巖坪中,色、厲二鬼將白如水按在地上。
熊宗按住白如水的雙腿,哈哈地狂笑著,竭力將兩腿分開。
朱顏坐在白如水的肚皮上,一手捉住她的雙手,一手在她胸脯上亂摸亂捏。
山風在勁。
風吹動著朱顏和熊宗的蓬頭散發,像是兩個惡鬼在將白如水生吞活剝。
“嗤!”衣襟破裂聲,空中飛過一片破布,白如水雪白的胸肌在陽光下閃出玉石般的光澤。
“嘻嘻……”朱顏淫笑著,玉石般的光澤被汙爪遮住,“別動,乖乖別動,待會就會有你樂的了。”
白如水拼命地掙扎著,身子不住地扭動,漲紅了的臉上,一雙驚恐的眸子透過朱顏的肋下,直盯著薛宇紅。
她痛恨、厭惡薛宇紅,但此刻,她卻希望薛宇紅能救自己。
她的眼光中充滿著乞求。
然而,薛宇紅卻凝身末動。
他拎著劍痴痴地看著巖坪中這弱肉強食的一幕。
“嗤!”又是一聲裂帛聲,熊宗撕下一幅裙衣,順手一拋。
裙衣隨風飄起,正掃在薛宇紅臉上連同嘴鼻一齊纏住。
一股奇異的撩人心火的幽香鑽入鼻孔,使他心族搖盪,額上的紅印記灼發亮,呼吸頓時急促。
“哈哈哈哈!”熊宗狂笑道將黑手伸進撕破的裙衣裡。
“啊!”白如水禁不住發出尖聲厲叫,淚水如泉湧出。
“住手!”難聽的叫喝聲在坪空響起,一道映日的銀虹射向熊宗和朱顏。
熊宗和朱顏雖然浸淫在忘乎所以的淫邪之中,但他倆畢竟是身經百戰,經驗豐富的老手,聞得叫喝聲,便已撒手,彈身躍起。
熊宗躍身之時,右手五指如勾,抓向飛來的銀虹。
朱額袖內短劍已彈人手中,橫身一掃,格向銀虹。
他倆的變招,應該說是極快、極準,這等身手在武林中已屬罕見。
但,他倆今天遇到的對手不同,否則,他倆就不會用巨石封井這種小人手段來對付薛宇紅了。
當熊宗猛然醒悟對手是薛宇紅時,收爪已來不及了,只見血光閃耀,五根斷指隨著飛濺的血珠飛向空中。
銀虹挾著斷指的餘威,從朱顏腰身擦過,短劍被盪開,腰側被拉開一條血口,血口很長,但不深,傷勢並不嚴重。
薛宇紅橫劍立在了白如水身前,兩道冷森的目芒盯著色、厲二鬼。
熊宗垂著鮮血淋漓的右手,咧大著嘴,瞪眼瞧著薛宇紅,居然沒有叫嚷。
朱顏咬著牙冷聲道:“薛宇紅,你竟敢傷鬼魔城的人?”
薛宇紅啞聲一笑:“鬼魔城能與東廠相比?”
“嗖!”熊宗左手拔出鋸短刀,恨聲道:“我要剁去你十指,挖去你雙目,抽掉你腳筋,將你碎屍萬段!”
