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温玉在逃。
丁不一在追。
兩人如百里流光,在道路上劃射而過。
一個決心要躲避。
一個決意要追上去説明白。
因此,兩人都竭盡全力在飛奔。
論輕功,徐温玉在丁不一之上。
論內力,丁不一勝過徐温玉。
於是,在短時間內,兩入扯了個平手。
徐温玉逃不掉。丁不一與追不上。
兩人就象兩朵馭風飛行的白雲,輕靈迅捷地逸向遠方。
一個時辰,兩個時辰過去。
他們從泰山的左山腳,繞到右山腳,行程近百里。
兩人之間的距離,仍相距離七八丈。
這七八丈距離,似乎是永遠也無法跨逾的長度。
然而,情況卻有了變化。
徐温玉的速度漸漸減慢。
丁不一的速度依然不變。
兩人的距離開始縮短。
八丈、七丈、六丈……
徐温玉並非有意放讓,經過連續的奔跑,內力不足的弱點已經開始暴露。
丁不一依仗着精深、渾厚的內力。已漸漸顯示出優勢。
奔至一口擴邊,徐温玉停止了腳步。
她知道自己再跑下去,也堅持不了一盅茶的功夫,就得被丁不一追上,於是,她於脆“束手就擒”。
丁不一追了上來,在她身後三步遠的地方站定。
此時,已太陽西斜,固有濃雲,只有絲絲金似的光,射到水面上。
擴水深速而寧靜,象一面石鏡,陽光在鏡上閃出色小磷光。
徐温玉氣喘吁吁,胸脯在急劇地起從伏,身子也在發抖,那摸樣就像是剛從魚塘裏鑽出的凌波仙子。
丁不一瞧着她的背影。
覺得她這一份態很沈素貞,心中不覺充滿了憐憫的愛。
他將沈素貞運回禹城縣衙後,當夜立即派人將她護送回京城,老爺子氣得哇大叫,當時就要點兵血洗隱君莊,經他竭力勸解才稍息怒氣。
沈索貞曾數次向他暗示,四公主不可能與他結緣,要他追求徐温玉,他不知是何故,但他仍對四公主一片痴情,並未移情徐温玉身上,只到發生這樁之後,他心中才激發了出了對徐温玉一片深情。
他發覺原來自己也愛徐温玉!
他感到有些驚異,不知自己為以會同時愛上這許多女人,也許自己真是如人所説的花花公子,多情種兒?
但,他無法欺騙自己,不能不承認自己確實是真心地愛着她。
他輕輕地呼喚道:“温玉。”
徐温玉身了一抖,緩緩地轉回身來。
她臉紅撲撲的,他那温柔深情的呼喚,使她的心在發燒,發燙,幾乎不能自己。
她之所以要拼命地逃避,不想見到他,躲避的場面只是一個藉口,真正的原因卻是,她發現自己深深地愛上他,她愛他,深愛的程度甚至超過華温倩。
她願為他奉獻一切,願為他做一切事,願為他去死。
但是,這是不可能的事。
她是個苦命的女人,註定的苦命,因為,她連自己的生命也不屬於自己。
她不可能與丁不一結合,這不是愛情可以解決的問題,現在有了華温倩和丁不一的事,她就更不存在任何幻想了。
然而,她確是深深地愛着他。
她默默地望着他,嘴裏還在大口地喘着粗氣。
她神色間似有重憂,嬌喘怯弱更增添幾分楚楚可憐之態。
他想起了那夜對她的粗暴。於心不忍,急跨過去,抓住他的雙手,抱歉地道:“我本是準備用推宮過血法,替你解毒的……”
他沒往下説,她的小手細膩滑嫩,柔軟如棉,但滾燙得怕人,於是,他急聲道:“你沒……事吧?”
她猛地縮回手,退後一步,厲聲道:“別碰我!”
他灼亮的目光盯着她,深吸了一口氣,正色道:“雖然我是代替你解毒時佔有了你,當時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全這樣。你認為我卑鄙也好,無恥也好,但我要告訴你,我的行為是無意的,我的心卻是真實的,我愛你,真心地愛着你。”
她全身一陣急劇地顫抖,渾身血液在奔流。
他愛她,他親口在對她説,他真心地愛她!
雖然他們之間的那件事,只是個誤會,但她卻能感受到他的愛是真摯的,並無半句謊言,她終於聽到他的心裏話,她已經感到滿足了。
她已決定暫時張冠李戴,瞞住真情,待隱君莊事了結之後,再向他説明,這也是她要郝倚老讓華温倩到淨雲願避“百日災”的原因。
他不願讓此事打擾丁不一的情緒,她要利用這件事的事實,來救華士傑父女的命,同時,她也願意丁不一心目中做幾天的妻子。
如果一切如意,她就是死也心首情願了。
因為她的命生下來還債,情債,無法逃避。
他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以為她還在生自己的氣,於是,低下頭道:“你還不肯原諒我?”
