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四怪叟聞言不由得有些變色,鬼郎心中則冷笑不已,他的一條毒計迅疾湧上心頭。刁木微一思索道:“當然可以,獄主請!”言畢,他已擺了一個姿態,雙腿弓曲,腰微側,抱拳而立。閻羅手血枯一笑,他曾去過中原,當然知道這是一種尊敬對手的禮節,於是也以苗疆禮節相敬。突然,人影倏閃,陰面飛狐血雄出現當場,他目光一掃,沉聲道:“爹,何苦對敵人如此多禮呢?乾脆迅速將他斃了,以慰金命惡煞,血總管泉下英靈。”閻羅手血枯臉現不悦,愠道:“為父行事,何須你多言,還不趕快回獄中,以防有人趁虛而入。”冷冷地,陰面飛狐血雄道:“孩兒若不能親眼見他死去,終生遺憾!”閻羅手血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再不理會他了,沉聲道:“犬子無禮,倒讓少俠見笑了,我們還是照常開始吧。”刁木對血雄可是恨之入骨,淡淡道:“血獄主請先出招吧,此處你是主,在下是客。”閻羅手血枯一笑,道:“沒想到老夫倒佔了地主之宜,好吧,那老夫離也就不必推讓了,少俠留意好了。”“了”音剛落之際,如鬼魅般,比閃電更疾,比驚虹更快,他已欺身而至,雙手縱橫交織成一張殺網,手影霍霍,層層疊疊,勁風襲襲,削人生痛他的快,他的猛,令人無暇喘息,實不愧“閻羅手”之名。刁木對此勁敵可不敢小覷,身形幻閃,帶着搖曳的身影,同時攻出了“鬥須八式”之二式“須捲雲湧”。赤色的罡芒照亮了晨星,雄渾的罡勁如同滾滾的烏雲天,又如同洶湧澎湃的生活費浪,一波又一波,源源不絕地狂卷而至,一波比一波迅疾,一波比一波兇猛!他出手的快,的猛、的狠、的辣,令人觸目魂飛魄散!閻羅手血枯大叫一聲道:“好,果然名不虛傳,上青下木刁木。”話聲中,他如一抹輕煙,飄渺若定,不可捉摸般地轉至刁木身側,雙手掌、拳、勾、指、爪快速地,連綿不斷地,狂猛施出!倏然間,他攻出了十指,七拳,八勾,二十指,十一爪,所有的攻式足可致人使命,環環相扣的殺招織成一道鋼牆,一隻金罩,在人眼所不及的速度中將刁木全部身形都淹沒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湧至,刁木集中全部心神,眼睛連眨都不眨,電光石火間,身形如塵霧飄幻,“凌空七斬”絕學之“斷三斬四”電閃施出,同時溶合了“鬥須八式”之三式“拖須帶衣”。赤色的罡芒如同慧星搖曳的尾巴,在迷濛的影子中縱橫馳騁,刁木的身形作極神妙地騰挪着,身形變換的同時,瞬間攻出十一掌,七腿、三十一指、十爪、十一勾、二十三拳。在人眼裏看來,他彷彿是隻攻了一掌、一腿。十指、一爪、一勾、一拳,因為他的身手實在太快,大羅神仙也望塵興嘆!閻羅手血枯直覺冰冷冷的,令人顫粟,彷彿有一隻無形的魔手,在輕輕扯動人們的心絃。血枯的面孔微微扭動了一下,猝然側移四步,橫掃着再度撲上,他不亦心驚:他幾十年前便打遍中原各大高手,可説是橫掃中原,但與這個少年交戰,絲毫都不能佔上風。倏然問,已過了六十招……站立一旁的鬼郎也為這兩大高手超凡的功力所震駭,但隨即他更加產生了要將二人都擊斃的決心,因為,他要統一武林,君臨天下,那麼,對他有危險的人,他都不能讓其活着,絕對不能……他暗中將所有的勁力都集中在兩臂,手中的紫藤羅剎閃爍着冷冷寒光。陰面飛狐血雄對兩人的戰況並未在意,他眼角的餘光總是留意着鬼郎的一舉一動,因他知道鬼郎是不會放過刁木的,也一定會再度偷襲刁木,而他爹是絕不會敗給刁木的,那麼,到時再合五人之力除去鬼郎,便可得到中鬼當年搶奪的一部分紫令,如此一來,豈不美哉!