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身人陡地轉過身來,面朝眾人。
石室內,蔣奇、王慎等幾個人,功力皆不弱,膽量都不小,但是一看到這個醜面鬼的醜面,盡嚇得戰戰兢兢,寒氣直冒,迫不及待地把雙目閉上。
醜面鬼瞅了王慎一眼,冷冷地問道:“王慎,你不是説不害怕嗎?”
王慎緊閉着雙目,顫聲道:“我……沒……沒有……怕……”
“不要騙我!騙我,我是會生氣的。”
“你……你的真面……為何這麼醜,這麼可怕?”
“為何?哈哈哈……”醜面鬼苦笑起來。
“是何人毀了你的面容?”王慎壯起膽子問道。
“你……你怎知是有人毀了我的面容?”隱身人詫異地問道。
“王慎不信您老生下來便是如此面容。”
“是別人毀了我的面容,你又能怎樣?”
“若是別人毀了您老的面容,弟子一定……”
“一定怎樣?”
王慎本想説要為師父報仇,怕隱身人責怪,話到嘴邊又咽下去,此時靈機一動,改口道:“若是您老行為不軌,採花盜柳,面容毀於豪傑之手,王慎便拍手稱快……”
“不要瞎説!”醜面鬼打斷了王慎的話,他厲聲道:“我若是一個採花問柳的淫賊,能去救趙曉風嗎?”
“老前輩,我的話還沒有説完呢,若是有那心狠手辣之仇人,毀了您老的面容,那我就為你去報仇。”
“王慎,你真的能為我報仇嗎?”
“若是那邪惡之徒,我王慎定不放過,如此才能報您老救命之恩。”
醜面鬼嘆了一口氣,道:
“可嘆你的本領還差得很遠。”
王慎不錯過機會,趕忙道:“有您老傳授絕技,王慎定可勝了這個歹徒。”
隱身人聞言,似很高興,道:“總算我沒看走眼,但也是我們的緣份,實話不瞞,毀我面容的也正是你們達摩劍盟之敵。”
“是老魔頭哈木赤嗎?”
“不,不是!”
“十五妹?”
“也不是!”
“是……是誰呢?”
醜面鬼惡恨恨地道:“是豔蓮的父親!”
王慎驚道:“豔蓮的父親?”
豔蓮在一旁聽到醜面鬼的話,渾身戰慄,膽戰心驚地道:“你……你是……丘師叔……”
“不錯,豔蓮,你聽你父親説過此事?”豔蓮心情沉重地道:“是的……聽説過。”醜面鬼扭頭對王慎道:“王慎,你可想知道,除了豔蓮的父親,毀我面容的還有誰嗎?”
“還有誰?”
“還有十五妹的母親——黑狐妖!”
王慎又吃了一驚,道:“十五妹的母親黑狐妖?”
隱身人痛恨地道:“不錯,是她,是她與人狼狽為奸,毀了我的面容!”
王慎追問道:“為了何事?”
隱身人道:“一個女人!”
“誰?”
“一枝梅。”
“一枝梅?”
“就是假裝十五妹給你們留下青石片的一枝梅,她是十五妹的姨母。”
王慎越來越感驚奇,也越來越糊塗了,問道:“一枝梅是十五妹的姨母,那麼!黑狐妖……”
隱身人接道:“黑狐妖是一枝梅的親姐姐!”
豔蓮一旁插言道:“這些情況十五妹知道嗎?”
隱身人回答道:“不知道!”
王慎又問道:“十五妹的父親是誰呢?”
隱身人大聲道:“我就是十五妹的父親!”
王慎疑惑地道:“你……你是……”
“不錯,我是她的父親!”
“適才十五妹在此,你為何不現身相認呢?”
“她跟着黑狐妖長大,我不想跟她相認了。再説,她也不知道有我這個父親!”
“那麼,一枝梅來到這無底魔洞假裝十五妹,為什麼你不趁她現身拋下青石片時,與她一見呢?”
“我面醜如鬼,她不會跟我相認的。實話告訴你吧,一枝梅與我分離已有十九年之久,她從來都怕見到我,適才就在她放下青石片時,她看到了我的陰影,所以就疾飛出洞了。”
“為什麼她不願見你,是怕你的醜面?”
“不!”
“那是為了什麼呢?”
“她怕我再次為黑狐妖殘害。”
“你鬥不過黑狐妖?”
“黑狐妖乃是我的師姐,她為人詭計多端,心狠手辣,毒如蛇蠍!”
“所以,你就隱身無底魔洞十九年?”
“是的,我要練出剋制她魔法的武功,去找她算帳,雪我毀容之恥辱,報我十九年前之血仇,奪回我的女兒,但是……”
“但是什麼?”
“但是,我不能親自出手去殺她。”
“噢,讓誰出手殺她呢?”
醜面鬼道:“趙曉風、你和豔蓮,還有神愉手蔣奇及蘇凡、蔣林。”
“老前輩隱身苦練十數年,專門為了報仇,為什麼不親手殺了殘害你的仇人了結自己的恩怨呢?”
醜面鬼長嘆了聲,悽苦地道:“因為我已向我最愛的人起過誓。”
王慎接道:“老前輩是説,你向一枝梅起過誓,絕不親手殺那黑狐妖?”
醜面兒轉過身子,低聲回答道:“是的,我曾向最愛的人一枝梅師妹對天起過誓,不親手殺死她的姐姐。”
“這十多年來,我雖練成了降服黑狐妖的武功,卻一直沒找過黑狐妖報仇,便是這個緣故。但黃勝我是不會放過的,範春傑夫妻也要給我個公平。”
“範春傑夫妻是誰?”
醜面鬼突轉過身來,冷森森地道:“他們是豔蓮的生身父母!”
王慎一愣,道:“豔蓮的生身父母?”
豔蓮痛苦地低下了頭,道:“丘叔叔,都是我母親不好,是她讓我父親想了這個主意。當時還有師父的逼迫,黃勝的威脅……”
醜面鬼“哼”了聲,道:“我不問是誰的逼迫,何人的威脅,你母親都不該如此地對我,今日我要你答應去把杜金花的腦袋割來!”
“不!”範豔蓮叫道:“我不能去殺自己的親生母親。你們前輩的恩怨,自己去了斷。”
“我知道母親欠你很多,父親也欠了你的,你要了結這樁恩怨是理所當然的,憑你丘叔叔的武功,殺了我父母是輕而易舉的。”
“他們死在你手也是罪有應得,我絕不記你殺父母之仇!”豔蓮説罷痛苦地哭了起來。
蔣奇一旁見狀,道:“丘老兄,豔蓮之言極是,何苦逼孩子去殺死自己的生身父母呢?這樣做是不是太無情了?”
醜面鬼冷笑道:“神偷手,你的心意,我丘榮知道,只是你不知道,若豔蓮不去殺了她的父母,不單是你那曉風侄兒大難臨頭,你那達摩劍盟的眾豪俠,甚至更多的武林豪傑,皆要慘死在她父母之手!”
蔣奇聽出了醜面鬼説的話中含有隱情,急忙問道:“丘老兄,豔蓮的父母有何絕世的武功,能興那樣大的風,掀那麼大的浪?”
