
典兒傾身側面一看。
小泡眼,幾根又粗又黃的山羊鬍子,手託旱菸筒,身大布袍,布質雖差,卻很鮮,似乎方新制不久!
筒鍋中早熄了火,此老仍吸了一口後,起道:‘不大妙,臺子那麼高,萬一摔下來,把老夫這身老骨頭摔散了,可就不好玩了!’
大笑之聲突又響起。
七響金鐘,適時敲畢。
金鐘響息,臺下棚中,一下子靜了下來,沉寂中,“花令”脆聲悠悠送出:‘考選已經開始,請爭取優先,請爭取第一各……’
前三排青年男子,氣血一湧,立即有十餘人同時自石墩上一躍而起,一片輕嘯聲中,如飛蝗騰撲,同時向臺上射出。
“花令”沉聲下令道:‘以足陣檯面先後為準,少緩之人退下,不遵令者,以“擾亂會場”論,與“大不敬”同罪!’
去勢疾勁,回勢亦十分敏捷,未待“花令”語畢,那十餘人已迅速的借力倒射而回,臺上只界下二人。
典兒注意望去,沒想到又是那天一個熟面孔!
一點也不錯,正是元霄節那位包下全部“會意格”燈謎,儀表不俗,言談舉正卻隱透著輕佻的黃衣青年。
這名黃衣青年能同時在十餘多名年輕好手之中所以一肩之差領先眾人,身手不凡,自可想見。
此時,棚中眾人全將眼光集中在黃衣青年一人身上,連臺廂內十二名少女也都微微側面相互瞄了一眼。
黃衣青年定身之後,目光略掃,向捧劍之五婢走去。
五婢盤中劍,由第一名起,長度依次遞減,首婢盤中劍,長是三尺三,末婢盤中劍,僅只兩尺七人。
黃衣鐵年毫不玉豫的將首婢盤中劍拿起。
棚中眾人,不由輕“啊!”了一聲,因為劍長氣壯,短劍輕靈,這種操賓式的場合,聰明一點的,都會舍長就短。
此人看上去並不傻,為什麼偏偏要取用最長的創呢?難道他有的仗持麼?臺下之人,更聚精會神了!
黃衣少年取起長劍後,面蒙青紗白衣女子,不由兩眼角互撥,似在彼此提示對方要對這第一個留臺者留意。
黃衣銀年身子一旋,面對涼棚這邊,劍交右手,腳下單足點地,“金雞獨立”,左手母子與無名小指互搭,並食中兩招作訣。
劍訣一搭劍身,單足微動,一個螺旋,八萬有禮,身在原地,式亦原式,神態從容,不差一分一毫。
很多人情不自禁的喝出一聲‘好!’
黃衣青年依例見過禮,劍訣一領眼神,環靠之右足一踢,右手長劍同時以雁落平沙式朝右下方劃出。
坐在山羊擴了老人身前之人晤了一聲:‘“雁落平沙”,氣派蠻足的,可惜,架勢卻稀鬆的很……’
山羊鬍子老人接口哼道:‘你懂個屁。’
說時遲,那時快,黃衣青年左足一踢出,上身立即同時右傾。
眼看全身重量盡落左足,右足也快踏進地面,這種情形之下,身手再好的人,也必須右足踏實後,才能變招換式。
可是,說來令人難信,黃衣青年“嘿!”的一聲振劍揚波,竟借虛空一劃一圈之勢,掠身陡然射向左上方。
這下子與先前攻擊方向,完全相反!
臺下轟然叫出:‘要得!’
喝彩聲中,山羊鬍子老人前面那人突然想什麼似的,上身一輕,暴著眼球,喝著:‘你……你怎麼說?’
山羊鬍子老人撥下旱菸筒道:‘這招叫“聲東擊西”!’
那人臉色一歇道:‘剛才你說老子什麼?’
老人淡淡接口道:‘沒聽清啊!你懂個屁!’
老人神色大變。
老人敲敲菸灰,緩緩的道:‘老夫己快上百,你呢?滿五十了麼?如果滿了,那就老夫最小的孫子差二三歲!’
那人氣為人結,喝道:‘老夫乃何許人,你這老東西認清了沒有?’
老人撫著山羊幫子笑道:‘老夫三十年前曾在泰山救過一個渾小子的一命,那小子自稱“撼泰山”,你認不認的他?’