薛宇紅冷聲哼道:“蚍蜉撼樹,不自量力。”
朱顏一擺手中雙短劍阻住準備上前的熊宗道:“今日被你偷襲得手,這筆帳削門日後再算。”
色鬼朱顏心思機靈,見熊宗右手五指已斷,傷勢不輕,武功大打折扣,若要交手恐怕吃虧,便決定先脫身再說。
熊宗見狀,也只好咬咬牙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後會有期。”
色、厲二鬼說罷,轉身就走。
刷!薛宇紅一個筋斗,從色、厲二鬼頭上躍過,橫立在巖坪下山口。
“你倆今日還想走麼?”薛宇紅閃動的目芒中透出重重的殺氣。
他明白今日若不殺了色、厲二鬼,讓他們回到鬼城去,日後麻煩一定會不少。
他做事向來果斷,乾淨利落,今日也是一樣。
“你究竟想要怎樣?”朱顏紅著眼,厲聲斥問。
薛宇紅斜垂著的寶劍微微上揚,“請二位留下劍來。”
薛宇紅的話還未說完,熊宗和朱顏已一聲不響地咬牙撲出,雙劍、一刀直刺向薛宇紅,這一招與薛宇紅剛才的偷襲毫無兩樣。
薛宇紅右腕猝翻,寶劍燦動出幽幽的寒芒,與刺來的刀、劍絞在一起。
剎時,刀劍之光將薛守紅,熊宗和朱顏罩住,同時也將下山路口封死。
白如水掙扎著從地上爬起,她極想到殿內去看看丁不一和餘小二怎麼樣了,但雙腿發軟,難以行走。
她知道被色鬼朱顏點住穴道,還未完全打通,只得忍住性子盤膝坐下,運動內功,打通周身的血脈。
山風雜著刀劍的呼嘯,使清風觀坪罩上了一層滾滾的愁雲。
沒有叫喊,沒有厲嘯。只有挫牙聲的拼死的狠鬥。
薛宇紅使的雖是寶劍,此刻卻是絲毫髮揮不出長處。
俗話道:“一寸短,一寸險”。熊宗和朱顏使的都是短刃兵器,但搶了先後,貼近身將薛宇紅纏住,如同鬼影附身,短恨在近身戰中表現出了它的靈活性,竟使薛宇紅的騰蚊劍防不勝防。
高氣傲,孤高持的薛宇紅此對方色、厲二鬼的厲害,騰身閃挪,笨拙地揮動著寶劍,躲閃著似虛似幻,鬼魅般刺的二劍一刀。
幾聲細響,身上幾處衣襟已被貼身的短刃劃破,薛宇紅嚇得滲出一身冷汗。
難怪色、厲二鬼兩劍一刀短刃之下,曾使武林成名人物身敗名裂。
熊宗現已帶傷,功力大打折扣,而且斷了右手五指,少了厲害的一抓,否則,恐怕自己早已是凶多吉少了。
必須迅速地擺脫色、厲二鬼的糾纏,掙出近身圈外,發揮了劍的威力,以已之長攻彼之短,扭轉局勢。
薛宇紅主意已定,陡地綻出一聲大喝,只劍芒暴漲,如經天長虹自天而降,一股旋風裹著石沙沖天而起。
他這一招已運出全身的功力,是畢生武學精華所聚威猛無倫。
熊宗和朱顏雖已搶先手,但熊宗帶傷,朱顏力乏,兩人貼身搶攻,攻勢甚猛,卻已十分吃力,怎經得薛宇紅如此盡力的一擊。
閃動之間,兩人丟了個眼色,倏地向後翻身彈躍。
薛宇紅大喝聲中,身武倏閃,脫出圈外,手中一抹虹光未斂,又一抹虹光閃起,進出無數星光射向熊宗和朱顏。
他這兩招,一退一進,變招極快,閃念之間,已盡揚寶劍之長,轉奪為攻。
熊過和朱顏只要讓他劍光罩住,就快無逃生之理。
然而,他快,色、厲二鬼也快,兩人配合默契,趁薛宇紅一退之際,已閃身搶上下山路口。
“後會有期。”四個字透過逆風送來,熊宗和朱顏已在山路亂石叢沒了身影。
薛宇紅凝視山路片刻,才緩緩轉回身來。
白如水雙手按住膝蓋,正在作最後的運功衝穴,頭頂上冒起一團白氣。
此刻,薛宇紅要殺白如水易如反掌,要將那包在百花堂想餵給她吃的毒藥,灌入她的口中,也是毫不費力的事。
但最,他站著沒動,只是呆呆地看著她。
風吹拂著她秀髮,撫弄著白皙的粉頸,撕破的胸衣衣襟被風撩起,裸露出一片酥胸,堅實插拔的乳房從破衣襟裡彈彈欲出,隨著動氣的起伏不住地顫抖。
他的心也在顫抖,久已熄火的心火蓬地燃燒起來。
自如煙的恍若隔世的一幕,又在他眼前閃動。
也是一座山峰,那是華山,而不是嶗山。
也是一塊巖坪,那是相思巖,而不是清風巖。
他在巖坪上遇到了練劍的白如煙,一聲喝彩,引來了一場打鬥,接著是一見鍾情,雙雙墜入了情網。
那奼紫嫣紅的春天,不是百花凋零的冬季。
山花盛開,鳥兒雙啼,天地在交磺,萬物在偷情。
他和她的心點在了一起,肉體也交融在一起。
他和她互相發誓,永遠相愛,決不分離。
他想遵守誓言,但卻辦不到,師傅飛鴿傳書,命他卻天山攔替師傅的掌門位置,他不能不去,至少也是去天山向師傅作個交侍。
他怕她傷心,怕她阻擋,於是,悄悄地走了。
他走後很想回來,但由於種種原因,他沒能回來,一去就是十年。
她到天山找以了他,他很高興,向她解釋,她毫無怨言,立即投入了他的懷抱。
然而,就在那天夜裡,她在敬他的酒裡下了毒……
他撿了一條命,死裡逃生,幫堂也在同時被敵人毀滅。從此,他變成了另一個人,冷酷無情,殺人如麻,嗜血成性。
一切恍然如夢。
報復,只有無情的報復。血腥,只有血腥才能洗卻心靈的創傷!