“她父母並沒有什麼驚人的絕世武功,但卻有一顆比蛇蠍更毒的害人之心。她父親手中有一張殺人不見血的圖,若不把此圖盜來,把她父母殺掉,不但鄭青之妻兒救不出來!還要釀成一場武林罕見的浩劫,中原武林從此大禍臨頭,江湖正道之士無不身遭劫數!”
王慎一旁問道:“丘老前輩,豔蓮父親手中是一張什麼圖?竟會有如此之厲害!”
丘榮道:“範春傑叛明投清,為大清國出謀劃策,要鏟盡中原武林各大名派。他手中有一張‘劍俠圖’,內中全部寫着各大名派弟子的名字,達摩劍盟之眾豪俠皆被列為主要刺殺對象。”
“此事,丘兄如何知悉?”蔣奇急不可待地問道。
丘榮道:“我雖多年隱身此洞,卻常有人為我打探仇人的情況。”
王慎問道:“何人為你打探?”
“一個同病相憐的朋友,他姓沉名七,綽號‘鬼不纏’,是他把世間發生的事兒常對我説。若不是他説見到了黃勝,我就不會尾隨黃勝到江南金陵,更不會救了趙曉風,這都是緣份!”
丘榮的一席話,令眾人震驚。
蔣奇深知丘榮説的那張“劍俠圖”關係重大,危及天下之武林豪傑,但他卻不清楚豔蓮的父親究是如何來達到鏟盡中原武林豪傑之目的。
正當眾人惶惶不安之際,丘榮忽叫道:“我的老朋友來了,不知他又帶來了什麼壞消息?”
石室外傳來一喊聲:“丘兄與何人説話?”聲未落,一條人影閃進了石室。
丘榮道:“沈兄你這幾日哪裏去了?”
“丘兄,這幾日,我也被他們追殺,今日來此,實不容易,沒想到你這兒來了這麼些朋友,是你找的助手呢?還是前來要你腦袋的仇人?”
這“鬼不纏”説話時沒看“神偷手”蔣奇等人一眼。
蔣奇卻把來者看了幾眼,感到此人面熟,想了一會,突然喝叫道。
“‘竊國大盜’曹翼飛!”
此人猛聽到這一聲吆喝,大吃一驚,疾快一個轉身厲聲喝道:“你是何人?”喝聲中,他抽出了一把長劍,以警惕的目光注視眾人。
“唰”的一聲,王慎、蘇凡、蔣林各抽出自己的寶劍,形成敵對之勢。
蔣奇喝道:“不許動手!都是自家人。”
此人不等蔣奇的話落,失聲叫道:“你……你……你是‘神偷手’蔣……蔣大俠……”
蔣奇點頭道:“是的,翼飛弟,你怎如此驚慌?”
曹翼飛似不知所措,話也説不清楚了:“蔣大俠,大……大事……不……好……不得了……”
蔣奇道:“何事快講?”
曹翼飛淚如雨下,泣不成聲:“盟主……他……他……”
蔣奇聽到此話,嚇得一身冷汗,急忙問道:“快……快説!我……我大哥……他……他怎麼啦?”
曹翼飛拭着淚水,悲憤地道:“盟主他……他身遭劫數,被人刺殺!”
眾人聽到此語,宛似聽到一個晴天霹靂。這不幸的消息,讓每個人皆感意外,皆感震驚,卻又感到憤怒!感到傷痛。
王慎怒火滿腔,厲聲道:“是何歹徒所為?”
曹翼飛泣聲道:“是……是黑衣派弟子黃……黃勝……”
一聽到黃勝這名子,蘇凡咬牙切齒罵道:“又是這個壞蛋,這個奸惡的匪徒!”
蔣林一旁問道:“我那萬伯母怎樣了?”
曹翼飛道:“被黃勝劫走!”
蔣奇問道:“翼飛弟,你是怎樣得到這個訊息的?你也在五泉山嗎?”
曹翼飛道:“我在範春傑家聽到這個陰謀,當時,便飛馳五泉山報訊,可是晚了一步,金頭鱉鄭大俠和老劍客孟老前輩也到了五泉山上,但他們也去晚了一步。”
王慎問道:“殺害我趙伯父是範春傑的主意嗎?”
曹翼飛道:“是的。”
王慎聽到此言,晃身到來豔蓮跟前,抖劍向豔蓮刺去。
豔蓮這時候早已嚇得渾身哆嗦,心窩發涼。她見王慎抖劍刺向自己,淚如雨下,卻不躲不閃,只求死於王慎的劍下。
在這千鈞一髮之際,眼看豔蓮便要一命歸天,丘榮卻突然出手,點住了王慎的穴道。
王慎不知是丘榮出手,怒吼道:“蔣四叔,你為何又點了侄兒的穴道?”
丘榮冷冷地道:“是我點了你的穴道。”
王慎火冒三丈,憤怒極了,大聲吼道:“醜面鬼快解開我的穴道,我要殺了這賊女,再去殺範春傑老賊,殺黃勝老兒,為我趙伯父報仇!”
丘榮卻未動怒,正色道:“王慎,你就知道拼殺,這有何用?實話告訴你,別説是你,就是孟老劍客和鄭青去找他們,也只有白白送死。”
王慎氣憤地道:“難道我們就眼睜睜地看着這夥歹徒胡作非為,看着趙伯父、蘇二伯父等被殺害,看着萬伯母、鄭伯母、鄭寶弟被劫走,都不聞不問袖手旁觀嗎?”
蔣林在一旁接道:“我們怎能不問?這夥喪心病狂的匪徒……”
説到這裏,他忽然看到他父親瞪着雙目皺起雙眉,不由把話頓住了。
這機靈鬼知道他父親不滿意自己向王慎火上加油,於是,他改口向王慎:“慎哥,這夥匪徒殺害了趙伯父、蘇二伯父,罪惡滔天,這個仇不能不報。可是,丘老前輩言得極是,我們不能白白去送死,眼下,我們應計議出一個萬全之計,切不可魯莽行事。”
王慎聞蔣林之言,稍稍冷靜了些,但仍在不斷咒罵着範春傑、黃勝、黑狐妖等人。
聽了這些談話,曹翼飛已明白玉慎、蘇凡、蔣林是達摩劍盟五結拜弟兄之後人。
此時,他聽到蔣林的話,在一旁插言道:“侄兒説得極是,我們不能魯莽行事。如今孟老前輩與鄭三哥在五泉山上,讓我去尋找蔣奇兄,不意卻在這無底魔洞相遇……”
蔣奇聽説孟老前輩找他,急忙問道:“師父有何吩咐?”
曹翼飛道:“孟老前輩讓我找到你,要你連去五泉山議事,他還要我順便打聽趙曉風和鄭嫂子的下落。”
蔣奇得此訊息,頓時心急如焚,對丘榮道:“丘兄,我必須帶他們到五泉山去見孟師父了,你看,此事如何安排呢?”
丘榮道:“蔣兄,你們也不必過於心焦,想那趙青龍乃天下第一劍,其武功勝黃勝十倍,怎能為黃勝所害?那範春傑所派的大清鷹犬,迄今行刺趙青龍也沒有一個能如願,恐怕曹兄在五泉山只是聽傳聞而非目睹吧?”