可惜,他不瞭解鬼郎,更讓利慾燻了心,他斷沒想到,鬼郎算計的人包括血枯。那四怪老叟則被場中幾十年難得一見的激戰所驚駭,八道目光不由自主地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兩條如霧如塵如煙的身開有,他們把血枯的命令幾乎遺忘了!很快地,又過了二十招……雙方攻守之間,完全都是辛辣狠毒的,絲毫不留餘地,每一轉身出招,都是狠命的殺式,每一回環動作,彷彿要把對方卸八塊。方圓四大的幅度裏,只可見迷濛的身影,那赤色的罡芒與凜冽的罡氣溶合相觸,浸溢四周,哀嚎着、呼嘯着.充滿了血的祭祀!充斥着魂的魄散!其實,最擔心的是刁木,閻羅手血枯不是可輕易打發的,而鬼郎和血雄及那四怪老叟都在一旁虎視眈眈,對自己是莫大的威脅。而且,他又不敢攻出鬥須八式後三式,那樣雖勝算增大,但極有可能與血枯拼個兩敗俱傷。驀地,閻羅手血枯暴喝一聲,隨即,一陣陣間歇性的奪人魂魄的撕裂聲又急劇傳來,而各人眼中也在這剎那間了、起了亂了,層層疊疊的掌影,漫天的拳勢,充斥在方圓六支的幅度,甚至連空中的朝陽,亦被這漫天的光影所掩映了!閻羅手血枯久攻不下,信心稍減,雄心壯志也有點動搖了,他可一代嫋雄,是統治一方武林的霸主,他是不會消沉的,在任何時候都是激奮的,為了維護強者的威望,為了增加君臨天下武林的雄心。他已將全身的勁力聚焦到極限,毫不猶豫地攻出了“閻羅手”之最精湛的,最具殺招,也是從未有人能抵擋的絕式“一手遮天”。刁木當然能嗅到這使歷鬼都寒顫的死亡的氣息,如今,箭在弦上,蔫能不發——赤色的光芒陡地增強,掩映了紅彤的朝陽,瞬間,所有的罡芒全聚集成一道雄學堅厚挑牆,在星馳電閃欺至中,突地又全部聚成一緊旋形的紅色的颶風——這乃是“鬥須八式”之六式“須交氣合”此招的特性乃是遇強則更強,見猛將更猛,頗有佛家所云的“應果報應”的意味!就在兩股奇猛的勁道相觸之際,就在那山崩地裂的轟隆聲將震耳欲聾之時,一條黑影倏然而上,身形迅即被餘輝所淹沒——但隨即又傳來了一陣尖厲的嘯聲,罡勁相觸的震響聲,還有懾人的慘嚎聲,奏成一曲催魂盡散的死亡交響樂!在人們尚不及思索瞳孔閃的身影是怎麼回事時,三條人已驀地分落三個方面,姑且着自空中灑濺的,還有粉紅的雨霧和凌厲的血箭!陰面飛狐血雄臉色驚駭不已——閻羅手血枯以他的左掌撐着他半邊斜卧的身子,右手則顫顫地捂着胸口,血,順着指縫洶湧而出,他的面孔在恐懼中透着慘白,在憤怒不屈裏,強自忍耐着痛苦,延緩生命!另一邊,刁木挺立不動,俊秀絕倫的面龐上隱現出深淪的痛苦,他的左胸外赫然有三股指端粗的血柱,右胸有一深深的殷掌印!但他毫不動容,冷利血紅的目光狠狠地瞪着一邊的鬼郎,嘴唇上綻露着極端的嘲諷和不屑——鬼郎的嘴角也溢出了血,映着他猙獰的面部更加恐怖,他捂着左肩,冷厲地,得意地笑着。嘶聲地,血雄叫道:“爹,你……”那四怪叟則早已跪在閻羅手血枯面前,深勾着頭……顫顫地,閻羅手血枯恨聲道:“天忌英才,鬼郎,仍好陰狠,老夫實在是不甘心。”刁木淡淡一笑,嘴角依舊掛着一抹嘲諷,道:“鬼郎,我早知你有此一招,故而寧願受血獄主三指一掌,也要回敬你三拳一掌,那滋味也不好受吧。”鬼郎嘴角微動,又噴出了一大口鮮血,他冷厲地瞥向刁木,陰沉沉地道:“本鬼郎並不覺得吃了虧,因為,我至少除去了兩大敵人。”一怔,刁木微微一笑,道:“恐怕不會如你所意吧。”