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府的大廳上燈火依然通明。“座上客常滿,金樽酒不空。”來形容馬大爺的交際,是最恰當不過的。當他看到蠟竿子張又像一陣風般地捲了進來,也未免有點驚詫,笑着招呼道:“老張,你今夜怎麼像個遊魂,難道有啥心事?”蠟竿子張卻把馬武拉到一邊,低聲問道:“你剛才説的武財神懸賞的事情,是真是假?”馬武不是呆子,立刻捉摸出蠟竿子張的意向了,立刻反問道:“你有線索?”蠟竿子張猛點頭。馬武動容道:“你説清楚一點。”蠟竿子張緊張而興奮,大概太興奮了,竹竿似的身軀直髮抖:“我剛才説的用骰子高手,就是武財神要找的人。這人就是現在做城丁的小王。”馬武盯着蠟竿子張問道:“你看到他賭骰子?”“我沒見他賭,但是我在紅寶石俱樂部外面見他丟骰了殺人。”馬武一愣!蠟竿子張知道馬大爺還沒聽懂意思,接下解釋道:“找他麻煩的人叫什麼葉老七,好像在紅寶石賭錢栽在小王手上,還帶着六七個人打埋伏,我去到那兒正好看到一道劍光從樹上凌空刺下,嘿!小王就輕輕的一揮手,那使劍的傢伙就摔了下來,一動不動,死翹翹啦!準透了,我這一輩子還沒見過這麼準的手法。”馬武皺眉道:“手一揮就死人,這豈不是魔法?”“馬大爺,你是怎麼搞的,小王揮手,我親眼看到白光一閃,就是賭錢的骰子,他還説誰要有興趣,可以再來賭二把。”馬武沉聲道:“我知道最近嶺南賭場的大塊頭檳榔蔡,請了山西葉家的高手,來動豔紅紅寶石的腦筋,還請了不少江湖高手助陣,其中只有一個是用劍的,聽説是武當俗家弟子飛劍客姜南,這小子倒真的不怕事,殺了武當門下,武當南北兩支有三千門徒,這紕漏捅得還真不小。”蠟竿子張急道:“馬爺,別人的事你老何必去操心,眼前你看這小王是不是你們要的人。”馬武頷首道:“賭國高手,以山西葉老七的骰子名列第二。能夠壓過葉老七的人,就只有至尊王,看情形這小王是至尊王的兒子是絕對錯不了,想不到他能用骰子殺人,倒比他老子還厲害,嘿嘿,沒關係,武財神的八大高手也不是好惹的——”説到這裏,伸手一拍蠟竿子張肩膀道:“老張,你發財啦,懸賞包在我身上,現在帶你去跟那八位照個面,你帶他們去,別的事你就甭管啦!”説着拉着他手就向獅、虎、鶴、豹等八個高手的座位走去。蠟竿子張忙道:“馬爺,現在我沒時間細説,那小子立刻會上衙門,我先去穩住他,你就請那八位朋友在衙門外面守着,我支使他出衙門,就可以動手。”“好,就這麼辦。”馬武高興地點頭。蠟竿子張像陣風一般地又捲了出去。於是獅虎鶴豹、牛神鬼蛇這八個高瘦胖矮不一的高手,在馬武一陣竊竊私語下,神色興奮而又緊張地站了起來,齊向馬武拱了拱手,匆匆地走出馬府。一萬兩銀子的巨賞雖然動人心絃,但不知怎麼搞的,蠟竿子張走在路上混身都感到有點兒寒意。想起小王手裏那幾粒骰子的威力,睡覺也會做噩夢。等他氣喘咻咻地回到衙門的班房裏,卻見小王正坐在那兒等候,一見他進來,還是老樣子,站起來立正,行了一個二百五的軍禮,雙手中拿着一張銀票,恭恭敬敬地道:“張大人,這是一千兩銀票,多的算小的孝敬你跟魯大人的,請大人幫幫忙放人。”若按平時,蠟竿子張一定會端端架勢,甩得人五人六,拿拿躋,可是現在卻怎麼樣也端不起來,全身涼颼颼的,看到他那雙修長白嫩的手,身上冒的不知是熱汗還是冷汗?望着那張銀票,雙手輕輕抖着,不知道該不該收。小王看到他那種奇怪的神態,未免驚詫,又問道:“張大人,你怎麼啦?不是要銀子打點嗎?”“喔!太多了。”蠟竿子張知道自己緊張得有點失態,忙掩飾道:“老弟……老實説……這件事……魯老大在作主,我……實在不敢拿。”