曹翼飛接道:“不錯,我只是聽人傳説,但是,五泉山上卻不見盟主一家之蹤跡。”
丘榮道:“據我判斷,趙青龍是率人上了華山,至於去幹什麼,你們很快便會知道。”
眾人聽丘榮這麼説,皆鬆了口氣。
丘榮繼續道:“依我之見,蔣兄,你帶蘇凡,蔣林遠去五泉山向孟老前輩陳稟所知道的一切,王慎和豔蓮留下。我速將自己十幾年來所練的‘無極六氣神功’傳授給他們二人,只要能把這‘無極六氣神功’練到上乘,那黑狐妖、黃勝便休想逃得了性命。待他二人功成,豔蓮自去大義滅親,剷除武林一大禍害,王慎屆時再作安排。翼飛早在瞭解當今武林動向,並在設法竊取範春傑的‘劍俠圖’,由他自己去作出計劃。你們到五泉山可向孟老前輩説,十五天後來此無底魔洞相聚,至於曉風之安危,暗中自有人保護,可請孟老前輩放心。現在,你們遠去吧,中間若有什麼變故,翼飛會來往傳信的。”
蔣奇見丘榮安排得如此妥切,心中十分敬佩,他一心想早些到五泉山得到結拜兄長趙青龍的真實消息,便不再多言了。
他躬身向丘榮施了一禮,道:“想不到丘兄隱身深洞,對世間之事如此瞭解,思慮如此周全。蔣奇先替大哥謝你救曉風之恩,這兩個孩子就交與丘兄傳授武功,到第十五天,我等無意外之事,定在此處相見!”
言罷,又向曹翼飛施了一禮,道:“曹兄多多保重,剛才聽丘兄説,你有盜取‘劍俠圖’之打算,此事關係重大,還望多方設法,定要將此圖從範春傑處盜來。”
曹翼飛道:“蔣兄放心,論偷盜絕技,小弟比不了你,但小弟已胸有成竹,定要將這張圖盜取在手,估計問題不甚大。不過,除了這張‘劍俠圖’外,還有一圖要盜,那就頗費手腳了。”
蔣奇問道:“還有一張什麼圖?”
曹翼飛道:“據我瞭解,魏良新網羅了不少的武林敗類,他們在大漠沙海的古林之中,擺了一座‘九曲黃河八卦陣’,鄭嫂嫂與侄兒鄭寶皆在此陣中困着。”
“此‘九曲黃河八卦陣’的陣圖乃一武林異人所制,內中暗道機關不少,處處皆是暗器,若是不解其中之奧妙,人此陣中絕難生還。”
“可這製圖之異人隱身何處?”
“我聽説這位異人是按照姜子牙斬將封神所擺之陣勢,自己別出心機制成此‘九曲黃河八卦陣’圖。”
“此圖製成後,卻被侯青、法圓惡僧竊去,故異人也在尋找他們。”
“待小弟盜來‘劍俠圖’後,再去尋找隱身之異人,求其助我們破魏良新所擺之一‘曲黃河八卦陣’。”
“翼飛兄考慮周到,定可完成此重任,但我想讓一人隨你同去,也好有個照應。”
“不知蔣兄讓何人助我?”
“我想讓你侄兒蔣林隨你前往盜圖,讓他作個下手,做個接應,不知翼飛兄意下如何?”
曹翼飛滿心歡喜地道:“好,好,你讓小神偷賢侄隨我前往,實在是太好了,小弟謝蔣兄相助之意。”
“曹兄,小兒無知,他沒有江湖經驗,也不懂武林規矩,有不到之處,還望嚴加管教。”
“蔣兄過謙了,小弟看蔣林侄兒機智過人,將來定在你我之上,説不定這次盜圖,非他不可呢?”
蔣林有“機靈鬼”之稱,聽着曹翼飛與他父親的談話,心中好不高興,此刻見曹翼飛在贊他,便“噗嗵”跪在曹翼飛的面前,道:“師父過獎了,林兒給您老磕頭。往後,請師父嚴加管教,多多傳授神竊之技能,好讓弟子行俠仗義。”
曹翼飛做夢也未想到自己能收到“神偷手”蔣奇的兒子為弟子,高興得不知如何是好。
他見蔣林仍跪在地上,慌忙道:“林兒快起!林兒快起,既然你父親已作了安排,你又如此聰明,我一定將平生所學之絕技傳授與你。走,咱們重任在肩,遠去盜圖要緊!”
“是!”蔣林應了一聲,站起身來,給父親蔣奇以及王慎等人各施一禮,又向“醜面鬼”丘榮施個大禮,然後大聲道:“眾位多多保重!”聲落,他一縱身向石室外掠去。
“林兒等我!”曹翼飛高喊一聲,喊聲中已不見他的身影。
蔣奇、蘇凡告別了丘榮、王慎、豔蓮,躍身飛出了石室,從無底魔洞處向五泉山疾馳……
十月。
漠漠黃沙的戈壁灘,幾千裏天地間皆被嚴寒的冬天封鎖,天上的水和人的心都變成了冰。但到了中午時,陽光直射,大漠戈壁卻又猶如火海一般。
在這人跡罕至的漠海戈壁灘上,河西走廊的西陲,有一座蘭泰山。山上一根野草都沒有,光禿禿的,唯有極個別地方長了幾棵一人多高的小樹,樹身很細,幾十年的小樹也不過拇指般粗。
它是什麼樹?因它的身子是紅色的,故取名——紅柳,紅柳樹是漠海戈壁上人們最敬仰的樹,性格堅強的人總愛以它的名字來作為自己的名字:“紅柳”。
“紅——柳——”茫茫漠海戈壁上傳來了喊聲。
一匹大紅烈馬像離弦的箭,飛馳在瀚海的大漠戈壁灘上,後邊十幾丈遠,有十幾匹駿馬似疾風一樣在追趕着,為首一人在馬上邊抖繮繩,邊高聲喊叫道:“紅……柳……小……心……”
大紅烈馬的身上貼着一個騎手,年紀不過十七,身着紅衣,聞聽後面的叫聲,不但不勒馬回頭,反而勒緊了繮繩,又連連加了三鞭。
大紅烈馬本就在以最快的速度奔馳,經紅衣人抖鞭三甩如火攻油燙,頓時野性大發,四蹄如飛,肚子着地,似天馬橫空,不可一世。
忽然,眼前有一遍很大的沙棗野林出現。
大紅烈馬卻向那一遍沙棗野林直奔而去。
恰在此時,沙棗野林中驀地竄出了一物。卻沒能看清是何物。
大紅烈馬被這竄出的一物驚嚇,前蹄騰空,後蹄蹬地“哎……咳……”長嘯,身子向沙棗野林直撲過去。
大紅烈馬身上紅衣人,原來是一紅衣少女,難怪她名叫紅柳,確實有一股倔強勁,也不愧是一名好騎手。
剛才她躍馬揚鞭,此刻她收繮緊勒,不讓大紅烈馬前進一步,生怕這匹烈馬載着自己闖到沙棗野林中去。
然而,這大紅烈馬被紅柳把繮繩勒住了,似乎有意與紅柳較量,在前蹄將要着地的瞬間,後面兩個蹄子猛地騰起,這一來,紅柳未曾提防,竟從馬背上掀了下來,拋出了幾丈。
紅柳雖被甩出馬背,但她的輕功極好,只見她在空中一個跟頭,身子直落下來。
但此時忽聽“嗖”的一聲,從沙棗林中電掣般射出一道藍光。紅柳被這一道藍光挾住,又落在了大紅烈馬的背上。
大紅烈馬渾身汗如雨澆,站在那裏喘着粗氣,一動不動。馬背上的紅柳卻被一個藍衣少年摟住了腰部。
藍衣少年不知有意無意,正碰到了紅柳胸部的乳峯。
受驚的紅柳以為自己落在沙棗的樹頭,沒想到又落在了馬背之上,她對眼前閃出的一道藍光不知何因,直到胸部的乳峯被碰,才突然發現了背後有人摟着自己。
她像受了奇恥大辱,反手勾腕,往身後的藍衣少年抓去。
出其不意地一抓,若是凡俗之輩,萬難躲開,這藍衣少年卻特別敏鋭,手法疾快,伸手扣住了紅柳的纖纖玉腕。
“放開——放開——!”