鬼郎眸中閃着冷冷的毒光,瞥了陰面飛狐喋笑一聲,突電遁而去,瞬間沒了蹤影,只有冷厲地笑聲依然迴盪在空中。場中的人都沒有動,空氣似乎凝固了。良久,刁木沉聲道:“你輸了。”閻羅手血枯面孔肌肉痛苦地痙攣一下,勉強提起中氣,道:“唉,老夫真的是老了,江山代有人才出,一代新人換舊人,這的確是一條千古不變的真理,老夫到現在才不得不相信。”“不!”陰面飛狐血雄陰沉着臉,一步二步走近血枯,冷冷道:“我血獄門並沒有輸,爹,你為什麼不昕我之言,合我六人之力將其剷除,如今,你後悔了吧。”“你!”閻羅手血枯驚訝地瞪着血雄,怒聲道:“你敢數落爹的不是。”陰面飛狐血雄別過目光,冷冷一笑——這時,一苗疆武士滿身血疾地奔來,他一見血枯如此模樣,臉色更加大駭,粗喘着大氣道:“不好了,獄主,有人攻進了獄中,屬下們都擋不住了。”目光盡熾,陰面飛狐血雄冷厲地仰天長嘯一聲,突地猛拍一掌,正好擊在那武士的天靈蓋上一連哼都未哼一聲,這苗疆武士便糊里糊塗地死去了,腦漿濺了一地,令人不忍目睹!場中這人,見他如此殘酷,不由心寒!閻羅手血枯恨恨地道:“雄兒,你,你……”他的話音啞止,陰面飛狐血雄雙目血紅,冷冷地盯着他,血枯心中驚恐不已,但又何嘗不在深深地嘆息……陰面飛狐血雄己至血枯跟前,他徐徐蹲下身子,毫無表情地道:“爹,孩兒送你一程吧!”一柄碩長的匕首穿過了血枯的咽喉!血枯的瞳孔暴凸,有一絲不敢相信的目光溜過他人生最後的眼際!四怪叟驚恐地抬起頭,觸目心驚地望着陰面飛狐血雄冷酷無比的臉!徐徐拔出匕首,舔了舔刀刃上的血滴,陰面飛狐血雄抿了抿沾滿鮮血的嘴唇,幽幽地道:“我血雄躊躇滿志,卻有一個有勇無謀的父親,實乃多餘,你們四人以後跟我吧,榮華富貫定會享之不盡。”四怪叟相互望了一眼,隨即齊聲道:“請獄主吩咐。”人,大凡都向往美好的生活,更珍惜自己的生命,這四怪叟的確是見風使舵的好手!一直沉默在旁的刁木浩嘆一聲,喃喃道:“一代梟雄,竟為其親子所誅,為其心腹之人所叛,實乃令人遺憾。”“成大事者須心狠手辣,遇事不擇手段,哪像你空有一身武功,竟甘心任一女子驅使,更因所謂的兒女情長,搞得焦頭爛額,如今,又將死去!”刁木鄙夷地一笑,道:“就憑你們五人,刁某相信不了六十招儘可盡數擊斃,若不相信,不妨試一試。”陰面飛狐血雄冷冷道:“你會為你所説的遺恨黃泉,此番你身受重傷,本獄主倒要看看你還有多少的血可以流,四色異叟,給我殺了他!”四怪叟聞令倏然而動,紅髮異叟急掠向前同一時間,黃毛、藍絲、紫髻三異叟也從三個方位夾擊衝上,似乎為了在新主人面前表現一番,這四色異叟鬥志格外昂揚,紛紛亮出威猛的殺招,毫不留情地向刁木招呼過去。這四色怪叟也是大有來頭的高手,閻羅手血枯從中原返回茁疆,大力擴展苗疆血獄門勢力時,曾親自征服一些傲視不羈的苗疆,以及異域的頂尖高手。這四色怪叟便是血枯最賞識這人,故而一直留在身邊作貼身護衞,其功力與金命惡煞不相上下。但最令人顧忌的是這四人各有一身獨門的武功,紅髮異叟乃是波絲人士,是波絲三大高手之一,慣便金蟬絲套,其套伸縮自如,一旦縛住人體,可使人肢休高解!黃毛異叟乃是苗疆武士,他施用的乃是一銅鼎,“拓地十八鼎”威力不凡,曾橫行苗疆罕逢敵手。藍絲異叟則施用一大袈袋,渾沉無比,他乃自白爾晤其第一高手!紫髻異叟來至西方異域,他的噬魂靈鞭乃是一絕,威力絕不可小覷!就在紅髮異斐的金蟬絲套突地張開,斗大如網般撕撲向刁木之際,一聲清嘯,晶亮的光芒劃現,那韌性極強的絲套剛一沾上,即被劃割成碎絲,飄散空中!