那人駭然脫口道:‘當年救過家師的,就是……就是……’
突然認出對方身份,不由舌尖打結,額汗似豆,似要抽腿逃跑,也似要跪地求饒,一付可忪可惱的神情。
老人嘆道:‘孃的!華山派這小子一陣精彩表演,硬給你這渾小子給鬧掉了,轉過頭去瞧前面不!’
‘是!是!’
典兒一驚,訝然道:‘華山門下?’
急忙將目光移向臺上,果見臺上之黃衣青年,己將一套劍法使完,這時正將那支長劍放回首婢盤中。
右側白衣少女點頭道:‘合格!’
臺後“花令”隨即揚聲道:‘為示兼擅文事,請即吟誦有關君山或洞庭湖之詩詞,詞不得少於一折,詩不得少於絕句兩句。’
黃衣青年意氣飛揚的吟道,吟畢,返身向二位少女一揖,飄然進人後臺。
這是第二名上臺了,竟是小旋風哈義平!
典兒想不到這小子如此滑溜,剛剛還不見人影,一下子居然搶在眾人之前,由此可見這小子也頗有兩下子!
炳義平雙手一抱拳,笑嘻嘻的打了一套拳法。
‘咦!醉拳?’
‘嘿!蛇刁手,有幾下子!’
‘大概是丐幫弟子吧?’
‘可能是吧,可是,怪了,丐幫一向紀律森嚴,這小叫化子怎麼敢在公然之上臺亮相呢?’
‘老兄,你沒有聽人說過:“牡丹花下死,做鬼也做風流麼”?為了擠進“女兒國”,誰怕誰呀!是不是?’
‘哈哈哈……’
在一片竅竅私議中,哈義平一套拳法已打完,行招走式靈活異常,勢子一收之後,立即博得不少喝彩聲。
‘合格!’
未待花令吩咐,哈義平朗朗吟道:‘湖光春色兩相和,潭面無風銳未磨,遙望洞庭山水翠白銀盤裡一青媽。’
‘要的,格老子的!’
臺上少女之中也數名點頭表示讚許,哈義平如逢大赦般連向二位白衣少女作揖也給忘了,身子一轉麼急急朝臺後奔去。
棚中眾人見了,哈哈大笑。
二位白衣少女眼角互瞥,似乎也覺有趣!
典兒知道哈義平不但藏拙,而且不屑向二位白衣少女揖,才會如此,不由得了了會心的微笑。
一個時辰不到,己有二三十人順利通過入錄,這些人年很輕,儀表大致也不錯,文事武功也馬馬虎虎!
上臺的人更湧躍了!典兒突聞有人輕笑道:‘兄臺急不上去一顯身手?’回頭一瞧,不由又驚又喜,叫道:‘啊,是你!什麼時候來的?’
原來正是元宵夜,典兒在襄陽見過之黃衣少年。
黃衣少年笑了笑道:‘剛來沒多久,怎麼樣?上不上去!’
‘你呢?’
黃衣少年輕笑道:‘不經一事,不長一智,有此機會,理應試一試!’
接著,側目笑道:‘我先上,你接著來!’語畢,不給典兒再有表示,肩微搖,原地越眾平射而出。
涼棚離武臺,相隔三丈餘,武臺高過五丈,普通登臺者,多系步出涼棚,至臺上,才提氣而升。
這名黃衣少年一口氣平射四五丈,中途不惜力,不改去勢,人至臺邊,竟能振袖上揚,飄飄落於檯面中央。
一陣奇寂,然後是一陣轟雷般的歡呼。
典兒不由的看的呆了!
他只覺的對方的人挺俊,眉宇間秀氣洋溢,都一直沒有想到對方會武功?更想不到對方武功如此的驚人?
臺下狂呼,臺上少女亦深受震動。
臺後花令突然高聲叫道:‘免試,這位取了!’
不知怎的,竟突然嘿嘿一笑道:‘武功可免,文事方面卻不能少!’
包怪的事,臺上的少女一個個含笑低下頭去,一派忍俊不禁神情,真個是“官樣衣裳淺畫眉,舉袂含羞忍笑時。”
此種花嬌媚態,令棚中二十武林人物。幾乎人人為之魂銷!
典兒卻甚感不解,心想:‘真是少見多怪,這有什麼好笑的!’
這時,卻見黃衣少年身子一旋。向臺下從容笑吟道:‘八百煙波羅眾國,洞天台殿萬花會!’
典兒點點頭,忖道:‘好,洞庭煙波八百里,君山在道家亦有第一洞天福地之稱,吟來不著斧,甚見痕功力!’