“你……你……你是個女子?”
藍衣少年發現了紅柳是個少女,驀吃一驚。他在放開紅柳的同時,身子也離開了馬背,疾風般飛馳向沙棗叢林。
紅柳卻也不凡,就在藍衣少年離開馬背的瞬間,她抖手甩出了長鞭,身子隨着騰起。
藍衣少年並未進入沙棗林!疾快躲開紅柳的一鞭,一招“神鵬捉兔”,落在了林外的沙石之上。
紅柳空中一個翻身,如游龍探水,落在了藍衣少年的對面。
兩人相距不到四丈。
“小姐!”藍衣少年躬身道:“在下不知你是女流,更不曉小姐身法輕快,當時意在救人,故冒犯了小姐,在下施禮賠罪,萬請小姐息怒。”
“哼,你怎的會不知?”
“確實不知。”
“大漠沙海唯我一身着紅,方圓千里何人不知不曉我紅衣女的身份?”
“在下在千里之外居住,乃初次來大漠沙海。”
此時,一陣飛沙走石捲來。
兩人舉目觀看,十數騎手已到了跟前,這些騎手紛紛下馬,圍住了二人。
為首一人閃躍到紅柳的身前,躬身道:“紅柳小姐,你受驚了!”
“少廢話,快把這藍衣少年捉拿住!”
“怎麼,這小子欺你了?”
“沒……沒有,他沒有欺我。”
“為何要捉住!”
“他攔了我的馬!”
“原來如此,小姐放心,這小於敢攔你的馬,豈不是自找死路?
待我捉住他,任小姐處置。”
為首之人説着便轉身對藍衣少年喊道:“你是何處狂徒?竟敢攔了小姐的馬,真乃找死,還不跪下認罪待斃?”
藍衣少年道:“你是何人?怎麼如此不分青紅皂白出口傷人?”
此人聽到藍衣少年的話!發出一陣大笑,道:“真乃初生牛犢,連我都不認識,難怪你見了老子不下跪求饒!聽着,老子就是大漠沙海的蛇鞭王——鐵木龍。”
“鐵木龍?”
“聽説過吧?”
“沒有,大概乃一無名之輩。”
“大膽!”
“天下之大,沙漠乃一彈丸之地,只能出一些粗野無知之輩,豈能出什麼奇才?”
鐵木龍長到二十歲,還從未見有人敢在他面前無禮,聽到藍衣少年辱罵之語,勃然大怒,喝了一聲:“看鞭!”一抖手中之長鞭,甩向了藍衣少年。
這一鞭實在驚人,鞭風過處,飛沙走石,沙棗林的葉子紛紛落下。
藍衣少年見這根鞭猶如一條銀蛇攔腰掃來,晃身一閃,道:“念你保護紅柳小姐,讓你三鞭!”
“唰、唰、唰”三鞭過處,藍衣少年在一團鞭影之下連連閃開。
鐵木龍見三鞭走空,竟連藍衣少年的衣襟也未碰着,感到受了奇恥大辱,特別是在紅柳面前丟醜,更令他惱怒異常,只見他驀地長嘯一聲,抖手向藍衣少年猛掃一鞭。
這一鞭較前三鞭更加兇猛,挾雷霆萬鈞之力,別説被鞭子擊着,就是讓鞭風觸及,也難保住性命。
但是,正當這一鞭猛掃過來時,只見那藍衣少年,一個“燕子朝天”,身子直騰空中,有六丈之高。
鐵木龍見藍衣少年騰空而起,喝道:“小子別逞能,看你這一鞭如何躲過?”喝聲中,他一抖手中長鞭向空中掃去。
這一鞭更非同小可,藍衣少年身懸空中,不似在地面上可隨意竄跳躲閃,若沒有超人之輕功,就別想避開鐵木龍的這一鞭。
紅柳面有驚色。
十多個騎手哈哈大笑。
鐵木龍自以為穩操勝券,洋洋得意。
然而,眼看藍衣少年即將為這根蛇鞭纏身,在那間不容髮的一剎那間,誰都不曾想到,這個藍衣少年竟伸手握住了鞭頭,身子疾墜下來。
鐵木龍臉上的笑意未失,竟被藍衣少年一抖鞭子揮到了空中,藍衣少年着地後旋風般疾舞,鐵木龍卻在空中被旋轉得頭暈眼花。
紅柳驚色未消,卻又有了喜色。不知何時,在她的腦子裏悄悄地爬過了一個情蟲,此時卻已無法從腦子裏把這個情蟲驅除出去,從此造成了一場悲劇。那十多個騎手,見此情狀,臉上皆現驚恐之色,他們手握長鞭,卻不敢出手相助。
“咕咚”一聲,鐵木龍跌倒在地。
藍衣少年鬆開了鞭頭,笑道:“鐵木龍,你就這麼一點本事嗎?”
鐵木龍臉紅耳赤,驀地一個“鯉魚打挺”,跳起身來,抖長鞭又向藍衣少年擊去。顯然,他已惱羞成怒,失去了理智。
藍衣少年見這一鞭擊來,不慌不忙,伸手一接,不知為何,那根鐵木龍疾掃過來的蛇鞭,竟順着藍衣少年的手勢擊向了站在一邊的一個騎手。
鐵木龍急忙抽鞭,邊狂叫一聲:“九蛇疾卷!”
一聲“九蛇疾卷”,頓時,四周的九個騎手抖出九條銀蛇長鞭,分上、中、下向藍衣少年猛掃疾卷。
鞭抖風起,沙飛石走,藍衣少年被捲進了一團鞭影中。
一道藍光從一團鞭影中疾射而出。
九條蛇鞭各自抽回,藍衣少年不知去向,鐵木龍睜大了雙眼,四處張望,十多名騎手目瞪口呆。
紅柳的心裏,驚、嘆、怨、愛糾集一片,愣愣呆立。
鐵木龍見紅柳的神情,還以為是過度的擔心所致,走到紅柳的身旁,陰笑道:“紅柳小姐,藍衣小子已被九蛇疾卷的絕招嚇得無影無蹤,虧他小子精明,輕功還好,不然,定捉住他讓你任意發落。”
“他是被你們的九蛇疾卷嚇跑的嗎?”
“是呀,你不是親眼見了嗎?”
“我沒看見。”
“沒看見?”
“是沒看見他被你們的九蛇疾卷嚇跑,倒看見他對你手下留情!”
“他對我手下留情?”
“不是嗎?”