他瞧著白如水的胸脯,眼裡燒起熊熊的火焰,握住劍柄的手在發抖。此刻,他心中只有慾火和邪念,冷酷與兇殘。
白如水長吁口氣,平舉起雙手,睜開秀目。
見到眼前的薛宇紅。她霍地站起,雙手將胸前的破衣襟緊緊按住。
薛守紅仍然站著沒動。
白如水壓住蹦跳的芳心,說道:“謝謝你救了我。”
不管怎麼樣,薛宇救了自己,這句話總該是要說。
薛宇沒答話,但拾手將寶劍插進了劍鞘。
白如水暗緩口氣,又問道:“丁不一和餘小二怎麼樣了?”
薛宇紅大概是不願讓白如水聽到自己難聽的聲音,只簡單地答道:“被人救走了。”
白如水懸著的心放了下去,在清風觀有人救走了丁不一和餘小二,那人一定是邪皇甫天衣。
兩人對視片刻。
白如水問道:“東廠為什麼要追殺早已退出江湖的邪前輩?”
薛宇紅道:“不關你的事。”
白如水不再多問,抬腳欲走。
薛宇紅斜橫一步,阻住了她。
白如水諒疑地:“你要殺我?”
他搖搖頭。
白如水又道:“眼光勾勾地盯著她。”
自如似乎覺察到了什麼,驚地退後一步:“你要怎樣?”
薛宇紅額印記陡地放亮,顫聲道:“我……我要你!”
他想重溫華山相思巖的綺夢。
白如水的臉色制地變得蒼白,連連後退:“不……不行,絕對不行!”
薛宇紅向前緩步逼進,眼光中充滿著罕見的光焰。
“我一定要,一定要!”
白如水退到了巖坪邊沿。
巖下是十餘丈的巖崖,崖底是個深潭、瀑流從巖崖瀉深潭,水花高濺,聲若豁雷。
“如煙!”薛宇紅從懷中掏出白如水失落的在客棧裡的那條白紗手帕,“我雖然恨你下毒害我,但是我卻一直愛著你,真心真意地愛著你。”
他那難聽的聲音此刻變得充滿溫柔,具有著一種特殊的感染力。
白如水惶急地道:“你不要過來,我不是白如煙,我是白如水!”
他頓住腳步,猶豫了片刻道:“你是我心目中的如煙,當年她也是選一條這樣的白紗手帕,給我做了定情之物,你可以代替她。”
“不行。”白如水堅決地說道:“我不是白如煙,也決不能代替她,因為我愛的人是丁不一。”
薛宇紅眉毛一挑,眼中閃過一道稜芒,愣了愣,說道:“丁不一已經死了。”
“你說什麼?”白如水睜大雙眸,往前跨出一大步。
薛宇紅沉聲道:“色、厲二鬼二鬼已經逃遁,縱是有救了丁不一,他也是死定了。”
白如水如同雷擊中,呆立著,淚水奪眶而出。
薛宇紅瞧著她道:“如水,你是如煙徒弟,只有你才能代替如煙,只有你才能撫慰我破碎的心靈,我已壓倦了這種殺手血腥的生活,跟我走吧,咱們去天山仙女谷過與世無爭的平靜生活。”
白如水精通百毒,倘若丁不一真是中了火毒蠱,過了兩時辰,縱有冰毒蠱也救不了他,她沉陷在極度的痛度之中,薛宇紅說的話,她一個字也沒聽見。
薛宇紅顫聲道:“你……答應了?”