棚中其他人,盲目的喊了一聲‘好!’黃衣少年竟和哈義平一樣,未向二位白衣少女作揖,逕往後臺走入。
經過黃衣少年展露了這麼一手令人乍舌的無上輕功之後一時之間,從從自慚形穢,沒有敢再上臺。
突聽花令揚聲宣示道:‘肅靜,會主升殿!’
細樂悠悠而然,樂聲中,兩婢前導,兩婢後隨,一名纖細合度,頭帶玫瑰冠,面垂黃羅紗的黃衣女郎自臺後緩步而出。
全場鴉雀無聲。
臺上少女一致離坐起身。
這名黃衣少女衣著簡單,但行止間自然流露出來的那種雍容華貴氣質,遠非其少女所能比!
會主就坐後,秋波橫掃點點頭,少女們先後落座。
此時,一條偉岸身形,突自谷外閃射而入。
臺下臺下,相繼轉頭朝來人打量過去。
只見來人不過三十出頭年紀,長方臉,隆鼻,雙目精光奕奕,一身青綢勁裝,全是灰塵和汗漬,神色充滿了煩躁和憔悴!
來的正是“華山五劍”中的“五劍”尚明青。
尚明青進入涼棚,目目回掃,忽向一位鏢師模樣的中年問道:‘魯鏢頭,有沒有看見我那師侄遊棋宗?’
姓魯的鏢師尷尬的點了下頭。
尚明青怒目道:‘人呢?’
姓魯的鏢師眼角一溜武臺,苦笑笑沒有開口。
尚明青牙一咬,臉色頓轉鐵青,身子霍地一旋,一聲悶吼,突然頓足振臂,向臺上疾撲而去。
臺上諸女一個個妙目凝注,端坐如故,容得尚明青身躍武臺上空,那二位白衣少女同時沉聲道:‘廢了!’
十二名少女應聲揚手,十二蓬閃光銀蕊,向尚明青面門猥集射至。
尚明青急怒攻心,毫無防範,身形一滯,雙手掩面,自臺上仰天摔落。
同一時刻,捧劍五婢中之一婢低叱一聲,仗劍循縱飛身而下,長劍一揮,眼看著尚明青就要手腳分家。
千鈞一髮的剎那,涼棚中突然發出一聲斷喝:‘劍下留人!’隨著斷喝,一知身形疾射而出。
去勢之速較方才那位黃衣少年有過之。
持劍少女微一錯愕,來人已至身前,左手一揚,點了尚明青的三外大穴,右手一抄,將尚明青輕輕的挾起。
動作之快,有如巧手穿針,敏捷而自然!
眾人看清此人相貌,不禁為之一呆!
誰也想不到,現身救人者,竟是那個小泡眼,黃板牙,猥褻而暖昧,方才怕摔斷骨頭的山羊鬍子老人。
老人挾起尚明青,並無放腳逃跑之意,相反的,他手搓山羊鬍子,上前一步,笑嘻嘻的瞧著那位萬花會主!
萬花會主一見居然有人敢當眾冒犯,不由大怒,正要下令拿人之際,耳際陡傳來:‘丫頭,你那套把戲,要不要告訴那位楞小子。’
萬花會主身子陡的一震!
老人哈哈大笑,挾起尚明青,閃電般揚射而去。
剎那間立即於谷外消失不見。
萬花會主想不到對方居然知道自己的心事,而且趁著自己失神的剎那間揚長而去,不由得又羞又怒。
只聽她冷冷的語音道:‘現在,時辰無多了,欲投效本會者,請勿再猶豫,以免喪失了大好的機會。’
那花令接道:‘今日散會後,洞庭方圓八百里之內,任何武林中人,非經本會許可,不得擅人一步,違者處死!’
典兒心頭一震,忖道:‘這怎麼可以,我必用在此偵查“日月令”之陰謀,看樣於必須先加人萬花會再說!’
但想著,再一咬牙,毅然長身而起!
以他此時的功力,要越眾騰射,然後一個起落直上臺面一根本是輕鬆愉快,但是他不願意那樣作!
他要平凡!
他要暗中從事刺探秘密工作,必要時要將這個“日月令”的外圍組織澈底毀掉,豈可任意炫露武功!