“這小子怎是我……”
“別吹啦,若那藍衣少年有心殺你,你早就斃命了,”
“你……你怎麼……”
“我是實話實説,人家是看着我的情……”
“怎麼?他對你有情?”鐵木龍驚問道。
紅柳本意説的是“情份”二字,不知為何,説到“情”字,卻有些遲慢,“份”字再也説不出口,見鐵木龍質問,也不知為何,竟出口應道:“是的!”
“什……什……什麼……”鐵木龍慌亂了。
“他對我有倩,我對他也有意!”紅柳直率地道。
“不行!”
“怎麼?你還能攔住我?”
“我一定要攔住你,我要殺了他!”鐵木龍已氣得眼中冒血。
“你若動他一根毫毛,我就饒不了你!”
“你敢怎樣我?你殺了我吧……”
鐵木龍瘋了,瘋得可怕,像一頭餓虎撲向紅柳。
紅柳見鐵木龍如餓虎撲向自己,心中頓時火起。
她想起鐵木龍平日依仗其妹妹鐵真子的師父老魔頭,無惡不作,欺男霸女,邪淫好色,心中頓生殺機。
於是,她運功於右掌,往撲向自己的鐵木龍前胸擊出。
“噗嗵”一聲,鐵木龍仰面倒地,口吐紫血,一命嗚呼。
紅柳是一時氣惱出手,見鐵木龍倒地身亡,卻也渾身戰慄起來。
她馬上意識到一場大禍將從天而降,她得立即去告訴父親,遠遠離開老魔頭,入關進中原隱身。
此刻,她不能多慮,縱身上了大紅烈馬,打算衝出鐵木龍的十多名打手,儘快讓父親得知這個訊息,好脱身而去。
但當她抖繮正要離去,驀地一條黑影從沙棗林中射出,落在了大紅烈馬的前面,攔住了去路,抓住了馬頭。
“紅柳小姐,功力不小,出手好狠,哥哥愛你,被你打死,死得不虧,死得風流。但你不陪陪我哥哥的屍體,想揚長而去,這未免有些不通人情了吧?”
“鐵真子,你放開馬繮,我不會陪你哥哥的!”紅柳見是鐵木龍的妹妹鐵真子,不由一驚。
“紅柳小姐,這可不是你願意不願意的事情,你不願意,我哥哥倒是願意,我也非常願意。”
“你願意,你就陪着你的哥哥,到陰遭地府做一對風流鬼吧!”
“罵得好!罵得好!”鐵真子“好”字出口,伸掌擊向了大紅烈馬。
“噗嗵”一聲,大紅烈馬倒地,它的天靈蓋已被擊得粉碎。
紅柳在大紅烈馬倒地的眨間躍出馬身,抖手抽出寶劍。
鐵真子冷笑道:“你想動手嗎?”
紅柳正色道:“鐵姑娘,少廢話,平日你總以為自己武功強我一籌,沒把我放在眼裏,今日你既然不放過我,我也只好奉陪了。”
“哈哈哈……”
“你笑什麼?”
“笑你自不量力,別説是你,就是你父親也不是鐵姑娘的對手,勸你還是放下寶劍,落個全屍,要不,只怕你要碎屍萬段。”
紅柳厲聲道:“我只求活着不受辱,不問死後如何!”
“真要動手?”
“你有何絕技,就使出來吧!”
“既然你想見識見識,怎能不叫你開開眼界呢?念我哥哥愛你一場,我讓你三劍,請動手吧。”
“無須你讓,生死天命註定。”
“只怕我出手你難躲三招!”
“鹿死誰手,劍上説話!”
“你真的要我動手?”
“不要貓哭耗子假慈悲了。”
“不識抬舉的東西,看劍!”
鐵真子説話時,一直是赤手空掌,沒撥出利劍,待到説出“劍”
字的時候,手中突有了一把利劍,誰也沒看清她何時拔劍的,眨眼間,劍尖已刺到了紅柳的咽喉。
“審”的一聲,兩劍相碰。
鐵真子見紅柳撥開自己的一劍,一個閃身,劍刺紅柳的右肋。
紅柳不慌不忙,閃身躲開,同時施展出武當正宗內家劍法,瞬間,劍尖抖出了七朵劍花,刺向了鐵真子的七大要害之處。
鐵真子施展出老魔頭潛練多年的“絕命七劍”,更是非同小可,一劍抖出,七劍現出,劍不但封住了紅柳的七劍,而且七劍之中總有一劍不離紅柳的耳目方寸間。
絕命劍一絕七變,七式四十九變,式式不離咽喉,招招刺向要害,鐵真子施展到三式二十一變時,便把紅柳逼得沒有退路,使得紅柳再無還手之力。
這時候,鐵真子陡地伸出了左手,五個指甲少説也有三寸,只見五道寒氣激射,似五道劍光襲向了紅柳。
紅柳中毒倒下。
鐵真子冷笑道:“紅柳小姐,你別想再去見那藍衣小子啦!”一邊她已拔出了長劍,準備向紅柳的心窩刺去……
眼看紅柳便要命喪鐵真子之手,突聽空中傳來了一聲喊叫道:“劍下留命!”
喊聲似雷鳴震耳欲聾,鐵真子還未辨清楚這聲音來自何方,一道藍光已從沙棗林中射出,星馳電閃,劃破了大漠的長空,同時傳出了一聲長嘯,如鶴鳴九天。
鐵真子從這道藍光飛馳之疾速,判斷出此人的輕功在自己之上,也從那嘯聲感受到一股強勁之力道。
她在驚恐中作了防備,長劍在手,身子倒退了三步。
剎那間,藍光瀉地,一位藍衣少年站立在鐵真子的面前。
鐵真子用驚疑的目光望着疾瀉在自己面前的藍衣少年,這一望非同小可,頓時令她神魂飄蕩,心旌搖曳。
“你……你是仙界的童子下凡吧?”鐵真子自己也不知為何道出這麼一句話。
藍衣少年打了個稽首,一隻手下垂,距紅柳不過二尺,道:“小姐看錯了,在下乃一凡夫俗子,哪裏是仙界童子下凡,”
“難怪紅柳見到你就不願與我哥哥相愛了,你確是長得太俊美了,誰見了也會鍾情的。”
鐵真子痴痴地望着藍衣少年道。
“小姐,你説到哪裏去了,在下相貌醜陋,‘俊美’二字實不敢當。”
藍衣少年一邊與鐵真子答話,一邊暗運神功,從他的左手發出了一股強勁的暖流,滲入到紅柳的真氣中去,不一會,紅柳的身上已冒出了熱氣。
鐵真子痴痴呆呆地瞧着藍衣少年,捨不得把雙目離開,哪顧得到躺在地上的紅柳,也就未能發覺紅柳的身上冒起了熱氣,一直到紅柳咳了一聲,才讓她猛然醒悟。
聽到那一聲咳,鐵真子嚇了一跳,她不知藍衣少年暗中做了手腳,一瞥眼見紅柳的身上正冒熱氣,實在是疑惑不得其解。
她心裏一氣惱,抖劍又要向紅柳的身上刺去。
“鐵小姐劍下留情!”
隨着這一聲喊,鐵真子手中的長劍一動也不能動了,原來是劍尖已被那藍衣少年的兩指夾住。
“哎!”鐵真子見自己手中的長劍竟會讓藍衣少年的兩指夾住,驚慌地喊了一聲。
“鐵小姐手下留情!”
“想不到你竟有如此絕妙的身手?這樣看來,紅柳的再生,是你暗中做的手腳了?”
