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曉風樓下看得清楚,聚英樓總舵主錢義元中了長白異叟“冷冰神功”的寒氣,已成了一個冰人。
此刻,長白異叟正與陳玉龍對掌,長白異叟雙目神光內斂,膚色晶瑩如玉,隱泛紫氣;而陳玉龍雙目失神,膚色變成土色,冷氣外冒。
趙曉風已看出了長白異叟的內力強陳玉龍一籌,陳玉龍已無力把長白異叟的“冷冰神功”消卸無形,若是再相持片刻,只怕陳玉龍就要喪命在長白異叟的手裡了。
在此性命攸關時刻,豈容得趙曉風多思,只見他身子輕輕一動,施展一招白鶴沖天,頓時化作一道青光,直衝九霄雲中。
“曉風哥!”蘇凌雲發出了一聲驚叫,晃身一道白光,射向了聚英樓頂。
“嗖!嗖!”又是兩道白光從聚英樓下射出,疾如電光石火:蘇凡、陳秋翎二人也縱身飛往聚英樓頂去了。
趙曉風拔身九霄雲中,超出了聚英樓頂五丈開外,突然一招“青龍翻身”,似一團青煙消失在空中,如一朵青雲飄落在聚英樓頂。
聚英樓下院內院外有數萬觀眾,看到了趙曉風化作青煙直上雲霄,一眨眼又似一條青龍落在了長白異叟的對面,皆讚歎不已。
那老者止不住喝采道:“神童下凡,罕見的輕功。”
那少年高聲叫道:“絕世輕功,絕世輕功!逐風追月,望影無蹤。”
蘇玉見狀,對方蒼龍道:“恩師,待弟子也上去照應。”
“不!”方蒼龍阻攔道:“此刻不是時候,你且放下心來。”
“恩師!我去把魏良新的畫皮揭開,讓眾人知曉。”
“不,你不用去!曉風絕不會饒了長白異叟,他會把魏良新等一夥奸賊的面目暴露於光天化日之下,揭穿他們的陰謀詭計的。”
“恩師如此相信曉風?”
“不會錯,憑他的輕功,便可以看出他的武功是當世武林一流的高手!你青龍大哥也不能與他相比。”
“只怕曉風江湖閱歷太少!”
“他閱歷雖少,卻聰明過人,我看他應付得了各種陰險毒辣的手段。”
“恩師……”蘇玉還未把話說出來,突見一道紫光射出,便把話止住,仰首細望是何人又上了聚英樓頂。
“此人是誰?”雪蓮子在一旁問道。
蘇玉還未來得及回答,便聽到一聲:“阿彌陀佛!”看清楚那飛上聚英樓頂的乃一和尚。
“小施主!”那和尚與趙曉風正站個對面,口稱趙曉風“小施主”。
趙曉風一見是醉月樓與長白異叟、雪女老尼在一起的僧正和尚,便懷警惕之心,但見其向自己施禮,不好動怒,只是一隻手暗暗將一股無人能覺察得到的內力傳送給即將支撐不住的陳玉龍,一邊施禮道:“僧正大師有何見教?”
僧正和尚的本意便是想前來阻攔住趙曉風援助陳玉龍,見趙曉風施禮,暗自歡喜,道:“小施主如此年少,但竟有此超凡脫俗之輕功,實乃人間罕見,老僧佩服佩服。”
趙曉風知僧正和尚暗懷鬼胎,心中暗罵:“這禿驢也是滿人的鷹犬,想用言語支開我,讓長白異叟擊斃我陳師父,真乃瞎了你的狗眼!看我先打發了白毛魔怪,再來收拾你這武林敗類。”
趙曉風想著,開口道:“僧正大師過獎,天下武林中高手甚多,在下的輕功,不值得一提!”說著他卻從五指中逼出了五道“達摩神功”與“卸形神功”的混合內力傳往陳玉龍的身上。
陳玉龍與長白異叟對掌,眼看支撐不住,虧得趙曉風剛才向他暗晴輸了功力,這才未喪在長白異叟之手。此刻,又得到趙曉風從五指中逼出的強大功力,頓感身上力量倍增。
他面呈紅色,頭冒熱氣,忽感到自己掌上有強勁之力發出,直襲長白異叟掌心。
長白異叟見趙曉風飛上樓頂,後面緊跟著又有兩男一女上來,並不放在心上。
在趙曉風與僧正和尚談話時,他暗自增強了掌力,想盡快擊斃陳玉龍,然後再來擊斃這三個娃娃。
長白異叟正要逼出一道內力擊斃陳玉龍,突見陳玉龍精神大變,內力大增,自己身上卻——陣痠麻,感到四肢無力,不由駭然大驚。
他趕忙提氣運力,想抵擋住陳玉龍的強大攻勢,誰知道他不提氣運力還好,一提氣運力,反倒大喘粗氣,身上的力氣一點也使不出來了。
待他知曉自己的元氣全喪,已沒有挽救的辦法了,甚至於想喊僧正和尚相助都喊不出聲來。
不一會,只見他渾身一陣亂抖,眉毛、鬍子皆結上了冰,旋即身子僵住變成了一個冰人。
陳玉龍見長白異叟變成冰人,心裡明白是趙曉風出手相助,但陳玉龍萬沒想到,趙曉風只兩個時辰便掌握了“卸形神功”之武學秘訣,並且揉合“達摩神功”於一體,功力達到上乘。
長白異叟喪命後,他收掌看著趙曉風,深情地道:“曉風,你不但成全了我的心願,也成全了前輩謝林、夏雲、楊延飛及先父之心願,我死而無憾了。”
說罷,他朗笑數聲,突然倒在樓頂瓦片上!命絕身亡。
“陳師父!”趙曉風叫了一聲,疾快地掠至陳玉龍的身旁,攔住了陳玉龍的身軀,不讓他滾下樓去。
僧正和尚眼看著長白異叟喪命,成為一個冰人,以為他與陳五龍拼比內力鬧了個兩敗俱傷,萬沒想到趙曉風從中相助。
他口唸阿彌陀佛,放倒了長白異叟的屍體,對趙曉風道:“小拖主你還有何打算?”
趙曉風見三個滿人的奸細已命喪兩個,便想一個不留,傲然道:“僧正和尚,你先說你是不是清兵的鷹犬?”
“這……”僧正和尚陰笑了一聲,站起身來道:“是怎樣?不是又怎樣?”
趙曉風冷笑一聲,道:“若是,你必須放下屠刀,改惡從善,不要繼續為虎作倀。若是執迷不悟……”
“哼!”僧正和尚打斷了趙曉風的話,道:“你敢怎樣?”
