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强仔细端详汉子手中那根九截棍,棍身犹若白骨,两端粗圆而中间较细,每一抖弄,恶臭漫天。于是皱眉冷笑:"下回你要惹事,最好带点像样的兵器。不过话又说了回来,你也没下回啦。"
打手们瞧了施强的眼色,一拥而上,"宰了他"、"杀呀"地喊,刀枪棍棒,全往白英——那名汉子的身上招呼。
白英马步摆开,猿臂略展,手中九截棍舞弄起来,劈哩啪啦,旋将那些个刀枪棍棒统统格挡在外。
打手们一时难以捱近。
白英随即笔直腾空,跃高丈许,半声断喝,一棍打到,顿时将一个打手的头颅当场夯裂,血水与脑浆四面飞溅。
众打手一惊,然后又是"干掉他"、"上啊"地嚷,棍棒刀枪,再度齐上。
白英此番身形放矮,人回棍转,挥棍横扫,一棍才到,打手们霎时腿折脚伤,东倒西摔,躺坐在地,哼哼唧唧。
几名不怕死又闪躲过的趁机冲近,发动围杀。
白英翻身起立,啪!九截棍头尾相接,长度遂剩一半,权充软棍使唤,迎着冲近的敌众一阵挥舞,喀哩喀啦……巧妙地锁拿住对手的兵器,旋即弃了那根九截棍,匀出双掌,砰砰砰砰砰,一掌一个,连击五人。
五名打手统统是胸前中掌,一中即毙。
"退下了!"彼端,施强喝令:"你们不是他的对手,退下。"
满地的狼狈打手登时渐渐散去。
施强走了上前,耍弄两下铁锤,喝道:"来吧!"白英拾起九截棍,抖落锁拿的兵刃,啪,重新开展,又见两丈之长。
淡淡发问:"晓得我妻子是被谁杀的吗?"施强一愣,也不答话,挥着两把铁锤呼喝冲到,狂夯猛砸。
白英并不使九截棍去抵挡,毕竟锤大力猛,棍节易裂,因此连连躲闪,避开追杀。
施强得意喊道:"懂得怕了吧?!哪里逃!"两把铁锤又如狂风暴雨般杀近。
白英却在躲闪之际,巧布棍势,暗将九截棍兜成一圈,圈住施强。
旁观打手见到,连忙高喊:"分舵主,点子要勾你的脚。"
施强低头一瞧——刷!白英已然收棍,棍圈合束,卷住施强双腿,发力一拖,立将施强曳倒。
施强大骂:"狗娘养的!圈我?"拼命挣扎,想翻身起立。
白英蓦地抽回九截棍,施强半起又倒。白英倏地将九截棍抛击掷出,棍头刚好击中施强的脸。
施强当下鼻梁塌陷,血流如注,于恍惚中昏厥过去。
旁观的众打手慑于白英威势,均不敢来救。
白英收了九截棍,缓缓走近施强,拾起施强掉落在地的一把铁锤,照着施强的头,一锤一字地说:"问,你,我,妻,子,是,被,谁,杀,的,为,何,不,答?""答"字说完,施强的头脸已被铁锤捣得稀烂,血浆四溢,眼珠、舌头与牙齿,散落一地。
旁观的打手无不颤栗。
稍后,白英从怀里取出一支笔来,沾上施强的血,就着一旁墙面,写道:"诛杀漕帮一百零八舵分舵主,还有九十六个。白英。"
风雅、宽敞的大厅上,日照熹微,正首,摆了三把座椅,坐了三名大汉,并肩同位。
成排对列的堂柱,每根柱下,各立了一名刀手,或者剑客。他们全是漕帮三头马车带来的贴身护卫。
这里是漕帮分设于杭州的"总舵",其实,正是都泰锦的私宅。
漕帮自从确立了由淮阴的王升、苏州的南宫晁与杭州的都泰锦,共同号令之后(即上述"三头马车"),总舵已不固定于苏州,而是轮驻各地。
今番为了处理白英一案,特地移于杭州都泰锦处。
都泰锦,一名高大胖硕、外貌富态的船头子,而这也恰是他的绰号。传闻他身长九尺半,一餐可以吃掉半只小牛,出身少林俗家,练有半套的般若气功,无论气力、财力、势力或能力,在在雄霸一方。
适才"诛杀"等语,即是出自他口,所诉对象,乃是坐于三头马车对面的上宾。
其人面如白玉、眼若明星、鼻高唇红、人长身细,乃兵神——徐濯非是也。
都泰锦续道:"……是以,出了这号煞星,杀了我属下十二名分舵主,直是奇耻大辱。不把这个叫白英的揪出来杀掉,难消我心头大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