“是的。”
“怎麼,你對她已動了情意?”
“沒有!”
“那你為什麼要救她?”
“因為這件事是由我引起的。”
“你是説,她是為了你才出手殺了我哥哥?”
“不錯!”
“那我的哥哥被她殺了,怎麼辦呢?”
“這個我管不着!”
“你管不着,我可管得着!”
聽到這話,藍衣少年以為鐵真子會與自己兵刃相見了,暗自作了準備,問道:“你打算怎麼個算法?”
鐵真子卻只瞅着躺在地上的紅柳,憤恨地道:“我要讓她前往陰間去伴我哥哥!”
藍衣少年淡淡一笑,道:“這太殘忍了吧?”
“不,這是她罪有應得。”
“我看她卻是罪不該死。”
“你救得了她嗎?”
“我想試試看,”
“我勸你算了吧!因為我不忍心傷害你。”
“不忍心?”
“是的。”
“我看未必是這樣吧?”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反正我不與你交手,怕傷了……”
鐵真子説到這裏,不好意思把話再説下去了。
藍衣少年卻似未理解鐵真子之心思,笑了笑,道:“既然鐵小姐不願與我交手,在下便領情了!”
“領情便好!”鐵真子含情脈脈地望着藍衣少年。
“不過……”
“不過什麼?”
“你得放了紅柳小姐。”
“放她?可以。”
“謝謝鐵小姐大發慈悲之心。”
“不,不必謝我,我是為了你!”
“為了我?”藍衣少年一怔道。
“是的,放她可以,但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
“你與我今後形影不離!”
“這……”藍衣少年沒想到鐵真子如此直率地向自己求愛,一時倒不知如何回答了。
“怎麼樣?”
“不行!我還有要事去辦。”
“什麼事?”
“跟你説沒用。”
“説説看,聽你的口音是從關裏來的,來到這大漠絕非是辦一般的小事,不是我鐵真子説句大話,只要你相信我,在這大漠戈壁絕沒有鐵真子辦不到的事!”
“你願意幫忙?”
“只要你需要我,我定盡力而為。”
“既是鐵小姐願意相助,在下便謝謝了,只是此處非談話之所。”
鐵真子點了點頭,向周圍那十數騎勇士一揮手,讓他們將鐵木龍的屍體放上馬背,爾後打發他們上馬揚鞭而去。
在這些騎手們離去後,鐵真子對藍衣少年道:“他們皆已離去,有何話你儘管直言。”
藍衣少年瞥了紅柳一眼,道:“紅柳小姐還躺在這裏。”
鐵真子聽到此話滿心歡喜,道:“你慮事周到,我們到沙棗林中去談吧!”
藍衣少年搖了搖頭,道:“鐵小姐,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在想,紅柳雖被我解救了,但她身上的寒風並未驅除乾淨,將來仍難免會功廢身殘。”
“因此,我求你看我面上,給她一顆解藥,讓她不致於成為一個終生痛苦的廢人,然後,咱們再到沙棗林內去談話。”
鐵真子笑道:“你真是個細心人!竟能知我那五指寒甲滲出的寒氣厲害,可見你的內功也達上乘之境!”
“我可看不出鐵小姐那五指寒甲之厲害。”
“但是,你的看法並不錯。”
“寒甲之厲害,我是聽鐵小姐自己講的。”
“我自己講的?”
藍衣少年笑了笑,道:“適才鐵小姐欲取紅柳之命時,不是講了一番話嗎?”
鐵真子這才醒悟過來,知道藍衣少年剛才在林中偷聽了自己的話。但她並不生氣,反而對這藍衣少年更生愛慕之心。
於是,她從身上掏出一丸解藥給紅柳服下,然後吹了一聲口哨。
口哨落音;從沙棗林中走出一個少女。這少女穿着黑衣,跟鐵真子一樣打扮,手裏拉着兩匹赤紅馬。
她走到了鐵真子的跟前,施了一禮,道:“小姐,有何安排?”
鐵真子吩咐道:“紅柳小姐身子不好,你把她扶上我的馬,送到她父親‘賽猴猿’周春那裏?”
“是!”黑衣少女應了一聲,彎腰扶起了躺在地上的紅柳,將紅柳放在馬背上,然後躍身上馬,揚鞭飛馳而去。
藍衣少年凝望着遠去的紅柳,暗自在心裏細細思索。
適才鐵真子提到“賽猿猴”周春這個名字,猛地使他想起了父親趙青龍曾説起的一段往事,當年父親在德州大鬧龍鳳閣時,“賽猿猴”周春是八魔之首馬世龍的管家,被擒住後苦苦求饒,父親心慈手軟放走了他。
彈指之間,這件事二十年過去了,沒想到這周春卻跑到了大漠沙海,隱身在老魔頭哈木赤這裏,還生了個女兒。
藍衣少年想到這事,在心裏自語道:“俗話説‘狗行千里還吃屎,狼走萬里還吃人’,這老傢伙隱身大漠,怕也難改本性……”
“藍衣閣下,你在想些什麼?是不是還在想着紅柳小姐?”鐵真子見藍衣少年凝望着奔馳去遠的紅馬,默然不語,不高興地問道。
“不,我是……是在想,我們可以開始談話了。”藍衣少年掩飾着自己的心態,回答道。
“那好,你快説吧,有什麼事需要我辦。”
“鐵姑娘,我們萍水相逢,你卻如此樂意助人,願意幫助我辦一件緊要之事,實在令人感謝,但是,卻也令我不解。”
“不解?”鐵真子笑了,道:“我鐵真子説的話是算數的,絕不會騙你。”
“真的?”
“還能是假心假意?”
鐵真子望着藍衣少年,見他兩頰緋紅光彩照人,尤其是一對烏黑髮亮的眼睛,長得分外迷人。
她的一顆心完全被吸引住了,覺得像這樣俊美的少年,別説是要她辦一件事,就是千樁萬件都甘心去做,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藍衣少年並非不知曉這大漠蠻女對自己動了情思,但他卻未喪失警惕之心。
原來藍衣少年來到這大漠沙海並非無緣無故,乃是尋覓他的仇人。
那天,他在無底魔洞出手殺了兩個黑衣人,跟隨另外兩個黑衣人來到大漠,被一陣狂風吹迷了方向。
虧得他內功深厚,在狂風中憑自己聽覺追到了這一遍沙棗林。
那兩個黑衣人劫走了他的姑母與表弟,他絕不能讓他們逃脱,然而,過了這叢沙棗林,卻已不見了那兩人的蹤影。
此時,他急得如熱鍋上螞蟻,在沙棗林中到處搜索,這才遇到了紅柳的大紅烈馬受驚以及後來發生的事。
當他看到鐵真子與紅柳交手,見鐵真子施出的絕命七劍和在無底魔洞與自己交手的黑衣人同劍法,心裏便認定鐵真子是那幾個黑衣人的同黨,因而對鐵真子懷警惕之心。
現在,他見鐵真子對自己情意綿綿,一再表示願意幫助自己,卻又另有心計,暗忖道:“我何不將計就計,探個虛實。”
於是,他朝着鐵真子微微一笑,道:“鐵小姐,你對我有這份情意,真讓我不知如何感謝才好!”
鐵真子聞此語心裏感到甜絲絲地舒暢,道:“你能言出‘感謝’二字,我也就心滿意足了,快説吧,究竟有什麼事要我相助?”