這是一連串急劇的拉扯,紅髮怪叟萬沒想到刁木的劍能如此神奇鋒利,他的金蟬絲套可是用極其精細的金絲製成的,以前是他套斷人空的兵刃,如今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東了!心涼之下,他狼狽地翻出七步!適時地,一銅鼎橫掃而至,勁風凜凜,聲勢嚇人,速度快疾!很明顯,黃毛異斐又攻了過來。刁木身形倏閃,避過銅鼎,同時,晶亮神劍反掃,卷出一層劍幕,巧妙地封住了藍絲異斐的大鐵沙袈袋。紫發老者的噬魂靈鞭卻與此同時地卷襲過來,如同有靈性的蟒蛇般,快捷凌厲,勇猛無比。冷哼一聲,刁木的左手如魔鬼般,巧妙無比地抓住了鞭頭,順勢一拉,那紫發老者拿柱不定,身形踉蹌,慌亂中鬆開了手中的噬魂靈鞭!順勢一滾,險險躲過!四色怪叟本來武功極高,可惜他們骨子裏又太自負,以為合四人之力定可輕易制勝,如此被刁木鑽了空子。陰面飛狐血雄心中涼了半截,本以為習本原己受傷,合四叟之力定可將刁木速速擊敗,然後再趕回馳援,可如今——他緊緊了拳頭,欲進欲退,一時還拿捏不住…可惜,就在他猶豫不決的剎那間,刁木清嘯一聲,晶亮的光芒劃出圈圈電弧,一波一波的銀浪,左手則攻出了“鬥須八式”之五式“須嘯九霄”。身形如同搖曳的塵霧,撲塑迷離,飄忽若定,那氣勢磅礴的罡勁,如同滾滾的雲層,呼嘯着,轟隆着,彷彿要輾碎人的軀體般。四色怪叟的身形和招式完全被奪目的赤色罡芒而淹沒,隨即,傳來了裂人心魂的慘叫着,撕開人的身體般。陰面飛狐血雄心中全涼,他知道今天他是沒有機會了,毫不遲緩地電縱而遁!罡芒頓散,塵石飛濺,草木盡折的場上橫七豎八地躺着四具鮮血的屍體。刁木鄙夷地望着血雄沉遁的方向,冷冷一笑,也展開輕縱術跟了上去。血獄如今真的是鮮血淋漓,斷體陳橫的陰界了,到處傳來了嘶殺氣,慘嚎聲,還有利刃切肉發出的沉悶聲,斷骨掉肢聲,鮮血,映着火光,火光更襯托出標濺的血芒,不斷的淒厲的慘叫聲中,“血獄”已成了修羅場。現只剩下一百來名血獄弟子,而他們的背後是高厚的鐵牆,令他們寒顫的侵襲之人已緩緩追了上來。全身沾滿了血跡,面色寒沉的一年約六旬的老者似乎是苗疆血獄這羣殘存人馬的首領,他冷冷地掃視全場,沉聲道:“君堡主,血獄與靈堡幾十年井水不犯河水,你為何串通外人,突襲本獄,血獄主定不會饒恕你們,一定會讓你們付出千百倍的代價來償還。”敢情血獄弟子還不知閻羅手血枯已死,故而一直在革苦死撐。但襲擊血獄的竟有“靈堡”之人,而且是靈堡堡主君不豪親率而至,這未免有點出人意料之外。“靈堡”乃茵疆第二大勢力,堡主若不豪為人尚稱中肯,對閻羅手血枯一向表面敷衍,實早就有除去血獄之心,只可惜孤掌難嗚——君不豪冷冷一笑道:“血獄危害武林,我靈堡自有維護武林安危之責,如今,沙姑娘和紫令少年來為武林除殘去穢,正是我靈堡鼎力相助之時。”原來,沙心如一行與靈堡聯合,突襲血獄,血獄弟子清早剛睡醒,腦中還迷迷糊糊,而且獄中無頂尖高手,哪能抵擋這突出其意的血劫,八百多名弟子血戰數個時辰,竟只剩下一百來名了。沙心如心性純善,實不忍造成如此的血劫,此時,她微上前一步,幽幽道:“君堡主,我們也該為他們留一條生路,不如讓他們各自逃生吧。”話鋒一轉,低聲道:“實不相瞞,你們的獄主已經先逝了,你們也不要存在任何奢想了。”那領頭老者一驚,道:“不可能,誰能贏過我家獄主,況且還有四護衞相隨,沙姑娘不要散播謠言,否則,將辱及你的形象。”“你們的獄主的確死了。”一股冷冷的聲音驀然響起……眾人循聲一望,只見一俊秀少年挺立在高牆上,他全身血跡殷然,手中赫然提着一個頭——一閻羅手血枯的人頭!血獄弟子的希望的肥皂泡完全破滅了,人人心中驚寒。