白如水沒有反應,她的心思全在想,怎樣找到丁不一,怎樣去解他身上的火毒蠱。
薛宇紅以為她默認了。
“如煙!”他抖著白紗手帕,張開了雙臂,撲過去將白如水摟在了懷裡。
一股似曾相識的女人的肉體芳香使她迷醉,一種久違的慾火騷動使他神情大亂。
“放開我!”白如水從恍惚中震醒,厲聲高叫。
薛宇紅瞪著赤紅的雙眼,喘著粗氣,緊摟著她,嘴唇滑過她的頸脖,落在破衣襟中裸露的胸脯上。
她拼命地掙扎,兩腳亂蹬,雙拳雨點般擊在薛宇紅弓起的背脊上。
他已神情狂亂,毫不顧白如水擊下的拳頭,貪婪地吻著她的胸脯,雙手抓住她後腰的裙衣帶。
白如水功力有限,遠不及薛宇紅,彎刀又被卡在前面囊裡,就是連自刎也來不及了,情況萬分的急緊。
她突然一聲尖叫:“我答應你!”
薛宇紅一怔,停住瞭解裙帶的手,仰起臉:“真的?”
那是一張貪婪而充滿邪氣的醜惡的臉。她忍住心頭的壓惡,點頭道:“是的,請你放開我。”
他眼裡閃著肉慾的烈火,雙手仍摟住她不放:“我現在就要。”
她竭力柔聲道:“你放手,讓我自己來。”
他猶豫片刻,鬆開了手。
白如水托地往後一躍,轉身撲向巖崖。
“如煙!”薛宇紅呼喚著當年人的名字,猛撲過去,想將白如水抓住。
“嘶!”薛宇紅只抓到了白如水一幅撕裂的衣襟。
白如水帶著飄曳的破衣條,劃破金色的陽光,迷濛的水霧,墜入瀑流在深潭高高濺起的水花中。
白如水為逃避薛宇紅的強暴,只得縱身跳入了巖崖下深潭中!
良久,良久……
薛宇紅將手中白紗手帕往空中一拋,一聲淒厲如老猿喪子的尖銳悲憤出口中,悲號在山谷間震盪。
白紗手帕在深潭上空,久久盤旋,不曾落下。
人說奇巧,再奇巧的事,也不過丁不一眼前的所見到的事。
一覺悠悠醒來。
睡在軟軟的幹軟床上,身旁坐著在老沙河小莊未尋到的瘋女子江春花。
“哈!”江春花拍手發出一聲歡叫:“夫君,你終於醒來了。”
丁不一所有的疑問,先解釋道:“哎,你別亂叫,你怎麼能叫我夫君?”
江春花秀髮一揚道:“有緣千里一線牽,你從天上掉下來,跌到我家裡,現在睡在我床上,你不是我丈夫,你是誰?”
“你……”丁不一不知如何向她說。
江春花眨眨眼,身子貼身丁不一:“你,你怎麼樣?哎,要不要我陪你睡覺?”說著,她就動手解衣釦。
“不,不要。”丁不一急忙轉個話題,“這是什麼地方?”
江春花笑道:“我家。”
丁不一皺皺眉道:“我為什麼會在這時?”
江春花笑出了聲:“你從天上掉下來,不在這裡,會在哪裡?”
“小兄弟在哪裡?”丁不一又問。
“小兄弟不在哪裡。”江春花答道。
“小兄弟就是和我一起從天上掉也來的那位朋友。”丁不一無奈,只得與她打瘋語。
他模糊記得縣餘小二將他拖離後殿,然後掉進了一個井裡,再往後的事,他就記不清了。
江春花眸光閃動著道:“我的朋友就是你,你的朋友就是我,我沒有別的朋友。”
丁不一支起上身,目光掃過房內。
四壁是石牆,房頂是凸凹起不平的花崗岩石,很顯然這是石洞改建的房間。
房內一扇向西的窗房內一扇向西的窗戶,陽光濾窗而入。
左壁上衣櫃、衣箱,床旁是茶內、雕花梳妝檯,是間閨女房。
看不出這是什麼是地方。
丁不一掀開被子準備下床。
“你要幹什麼?”江春花伸手按住丁不一的肩頭。
丁不一道:“我想外面去看看。”
“不行。”江春花斷然道:“爺爺說你不能出房吹風的。”
丁不一急於想知道自己眼下的處境,只得柔聲道:“你剛才說我是你什麼人?”