“這……”藍衣少年欲言又止。
鐵真子發急了,道:“怎麼?不好開口?今日你我相遇,乃是難得的機緣,有什麼事你只管説好了,難道你還不瞭解我的心意嗎?”
這藍衣少年當然知道鐵真子的心意,他在心裏罵道:“不知羞恥的賤貨!”但他卻只回答了一聲:“噢!”
鐵真子見這個藍衣少年仍是遲疑不語,又道:“不要怕,有什麼事跟我説,我會幫助你解決。實話告訴你,別説在這就是在整個大漠沙海,只要我在你身旁,誰能奈何得了你呢?”
鐵真子之言不假,在這大漠沙海茫茫幾千裏的範圍內,誰不知道她是老魔頭的得意弟子,又誰不知道老魔頭哈木赤的厲害?
只要提到老魔頭,大家都嚇得膽戰心驚,當然是誰也不敢跟鐵真子作對,更何況她本身便是個大漠女魔,殺人不眨眼睛。
但是,鐵真子説這些話時,卻沒有想到在這沙棗林中還隱藏着一個黑衣人,此人聽了鐵真子的話後,暗暗罵道:“你為了一個美男子,竟出賣了自己的師父,真乃無恥之賤婢!”
這個黑衣人暗自咒罵了幾句,一晃身進入了一遍深密的野林中。
鐵真子更沒有想到,在這沙棗林中的另一處,還有一位蒙面的黑衣少女,她聽着鐵真子的話暗自好笑。
她笑鐵真子被那藍衣少年迷得魂兒出了竅,但是這完全是在痴心妄想,因為他應該是與自己匹配成雙。
她甚至這樣想道:“這藍衣少年是我的,絕不許任何女人愛他,也不許他去愛任何的女人。”
“從今日起,我要與他形影不離,誰要是多看了他一眼,我就把誰的眼珠子挖出來;誰要是心中裝上了他,我便把誰的心挖出來;誰要是得到了他的愛,我便把誰變成一個醜惡不堪的女魔鬼!”
鐵真子與藍衣少年在沙棗林的外邊對面站着。
藍衣少年見鐵真子那含情的眸光呆呆地射向自己,知道鐵真子已陷在情網中,便道:“鐵姑娘!你為什麼不問我的來歷,不問我的名姓!就如此傾心地愛上我了呢?”
鐵真子微微一笑,柔聲道:“我也不知是何原因?”
藍衣少年正色道:“鐵姑娘,你不怕我是你的仇人,要殺你嗎?”
“你若真是那樣的人,我亦心甘情願,只要現在可以在一起。”
藍衣少年望着鐵真子,冷峻地道:“鐵姑娘,我勸你別過於天真,事實是非常嚴酷的,你恐怕沒有這個思想準備。”
“此話何意?”
“實不相瞞,我姓趙名曉風,乃達摩劍盟盟主之子。”
鐵真子驀然一驚,疑惑地道:“你就是達摩劍盟趙盟主之子,大鬧金陵聚英樓,人稱天下第一神功,第一美男子,望影無蹤的趙曉風嗎?”
趙曉風點了點頭。
鐵真子看着趙曉風,沉默不語,陷在錯綜複雜的矛盾中。
林中蒙面黑衣少女卻在暗忖道:“難怪人稱他是天下第一美男子,果然名不虛傳,只是他太多情,竟與一個武功不高,貌相不美,大漠中的外夷少女談情論愛,實在是太不值得,若是這樣我早把這個蠻女擊斃了!”
黑衣少女這麼想着,竟想出手把鐵真子擊斃,但她又想聽聽趙曉風向鐵真子再談些什麼,故未動手。
趙曉風見鐵真子不語,又道:“鐵姑娘,你在思索什麼?有什麼為難之事嗎?”
鐵真子沉聲道:“我在想你來這大漠沙海,究是為何事而來,也想着這件事非同小可,只怕凶多吉少。”
“你已猜出我來這大漠沙海要做的事兒?”
鐵真子面現憂愁之色,道:“你是來救金頭鱉鄭青的妻子與兒子的?”
趙曉風點頭道:“不錯。”
“憑你一個人,就想把人救走嗎?”
“我想試一試。”
“你不曾想過此事萬難嗎?”
“沒想過……”
“我希望你去想一下,既然這裏敢派人前往徐州劫持鄭家母子,行刺鄭青和孟老劍客,那麼,這裏必有一股強大的勢力?”
“我相信如此。”
“知道便好,要不,你便會輕舉妄動!”
“輕舉妄動?”趙曉風笑了,道:“不,我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偏要在這裏闖一闖!”
“你想闖一闖,那可是去送死。實話告訴你,你要找的人,就在這古林中。”
“就在這古林中?”
“對!”
“那好,快帶我去見我姑母和表弟!”
“不能去。”
“為什麼?”
“這古林怕有萬年之久,深不可測。”
“萬年古林有何可怕?”
“怕的不是萬年古林,乃是這萬年古林中的蛇精。”
“管它是什麼蛇精,我施展達摩神功除此一害!”
“你真的以為,憑你的達摩神功便可在大漠沙海橫行無阻嗎?”
“我有這樣的自信。”
“你真的可以戰勝蛇精嗎?”
“剛才我説了,我用達摩神功擊斃它。”
“也許,我們談的話,早已被蛇精聽去了。”
趙曉風愕然道:“被蛇精聽去?這蛇精有如此大的神功嗎?”
“你誤會了,蛇精不是妖怪,而是一個人的綽號。”
“哦?此人是誰?”
“她是我二師叔的情人,當年我二師叔被金頭鱉鄭青擊斃,她便隱身在這古林之中。憑她的內功,不會沒有聽到我們的談話,因此,她一定作好了準備。今日你要是想去見你那姑母和表弟,只怕難免有一場拼殺。”
“我倒想去見見這個老蛇精,問問她為何去劫持我姑母和表弟?”
“她是要為我二師叔報仇,同時,要向你父親索回五車珍珠奇寶。”
“恐怕沒那麼容易吧?”
鐵真子卻沒注意趙曉風的話,繼續道:“這一次,她去徐州原想殺了鄭青,但被老瘋丐出手解了圍,沒達到目的。”
“殺鄭青未成後,她跟蹤你姑母,想由此找到你父親。到了無底魔洞,她改變了這個主意,下手劫持了你的姑母與表弟。”
“誰知,當時你也在無底魔洞中,她見你出手不凡,武功精絕,怕難以對付,便丟下了我的師兄與黑龍壇的黑龍,徑自返回大漠,把你的姑母與表弟劫到此處,想引誘你進入萬年古林,把性命丟了。”
趙曉風冷笑道:“讓我喪命?那是痴心妄想,她是不知道我的厲害吧?”
“她也知道你的厲害,曉得你身懷達摩神功,又有一把武林罕見的達摩劍。但是,你就是有天大的本事,假如入了這龍潭古林,也會是水牛掉到枯井裏——有勁使不上了。”
聽到鐵真子的話,趙曉風暗想:“現在,情況已大體知道了,姑母與表弟就在此古林中,我看這鐵真子,一提到這古林便流露出恐懼之神色,不必讓她和我一起去冒這場兇險!”