小小玩童小豆芽高手道:“好你個刁木,連這閻羅王的腦袋也能拎回來。”的確,這少年便是上青下木刁木,他追趕陰面飛狐血雄,突地不見了蹤影,無奈之下,只好又返回去,割下了血枯的頭顱……刁木臉上無絲毫勝利者的笑容,他平靜地道:“你們聽着,苗疆血獄從此在江湖上除名,你們每人拿一些銀兩,各自討生去吧。”他的話雖平靜,但十分堅定,很有分量,靈堡堡主君不豪只無奈地在心中嘆了一口氣。“血獄弟子聞言如獲大赫,紛紛慌張地逃命去了,那領頭老者卻靜立不動,忽地跪在地上,向刁木嗑頭道:“老朽有一不請之請。獄主曾對老夫有知遇之恩,希望刁少俠能將獄主的頭顱交給老朽厚葬。”刁木微微一笑,道:“難得前輩有如此的忠心,刁某若不答應,倒顯得有些不近人情,你拿去吧。”言畢,手一抖,那血淋淋的人頭如電飛馳,但卻平穩地落在那老者面前。老者又重叩了三叩,方雙手捧住人頭,匆匆離去……刁木也躍了下來,徑自來到沙心如面前,柔聲道:“大家還好吧。”但目光一掃,發現藍天雄不在場上……靈堡堡主君不豪朗朗一笑,道:“刁少俠武功才智,實乃曠世少有,老夫實在佩服不己。”刁木對他也沒甚好感,淡淡道:“君堡主太過獎了,只希望堡主以後能造福一方,那將是苗疆之福,也是天下蒼生之念。”靈堡堡主君不豪忙道:“這個自然,所謂前車之鑑,後事之師,本堡主絕不從踏血獄舊轍。”刁木微微一笑,道:“這裏的一切都交給堡主了,心如,我們走吧。”靈堡堡主君不豪微微一怔,沙心如嬌聲道:“君堡主,那我們先行一步了,以後,我們一定會來拜望堡主。”君不豪含笑道:“老夫定恭候諸位大駕。”雙方互行了一禮後,沙心如一行便迅速離開了。苗疆血獄一戰實在是出乎人意料之外的快,順利,唯一的遺憾是陰面飛狐血雄消失蹤影,還有冷凝煙不能冰釋刁木殺了他父親這個事實,如今,那寸腸盡斷的人兒在哪兒啊?她還好嗎?△△△魔宮和劫殿乃西域二股邪惡勢力,十八年前,魔宮和劫殿之人奔赴中土,為得紫令,留下了沙世家族,以及武林人士累累血債!如今,這血債也該一點一點地被討回去了。沙心如,刁木等就是索還血債的人。時值春暮,天氣頗温和,西域的景色的確。怕人心神。魔宮,遠遠一望,氣勢宏礴,金光閃耀,透露着神秘,威嚴,凜然不可侵犯。宮內閣樓連綿不絕,匠心獨遠,實不愧西域之尊。一條人影忽凌空閃過,恍如驚虹,落入宮內的一院落中,此人輕功極佳,院落中的侍衞竟未覺察,依然凝神肅立着。又是幾個閃晃,竟越過十來道樓廊,隨即消失在眼際中。忽地,宮內響起了一陣冷厲的喋喋笑聲,同魔鬼般悽泣,又如同厲鬼噬血,令人毛髮皆豎。宮內立即有了一片喧鬧和騷動,人影霍亂。一位比魔鬼更猙獰,比閻羅更恐怖兇殘的青年如同殭屍般挺立在殿堂中。面前已凝神肅容地立着四位老者,空氣異常凝重,充滿了死亡的氣息。一羣人也蜂湧而至,但隨即他們都屏息靜氣,因為他們也感到了那種只有在地獄中才有的氣息。斷眉老者是四老之首,沉聲道:“閣下是何人?敢擅自闖進本宮殿堂。”魔鬼般的青年的話語比他的面容更令人恐懼,冷厲地道:“中鬼之子噬天血魔鬼郎!”場中之人聞方皆冷粟不己。矮胖老者道:“原來是中土之人,可是,如今你闖至魔宮殿堂,咱兄弟四人添為殿堂四使,職責所在,你恐怕要永遠留在這兒了。”威武老者接聲道:“閣下可準備好了,咱兄弟四人從不願聯手攻敵,因為,那樣敵方根本沒有機會出手便已命喪黃泉了。”噬天血魔鬼郎陰陰一笑,道:“沒想到天下還有四個狂妄的老匹夫,本魔今日只想見你們的宮主,否則,魔宮將血流成河。”“好大的口氣,今日要你死無葬身這地。”