“魯大人呢?”“魯老大出去了,可能會回來,老弟……你收……收起,來……坐下等一等。”小王只能收起銀票,皺着眉頭道:“我出來這麼久了,那位大嬸兒一定着急得很,大人能不能幫幫忙,替小的找一找魯大人。”蠟竿子張恐怕武財神的八大高手還沒到,目的在拖延時間,拖時間得找藉口,於是拍拍胸脯道:“老弟,我……我一定幫你……不……不過……你能不能告訴我,這麼大一筆銀子是……從哪兒來的?”——莫非他懷疑這銀票來路不明?小王這樣想,笑了笑道:“不瞞大人説,是賭場裏贏來的,這是逼得沒有辦法的時候,只能去碰碰運氣。”“哇噻!不到半個時辰就贏這麼多?”蠟竿子張故作驚奇地道,“你賭什麼?”“賭骰子。”小王心眼兒直,乾脆實話實説。“那你真有一套……”“是我運氣好。”蠟竿子張搔搔腦袋,道:“不瞞你説,我十賭九輸,你能不能教教我?”小王心想:周大嬸這件事兒還得要他幫忙,討他的好有利無害,遂笑笑道:“張大人,請你把右手伸出來。”蠟竿子張一怔,把右手伸出來,手臂有點兒抖。小王道:“賭骰子要贏錢,首要抓得住點子,而要抓住點子,就要注意三件事。第一注意枱面是什麼?硬木料的枱面與軟木料的枱面,在骰子丟到碗裏後,彈起來的高度與空中翻滾的次數就不一樣,出來的點子自然不一樣。第二,丟骰子時,手的高低要配合枱面拿捏得恰恰好。這兩點大人去捉摸個七八天大概也有個準頭了。”蠟竿子張叫起來道:“原來賭骰子還有這麼大的學問,那第三呢?”小王微微笑道:“第三就不簡單了,就以大人的手來説,就是摸透了前面兩點,仍舊捏不準點子,因為你的手不穩定,所以要練到,要什麼點子,就丟什麼點子,就得像練劍一樣,首先要穩定自己的手腕,舉在空中,至少兩個時辰,不能有一絲一毫移動。練成了這點基礎,下面的花樣就剩技巧,一通百通了。”小王是存心教他一手,蠟竿子張從來沒聽過這些不傳之秘的賭經,也不禁着了迷,急急道:“那要怎麼練法?”二人正在班房裏研究丟骰子,哪知道衙門外面卻起了風雲。在江湖上提起武財神的八人高手,連名門正派及排行榜上人物都要退避三舍。金獅哈託、鐵虎黃毛、白鶴任飛、黑豹子黑龍、蠻牛斗山、神刀影一刀、鬼影手刁八、蛇矛陰無魂,都各有一手絕活,分則勇猛刁狠,合則萬夫莫敵,再加上武財神的財與勢,誰不甘拜下風。所以他們一出動,在馬大爺的估計,小王的骰子再神,除非不要命,只有乖乖就擒。但他絕沒想到,晴天還有西北雨,八大高手還沒到衙門外,就發現衙門四周竟潛伏着不少人。而且依布樁的情形,可以看出都是經驗老到的江湖人物。他們摸不清楚對方是哪路人馬,但他們的處事原則是誰妨礙到他們的行動,就格殺勿論。卻沒有料到這些江湖人物卻是葉老七回去報告後,嶺南賭場檳榔蔡一口氣咽不下去,與葉老七親自帶了助拳高手來找小王報仇的,只因礙着小王在衙門裏,不方便動手,所以在外面埋伏着等小王出來。金獅哈託發現這種情況,立刻退了回來,八個人聚在一起商量後,決定先清查埋伏的人數,於是八大高手立刻分散,身影連閃,個個沒入黑暗之中。不過盞茶時刻,又一個個在原地出現,各人報了人數,無巧不巧,湊起來竟也是八個。金獅在這種場合,一向發號施令,立刻下達了格殺令!“咱們一個對一個,但要顧忌着衙門,出手時絕對不能讓對方出聲。屍體放在原地不動,各人就在他們埋伏的位置上等正點兒出來,最好抓活的。”“是。”“現在散開行動。”八大高手又無聲無息地散開。展開了一場完美無缺,而又血淋淋的獵殺行動。豔紅舒舒服服地坐在軟椅中,自小王一把骰子,氣走了葉老七,解除了她的困境後,她臉上的愁容已經一掃而空。