於是他從石填行列中,緩步走到臺下,才提氣一躍登臺。
今日與會少年英豪,人人皆是鮮衣怒馬,而現在站在臺上的典兒卻一身舊大布衣,顯得十分的寒酸。
那付蠟黃神色,更是令人搖頭。
然而他眉宇間那股挺拔俊逸之氣,卻是隱藏不少,這一現身,好似滿地浮萍中一支荷,臺上臺下,有識之士,突為之一亮!
尤其那位萬花會主,更是秋波盈注,目不轉瞬。
典兒吸氣定神,然後上跨一步,向寶座中一抱拳,注目式聲道:‘在下朱允文,有一事擬先向會主請教,未知可否?’
臺後花令主不由發出一聲輕噫!
萬花會主單臂微揚,阻住花令發言,雙目神光乍露,盯視典兒一陣子後,頷首道:‘說來聽聽!’
典兒從容地說道:‘在下想要知道貴會今日除了招收“護花使者”以外,是否還需要他項人才?’
萬花會主不答反問道:‘你問這話什麼意思?’
典兒端容道:‘在下一直流落江湖,無處棲身,但自忖不夠格擔任“護花使者”,願意盡一己之能,自食其力。’
萬花會主淡淡的問道:‘除武功外你有何能?’
典兒岸然答道:‘粗細皆能,粗能劈柴擔水,細能司賬司扎。’
萬花會主突然一舉玉臂吩咐道:‘餘用朱允文,暫且不劃名義,派在廚下充司廚勞陀子的助手。’
典兒躬身道:‘多謝會主!’
身子一直,往臺後走去。
身後傳來萬花會主嬌脆的聲音道:‘願投效本宮之姐妹們,請把握時間登臺。’
今年首次考選。
至此結束!
典兒進入臺後,只見錦幃低垂,只留下一線通道,直達後面出口,此時一婢掀幃而出,一聲不響,當先領路。
典兒原想瞧瞧那花令生得何等模樣,眼看無法如願,只好默默跟在那個女婢身後後面扶梯走下。
走下扶梯,前面不又是一條穀道,穀道盤旋或上或下,兩岸夾峙,一線窺天,令人有如迷宮之感。
前面那女婢嬌健,走約盞茶光景,眼前一亮,視界突然開朗,典兒頭一抬,目光所至,不由得一震。
原來此刻映現在他眼前的是一片空修竹,竹林後樓臺隱約。
此時,林邊一字蛇陣,人約五十名,排列得整整齊齊,正是適才所收錄的那一批,“護花使者”。
他們正在接受周身檢查。
今日所錄取的“護花使者”總人人數大約在七八十人;右,再經尚明青方才一鬧,時間可以說已經耽誤很久了。
先後足足有三個時辰了,可是,目前還有這麼多人在排隊,可見得萬花會之檢查十分的仔細了!
典兒記得那面“不倒翁”曾經嚇過哈義平,顯然大有來歷,等一下若被搜出來,那可就傷腦筋了。
可是,一時也無處藏呀!
那婢女腳才一停,回過身來揮手道:‘自己排過去。’
典兒只有硬著頭皮孤注一擲了,只見他橫身將婢女一攔拳道:‘在下路徑不熟,尚煩這位大妹成全到底。’
女婢愕然道:‘你想要我領你去那裡?’
‘廚房!’
‘你想直接去廚房?’
‘是的,大姐方才該聽清楚了,在下職務系廚房大師傅的動手!’
‘不行,不論派去那時,入會之列行檢查是免不了的!’
典兒冷冷的道:‘在下不是犯人,不習慣這一套。’
‘你身上莫非帶有檢查不得的東西嗎?’
典兒心頭一緊,竭立不露聲色。
當可抱定破釜江舟,苦城一戰的打算,伸手拉下背上那個包袱,往地上一扔,然後手一指,向女婢瞪目歷聲道:‘在下就是不願當“護花使者”,才自願下廚,要查就在這裡,如果將在下與那群人等而視之,在下隨時可以走路。’
最後那一句,無疑的是他此刻的心意,萬一沒有挽回的餘地,反正一禮,典兒也只好放手一拼了。
在遠處負責檢查的二名中年壯漢,這時其中一人向這邊問道:‘小如姑娘,那位“護花使者”在說什麼?’
女婢高聲道:‘他是勞陀子的一名助手,不耐於排隊接受檢查。’
另外一人,立即接下去道:‘那麼就由姑娘代我們查一查吧,反正這不過是例行公事,相信誰也不會有這麼大的膽!
女婢一見地上那包袱髒模樣,勉為其難的打開翻了翻,然後直起身道:‘把身上所有的東西,一件件拿出來吧!’