於是,他對鐵真子道:“鐵姑娘能實言相告,在下深表感謝,我姑母和寶弟既在此萬年古林之中,我決意入龍潭虎穴一闖。現在,時間緊迫,不能久留,只好與姑娘在此告辭,還望多多諒解!”
説罷,他便欲晃身飛人古林。
“慢!”鐵真子喊了一聲,道:“我既然向你説過,要與你同入龍潭虎穴,那就絕不能讓你一人獨往。”
“你真的要與我同去萬年古林嗎?”
“是的。”
“既然願往,在下也不與你客氣了,請!”
“隨我——”鐵真子喊道,但她正欲晃身而起,突聽到古林裏發出了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笑。
聽到這怪笑聲,鐵真子與趙曉風皆止住了騰起的身子,一起向揚出笑聲的那一遍古林望去。
四條人影從古林中飛出,瞬間已瀉落在兩人跟前。
為首一人是位斷了臂的老者,鐵真子一見此人頓時大驚失色。
斷臂老人冷笑一聲,對鐵真子道:“徒兒,你想助他人與師父為敵嗎?”
鐵真子嚇得往後退了兩步,躬身垂首道:“弟子不敢!”
“是真的不敢嗎?”
“不騙師父。”
“那麼,你去把他的首級取下。”
鐵真子一驚,喊了一聲:“師父!”
斷臂老人厲聲道:“怎麼?你不願意?”
“師父,幹嘛要殺他呢……”
“大膽!你知道他是誰嗎?”
“知道,他是達摩劍盟盟主趙青龍的兒子趙曉風。”
“知道就好,師父與趙青龍小兒的仇恨你難道忘了嗎?”
“沒有。”
“既然沒有忘了師父與趙青龍的仇恨,怎能不去殺趙曉風這小子呢?”
鐵真子思索了一會,終於壯起膽來道:“師父,依弟子之見,冤家宜解不宜結。當年,師父就不該帶着二師叔、三師叔去中原與達摩劍盟為仇……”
“住嘴!”斷臂老人大喝一聲,打斷了鐵真子的話,氣憤得身子發抖,道:“當年師父被趙青龍刺中一劍斷去一臂,你二師叔、三師叔又被趙青龍和鄭青擊斃,這些恩恩怨怨如何能了?若不報此仇,師父怎肯罷休!”
“徒兒,你不用多説了,快説是你動手,還是讓師父動手?”
“弟子不想讓師父動手。”
“那你就動手吧!”
“弟子實不敢遵命……”
“你——”
老魔頭氣得眼睛冒火,毛髮盡豎,只見他長嘯一聲,身子朝着趙曉風那邊撲了過去,同時,他的獨臂隨着撲過去的身子也伸了出來,手中已握着一件兵刃。
這兵刃,似劍非劍,似刀非刀,似刺非刺,似鏟非鏟,是他獨創的五齒月牙刺,實乃武林罕見。
鐵真子一見以師父這柄五齒月牙刺,不禁大吃一驚,因為她知道五齒內可放射出五種奇毒暗器,端的厲害非凡。
正當她在為趙曉風捏把汗時,趙曉風卻已在眨眼間不見了,只是待她發現此情況,師父早就撲到趙曉風剛才所站的地方了。
老魔頭哈木赤本想待趙曉風出手還架時,手按五齒月牙刺的暗簧,發出五種奇毒的暗器,立斃趙曉風之命,沒料到趙曉風轉眼間不見了。
氣得老魔頭如發瘋的獅子團團轉,口中不停地叫罵道:“小雜種,有本事就別跑,跟老爺子過上幾招!”
一陣笑聲不知從何處傳來,只聽趙曉風道:“老魔頭,看在你弟子的面上,賞你個臉,你若是放出我的姑母和表弟,我就不再與你計較,咱們的恩怨就此了結。”
老魔頭狂笑道:“小混蛋,你花言巧語勾引我的弟子,算得了什麼貨色,若想讓我放出鄭青的老婆和兒子也不難,只要能與我比試三招!”
“你倚老欺小,不怕天下人笑話?”
“你以色勾情,難道是正人君子之行為?”
“老魔頭,我絕非淫色之徒,若你不肯改惡從善,在下便要現身出手,到時候只怕你後悔莫及,”
“勿須多言!你快現身出手,今日若是敗在你手,我發誓以後絕不進犯中原。”
“一言為定!”
“出手定乾坤!”
一道藍光劃過,趙曉風站在了老魔頭對面。
在場之人,目睹趙曉風之身法,暗自驚歎。
老魔頭哈木赤萬萬沒料到趙曉風之輕功如此卓絕,也感驚異,心道:“這小子的功夫已達出神人化之境界,我的終生願望只怕難以實現了……”
“老魔頭!既然你口口聲聲要比試武功,你説怎麼個比法?請劃出個道兒,在下奉陪到底。”
趙曉風的話,打斷了老魔頭的沉思。
老魔頭心中非常氣惱,他若在一個晚輩面前丟臉,這豈非奇恥大辱?
因而,他重複了剛才的話:“若我敗在爾手,從今日起,永不進犯中原。”
“不行!要劃下道兒。”
“還要劃什麼道兒?”
“我若敗在你手下,任你提出什麼要求,在下都跪下來接受。你呢?”
老魔頭已被逼上了架子,不能退下來了,便回答道:“就依你所言,你有什麼要求,我也跪下接受。”
“慢……”
“慢”字未落音,從古林中又閃出了兩條人影。
眾人一看,原來是周春與他的女兒紅柳。
趙曉風見是紅柳來臨,自然猜出另一個便是紅柳的父親周春。
老鷹頭見周春前來,以為是來相助自己,便道:“周老弟,你來得正好,這藍衣小子,便是你我的仇人,達摩劍盟盟主趙青龍的兒子趙曉風。”
“我都知道啦!”周春答道。
“這小子獨身來闖大漠沙海,真乃初生牛犢,膽大妄為!我和他劃下道兒,在此比試武功,決定勝敗,你就當個證人吧!”
“不,”周春叫道。
“怎麼?”老魔頭不解地問道。
“我也來與他劃個道兒!”
“你?”
“不相信我周春嗎?”
“當然相信,要是老弟願意,就讓你先跟他比試吧!”
“慢!”趙曉風叫道:“周春,我不與你交手!”
“為什麼?”
“你不配!”
“此話何意?”
“當初我父親放你一條生命,給了你一個改過的機會。可是你卻執迷不悟,逃到此處助紂為虐,實乃武林敗類,怎配與我交手比武?
若是你自覺武功能勝我,那就決一死戰,出手絕不留情。”
“罵得好,罵得好!那就決一死戰吧,若是你能一掌打死我周春,是再好不過了。”
“爹——”紅柳一旁叫道。
“紅柳,不用為爹擔心!”
“爹,你為何……”
“紅柳,不要多講了!”周春打斷了紅柳的話,轉身道:“趙曉風,你就亮招吧!”
趙曉風不瞭解這父女二人所言究是何意,見周春已作好了準備,一時氣惱,目射寒光;喝了一聲:“看掌!”便陡地出手,一掌擊向了周春。
這一掌,掌風猶如狂飆乍發!勁勢凌厲至極,手出飛沙走石,匯起一遍驚心動魄的呼嘯聲。
“賽猿猴”周春見趙曉風掌出,勢如排山倒海,運全身“九天大玄”內功,準備硬接一掌。
恰在此時,突聽紅柳一旁高聲叫道:“曉風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