“我讓你與長白異叟同去西方極樂世界。”
“阿彌陀佛,小施主口氣不小,但不知你有何等功夫,能使老衲得到超度?”
趙曉風灑脫地一笑,道:“你要問在下什麼本事嗎?”
“是的。”
“本事不大,但……”趙曉風“但”字剛出口,突見從樓下飛上五條人影,他把話止住,舉目一看,原來是“九頭蛇”王俊與祁連四怪。
蘇凡、蘇凌雲及陳秋翎見狀,各自氣提丹田,功凝雙手,蓄勢戒備。
趙曉風怕蘇凡性急出手,急忙喊道:“秋翎兄、凡弟、凌雲妹,你們快把陳大俠的身軀運下去。”
蘇凡怔了一怔,道:“曉風哥,我們下去了,你一個人怎能對付這幾個滿人的鷹犬?”
“住口!”祁連四怪中的三怪白劍峰怒喝道:“小子,你說誰是滿人的鷹犬?”
“怎麼,你還不認帳?”蘇凡指指長白異叟的屍體,道:“是這白毛老妖親口所說。”
白劍峰冷哼一聲,道:“他代表不了我們。”
“你們是一丘之貉,怎不能代表?好,你想知道也可以,這白毛老妖雖死,但禿驢和尚還在,請你讓他說個明白吧!”蘇凡道。
白劍峰聽到此話後,沒有直接去問僧正和尚,卻面向“九頭蛇”王俊,問道:“大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王俊心裡暗想:“這祁連四怪對清兵人關恨之入骨,我若說他們三人乃多爾袞親王所派,必翻臉無情,反目為仇,更別說協助我血洗聚英樓了。這個天機切不可洩!”
於是,他冷笑一聲,道:“劍峰弟,這小兒一派胡言,你切不可輕信!”
趙曉風在一旁道:“長白異叟之言,聚英樓非一人聽到,眾人皆可作證。並且,他怕天機洩露,還擊斃了雪女老尼,真是心狠手辣!”
白劍峰點了點頭,道:“不錯!”扭頭向僧正和尚,道:“和尚,請你說個明白吧。”
僧正和尚見白劍峰問他,急忙道:“長白異叟與雪女二人是否與滿人有關係,王兄不知,老納也不曉,不過,長白異叟剛才是提到奉親王之旨意……”
白劍峰見僧正說至此沉吟不語,追問道:“奉何旨意?你與長白異叟、雪女老尼一同來金陵,哪能相互不知底細!”
僧正和尚回答道:“老衲與王見相交有四十年之久,此次在金陵與江南武林拼鬥,王兄只是邀老衲一人前來相助。邀請長白異叟與雪女老尼乃老衲自作主張,王兄並不知悉。但老衲邀他們二人同來金陵,只是知其身懷絕技,有深厚之武功,旁的皆不知曉。”
“放屁!”一聲喝罵,從一側飛上兩人,穩落樓頂瓦片上。
趙曉風一看,原來是那一老一少,剛才喝罵的是那老者,他正要前往施禮相問,那少年已到了跟前,道:“趙大俠,別信這禿驢的鬼話!”
“大膽!”僧正、王俊同時喝道:“小兒看掌!”同時出掌,向那少年擊去。
趙曉風見狀,一個疾如閃電的移步,把少年護住,同時,雙手伸出,硬接僧正、王俊的來掌。
只聽“砰”的一聲巨響,三人四掌相碰在一起。
僧正、王俊皆倒退三步,驀吃一驚。
趙曉風則身子穩如泰山,絲毫未動。
祁連四怪見趙曉風年不過二十,卻武藝超群,遇王俊、僧正兩位武林高手,且佔上風,也不由發出了一聲讚歎。
這時候,樓對面的房頂上藏有幾個人,他們是魏良新、侯青、法圓惡僧和黑衣派掌門寒梅女妖。
此四人隱藏在此,等待著長白異叟、雪女老尼、“九頭蛇”王俊及祁連四怪旗開得勝,他們便可趁虛而上,血洗聚英樓。
沒想到雪女老尼與聚英樓的總舵主錢義元有一段舊倩,導致了長白異叟失言洩露自己身份,且擊斃了雪女老尼。
他們更想不到趙曉風是達摩劍盟盟主趙青龍的兒子,暗發力道把長白異叟擊斃,現在正在力抵兩名武林高手。
黑衣派掌門寒梅道:“魏爺,看來這小兒的功力不弱,待我去跟他交手!”
魏良新攔住了寒梅,道:“黑狐女,且等一等,待看看他們的爭鬥再說!”
黑狐妖道:“看來王俊和僧正大師都不是那小兒的對手,不知這小兒是何來路?用的何等功夫?待我用‘揚幡招魂’的魔法邪術,將他活搶,審問其來路。”
“不,且等等!”魏良新道:“我觀這小兒與隨後上樓的三個娃娃皆身懷絕技,依我的猜測,只怕他們是達摩劍盟的後人,若是如此,說不定趙青龍與他的結拜五兄弟皆在金陵相聚了。”
黑狐妖道:“他們五結拜弟兄來得正好,我們不是正要尋找他們嗎?”
魏良新道:“若是他們五結拜弟兄皆到金陵相聚,加上老不死的乞丐孟凡通、老俠客方蒼龍與這幫小兒,我們幾人怕是難勝他們。”
黑狐妖不服氣地道:“魏爺何必長達摩劍盟的威風,滅自己的志氣?”
魏良新皺起眉頭,道:“黑狐妖,你對達摩劍盟並不十分了解,我們卻是吃盡他們苦頭的人,若是小看了他們,不但大仇難報,而且要壞了我們十八年來苦心經營的計劃。”
黑狐妖道:“魏爺有何良策妙計?”
魏良新惡狠狠地道:“我早給他們在大漠沙海挖好了墳墓,但如果今日王俊慘敗,那我們就要修改計劃,另作安排了。”
黑狐妖道:“既然魏總爺早已胸有成竹,給達摩劍盟的眾豪傑在大漠沙海櫥好了墳墓,我們何苦要借馬士英、阮大鋮的勢力呢?”
魏良新好笑了一聲,道:“借用馬士英、阮大鋮的勢力,只是想剷除江南武林豪傑,並打擊朝內東林黨的勢力。如今,南明朝內東林黨已除,馬士英、阮大鋮掌握了朝政大權,特別是阮大鋮是我們自己人,這也就成全了我叔叔的願望,對得起九泉下他老人家了。只是,達摩劍盟諸人,尤其是趙青龍的結拜五弟兄不除,我的怨恨難解,心願難了。看吧,且讓那九頭蛇先擋一陣,也好探出達摩劍盟的力量。
這樣,我們便可更完善地計議出剷除達摩劍盟的良策。”
四個惡賊在房頂上計議傷天害理的勾當。
大樹下,方蒼龍、蘇玉、雪蓮子三人也在悄聲議論。
“恩師,想不到曉風侄兒的‘達摩神功’已練得如此精純,若是曉風再博採天下各門各派之內家神功,將您老人的‘掌心雷電神功’,以及‘金剛神功’、‘無極六氣神功’、‘陰煞乾坤神功’、‘金罡鑽神功’、‘玄法太極神功’、‘意形神功’等武學秘訣皆掌握,將來天下武林何人能抵得了他!”