典兒置之不理,俯下身去整理包袱。
如今,他唯有拖延一刻算一刻,雖然事實上沒有出與現奇蹟的可能,但是,他不願意放棄最後的掙扎。
女婢沉臉道:‘喂!能不能快一點!’
典兒霍地一鋌而起,怒道:‘你算什麼東西,稱你一聲大姐,只不過是禮貌而己,喂呀喂的,是在給誰顏色看?’
典兒現在的心理是唯恐天下不亂,能找茬就儘量找茬兒,屆時鬧翻了,說不定反而有被轟出去的希望。
女婢臉色一變,叱道:‘好狂奴,看姑娘能不教訓你!’纖掌一揚,猛然欺身朝典兒臉上刮來。
典兒見狀,著中一喜:‘鬧開了最好!’微挪半步,避開中鋒,左臂一振,便待迎架而上。
驀聽谷口地聲嬌喝:‘小如住手!’女婢一怔,倏而收勢。
同時一剎那,一條淡紅色的身形隨著香飄然出現。
來的這名少女,年約雙十左右,黛眉斜挑,秋波盈盈,雙腮微紅如酡,正是方才右廂中十二名少女之一。
只聽她笑罵道:‘怎麼回事?小如,你瘋了嗎?’
小如無限委屈地將事情經過申訴了一遍。
少女含笑聽完,點點頭道:‘好了,這兒沒你的事,你去吧!’
典兒一見狀心知這下子更麻煩了!
反正以作最壞的打算了,典兒便靜靜地站在一邊,準備著這位紅衣少女將採取什麼手段後再另作決定!
出乎典兒意料之外的,那紅衣少女待小如去後,意向他一點頭,笑道:‘收拾好,本座帶你去見勞陀子?’
典兒脫口道:‘不查了嗎?’
紅衣少女笑道:‘會主料得不錯,你這人一身冷硬骨頭,如就文途,宰輔可期,不過,早晚仍免不了忤觸聖顏,被打入天牢的!’說著,掩口又是一陣格格嬌笑!
典兒一時失言又是侮恨欲此,這時再不說什麼,當下俯身將包袱匆匆打好結,背上肩頭,隨紅衣少女向竹林走去。
紅衣少女入林沒幾步,忽偏過臉來,邊行邊笑道:‘你知道會主為什麼突然下令要派你到廚房工作哩!’
典兒淡淡的道:‘不知道!’
紅衣少女忍笑說道:‘你的骨頭又冷又硬,勞陀子卻有“神經病”,會主要藉此磨練你一番!’
噗嗤一聲,沒有了下文。
典兒低聲道:‘神經病?什麼意思?’
紅衣少女笑道:‘勞陀子的脾氣忽冷忽熱,又各走極端,沒有一個人能夠受得了,這種怪脾氣的!’
典兒嘿了一聲,沒有開口。
又走了一段,紅衣少女忽然回過頭來,正容低聲說道:‘本座好心警告你,本會一向重女輕男,會主對你如此寬容,大違常情!’
‘據本座看,她不過是看多了奉承面孔,見你如此,一時好奇而己,你這種態度可一不可再,以免那天碰到會主情緒不佳,你就完了!’
典兒淡淡答道:‘謝謝你的美意!’
這一次,紅衣少女差點為之氣結,自鼻孔中嗤了一聲後怫然轉正身子,快步前行,再也不說什麼了!
山竹林,迎面是一座有著長長雲階的宮殿,殿亦上泥金大書三字橫匾:“萬花會”,人殿,一屏而道,直書:“玫瑰殿!”
紅衣少女繞屏走向一道偏門,出偏門是一條狹窄的長巷,顯為僕人出入通道。
走好長巷,到達一所人聲吵雜的大雜院,菜香撲鼻而入,典兒知道,廚房大概已經到了。
只聽院中有三四個中年僕婦正在洗菜,一見紅衣少女,全部擦手起身,恭敬地喊道:‘海棠仙姑好!’
紅衣少女看也看她們一眼,逕向屋內叫道:‘勞駝子!’
屋內出現的是支三尺多長的旱菸筒,然後是顆蓬髮的大腦袋,再接著是一陣冷冷的聲間:‘誰在窮叫!’
紅衣少女又好氣好笑地一跺腳罵道:‘死駝子,睜開眼些,本座是你這個死駝子隨便罵得的麼?’
