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右手疾拍座旁茶几,杯中茶水受震四溢。
徐濯非兩手一攤,問:"船頭子,恕我愚昧,你請我來,為得只是這事?"都泰錦點了下頭:"這事還不夠嚴重嗎?"徐濯非說:"在下是個工匠,只懂得打造兵器,不懂如何尋人,更不擅長抓人。這事固然嚴重,卻不知我能為你們盡什麼力。"
都泰錦待要再言——一旁,王升搶先岔話:"你識得那個白英嗎?"王升,系一禿頭矮小的老者,長眉下垂,髭鬚茂密,雙目精光炯炯。聽說他雖年屆七十,每晚尚能御女三人,無夜無之。此外,他也是號練家子,原為武當派棄徒,練有一手極為精湛的太極拳。
徐濯非答:"船頭子剛說的這個白英,使的是一根九截棍,外貌古怪,手段殘忍。在下竊自揣測,此人該是八年前橫行江湖的-斷門五虎-之一,那個白英。"
王升點了頭說:"沒錯,你果然是個武林通,連-斷門五虎-這種作古的雜碎,都能曉得。"
徐濯非續說:"斷門五虎純粹是幫匪徒,是以成為衙門與武林連手追捕的對象。六七年前,五虎之首洪通,遭到捕殺而死,其餘四虎或死或逃,於是消失在江湖中。"
都泰錦接過話尾,說:"可惜的是,那個白英竟然活著,還來招惹咱們。呸!真是晦氣。"
王升則問:"徐先生,那個白英使的九截棍,可是託你打造的?"徐濯非搖了頭說:"不是。斷門五虎橫行雖久、殺戮雖重,但從未做成過大買賣,發過大財,他們是請不起我的。"
王升苦笑:"是這個原因?嘿嘿,江湖傳言兵神見錢眼開,嗜財如命,果然又是不假。"
徐濯非還以一笑:"好說,出身貧寒,不得不然嘛。"
都泰錦在旁說道:"好一句-出身貧寒,不得不然-的口頭禪。"回顧旁人,把手一指。
一名刀疤漢子出列,正是賀力煉,捧了一張紙交給徐濯非。
那是一張圖繪,畫的是件兵器,即白英所用之九截棍,棍如白骨,紅線相系。
徐濯非一邊端詳一邊問:"是他的?"都泰錦答:"沒錯。"反問:"記起來了?"徐濯非放下圖繪,搖頭:"他這根九截棍不是我打造的。畢竟造型怪異,若是我打造的,我不可能想不起來。"
王升在一旁向都泰錦問:"除了圖繪之外,他那根九截棍,還有什麼特徵嗎?"都泰錦說:"有的,就一個字——臭。"
徐濯非愣問:"臭?"都泰錦解釋:"所有見過那廝的人,都不約而同地說,那廝使的九截棍奇臭無比。"
王升冷笑:"真是什麼人玩什麼鳥,雜碎使的兵器,也是臭的。"
徐濯非仍是搖頭,意謂與己無關。
都泰錦說:"你別搖頭,我們千里迢迢找你來,絕不僅止於此。"
徐濯非苦笑:"願聞其詳。"
都泰錦說:"那個白英,除了在我的地盤上四處撒野外,也四處放話,說是要找兵神,幫他修理兵器。
"徐濯非聽得皺眉:"是嗎?可他這個……"指了指手上那張圖繪,"奇臭無比的兵器,並非我所造的,要我如何修理呢?"都泰錦冷哼:"這你得跟他說去。"
徐濯非忙問:"我沒聽錯吧,你們不也在找他嗎?"都泰錦擺了擺手:"我們正是想請你幫忙,找出他來。"說到這裡,他看了南宮晁一眼,"輪到你了。
"南宮晁,一名不高不矮、不胖不瘦、身材勻稱的中年漢子,五官端正,蓄了兩撇小鬍子,風度翩翩,意態瀟灑。江湖上都說南宮是個劍痴,一手快劍可與劍神、劍聖與劍魁鼎足而立,漕幫的鑄劍名廠——鋒司,正是他創建的。
南宮晁微笑問道:"徐先生,聽講劍魔與你是拜把兄弟,當真嗎?"徐濯非打哈哈說:"咱們不是在聊白英,怎麼又扯到了劍魔?"都泰錦那頭說:"喂,南宮,別生亂好不好,講正題啦。"
南宮晁扁了扁嘴,頗為不甘,才又勉強說道:"鋒司這個行號,你該聽過,我們打算在杭州辦場展售,廣邀鑄劍名師。咳,包括閣下在內。"
王升這時又打岔了:"這個主意是我想的。消息一旦傳出,就有可能把那個白英引來。嘿嘿,這一招叫引蛇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