誰知,方蒼龍聽了蘇玉這一番話後,卻長嘆了一聲,臉上流露出憂愁之色。
蘇玉見恩師聞自己之言,不但沒有為曉風的武學成就感到高興,反而是長嘆了一聲,臉上呈現出憂慮之色,心中甚是不解,驚問道:“恩師,您老為何嘆氣?是弟子說錯了什麼話嗎?”
方蒼龍道:“蘇玉,你並未說錯什麼話,師父見曉風之武功有如此成就,前途不可限量,亦喜不自勝,所憂者乃天下武林這一場浩劫看來已難避免,且即將來臨。”
蘇玉聽到此言一驚,急忙問道:“這是何故?”
方蒼龍憂心仲仲地道:“曉風今日之武功,當今武林伯已很少有人能與之相比,若是他再吸收其它各門各派的內家神功,更是天下無敵了。”
“樹大招風,必然要招來天下武林特別是旁門左道之徒前來交手、曉風若殺人過多,就會結怨甚多,不少江湖武林中人,將會向他尋仇,這樣,就難免會有一場浩劫。”
“今日曉風斃擊長白異叟,不單是與魏良新、侯青這些惡徒結怨,怕是已跟滿人結了仇。”
“如此看來,曉風今日不應露出自己的身份?”
“對!若曉風不露身份,南下的清兵便不會與我達摩劍盟為敵。
曉風若露出身份,讓人知道他是趙青龍之子,那多鐸親王便會派出大批的武林高手,與我達摩劍盟為仇。如此以來,便相助了魏良新為首的這幫孽畜。”
“恩師之意,弟子明白,待弟子蒙面飛上樓頂,叮囑曉風不要洩露身份。”
蘇玉說著正要縱身飛上樓頂,忽聽聚英樓頂有人在大聲喝叫道:“趙大俠,你快施展‘達摩神功’把這個禿驢擊斃!這個禿驢殘害我揚州軍民,殺死我父親,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民族敗類。”
喝叫的原來是那一老一少中的少年,他的話不僅是把樓頂上的僧正和尚、王俊、祁連四怪給震住,而且也把樓下萬千觀眾都震住了。
頃刻間,聚英樓的樓上樓下寂靜無聲,空氣似被凝固了。
“晚了一步,難以挽回了!”方蒼龍嘆了口氣。
“恩師!”蘇玉發急道:“待弟子去聚英樓頂,設法讓曉風脫身。”
“你且不慌!”方蒼龍阻住蘇玉,道:“魏良新、侯青、法圓等賊,皆在聚英樓對面的房屋上,他們知道曉風身世後,必有所舉動。我們可作好準備,待他們竄出來後再前往出擊,力爭把這幾個惡賊一一擊斃,除掉心腹之大患。”
隱藏在對面房頂上的那四個惡徒聽到那少年的喝叫,莫不大吃一驚。
他們知道趙曉風是達摩劍盟盟主趙青龍之子,雖咬牙切齒,心裡充滿了仇恨,但聽到“達摩神功”四字卻又被震住了。
在一陣沉默之後,那“黑狐妖”寒梅了心想為掌門人寧俊彥、大師姐韓靈子報仇,認為自己多年潛練的“揚幡招魂”魔法玄妙,可以勝得了趙曉風的“達摩神功”。
遂對魏良新道:“魏爺,那小子果然是仇人之子,讓我去把他捉來!”
魏良新聽到黑狐妖之言後,卻趕忙搖手,道:“黑狐掌門,你不能在此出手!”
“這是為何?”
“今天的情況很複雜,我沒想到王俊已投靠在多鐸親王麾下,所邀三人皆清軍之鷹犬。現在,他們的身份已經洩露,定會引起聚英樓下萬千江南百姓之憤恨,甚至馬士英、阮大鋮兩位大人也會派兵捉拿,不然,弘光帝要怪罪他們的。若我們此時出手,即或可以擒住趙曉風,後果如何,不難判斷。”
“這九頭蛇老兒,身為漢人,卻甘為滿人鷹犬,實在可惡!”
聽到黑狐妖咒罵王俊,魏良新不由冒火了,怒斥道:“黑狐妖,你怎麼可以罵他?”
黑狐妖不解地道:“九頭蛇是借聚英樓這場比武川暗中幫清軍攻陷金陵,怎不可罵?魏爺,我們與達摩劍盟為仇,應該去找那趙青龍了結恩怨,不應該為滿清利用,成為民族的敗類。”
魏良新聽到黑狐妖這番話,暗自吃驚,心忖道:“這黑狐妖不可相信,她只是為了要找達摩劍盟的人復仇,若是真相大白,說不定要反戈一擊。更可慮的是,聽她言談,她並不反對大明,仍有民族氣節,若是知道我與老魔頭哈木赤有勾結,不單是為復仇,而且要勾結蒙古侵犯中原,滅明也滅清,達到稱帝之目的,那麼,她勢必與我為敵。這可是個心腹大患,留她不得!但是,這黑狐妖武功高強,又有‘揚幡招魂’之魔法邪功,惹她不得。目前日利用她與達摩劍盟為敵,待以後再尋機把她殺掉……”
“魏爺,我的話說得不對嗎?”
魏良新正沉思著,忽聽黑狐妖問他,連忙換了一副笑臉,道:“對,對,那‘九頭蛇’王俊出賣民族,甘為清軍鷹犬,該罵!”
“那麼,還是讓我去把那趙曉風小兒擒來吧!擒來可當香餌,釣出達摩劍盟那一群鱉魚。”
“剛才我已說過,擒來趙曉風小兒,馬、阮兩位大人怕不好向弘光帝交待。”
“不要緊!擒來便走,人不知鬼不覺就離開了金陵城。”
魏良新見黑狐妖仍堅持要去擒拿趙曉風,怕壓不住她,道:“寒梅,你若不聽我的話,執意要出手,我可要去稟告方教主……”
這個方法真靈,黑狐妖聽到魏良新之言後,頓時臉上失色,趕忙道:“魏爺不必動怒,我聽您老的安排就是了!”