勞陀子“啊!”了一聲,費力的仰起臉來道:‘喔……是你啊!真抱歉,海棠仙姑有什麼吩咐的嗎?’
那是一張國字臉,目光灼灼,唇角下沉,年約五旬上下,眉宇甚少表情,雖然啊了一聲卻無吃驚或惶恐之色!
‘勞駝子!你愈一愈不像話了,若非你還能燒幾樣菜……’
‘是的!我駝子要你們另請高明,己不止是一次二次了!’
典兒大為欽佩,暗道:‘好駝子!’
紅衣少女顯然氣極,但是,她還是忍了,足見她對勞駝子也是無可奈何,當下哼了哼。
恨恨的道:‘奉會主諭:交你一名助手,最後,本座祝你勞駝子永遠燒一輩子好菜,永遠不鹼不淡,永遠合會主胃口。’
語畢,變臉轉身而去。
勞駝子毫不在意,向典兒點點頭道:‘過來!’
典兒上前躬身道:‘小輩朱允文見過胡大師傅!’
‘會武嗎?為什麼不考“護花使者”?’
典兒一口氣答道:‘會!粗知一二,不考“護花使者”的原因,一來自知武功不行,二來,與自己個性不合!’
勞駝子輕哦道:‘有一點文氣的,曾以聖賢書枕過幾天頭!’
勞駝子大笑道:‘聖賢書為枕,缺德!缺德!不過,哈哈哈,妙也夠妙,絕也夠絕的了!’
話完,笑聲陡的一收,端臉道:‘你不屑為“護花使者”,但以後可得照樣伺候他們,知道麼?’
典兒正色道:‘吃什麼,做什麼事,小輩不是什麼大少爺出身,這笑明白,請大師傅儘管放心!’
‘不過廚房麼?’
‘下過!’
‘好,現在進去吃飯,晚上睡柴房,明天天一亮,後山檢柴,一天一百斤,多了不賞,少了滾蛋。’
萬花會後山,一座古舊的山神小廟前,典兒仰天而躺,四肢舒展,心胸舒暢,不由輕哼著不在調的曲子!
他有的是氣力,又吃慣了苦,打一百斤乾柴,在別人也許是件難事,然而,在他卻是一件輕鬆愉快的事!
第一天,晚茶時分回來,勞駝子提起柴擔掂了掂,抬臉望著他道:‘很好,一百斤遊刃有餘,明天一百五!’
典兒笑了笑,點點頭。
第二天,勞駝子淡淡的道:‘明天兩百’
第三天二百五!
第八天五百斤整整。
典兒仍是笑了笑,點點頭。
柴木非俯拾可得,同時山路崎嶇,平地能擔五百斤,走山路,最多一百斤左右,五百斤就是五個來回!
大熱的天氣,這樣來回奔跑,在別人來說是夠苦夠累的了,但是典兒仍是輕鬆愉快的按時交件!
以他的武功而言簡直牛刀小試。
敝的是,增至五百斤後,勞駝子就沒再作苛求了!
往後山,必須經過會中這“練武場”,典兒走在練武場院牆外,不時聽到拳勁掌風,以及金鐵交鳴之聲。
雖然升登山腰後,可以向下俯看,但是他從不關心這些,等到柴擔一天天加重,他就是想看也沒有時間了,日子一滅天流逝著。
有一天,典兒第三次上山,行經山腰,忽聞武場上傳來一片笑語:‘那小子是誰呀!整天山上山下跑來跑去的?’
‘你不認識!’
‘我怎會認識?’
‘真的忘了?就是那個不屑為“護花使者”!朱允文呀!’
‘原來就是這個小子呀!炳哈!’
‘允文?好名字,卻在擔柴!’
‘這樣才可以“允文允武”呀!’
‘哈哈……’
‘哈……’
‘笑什麼?’突然有人大聲喝止道:‘一天打柴五百斤人家武功不行,但骨頭可比咱們硬朗多了!’
此人語音一歇,笑聲更大了!
典兒止步回頭下望,武場中,那些護花使者一個個錦衣錦帶,頭上寶石結髮,直似一批玉候子弟!
樹蔭下,湘妃榻橫陳,躺著二位少女。
兩人似在督練武功,大概一場罷完,那些少年“如眾星拱月”般圍在二人榻旁,有的為二人推拿,有的為二人揮扇。
典兒一眼立即認出最後那個說刻薄話的人,正是那名一向喜穿黃衣,出身於華山派的遊棋宗。
他冷笑一聲,昂首轉身,繼續往山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