江春花臉上映出一朵花,抿嘴道:“夫君。”
丁不一正色道:“既然我是你的夫君,你就得聽我的話,帶我出房去看看。”
江春花扁扁嘴:“是。”
沒想這法子如此靈應,丁不一高興地跳下應來,即剛落地,身子一晃,險些栽倒,兩腳軟軟的支不起身體。
“小心。”江春花伸手扶住丁不一,給他披上外衣。
推開房門,丁不一驚異地發現,自己竟是置身在三個山峰的谷眼裡。
陡峭的山峰直刺雲天,山頂蔭蔭蔥蔥,山間卻是禿巖怪石縱橫如削,宛如魔鬼爪般猙獰銳利。
此刻正值黃昏,夕陽光照著光禿的怪石,班駁離奇的反光,令人眼花繚亂。
山間隱約可見淡淡的嵐氣在飄曳,亂石間野兔在竄跳。
四周沒有出路,也沒有進來的路,谷里浮漾著寧靜以及與世無爭的氣息。
驀地,丁不一眼光觸到身後的側坪上,心格登跳,頭額滾出兩顆碩大的汗珠。
側坪一排竹籬,竹籬裡挑出一根長篙,長篙尖上裹粽子似地綁著只穿著一條褲衩的餘小二!
丁水心中正在驚疑,這是怎麼回事?
突然,山間響起樵夫的歌聲:
圓月出山頭。
七賢林下游,
梢梢寒葉落,
灩灩月波流。
歌聲順著山谷傳來,顯得古樸高亢,而又蒼涼悠遠。
江春花面露驚慌之色:“爺爺回來了,快進去!”
山間猙獰怪石中,一條人影比羚羊還要靈活,騰身跳躍,直奔谷底小屋而來。
江春花不由分說,架起丁不一回到房中,按倒在他的床上躺下。
丁不一歲躺下,門外響起了一個低沉而威嚴的聲音:“春花。”
“爺爺。”江春花急忙奔出房外。
對話聲,從房外傳來。
“你帶他出房了?”
“沒……沒有。”
“你敢在爺爺面前說謊?”
“不……敢,春花是帶他出房了,哦,不是,是他帶春花出房了。”
“哼,快去燒飯。”
“是,爺爺。”
“鼕鼕冬”的腳步聲,是江春花跑開了。
江春花的爺爺走進房來:“丁公子,你醒了?”
丁不一撐身坐起:“嗯,春花爺爺您好。”
春花爺爺放下背上的藥簍,從藥簍中取出一束三寸長的青草。放入一隻藥碗,然後一邊用木槌搗著藥碗中的青草,一邊走到床邊。
他在床邊坐下,兩隻透入肺腑的利眼直盯著丁不一。
他五十多歲,黑白參半的頭髮,臉色黧黑,剛毅的臉上顯出聰穎和深透莫測的神情,一眼看出了這是個不尋常的人物。
丁不一被他看得很不自然,咧咧嘴笑了笑道:“春花爺爺……”
他沉聲打斷了他的話:“你不用叫我春花爺爺,就叫我皇甫叔叔行了。”
丁不一驚愕地:“你是……”
“我是人邪皇甫天衣。”
“什麼?您就是人邪皇甫天衣?”丁不一大喜過望,眼睛瞪得圓圓的。
“不錯。”皇甫天衣點點頭。
“這是怎麼回事?”丁不一問。
皇甫天衣一邊搗著藥,一邊道:“我接到梅邪慕容久酒的飛鴿傳書後,就在清風觀等你們,不料兩天後又接到慕容久酒的警鴿……”
“警鴿?”丁不一忍不住插嘴問。
“是告警的信鴿。慕容久酒放出警鴿,說明他已經遇難了。”皇甫天衣聲音有些沉重。
“不,不會的。”丁不一急聲道。“他已經離開梅花園了。”
皇甫天衣沉靜地道:“根據信鴿飛來的時間,他是在離莊後被害的。”
丁不一攢起了拳頭,咬牙道:“我一定要替慕容叔叔報仇。”
皇甫天衣沒有絲毫的激動,仍十分平靜地說道,“接到告警後,我撤走了清風觀所有的道士,獨自留在廟中等你們,不想突然來了鬼魔城的色、厲二鬼,我從石井的暗洞中撤回到這裡,準備換個地點與你們接頭,沒料到你們恰在這個時候到了清風觀,唉。”一聲輕嘆,話語到此頓住。
皇甫天衣的嘆息聲,使丁水一的心陡地一陣狂眺,立即問道:“白姑娘在哪裡?她怎麼樣了?”