魏良新笑了笑,道:“聽從安排便好!現在,你與法圓大師、侯青大內可以蒙上面紗,準備去跟蹤趙曉風等小兒的去向,查訪出他們在金陵的住處,只要能查到他們隱身之地,定有你大顯身手之機會。”
“在下尊命!”侯青、法圓、黑狐妖齊聲應道,頓時蒙起了面紗。
“九頭蛇”王俊深感大事不妙,驚慌不安。他仇恨眼前的趙曉風,卻也怨恨那少年罵他和僧正和尚是滿人的鷹犬,偏偏在這時候,那少年卻又叫罵了起來。
“住口!”王俊愈聽愈不是滋味,此時實在忍不住大喝了一聲。
少年瞪了王俊一眼,道:“你害怕醜惡面目被揭露嗎?”
王俊嘟噥道:“你是一派胡言,無中生有。”
“你想抵賴嗎?扒了皮小爺也認得你們兩個民族敗類!你說沒參加揚州的大屠殺,好,這就暫且不提,小爺問你今日血洗聚英樓,可是奉了多鐸的命令?”
“老朽來聚英樓比武,乃是奉弘光帝之旨意,奉馬、阮二位大人及魏爺之令。”
“放屁!”
“我……”王俊還想抵賴,忽見一道白光射向聚英樓頂,剎那間一個少女已站在他的面前。
少女冷笑一聲,責問道:“王俊,你敢說自己不是多鐸喂的一條狗嗎?”
“嗖!嗖!嗖——”
那少女正在揭露王俊等人的罪惡,僧正和尚卻趁其不防,在一旁出手暗襲,射出了三道白光。
見到這三道白光,那少女卻也不凡,她不慌不忙,一甩手也打出三道白光。
“錚、錚、錚”六道白光相碰,火星激射,發出刺耳欲聾的聲響。
僧正見少女的三粒銀球擊飛了自己三支毒藥銀鏢,惱羞成怒,出掌向少女的面門擊去。
少女不躲不閃,凝運起自己的內家功力,出掌相迎。
“砰”的一聲,兩人單掌相碰。
僧正倒退五步。
少女倒退兩步時,被趙曉風出手發力止住。
僧正見狀更怒,再次出掌擊向少女的面門。趙曉風推開少女,出手相迎。
僧正見趙曉風出手,心裡一驚,想將手掌收回卻已來不及了,趙曉風早已疾快地到了他的面前,兩人的手掌正好相碰。
僧正和尚想倒退半步也不可能,他的手掌被趙曉風的掌力吸住了。
這時候,僧正和尚才真正感到趙曉風的厲害,知道自己將被趙曉風的神功毀了性命,不由感到恐懼。
趙曉風正在以“卸形神功”消卸僧正和尚的功力,忽見僧正雙目痴呆,臉上露出了驚駭之神色,不由在腦內閃出了一絲憐憫之氣。
由於這一絲憐憫,他手一鬆,減少了掌心之力,放開了僧正和尚。
“趙大俠,你為何不把禿驢擊斃?”那少年在趙曉風身後叫道。
趙曉風轉過身正要向那少年解說原因,王俊卻出手發出六道黑光,在背後向趙曉風偷襲。
蘇凌雲驚叫道:“曉風哥!”
趙曉風未聽到蘇凌雲的喊叫,就已聽到了背後的風聲,疾快地轉回了身子。但是,他還未及出手,便見那少女已抖手發出了六粒銀珠。
一陣金屬相擊之聲,響徹雲霄。
在這聲響之中,忽地響起了那少女的一聲慘叫,緊接著是“噗嗵”一聲,那少女已倒在聚英樓的瓦片上。
趙曉風在一邊看得清楚,剛才少女抖手射出的六粒銀珠,只把九頭蛇的毒藥暗器打飛五枚,那未打飛的一枚已射人了少女的左胸。
趙曉風心中勃然大怒,他見蘇凌雲與蘇凡已來到少女的身旁,喊道:“凌雲妹,你們照料一下,讓我去為她取來解藥!”
喊叫時,趙曉風已彈身而起,落在王俊跟前。
王俊往後退了幾步,道:“趙曉風,你真有把握拿到我的解藥嗎?”
趙曉風因那少女命在旦夕,急需獲得解藥,不想與他多費口舌,開門見山道:“王俊老兒,你若把解藥拿出,小爺可放你一條生路,不然便送你去見閻王!”
王俊雖害怕“達摩神功”,擔心不是趙曉風的對手,但他卻認為,自己若施展起毒手絕殺之技,趙曉風不見得抵擋得住。
他冷森一笑,道:“你想要爺爺的解藥,怕是沒那麼容易!”
趙曉風見王俊不肯交出解藥,知道跟這惡賊多說無益,吆喝一聲:“老毒物看掌!”手隨聲出,聲到掌到。
趙曉風的手掌吸住了王俊的手掌。
王俊頓時感到一陣痠麻,想抽回自己的毒掌卻力不從心了。
此刻,他終於醒悟了,長白異叟乃是死在趙曉風之手,並非陳玉龍所擊斃。
他後悔莫及,知道自己的性命會被自己所練的“九頭蛇毒神功”擊斃,只是不明白趙曉風施展的究是什麼神功或法術。
在即將絕命時,他悽苦問道:“長白異叟也是死在你手裡嗎?”
趙曉風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是的,這也是他自掘墳墓。”
“噗嗵”一聲,趙曉風的話剛說完,王俊便倒身在聚莫樓頂,身軀頓時化成了一灘紫黑的血水,順著瓦片向樓下流去。
僧正見狀,嚇得脊樑發麻。他趁眾人未防,縱身跳出,拔腿便跑。
陳秋翎見僧正逃跑,彈身去追;
驀地三道白光從僧正的袖中甩出,只聽陳秋翎嚎叫了一聲,身子倒了下去,趙曉風趕忙閃身上前,把陳秋翎扶住。
僧正和尚趁機脫身,瞬間便無影無蹤。
那少年施展輕功向僧正飛走的方向追去,那老者緊隨在少年之後……
聚英樓周圍的數萬觀眾,議論紛紛,聲音嘈雜。
聚英樓對面房頂上的黑狐妖,聽到人們在稱讚“達摩神功”忍耐不住了。
她竟高聲叫道:“‘達摩神功’有什麼了不起?哼,趙曉風,你有‘達摩神功’,我有‘揚幡招魂’魔法神功,可以讓你變成一個貪慾荒淫……”
“住口!”魏良新大喝一聲,憤怒地道:“剛才我已跟你說過,此時不要出手。你那‘揚幡招魂’若是奈何不了趙曉風,豈不是要壞了大事?”
黑狐妖不服道:“我那‘揚幡招魂’魔法神功,奈何不了趙曉風小兒?”