外面場子裏還是鬧哄哄的,牌九聲、骰子聲,不停地傳進來,此刻聽起來就像是仙樂,因為這些聲音,都代表着滾滾而來的銀子。她不禁想起了小王,他雖然年輕了些,卻是蠻有個性的,而這種個性,正對了自己的胃口。——唉!想自己的模樣,不知道他會不會喜歡?豔紅倏然動了春思,她正想找把鏡子,照一照自己的容貌,房門倏然開啓,呂老二又進來了,報告道:“老闆娘,廳外面的小腳色説,葉老七帶人把小王包圍住了。”豔紅立刻從軟椅中跳了起來,罵道:“真不要臉,輸了就想殺人,你呆在這兒幹嘛,還不召集人手抄傢伙。”呂老二怔怔道:“老闆娘,你想幹嘛?”“救人啊!人家幫了咱們忙,咱們怎麼能看着人家死。”呂老二笑道:“等咱們去就晚啦,小王早已走了。”“走了?”豔紅一愕。“剛才我話還沒説完哩。”呂老二笑嘻嘻道:“老闆娘,聽説小王揮手就把葉老七的人放倒一個。嚇得葉老七夾着尾巴就逃。”豔紅動容道:“有這麼好的本事?我倒小看了他。”呂老二笑嘻嘻道:“老闆娘從來沒對人這麼關心過,嘻嘻,敢情‘魷’意思?”豔紅鵝蛋臉一紅,斜睥着眼波道:“怎嘛?你吃飛醋?”“嘻嘻,我呂老二從來不敢有這種歪念頭,只……只是覺得小王的年紀不太配。”“呸!説別的我還信。説到年齡,我就不服氣。”豔紅瞪着那對迷死人的眼睛道:“你沒聽説東城裏的名角兒趙氣太還喜歡上比他大十歲的蝦令令吶。”“是,是。”呂老二到底是夥計,不得不見風轉舵,拍拍馬屁:“老闆娘真‘魷’意思,我來拉紅線。”豔紅一哼道:“少來,我要嫁他還不用你當媒婆,你去把‘狗子’叫來。”“狗子”不但是個人,在豔紅手下,還是張輕易不肯打出來的“王牌”。因為“狗子”有一套絕活——盯梢。而且絕對不會失風。因為他的嗅覺、聽覺比狗還靈,所以大家給他這個不太雅的綽號。呂老二一怔道:“叫苟二爺幹啥?”豔紅沉思道:“葉老七絕對不會罷休,叫‘狗子’暗中招呼這一點。有什麼動靜,先招呼小王一聲。”“好!我去請二爺。”武財神的獵殺行動展開了。首先行動的是白鶴任飛,因為衙門前面,高高的刁斗上有人埋伏,刁斗居高臨下,可以把四周的動靜看得一清二楚,此處埋伏不先除掉,其他的人一動就會被發覺。白鶴輕功第一,當然擔任先鋒。他身形如鶴一般飛起,埋伏在刁斗裏的人還是發覺了,剛想出聲喝問,白鶴任飛卻施了詐,輕聲道:“自己人。”他的輕功的確不錯,像道輕煙一般,話出人亦到,還沒等對方意會過來,撲入刁斗中,一柄匕首已插入對方咽喉。行動快,手法狠,一名高手就糊里糊塗死在他手中。白鶴一得手,立刻向下面打了暗示,其他的人這才分別展開行動。沒有一絲聲息,連樹上的鳥兒都沒有驚動。衙門口兩名衞兵還在交叉着踱來踱去,他們竟然毫無察覺,一幕血淋淋的殺人好戲,正在黑暗之中上演。八大高手不愧是一流高手,獵殺行動在一盞茶的時間內就分別完成,但是百密一疏,他們怎麼也不會想到,在行動中又來了一個“狗子”,把這一幕殺人把戲看得一清二楚。班房裏,小王極力討好蠟竿子張,把一些基本賭功教完,忍不住道:“張大人,太晚了,幫忙找魯大人吧!再耽誤下去,天都快亮了。”話聲方落,外面已傳來初更的鑼聲。“天乾物燥,火燭小心。”巡更人還在大聲吆呼。蠟竿子張故意裝出驚醒的神態,笑笑道:“啊!真的太晚了,魯老大恐怕早已回家睡覺了。”小王急道:“能不能去招呼一聲。”“他家就在衙門對面,圍着土牆有院子的那家就是,你自己去找他吧!”小王想想,也只能如此了。起立道:“那我就去。”蠟竿子張故意裝好人,道:“有什麼辦不通的,你再來找我。”——拍馬屁果然有效。小王還轉身再行了二百五軍禮,才急匆匆地走出班房。