一股憤怒的沉渾聲中,一人影從眾人頭頂倏然劃過落在鬼郎身後——又是一凜然浩氣的魁梧老者,他剛一落地,左手一揮,道:“你們退下,守住外面。”那些湧至的魔宮高手立即恭身退下。現在殿堂之中只有六個人了。噬天血魔鬼郎居中,前有殿堂四使,後有剛至的魁梧老者,氣氛不因人的減少而緩和,反而愈發凝重了,令人呼吸沉重。鬼郎微轉身形,冷厲的目光斜瞥身後的老者一眼,陰森森地道:“你是何人?”眉毛一揚,目光牌睨,魁梧老者傲然道:“老夫乃魔宮三奇之一‘刀奇’破天仇。”噬天血魔鬼郎幽嘆一聲,道:“原來,你並不是魔宮之主。”微微一怔,刀奇破天仇目光頓厲,如同冷厲的刀鋒,沉聲道:“憑你這狂妄無知的小子,還不配見我家宮主。”鬼郎冷冷一笑,道:“本魔聞聽魔宮有‘一龍’‘二異’‘三奇’‘四使’‘五老’個個武功高強絕頂,可在本獄魔眼中,如木偶無異,識相點的就趕快叫你們宮主出來,本獄魔的耐性是有限度的,到時,你們將遺恨黃泉。”刀奇破天仇怒發上冠,吼道:“好,老夫就來掂量一下你有多少斤兩。”“兩”音未落,他如同怒矢般飛射,離鬼郎只有一尺之時,當嘟一聲,一道寒冷刀光猝閃,隨即卷出大大小小的光圈,電罩鬼郎頭胸腹各各要害。他的身手好快,比眨眼還短的時間內,連連貫的氣動作便一氣呵成了。噬天血魔鬼朗喋喋一笑,笑中聲如鬼魁般飄逝一旁,閃過所有的光圈,而刀奇破天仇則驚叫一聲,身形暴退七丈。殿堂四使漠然大驚,他們還未明白是怎麼一回事時,刀奇破天仇已嘶聲道:“‘無影血剎’你習得了‘無影血魔’的秘技,你……你……”噬天血魔鬼郎冷冷一笑,並不對他的驚訝感到絲毫興趣,回頭對殿外,陰沉地道:“刁木,你來就是為了這個,現在你終於知道我為什麼會自稱‘噬大血魔’了吧,你也會明白我為什麼不突施殺手斃了那老匹夫。”魔宮五高手聞言一怔,隨即駭然。一聲朗笑,刁木從殿堂之頂飛瀉而下,飄然落地,眉毛飛揚,目露異光,掃視眾人一眼沉聲道:“可惜你並未達到完美的境界,否則,你不會來魔宮的。”冷眉暴縮,噬天血魔鬼郎冷沉道:“你知道?那你説説看。”嘴角微撇,刁木道:“你只不過是將真元強提聚集在天頂,這無疑是將一座油燈放在一座高高的山峯上,一旦油盡,燈必會熄滅,而你每一次發動駭人的威力,無疑大耗燈油,也無疑是減少了你的壽辰,若我猜得不錯,你絕不會拖延半個月,故而你才着急地來找魔宮宮主,當然,你也很想找我。”噬天血魔鬼郎臉色越發難看恐怖,冷森地道:“但你此番前來,難道不是為了奪取魔宮宮主當年所搶奪的一部分紫令嗎?”他這無疑是想挑起刁木與魔宮的戰火,混亂中,他可以取利。果然,刀奇石破天刀尖遙指刁木,冷冷道:“你便是紫令少年之一的刁木,人人送你‘上青下木’聞聽你戰敗中鬼,魂魔四獸,還有四派四使,以及閻羅手血枯,你小小年紀,名動天下,今番闖進我魔宮,便也同樣要留在這兒。”撇撇嘴唇,刁木嘻笑道:“就憑你們五把亂刷子也敢説出此等狂妄的話來,魔宮之人當真還自傲得很,可惜,鬼郎已讓你們自做得自己也感到空虛,心驚,害怕了吧。”噬天血魔鬼郎附和道:“對!刁兄不如我倆聯手,將魔宮鬧個大翻地覆吧。”魔宮五人不禁有些駭然了,緊張地望着刁木……微微一笑,上青下木刁木朗聲道:“我刁木早就説過,不會與你這種惡魔聯手,我們只可能是敵人。”隨即冷厲道:“你殺了‘神算尊者’卓大凡前輩,刁木一定要你粉身碎骨,爆烈而死。”“好!”一沉渾的厲聲陡起,殿外一陣騷動,幾條人影晃至,明明看到剛剛在殿門階上,眨眼間便停在眾人面前來了五人,領頭的乃是一陰眉冷目的挺拔青年,身後則是四位面容醜隆的怪異的老者。