魏良新知道黑狐妖性傲,怕惹了她引起麻煩,趕忙解釋道:“你那‘揚幡招魂’乃絕世之神功,無人可比。”
“但是,此時不要心急,方教主有‘安排陷阱搶猛虎,巧用香餌釣鰲魚’之妙策,此乃萬全之計,定可將他們一網打盡。”
黑狐妖聽到魏良新說她的“揚幡招魂”若奈何不了趙曉風便壞了大事,心中已是惱怒。
見魏良新言出方教主之妙計,暗暗咒罵道:“魏老兒,你倚仗方教主欺我,現在且不跟你計較,待我殺了趙青龍,替掌門人報了仇,從方教主手中得到黑衣派掌門的金牌,再來跟你算帳,把你跟方老道一塊兒宰掉!”
她強壓住心頭之怒火,對魏良新道:“魏爺,是我一時性急,差點壞了大事,還是聽從您老的安排吧!”
魏良新知道黑狐妖並未心服,怕又生出事來,便急著作出安排,道:“寒梅掌門,你馬上作好準備,去監視那個女娃。侯青去跟蹤趙曉風,法圓緊隨那一男孩,看他們前往何處?”
“切記,發生任何情況都不可輕易動手,誰要是打草驚蛇,壞了我的大事,我便讓方教主懲罰誰。”
“是!”三人應聲,只待魏良新令下便立刻行動。
聚英樓頂,趙曉風見人群未散,怕這場風波仍未了,陳秋翎又受了傷,便叮屬蘇凌雲道:“凌雲妹,你與蘇凡弟照應這位姑娘,我……”
他的話剛說到這裡,蘇凌雲已在喊叫道:“曉風哥,你快過來,只怕她已不行了!”
趙曉風趕忙奔了過去,見那少女已昏迷過去,心裡發了急,他俯下身子,大聲喊道:“姑娘,姑娘,你醒醒……”
那少女微微地睜開雙目,含笑地對著趙曉風,柔聲道:“趙……趙小俠……我……我了結……結了恩……恩怨……我……我的父……父……”她有氣無力地說到這裡,咳了一聲,嘴裡吐出了紫黑色的血,頭一歪便緊閉上了雙目。
“姑娘!姑——娘——”趙曉風悲痛地呼叫:“你為我而死,我還不知你的姓名,你快睜開雙目,對我說姓甚名誰?家居何處?你的父親他怎……怎樣了?”
“曉風哥,她已經離開了人世,怎會再回答你的話呢?”蘇凌雲在一旁道。
“是的,她已經離去了。”趙曉風喃喃地道,心中無限沉痛。
“曉風哥,現在我們該怎麼辦呢?”
趙曉風想了想!道:“你與蘇凡弟把她的屍體運到牛首山去,我來照顧秋翎哥……”
趙曉風的話猶未了,便聽得“嗖、嗖、嗖……”一陣聲響,有十幾條人影從院內掠上樓頂。
趙曉風、蘇凌雲、蘇凡聞聲一起投目望去,見掠上樓頂的是十幾位道人。
趙曉風見其中一位年長的道人正是自己在院內看到的那位道長,便向前躬身施禮,道:“道長,在下趙曉風有禮了!”
那道長見趙曉風施禮,打了個稽首,道:“無量壽佛,善哉,善哉!趙小俠請了。”
蘇凡見他們互相施禮,有些不耐煩,插言道:“老道,你們上來找我們,有什麼話要說?就開門見山吧!”
蘇凡的話顯得生硬,但老道卻未動怒,他又向蘇凡打個稽首,道:“貧道見趙小俠的‘達摩神功’已臻化境,特來祝賀。”
蘇凡問道:“如何祝賀?”
“貧道想讓趙小俠與三位同到聚英樓內飲幾杯水酒,以表貧道的心意。”
“不必啦,我們還有事要辦。”
“這可太令人遺憾了!”
“怎麼,不想讓我們走嗎?”
“這又從何說起呢?貧道是見趙小俠的絕世神功,故動愛慕之心,若是趙小俠不肯賞貧道這個臉,貧道只能為自己高攀不上而感羞愧,豈敢有其它意圖。”
“既然如此,今日之情我弟兄領了。待我們事情辦完之後,再來聚英樓與眾位相見。”
蘇凡言罷,扶起身受內傷的陳秋翎,對趙曉風道:“曉風哥,我們走!”
“慢!”
一個身高八尺,年約四十左右,臉黑如同鐵鍋的大漢,在一旁厲聲喝道,聲同打雷。
蘇凡看了黑大個一眼,見他目射寒電,眸光中藏有殺機,知道這黑大個內力不弱,且來意不善。
他估計這夥人恐怕是長白異叟的同夥,便淡淡一笑,道:“黑大個子,你這是什麼意思?”
黑大個“哼”了一聲,道:“我們長老好意邀請你們,為什麼不給面子?”
“原來如此!我弟兄不是不給你們長老面子,而是我弟兄今日不願喝酒。”
“你們弟兄看來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
“怎麼個罰法?”
“隨我們長老到聚英樓內,喝上三杯,便知道了。”
“我們若不去呢?”
“那就一個別想離去!”
蘇凡聽到此話,火冒三丈,怒聲道:“你有何能耐攔住我弟兄的去路?若攔得住,我弟兄便赴你們擺的鴻門宴。否則,還是放聰明點,別自討苦吃!”
黑大個聽到蘇凡的話,恨得咬牙切齒,喝道:“小兒看拳!”一招“黑虎掏心”直擊蘇凡的胸部。
蘇凡急忙一個閃身,想避開黑大個的一拳。
黑大個似料到蘇凡要閃開他這一拳,故拳勢看來甚猛,卻只是一招虛擊,其左手已成掌形,攔腰向蘇凡切去。
他以為自己這一掌,定可把蘇凡切為兩截,沒想到蘇凡卻輕輕地閃開了,氣得他哇哇大叫。
黑大個更未想到,蘇凡避開那一掌後,身子已躍到了他的左側,揮掌直擊他左邊的腰部。
黑大個此時方知蘇凡的輕功強於自己,但他自恃神力過人,滿不在乎,以為蘇凡之掌動不了自己的筋骨。故一不躲閃,二不還手,只是凝聚周身之功力於腰部,等待蘇凡那一掌擊來。
蘇凡原以為黑大個要挪身閃躲,沒想到黑大個不躲不閃,反拉出一個準備捱打的架勢。
蘇凡霎時意識到,黑大個怕是練了武林奇功鐵布衫,趕忙收回了那一掌。
這鐵布衫奇功,軟硬、刀槍不入,但只要覓到一要害之處,輕輕一擊便可立斃。
於是,蘇凡便想尋找黑大個身上的要害之處,他不敢撲身直上,更不敢出掌硬擊,只在黑大個的四周跳躍。
趙曉風趁蘇凡與黑大個交手之時,已給陳秋翎服下了一粒藥丸。
藥丸名叫“還陽丹”,是萬白鵝、趙青龍按藥王萬壽春的單方研練成的。
陳秋翎服下“還陽丹”後,他所受的內傷頓時痊癒,且真氣盈胸,功力大增。
但是,卻因他正靠在蘇凌雲的身上,偷聽著蘇凌雲的脈跳,便假裝還未甦醒。
蘇凌雲出於對師兄的關心,無微不至地照料著陳秋翎,讓他靠在自己身上。
此刻,她見陳秋翎容光煥發,知是趙曉風的藥丸已發生了作用,便道:“陳師兄,你元氣恢復得好快,曉風哥的‘還陽丹’可真是神丹妙藥!”