皇甫天衣沒回答他的問題,卻繼續著自己的話:“蒼天有眼,你小子命不該絕,由余小二拖入石井避難,無意中鑽下暗洞,那暗洞的門是我防萬一時留下的,而且有意沒關洞門,這是天意,天意使你和餘小二從暗洞中滑落下來,來到了我這裡。”
丁不一對他說話的語氣有些不理解,那是一種無可奈何的語氣,彷彿他並不歡迎丁不一能死裡逃生到這秘谷里來。
皇甫天衣繼續道:“當時,你已身中火毒蠱,這是一種極毒的之物,非得冰毒蠱之毒,以毒攻毒的相解,說也是巧,我數十年來一直在研究此毒的解法,一個月前才以毒攻毒的道理中,找到用竹葉青毒蛇、百足蜈蚣和蟾蜍三毒解毒之法,但未試過,為了救你一命,我只得冒險試一下,一劑三合毒服下去,你昏睡了七天七夜,人事不知,連我都以為你完了。”
丁不一揉揉眼睛道:“我昏睡了七天七夜。”
“是的。”皇甫天衣道:“直到前天,我才確定救你。”
丁不一感激地道:“謝皇甫天衣叔叔。”
皇甫天衣道:“用不著謝我,這是天意,這幾天我都上山去找三合草,在此照顧你的是春花,規在三合草找到了,只要你將此草液喝下,三天之後就能痊癒了。”
丁不一道:“煩皇甫叔叔費心了,只是……”他想了想,仍忍不住問道:“只是您為什麼要將餘小二光身綁成一團,吊在長篙上?”
皇甫天衣重重地搗了一下藥糙道:“那是在練功。”
“練功?”丁不一心中暗為餘小二不平,為什麼餘小二練的功都這麼殘忍?
皇甫天衣淡淡地道:“這是邪龍神刀中的軟骨功,獨孤雙釣只教了他入門之道,我現在教的是正功,非得要綁吊九天,這是第六天,還差三天就功滿圓成了。”
皇甫天衣手中的藥碗裡的三合草已搗出汁水,房中瀰漫開一股濃濃的腥氣。
皇甫天衣仍繼續搗著藥草,對丁不一道:“慕容久酒將他教你一招殘缺不全的劍式的事,在鴿信中告訴了我,但我還想聽聽你關於這招劍式的想法和感受。”
丁不一將自己在梅花園墓穴練劍的經過,詳細說了一遍後,並將自己運用投骰手技練劍,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的感受,也說了出來。
皇甫天衣聽後沉思良久,放下藥碗,從懷中換出一本劍譜,遞給丁不一:“這是人邪劍譜,你在這三天內好好地看,用心捉摸,三日後我便教你人邪劍的最後一招殘缺不全的劍式。”
丁不一接過劍譜,低下頭:“謝皇甫叔叔,弟子一定盡心領悟譜要訣。”
“嗯,很好。”皇甫天衣將藥碗中搗出的汁水倒入一隻小酒杯中,碧綠的汁水,濃濃的溢滿了酒杯。
丁不一捂住劍譜,抬頭望著轉身用手端著酒的皇南天衣道:“請告訴我,白姑娘怎樣了?”
皇甫天衣臉色凝重:“這件事待你練完劍後,再說不遲。”
丁不一固執地道:“不,我一定要現在就知道白姑娘究竟怎麼樣了?”
“你是問白姑娘嗎?”門外響起了江春花的聲音。
丁不一目光轉向了門口。
江春花邊推開門而入,邊說道:“白姑娘已經投潭身亡了。”
丁不一“呼”地從床上爬起:“你說什麼?白姑娘已經……”
皇甫天衣狠狠地瞪著江春花,江春花連連搖著手道:“我不知道白姑娘投潭死了。”
不一抓住皇甫天衣的衣襟道:“請告訴我,是怎麼回事?”
皇甫天衣凝視著他,沉聲道:“白姑娘在清風觀前展遭到色鬼朱顏的襲擊後,後來在殿外的巖坪遭到劍狂薛宇紅凌辱,她為了免遭強暴,保住清白的身子,只好投潭自盡了。”
“呀!”丁不一發出一聲狂叫,“薛宇紅,我定要宰了你!”
皇甫天衣驀地捉住丁不一的肩頭,將手中的小酒杯汁水灌入丁不一口中:“要報仇,先練好劍以後再說吧。”
“嗯……”丁不一咕嚕著,汁水已入腹中。
江春花在皇南天衣身後比劃著手勢:“要報仇,先練好劍以後再說吧。”
皇甫天衣倏然回頭。
江春花笑著道:“爺爺,飯做好了。”
丁不一還想說什麼,卻直覺得一陣頭暈,便仰躺在床上,昏昏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