她抿了抿嘴,沉緩地道:“如果我用什麼卑鄙的手段,讓你屈身於我幹出這種事來,你會原諒我嗎?”
他猛地拾起頭,困惑地瞧着她,不知她説此話的用意。
她定定地看着他,等待他的回答。
他毫不猶豫地道:“我會原諒的。”
她肅容道:“你記住你説過的話。”
她處心積慮地為華温倩,取得了不一的保證。
他並未瞭解她的用心:“這麼説,你已經原諒我了?”
她淺淺一笑:“是的。”
她略帶憂傷的笑十分動人。
他禁不住心神一蕩,再次抓住她的手:“温玉!”
她沒有縮手,而是強抑着心中狂跳,竭力用平靜地口氣道:“你還要答應我三件事。”
有男人説:“女人夠麻煩”,此話一點也不假!
他含笑:“行。只要我做得到的,一定答應。”
她一本正經地道:“今後要好好待我妹妹華温倩。”
這算什麼條件?
他爽快地道:“當然。我會很好地待她。”
她又道:“如果她對你做什麼事,你也要原諒她。”
他微笑道:“沒問題。”
她目光轉註到塘面上:“你要想法救華士傑的命。”
這是個很難答覆的條件。
他不覺頗為難地看着她。
她目光中充滿着乞求和期待。
他想了想道:“如果華士傑真是被迫而為,而又有悔過立功表現,我一定向皇上求情,請求赦免他。”
她扭臉看着他,眼裏滿是感激:“謝謝你。”
他咬咬嘴唇。急急地問:“第三個條件呢?”
她心絃陡地繃緊,狠了狠心道:“在隱君莊案未了結之前,你我再見面。”
這個條件未免過於苛刻!
她怔怔盯着她:“為什麼?”
她用帶着幾分冷涼的口氣道:“在此之前,你我見面,對誰都沒有好處。”
他沉默片刻,長長地嘆了口氣,柔聲道:“你要好好保重。”
她默然地點點頭。
他又關切地道:“梅山七妖身份已經暴露,你要格外當心他們。”
她再點點頭,沒説話。
他搶頭看看膜脆的西墜的夕陽:“你打算回隱君莊?”
她點頭默認。
他誠心地道:“希望你能勸華士傑交出翠玉塔,這樣對他會有好處,同時……我們也能早一些見面。”
她仍只點頭,不説話。
他望着翻滾着濃雲的天空,低聲道:“我要去接徐大人了。餘小二辦事不牢,我放心不下。”
她還是點點頭。
他無法理解她的心情,只道是她想一個人靜一靜,於是道:“我先走了。”
他轉身就走,走出數步,倏然回頭,她仍凝立在這沒動。
他想返身,但忍住了,他是個很守諾言的花花公子。
他霍地躍起,向前急奔,剎時消失在山道遠處,他現在只有一個願望,迅速了結隱君莊之案。
他走了,走遠了。
她驀地雙手捂面,放聲痛哭起來。
哭聲震撼了山林。
林間松濤陣陣。
塘面泛起一陣洶湧的波濤。
夕陽已經要落了,周圍因陰雲而呈空濛一片。
長街石亭內,徐剛正在避雨。
他端坐在亭內唯一的石凳上,身後站着背揹包袱的劉海香,左右兩旁站着兩名身着便服的捕快。
餘小二則在亭外石階上,伸長脖子東張西望。
突如其來的一陣雨,逼使餘小二等人護着徐剛正入亭避雨。
這雨來急,去得也快,不到一袋煙的功夫,已是雨過雨雖過,天卻末晴,空中仍是陰雲密集。
亭外,一陣雨過後,青青的草和豔豔的花優伏首在泥濘之中。
此刻,時已近黃昏。
餘小二在張望丁不一是否已到來。他願答應黃昏前到石溪鎮來接徐大人的,現在已到長街石亭,還不見他的跡影。
“這個花花公子,説是去救華温倩,弄不準又與她泡上了。”餘小二扁着嘴咕喂着,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嘎”恰似撕裂空氣的聲音,在坪空劃過,一物如箭射向餘小二“哎呀!”