“師妹所言極是。”陳秋翎不能不開口了,他想試探一下蘇凌雲的心思,便道:“曉風真乃當今武林中一位奇才,若是師妹能嫁他為妻,你們真是天生的一對!”
“秋翎哥,你怎麼能這麼說?”蘇凌雲責怪道。
“怎麼?你是不願嫁他為妻嗎?還是不好意思吐露?”
“大師兄別開玩笑!”蘇凌雲皺起眉頭說了一句,把頭扭了過去。
蘇凌雲知道陳秋翎對自己早有愛慕之心,所說的話並非真意,若自己說出實話定要傷了他的感情,故裝成不高興的樣子好讓陳秋翎不再談這方面的事情。
其實,蘇凌雲還是太單純了,絕沒想到陳秋翎此時正在心中盤算著如何把她爭奪到手,如何可以謀害趙曉風這個情敵。
蘇凌雲對趙曉風確是一見傾心,然而,趙曉風對蘇凌雲卻並未產生愛慕之情,只是把她當作個小妹妹而已。
因此,他並未去注意陳秋翎與蘇凌雲的談話,見陳秋翎服下藥丸元氣已復,便去觀看蘇凡與黑大個的爭鬥了。
看了一會,他發現蘇凡不是黑大個的對手,便在一旁喝道:“兩位住手!”
蘇凡其實比黑大個心裡更急,他並未尋找到黑大個身上的要害,倒反而三次險遭黑大個的毒手。此刻他已感到氣力有些不足,聽到趙曉風的喝叫,跳出了圈外。
趙曉風道:“凡弟,你不要再跟這位道長相鬥了!”
蘇凡愣了一下,問道:“這是何故?”
“他們的盛意難卻,依我之見,你們三人遠遠離去,讓我一人前往聚英樓內,陪這十幾位道長飲上幾杯。”
蘇凌雲聽到趙曉風的話,急忙道:“曉風哥,你不可一人前往樓內飲酒!”
“曉風哥,你若是一定要去樓內飲酒,我與你一同去。”蘇凡急道。
“不,還是讓我一人前往!”趙曉風斬釘截鐵地道。
接著,他又向蘇凌雲、蘇凡解釋道:“陳大哥雖服下我的丹藥恢復了元氣,但他真氣中已滲進了長白異叟的奇寒冷氣,仍需要轉到一個安靜之處,運你們的功力把滲進他真氣中的寒氣驅盡。”
“不然仍會發生變故,甚至功廢身殘。因此,你們不要耽誤了,速速離開這裡吧!”
蘇凡、蘇凌雲聽到陳秋翎若不驅盡寒氣便有功廢身殘之可能,不再堅持自己的意見了,卻仍擔心趙曉風一人留此對付十幾個道人會出意外。
但是,正當蘇凡、蘇凌雲有些遲疑不決之際,那十幾個道人卻一起湧了上來,把他二人和陳秋翎團團圍住了。
趙曉風看得清楚,這十幾個道人皆看那位老道的眼色行事,心中暗思:“今日若不給這些人嘗些厲害,蘇凡、凌雲怕是難以離去了。”
他驀地大喝一聲:“給我閃開!”聲到人到,人到手出,那十幾個道人中竟有六人被他點住了穴道。
趙曉風這神出鬼沒的手段,驚得其餘的道人目瞪口呆,而就在他們還沒有明白這是怎麼回事時,趙曉風又一次出手。
這次,除了那位老道和黑大個外,在場所有的道人竟全都被趙曉風點住了穴道,身體一動也不能動了。
“凡弟,你們快走!”趙曉風喊道。
這一喊,把蘇凡、蘇凌雲在驚愣中驚醒,蘇凡趕忙將陳秋翎抱起,準備與蘇凌雲一同離去。
“嗖”的一聲,兩道白光從老道的袖中射出,一道射向蘇凡,一道射往趙曉風。
蘇凌雲見狀大驚,急忙大喝道:“小心暗器!”
她剛喊出聲來,便聽趙曉風道:“凌雲妹不用擔憂!”
只見那兩白光已被趙曉風的掌風捲向高空,飛往遠處了。
那老道一向自負,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苦練多年的暗器竟會被人家的掌風捲走,不由得感到沮喪。
現在,他不能不感到自己遠非趙曉風的對手了,站在那裡悲哀地嘆了口氣,然後,走過去向趙曉風躬身施禮,道:“想不到趙小俠有如此之神功,貧道自愧弗如。咳,十八年前的血海大仇,如今看來,是終生難報了!”
說罷,那老道猛地運氣一震,竟自斷心脈而亡,屍體順著樓頂屋脊往下滾落。
“大師兄——”
黑大個大喊一聲,縱身躍起,攔住了順著樓頂滾落下去的大師兄。
趙曉風沒有趁機襲擊,卻開口問道:“道士,你大師兄剛才道及十八年前的血海大仇,是怎麼回事?”
黑大個子道士怒目切齒道:“趙曉風,不要多問,快出手把我也殺了吧。”
蘇凡在一旁怒聲道:“曉風哥,這黑大個道士如此無禮,待我去教訓他!”
趙曉風趕忙攔住蘇凡,道:“凡弟,千萬不可動手!這位道長讓我們去殺他,卻不想反手相抗,我們若去殺害這樣一個硬漢子,豈不要惹天下人恥笑?”
“那麼,我去向他說明,跟他再作一次相鬥,讓他出手相抗便是了。”
“凡弟,你且等一下,我還要問他一件事。”
“曉風哥,你要問就去問吧,待你問清楚後,小弟再與他交手。”
黑大個在一旁聽著他們的談話,沒等趙曉風開口向他詢問,便站起身來,道:“姓趙的,你想知道十八年前的血海深仇,我看你也是條硬漢子,便告訴你吧!”