哪知右腳剛跨出門檻,一道白光迎面射來。他心中一驚,伸手抄住,入手一看,竟是一張紙,包子一塊石子。攤開紙條一看,上面寫着:“外面殺機重。”雖然有五個潦草的字,小王已體會到外面的情況,但他並未接受這份善意的警告,依然向外走去。班房中的蠟竿子張一直注意着小王的一舉一動,他不知小王為什麼倏然停住不走,但當小王繼續向外走時,他的一顆心頓時七上八下,跳動劇烈起來。憂慮與興奮交雜,不知道是啥滋味?衙門外面,一片漆黑,只有刁斗上的幾盞燈籠,像鬼火一般地閃爍着,風一陣一陣的吹過,猶如鬼嘯。小王向門口兩名站崗的老兵打了個招呼,沉穩地向對街走去,只覺得陣陣殺氣,自四面八方交逼而來,而且這種第六感,比在紅寶石外面所感覺的,還來得濃厚。——嘿!看來葉老七果然沒死心。奇怪!怎麼還有血腥味?正感到不解之際,黑暗中倏有人喝道:“小至尊,站住。”“是哪一位?”小王站住了,他第一次聽到人家這麼稱呼,倏然也感覺到,三年來的隱居生活似乎已經結束了,彷彿此身已重入江湖。黑暗中的人並沒露面,沉聲又道:“要知道咱們是誰,就向右轉,離開衙門遠一點,驚動了官差,大家不方便?”小王笑道:“什麼人的話我都聽,就是不喜歡聽鬼鬼祟祟的人在暗中指揮。”“小王,你在跟誰説話呀?”衞兵在後面大聲咋呼。小王正要回頭解釋,突見二道烏光凌空一閃,那兩名衞兵突然仆倒。二根紅纓槍跌落地上,竟連一絲叫聲都沒有,也因為如此,小王已經發現兩處埋伏,但是在他的感覺,埋伏絕對不止這兩處。方才説話的人又沉聲道:“你再不聽話,方才那兩個二百五就是榜樣。”這等於是嚴厲的警告。小王卻哈哈笑道:“你們在衙門口殺官差,這漏子捅得夠大,我也不必客氣了。”最後一句話中,手微微一抬。一線白光脱手飛出。刁斗上突然響起一聲短促的慘叫,緊接着一條人形從刁斗上摔了下來,撲通一聲,死人四平八穩地躺在地上,竟是八大高手中的白鶴任飛。他喉頭上赫然一個小洞,鮮血灑了一地。暗中的七人全被小王這一手震住了,小王這時還不知道對方是誰,以為是葉老七的人馬,又道;“這傢伙擅殺官兵,形同造反,我不能不殺他,其他的朋友若能知難而退,我也不多加追究。”他話聲未落,七條人影從四面八方飛撲過來。——嘿!真不要命呀?小王心裏冷笑,右手連揮,手中的骰子接連飛出。但是從沒發生的事,突然發生了。那些人影不但沒倒下去,而且繼續撲了過來。難道這些人都是打不死的?小王這時才大驚失色,目光飛瞬中,發現飛撲過來的竟然都是死人。他終究江湖閲歷淺了些,等知道中了對方的“借屍誘敵”之計,情況不妙的時候,一股如山勁氣,已自背後襲至。出手的是“蠻牛”牛山,這一拳“挺槌”正是他的絕活,不輸於少林的“隔山打牛”神功。小王被打得身如落葉般飛了起來,眼中金星亂進,胸口一甜,哇地噴出一口鮮血,摯個人就撞在對街的籬笆上,趴在那兒,滑落地上,等他喘過一口氣,反身坐起,眼前寒光逼臉,一柄蛇形短矛,一柄厚背砍山刀早已一左一右在脖子旁邊。四周似乎圍尹不少人,但小王的傷勢好像很重,他吃力地抬起頭來,只能看到站在面前高大魁梧的身形。等他看到那張臉長滿黃色絡腮鬍子,圓如銅盆,還有一對殺氣逼人的牛眼時,不由一呆。這張臉實在太熟悉了,記得很久以前,老爸一身污血,被人用門板抬回來的時候,在旁邊押送的,就是這張臉。他正是武財神手下的第一高於“金獅”哈託。幾乎塵封的往事,似乎又回到了眼前。他記得老爸死後,時常做噩夢,夢裏這張臉就不止一次的出現,若不是老孃聲色俱嚴的阻止,他曾發誓要報仇。只見“金獅”哈託冷冷道:“把他抬回去。”