刀奇破天仇震驚道:“‘劫殿四鬼’,我魔宮與你們劫殿一向互不侵犯,如今,你四人私自闖進,想速返了我們的盟約。”殿堂四使之首的老者接聲道:“違約者要立即處死,你們四人劃上道行來吧。”“劫殿四兄”乃是那四位醜隆怪異的老者,是劫展八大高手之列,也是名蜚一時的高手,但此番他們四人一聲不吭,神態也很恭敬!刁木微微嘆氣,道:“沒想到又與你見面了,而且是在這種場合,你好像過得很不如意,寄人檐下,總歸不妥。”噬天血魔鬼郎也不屑地道:“想血獄主何其英勇,當之無愧為一方梟雄,可他的兒子竟如此令人齒寒。”原來,這陰眉冷目的青年便是陰面飛狐血雄。毫無羞愧之色,陰面飛抓血雄冷冷道:“我説過,成大事者何拘小節,如今,我乃是劫殿殿主的乘龍快婿,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我又有可與你們爭雄的資格了。”噬天血魔鬼郎冷笑道:“當今之世,唯有刁木與我才配爭雄天下,你還不配,而且,差得很遠。”陰面飛狐血雄臉部肌肉很明顯的抽動了一下,冷冷地狠聲道:“時間會證明一切,我血雄必有一番作為,現在,你們之間的仇怨也該了結一下,我不想打擾你們太多的時間。”他的意思誰都明白,因而便更加鄙視他了。也許,他是一個樂於被人唾棄的人。鬼郎嗤笑道:“你與我有仇怨啊,別忘了你永遠姓血,體內流着積壓枯的血。”刁木平靜地道:“你這句話是白説了,因為他現在只有名利之爭,何來親情之有,況且,血枯是他親手殺死的,但他現在卻還不知血枯不但動力高絕,而且心智超羣,當日他留在我身上的一掌二指其實毫無威力,他想引你向我出手,求個漁人得利,不想他聰明一世,卻被他的兒子一手破壞,還命喪黃泉。”劫殿四鬼聞言不禁互望一眼,目中流露着寒意,也夾雜着異樣的目光。刀奇破天仇冷冷道:“兩位是先將恩怨了結,還是……”噬天血魔鬼郎一笑,道:“含番魔宮是主,恩怨當然是你們先向我二人一一解決。”“好”刀奇破天仇冷冷道:“四位,我們合力先將刁木可格殺。”鬼郎和血雄惡毒地冷笑着。刁木明白刀奇破天仇不願作鬼郎耗燈油的犧牲品,故而寧願挑戰傳聞威力驚人的紫令少年——冷然一笑,刁木道:“開始吧!”殿堂四使倏然急進,刀奇破天仇自不例外,他的身形最快,是最先欺至刁木的,二寸之距時,他的刀已罩住了刁木的頭部和咽喉,勁風削人生痛,招式更是狠毒辛辣。身形猝閃,帶着搖曳的幻影,刁木如人間的修羅,龜竅玄兵成四角短怪刃,捲起層層圈圈的光環,瞬間築起一道光幕。“嚓”的一聲,刀奇破天仇的刀應聲被削斷,他亦倒飛翻出七丈,胸前有一道深長的血槽,血汩汩流了下來。他從未想到,世上有如此鋒利的刀,更未想到有如此神幻的手法和刀術,致使一招之下,便吃了大虧,心裏猶餘悸不己。殿堂四使也在刀奇破天仇飛退之時而剎住身形,他們驚恐地看着破天仇的傷口,還有那把崎形的斷刀。刁木並不趁機痛下殺手,他知道,今日定會有一場全所未有的激戰,比風清院一役將更殘忍,更恐怖,故而,他並不急着露了過甚的鋒芒。他微微一笑,道:“在下從不殺無名之人,你們四位也報上名來吧。”四使之首微一皺眉,沉聲道:“‘爪點蒼穹’雲鷹。”威武的老者道:矮胖老者道:“金石點化雲勇。”斷眉老者沉聲道:“黑鷹揚日天陽。”刁木點點頭道:““名號還算不錯啦,可惜人之將死,萬事皆空,名號再好也是枉然。”爪點蒼穹雲鷹目光頓寒,道:“小心他手中的兵器,殺!”反手一抖,二柄短槍立現,身形在作巧妙地行進着,明明是衝向刁木面門,卻點出朵朵寒光,直戳刁木肋骨!另三使也不甘落寂,獨立寒潭愁虯的蛇形長劍如同驚虹般,寒光白芒,彷彿風起雲湧,一口氣劈出十三劍。