“我大師兄姓韓名飛熊,我姓郭名凱,我們這十幾個人是師兄弟,都不是出家之人,也不是滿州人的鷹犬。”
“十八年前,我大師兄有結拜兄妹五人,老大沙飛熊、老二吳飛熊、老五劉飛熊,這三兄弟皆喪在你父趙青龍的達摩棍下。”
“我兄弟與四妹程飛熊也敗在達摩棍下,但由於我師兄在你父面前發誓,表示悔改,你父趙青龍便放過了他。”
“其實,大師兄表示悔改並非真意,他只是為了要替三個結拜兄弟報仇……”
“報仇?”蘇凡打斷了黑大個郭凱的話,道:“這種人真是執迷不悟,若是他十八年前發的誓並非違心之言,從此改惡從善,不再結怨尋仇,哪會有今日之下場!”
“不要說啦!”郭凱吼叫道:“都是我大師兄之過錯,但他已自斃身亡,十八年前的恩怨也就了結了。”
說到這裡,他指著被點住穴道的那些穿道袍的人,對趙曉風道:“他們跟我都是大師兄的同門師弟,若趙小俠能解開他們的穴道,放他們一條生路,我郭凱也自斃而死。”
趙曉風朗聲笑道:“郭凱,我喜歡你的豪爽,也敬佩你的義氣。今日我並不想為難你們,讓你們回去好好安葬大師兄之屍骨。但是,從此我們便再無什麼恩怨了,你看可以嗎?”
郭凱感激地道:“若是如此,令我等弟兄終生難忘,又有何恩怨再言呢?”
趙曉風聽了郭凱的話後,指著那十來個被點了穴道的師兄弟,道:“郭凱,你去領他們走吧!”
“去領他們走?”郭凱一怔道:“趙小俠,他們的穴道還未解開呢!”
趙曉風含笑道:“皆已解開了。”
“真的?”郭凱半信半疑道。
“我趙曉風從不騙人,你快去帶他們離開此處吧!”
郭凱仔細一看,他的那些師兄弟竟都在活動了,不禁駭然道:“想不到趙小俠出手如此疾快,點穴、解穴的技能如此神妙!”
於是,他向那十幾個師弟走了過去,領著他們過來向趙曉風稽首施禮。
趙曉風道:“不必多禮,你們連去吧!”
郭凱道:“趙小俠,往後有用得著我們師兄弟的時候,捎一封信去千朵蓮花山,我師兄弟定前來聽候吩咐。”
說罷,他招呼一聲,便帶著韓飛熊的屍體,與師兄弟們飛掠而去。
趙曉風目送他們遠去,對蘇凡、蘇凌雲道:“時候不早,你們走吧!”
蘇凡應了一聲,帶著那少女的屍體,朝聚英樓的後方掠去。
趙曉風見蘇凌雲未走,催促道:“凌雲,你還不走等待何時?”
蘇凌雲還未回答,便見一條黑影飛往聚英樓後去追趕蘇凡。其輕功強蘇凡一等。
趙曉風道:“凌雲妹隨我來!”他抓住陳秋翎,與蘇凌雲一同向聚英樓的後方飛馳而去。
此時,兩條黑影從聚英樓對面射出,緊隨趙曉風、蘇凌雲的身後飛行。
大樹下方蒼龍見狀,道:“蘇玉、蓮子,你們二人遠去攔住他們身後那三個蒙面人!”
蘇玉、雪蓮子頓時拔身而起,向聚英樓後飛馳。
方蒼龍待蘇玉、雪蓮子遠去,便返回牛首山下的森林內。不久,蘇凡、蘇凌雲、陳秋翎皆回來了,卻不見蘇玉、雪蓮子夫妻二人歸來。
方蒼龍心急地道:“曉風,你蘇二叔怎麼還沒回來?”
正在此時,門外傳來了蘇玉的聲音:“師父!”
趙曉風忙迎出門外!叫道:“蘇二叔、二嬸母,你們回來了!”
蘇玉道:“賢侄快進客廳內,我們要與你方爺爺一起計議,看下一步該當如何安排。”說著走進了客廳。
方蒼龍問道:“蘇玉,你們怎樣把那三個蒙面入引開的?”
蘇玉道:“起初,弟子與蓮子見那三個蒙面人只是緊跟曉風他們三人,而無出手之意,便也在後面緊隨,不去驚動。”
“在跟隨中,我覺察到蒙面人的企圖是想探明曉風他們的去處,便與蓮子計議,設法把蒙面人引開。”
“於是,弟子便在蒙面人的身後發出了暗器。蒙面人見有人暗襲他們,便回頭與我們交手。從這三人的出手,弟子認出他們是誰。”
“是何人?”
“一個是魏忠賢的貼身保鏢侯青,另一人是法圓和尚,還有一個是女子,據弟子猜測,她是黑衣派的寒梅。此人姓秦,十六年前她的師妹受弟子之掌擊,在牛首山洞喪命,寒梅也險些遭我擊殺。”
“此事我知道,並非青龍所為,她難道一直在誤解著青龍?”
“看來是這樣,十六年來,不知她隱身何處?從未有人見到過她。”
“這皆是侯青、法圓兩個賊人從中挑撥,給達摩劍盟樹立仇敵。
此二賊不除,乃武林中的大患。”
“是的。從今日交手來看,三個賊子的武功,都大有長進,虧得蓮子暗器絕技出手,三賊不敢再追我們,不然,只怕我們二人現在還回不了這裡。”
“不!”方蒼龍道:“這幾個賊人一是怕被江南百姓罵他們大清朝的鷹犬,二怕我達摩劍盟的豪傑來了不少,若動起手來,佔不了上風,此外,據我推測,只怕他們還另有詭計。”
“恩師所言極是。依弟子判斷,這三個賊子的後面還有人指揮。
據曉風在醉月樓所探,魏良新也到了金陵,只怕是這個惡徒在幕後操縱,與我達摩劍盟為敵。”
趙曉風道:“對,在醉月樓,眾賊人皆稱他魏爺。”
方蒼龍道:“這魏良新身懷絕技,心狠手辣,幹盡了壞事。閹黨垮臺後,此人十八年來銷聲匿跡,如今來到金陵,與馬士英、阮大鋮勾結,狼狽為奸。”
“我看,今夜二探醉月樓,查個水落石出,看他們究竟想幹些什麼。”
“對!”蘇凡叫道:“今夜我跟曉風哥去醉月樓!”
“凡兒!”蘇玉斥責道:“你如今已十八歲了,為何遇事不作思索,憑你的武功能去醉月樓嗎?”