粗獷結實,混身漆黑的“蠻牛”上來抓起小王的頭髮,把小王像布袋一樣甩在肩上扛着就走。小王頭痛欲裂,咬着牙挺着,不吭一聲,他從小就是這樣的固執,但心裏反而鬆了一口氣。他知道自己的傷勢雖重,暫時還不會死。他也知道,對手沒殺他,是因為還沒找到艾梅影。馬府的大廳。客人早已散完了,七名高手把白鶴任飛的屍首放在一旁,蠻牛卻把小王摔在地上,大廳好像變成了衙門的公堂。馬武在一旁招呼。笑道:“各位果然名不虛傳,手到擒來,絲毫不費工夫,不知道要怎麼處置這小子?”金獅大馬金刀地在中間椅子上坐下,道:“咱們還有話問他。”目光立刻惡狠狠地注視着小王道:“你還認識我嗎?”小王嘴角掛着血絲,反而笑了:“我當然認識你,你就是燒成了灰,我也認得出來。”“既然知道,老子也不必多廢話。”金獅厲聲道:“説,艾家大小姐在哪兒?”小王想也不想就回答道:“在關外。”“關外什麼地方?”小王道:“我説不上來,但是我知道地點。”金獅眼神中閃過一絲疑色,冷笑道:“你很合作。”小王笑了,雖然笑得有點像苦瓜:“我的傷很重,但是還不想死,只能跟你們合作。”“説得好,識時務者為俊傑。”金獅狂笑道:“説,要怎麼去找大小姐。”小王道:“叫頂轎子,把我抬去,我帶你們到地頭,保證找得到梅影。”“好。”金獅轉首對馬武道:“就請老大立刻僱輛馬車。”“不,不坐轎子,你們休想找到人。”小王威脅道。金獅銅鈴眼一瞪,道:“為什麼一定要坐轎子?”小王喘着氣道:“我的傷太重,經不起顛簸,你們沒找到人之前,不至於要我死在半途中吧?”蛇矛陰無魂倏然陰惻惻道:“我看這小子有詐。”其實大家都在懷疑,因為小王太合作了,何況馬車快,轎子慢,小王非坐轎子不可,一定想拖時間,動點子溜。這是一想就透的事。小王哈哈笑道:“我若説心中無詐,你們恐怕也不會相信,其實我何嘗不想坐車快點到,可惜,我怕支持不住,我知道找到梅影我才有生路,騙了你們反而是死路。”馬武訝然道:“你不是在説反話吧!何以見得?”小王倏又吐出一口鮮血,喃喃道:“她已是我老婆,有她擋着,誰還敢動手殺武財神的女婿?”金獅哈哈笑道:“你以為咱們財神爺會認這筆賬?”小王倦得眼皮子快要垂下來了,但他還是支持着道:“認不認這筆賬,還得看梅影怎麼説,除非他忍心也要他女兒死。”馬武一呆!小王也昏迷過去。金獅也怔了一怔,因為小王的話,聽起來不無道理。旋即轉為冷笑。武財神親自下的格殺令,問題是見了大小姐後執行的技巧,眼見小王的傷勢的確嚴重。假如半途中真的死了,豈非功虧一簣,再要找大小姐可又得費工夫了。這麼一想,金獅決定改變主意,對馬武道:“請你去僱頂轎子吧!咱們要立刻起程。同時希望馬兄幫忙打點一下城門。還有,買口—正好棺木,把我兄弟葬了,一切容後再謝。”“哪兒話,財神爺的事,就是我的事,馬上找人去辦。”馬武急急走出廳外,叫人去僱轎子、買棺材,忙得他額頭冒汗。金獅又吩咐蠻牛道;“弄包傷藥喂這小子,這時候他死不得。”蠻牛狠狠道:“我恨不得再給他一拳,送他上西天,替任飛報仇。”蛇矛陰無魂拍拍蠻牛肩膀陰惻惻道:“有機會的,找到了大小姐,這小子就交給你。”金獅道:“不錯,牛山,忍耐個一、二天,咱們奔波了三年,才找到這小子,千萬別搞砸了,找不到大小姐等於白忙。”牛山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掏出獨門傷藥,灌進昏迷中的小王嘴巴里——掃描aruidiOCR獨家連載轉載時請保留此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