刁木的背部全在他的劍光之下。踩着神奇的步法,刁木飄渺的身形在兵刃紛紛的氛圍中縱橫馳騁,“當”的一聲,愁虯的長劍被點破一粒眼小洞而盪開。冷冷一笑,幾乎同時,晶芒疾閃,側過槍勢,芒光劃過雲鷹的小腹,在宛如嗚呼的厲嘯中,他又築起了一道堅厚的光牆,封住了其它各方位的進攻!在這一次交鋒的瞬間,爪點蒼穹雲鷹腸膽流了一地,倒地身亡,獨立寒潭愁虯的長劍被點破。金石點化雲勇突地騰空三丈,左手抖出四顆晶亮的圓珠,右手驕指狂點,五縷強勁指飛如五道閃電擊向下面的刁木……幾乎同時,黑鷹揚日天陽的鬼爪飛撾如靈性的蛇般卷掃刁木胸際。冷哼一聲,刁木殺機陡起,獰聲道:“就玩玩這個吧。”話聲中,手中的玄兵如九天的游龍,狂翻疾舞,兩股白光似箭分射兩個方位,那快,那急,那恨,前所未有。數聲慘嚎交織成一曲哀歌,濺灑的血霧是歌聲的伴奏。眾人還未看清是怎麼回事,四使已盡數倒下——獨立寒潭愁虯,金石點化雲勇咽喉中各有一股血箭噴出,黑鷹揚日天陽則是死於自己的飛撾之下!噬天血魔鬼郎厲嘯一聲道:“普天之下,竟還有可與我紫藤羅剎比擬的兵器,刁木,你果然是我唯一勁敵。”陰面飛狐血雄心中未免不是滋味,冷冷道:“想不到刁少俠也會使用暗器傷人。”上青下木刁木初試“龜角脱竅”,獲意外結局,心中頗為得意,對龜竅玄兵愈發喜愛了,朗朗一笑道:“總比血雄用暗器偷襲不諧武功的弱女子強。”這是揭血雄用閻羅針暗襲冷凝煙的醜事,而且此番前來,頗有韻味!陰面飛狐血雄一時語塞,略有尷尬。刀奇破天仇全身冰涼,他從未見到如此可怕的殺手,殺人於無形之間,還以笑腔相待。殿堂門外又傳來了一陣衣袂聲,刀奇破天仇大喜,疾速迎了上去,適時,晃出六位魔宮高手。頂前的一位老者目光一掃,見四使橫屍當場略為一震,刀奇破天仇忙附在他耳旁説了幾句。老者微一點頭,神情肅然地望向刁木,聲如洪鐘道:“難得各位少年英雄齊聚我魔宮殿堂,老夫若不盡地主之宜,好好招待,倒顯得我魔宮之人太小氣了。”他的弦外之意大家自然明白了。刁木望了望這位老者長袍上繡着一條錦龍,微微一笑,道:“前輩可是魔宮第一高手‘魔龍’卧雲祥,另五位前輩便是魔宮五老吧?”微微揚了揚眉目,老者沉聲道:“不錯,老夫便是‘魔龍’卧雲祥,刁少俠眼力果然非凡,心思敏捷,但可惜,今番你不該走到這裏,更不該殺死殿堂四使。”刁木微微一笑,道:“世上之事本無該或不該,只看結果便同樣不知該或不該。”魔龍卧雲祥朗笑一聲,道:“好,口齒伶利,功夫了得,刁少俠的確乃人中之英豪。”隨即冷厲道:“可惜無忌英才,恐刁少俠很快將要離去……”刁木臉色微寒,道:“前輩是想和在下動手,希望前輩能為眼前局勢考慮一下!”魔龍卧雲祥冷冷道:“不用,宮主吩咐下來,要將紫令少年全部殺盡,今番只有你一人在此,老夫甚覺不悦。”鬼郎暗暗得意,刁木一旦將這六人擊斃,定會付出一定的代價,而且,魔宮宮主立即有可能會出現。陰面飛狐血雄更是得意,削弱魔宮實力等於壯大了劫殿實力,何況是魔宮第一高手與刁木決戰,兩人死哪一個對他都有好處。刁木和魔龍卧雲祥各自凝視相視,都想看出對方的弱點來。突地,兩人各退一步,空氣頓時凝固了。倏然間,清嘯一聲,魔龍卧雲祥右袖倏飛,才一揮袖的功夫,他人已到了刁木身前,手掌幻出層層的曳影,不可捉摸的,令人跟花了亂地,那重重的罡勁己襲向刁術的咽喉,胸口。那等快法,實在無法比喻形容——zhangzhaorui掃描武俠吧OCR,獨家連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