“爹,我……”
蘇玉瞅了蘇凡一眼,長嘆了一聲,道:“你與凌雲,還有秋翎,一個個都不爭氣,別說讓你們去擊斃長白異叟、‘九頭蛇’王俊,就是那周蓋天,你們三人也不是他的對手。今日若不是曉風在場,你們就別想活著回來了!”
蘇凡聞訓,道:“爹,孩兒今後一定苦心練‘掌心雷電神功’,把功練到上乘境界,遇事三思而行,不負您老對兒子的期望。”
蘇凌雲也道:“爹不用生氣,女兒以前用功不夠,以後定把‘掌心雷電神功’練到上乘,做一個像曉風哥那樣令人敬佩的人。”
陳秋翎在聚英樓頂出手丟醜,此時聽到蘇玉與蘇凌雲對趙曉風的稱讚,心中更產生了嫉妒與仇恨。
“秋翎!你在樓頂之上,若不是曉風救你,豈不把命丟了!”
“恩師,弟子……”陳秋翎正仇恨著趙曉風,聽到蘇玉的話,一時顯得慌亂。
“不用說啦!”蘇玉氣憤地道:“你三歲被我收為養子,又是我唯一的大弟子,十六年來,你武功長進不大,實令人惱恨。”
“從明早開始,你與凌雲每日四更上牛首山練功,誰也不要離開此處。至於蘇凡,我要送他去另拜一師。”
“一月之內,你二人若不把‘掌心雷電神功’練成,到時候,我定要重重懲罰你們。”
蘇玉一時氣恨,給陳秋翎、蘇凌雲訂下了要求。
但他萬沒想到,陳秋翎今後不但負了他的養育之恩,而且作出了一件禽獸不如的壞事。
方蒼龍道:“你們三人今日已目睹一場江湖武林的拼鬥,知道我們的仇敵已東山再起,尋仇報復。若你們不苦練武功,怕連自己的命都護不住,又怎可行俠仗義,為民除害?”
“從明日起,爺爺就把‘掌心雷電神功’的秘訣全部傳授給你們。”
“方爺爺!”蘇凌雲突然叫道:“讓曉風哥也把‘掌心雷電神功’的秘訣學到手……”
方蒼龍不等蘇凌雲把話說完,便笑道:“凌雲所說的也正是爺爺所想。曉風,你今日聚英樓頂出手,確實令爺爺驚詫不小。”
“爺爺我就答應凌雲的請求,傳與你‘掌心雷電神功’的秘訣,不知你可願意?”
趙曉風欣喜地道:“方爺爺,曉風曾聞父母言及,‘掌心雷電神功’乃天下一絕,此功在空中發力,響如雷鳴,威力無比。方爺爺肯把‘掌心雷電神功’的秘訣傳授晚輩,此乃曉風求之不得之事,怎會不願意!”
“好,好!”方蒼龍一連說了兩聲“好”,又道:“曉風,憑你的功底,我看兩個時辰便可練成了。”
“不過,你可要記住,爺爺傳與你‘掌心雷電神功’,你可要幫助凌雲提高武功,使她在將來能跟你一樣,武功蓋世,輩聲四海!”
說到此,老俠客凝望著蘇凌雲,發出了一陣爽朗的笑聲。
這笑聲,其中包含著千言萬語,表達著他的欣慰。
然而,他怎能想到,這笑聲卻給他帶來了殺身之禍,給蘇玉夫婦和凌雲帶來了災難。
蘇凌雲見方蒼龍望著她發出了一陣笑聲,明白了爺爺的意思,頓時粉臉變紅。
趙曉風是何等聰明之人,他聽到方蒼龍的笑聲,又見蘇凌雲面紅耳赤,豈能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也害羞地低下頭來。
陳秋翎一旁見此情景,心中好似醋瓶子打翻,滿身都是酸溜溜的滋味。他怒火心中燒,惡從膽邊生,緊皺起眉頭思索著一個惡毒的計謀。
趙曉風一抬頭,看到了陳秋翎的眉頭緊皺,吃了一驚。他似乎從陳秋翎那緊皺的眉頭中意識到不祥之兆。
這時,他忽然像醒悟了什麼,道:“方爺爺,晚輩不才,若能得方爺爺親傳‘掌心雷電神功’的秘訣,定當苦心潛練,絕不負您老人家對晚輩的期望。”
“只是,晚輩此次奉父命來金陵,一是看望三位長輩,二來是訪尋父親的恩公,楊老前輩的女兒,不知方爺爺和二叔、二嬸可知其下落。”
蘇玉道:“楊豔的下落,我已尋訪多次,始終都沒有打聽到,可能她不會流落江南。”
“若是在江南尋訪不到,父親便要我去中原尋訪,待今晚夜探醉月樓之後,方爺爺把‘掌心雷電神功’的秘訣傳授給晚輩,我明日便去中原尋訪。”
“曉風哥!”蘇凌雲叫了一聲。
趙曉風知道凌雲是不想讓自己走,但他有個預感,若在此多留時日,便會發生什麼事故,因而,急忙補充了一句:“此乃父母之命。”
蘇玉亦知女兒凌雲的心意,但見趙曉風決意要離開金陵,而且又是奉父母之命,不好阻攔,於是,婉轉地道:“曉風賢侄,我看這樣吧,待今晚咱爺兒倆去探醉月樓,看有何情況再說。”
“若是沒有什麼要緊的情況,你便在此逗留幾天把‘掌心雷電神功’領悟透徹,然後再去查訪楊豔的下落。”
“若是發現魏良新有圖謀不軌之行動,或有企圖消滅我達摩劍盟之陰謀,那麼,你便速回五泉山去向你父母稟告,好讓他們有個打算。”
“是!”趙曉風應了一聲,想了想,又道:“晚輩今晚與二叔去醉月樓探明情況後,是走是留當可有一決定。若是迅即離此,晚輩有一事相求,不知該不該講。”
蘇玉道:“賢侄有何事要辦,只管直言。”
趙曉風道:“那位在聚英樓為我喪命的姑娘,臨終之際,只說到‘我的父’三字便闔上了雙目,她的來歷、身世,甚至她的名字都不知悉,實在是件憾事。因此,要請三位長輩代為打聽一下。”
“還有在聚英樓所見的那一老一少。那少年是劉肇基之子,我看他胸中蘊浩然正氣,又機靈過人,將來必是武林中一個難得的人材。”
“如今,他爺兒倆去追那僧正和尚,吉凶難料。”
“若是他們再到金陵與三位長輩相遇,可把他們留下,待侄兒回到金陵,當與那少年結為異姓兄弟。”
“想得周到!”方蒼龍道:“此事一定按你要求去辦,現在時間不早,我們先歇息一會,待三更時即去醉月樓打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