餘小二驚叫一聲,身子往後一仰,右手一攬,將射來之物扣在手中。
手中之物不重不輕,輕輕捏捏,似是塊木頭。
餘小二的膽子頓時豪壯起來,身子一挺,巍然立亭前:“是誰敢如此大膽,敢戲弄咱江南三省捕頭餘……”
“大爺”二字尚未出口,他臉色倏變,雙腳一蹬,身子蹦起一丈多高。
他瞧見了手中的方形木牌黑框邊,和牌上寫着的死。
“死……字……殺牌!”餘小二尖叫着,跳進亭內,將木牌扔到石桌上。
他那惶恐的模樣和摔着手姿勢,就像剛才捏着的不是木牌,而是一塊燒紅了烙鐵。
死字殺牌,黑邊黑字,類似死貼一樣,是殺手給被殺者的一個警告書,抑或可以説是死刑判決書,因為凡是接到死字殺牌的人,必須死。
只有武功極高的高手,或是極其嚴密紀律有絕對把握得手的暗殺組織,才會向被殺人發出死字牌,微微一笑,順手遞給劉海香,那神情根本沒把死字殺牌放在心上。
餘小二躬着身,小心翼翼地道:“徐大人,這是死字殺牌,凡接到此牌的人都……”
徐剛正淺笑道:“這是老夫一路上接到的第五塊字殺牌。”
“五塊?”餘小二瞪圓了眼,神情異樣地緊張。
五塊死字殺脾,説明有至少有五個絕頂的高手,或五個暗組織要刺殺徐剛正。
“不錯,”徐剛正緩緩地道:“在你來之前,我已接到了四塊這樣的死字殺牌,除此外還有兩分死貼。”説話間,劉海仙冷漠着臉,把死令殺牌收入包袱中。
餘小二對徐剛正和劉海香沉着、鎮靜的態度大為欽佩、忙恭維地道:“大人收到這許多死牌、死貼,居然能如此鎮定,實不愧是欽差大人風度。”
徐剛正沒多説話,衣袖一拂,站起身來,嘴裏輕輕地迸出一個字:“走。”
“大人!”餘小二擋住徐剛正道,“丁總捕頭尚未趕到,請大人在此再歇息片刻。”
徐剛正淡淡地道:“餘捕頭,你害怕了?”
“我……”餘小二扁着嘴道:“我倒不害怕,我只是當心大人的安全,萬一大人有什麼差錯,小人擔當不起責任。”
徐剛正抖抖衣袖道,“這件事,用不着你負責。”
徐剛正未容餘小二再説話,已踏步走出石亭。
劉海仙揹着包袱緊隨其後。
餘小二隻得向兩捕快揮揮手:“還不快跟上去”餘小二率兩名捕快,掄步走到頭裏,為徐剛正探路開道,他們走的是小路,要折上去禹城的官道,還有一段距離餘小二嗆喝着跑着幾步,又停下來等候幾步,臉上視色頗為焦急。
已是黃昏時刻了,必須加緊趕路,在天黑前登上官道,否則,在這山壁相挾的小路上,誰能擔保不出事?
他後悔沒在石亭前的石溪鎮,強行將徐剛正留下。
徐剛正雙手反背,不急不忙地走着,那付閒情逸致的神態,彷彿在觀賞山壁的夕陽風光。
説也奇怪,像是為了滿足欽差大人心願似的,天空的烏雲竟然散開,露出一抹晚霞映在輝宏的山壁上。
徐剛正表面上沉靜,清闊,但心裏卻憂心重重。
他明白自己已落在一個陷階中。
一路上的死字殺脾和死貼,只不過是一道道虛晃的催命符,目的並不是真要自己的命,而是要把自己逼回到禹城縣衙上。
為什麼要把自己逼回禹城縣衙?
憑他的智慧和判斷能力,不能得出結論:禹城縣衙一定有他們的人。
他們,當然是指對頭西宮太后,而這個人可能就是佈置陷阱的人。
若估計不錯,這人就是實際掌握着隱君莊的西宮密使。
唯一遺憾的是,他猜不出西宮密使是誰。
他雖有懷疑,但得不到證實。
這位西宮密使是頭豹子,一頭兇殘冷酷的可怕的豹子,比猛牙還要可怕。
他已為頭豹子設制了一隻押,但在豹子未入鉀之前,決不能讓它生出一絲一毫的警惕之心,否則,便會全功盡棄。
他這次離開禹城衙,表面上是藉口查證太和坊亞王爺的文件,實際是在佈置獵豹的押。
他已超越了自己了權力的範圍,插手江湖,借有武林各派的力量為自己運用,導演了一場武林浩劫的鬧劇。
他不想這麼做,但卻不能這麼做。
他要完成皇上的使命。
他要為社稷安全的效最後一次力。
他認定自己會死,這是命裏註定的,非人力可挽,他曾經企圖改變命運,卻無法辦到,九次算命,次次都是同樣的結果:在劫者難逃。
他認命了,因此很坦然,很沉靜。
在禹於縣衙密室。與丁不一交談過後,他已無後顧之憂。
他深信他雖然看不到此案的結局,但他必定是勝利者,西宮太后必會依律伏法。
古語云:智者千慮,必有一失,這位智慧過人的徐大人。在這場錯綜複雜的鬥爭中,最終是否也會有一失?
他緩緩地走着:“等待着殺手的出現。”
他要將計就計,拿一個活口,追出一絲蛛絲馬跡。
若能在回到禹城縣衙之前,找出西宮密使是誰,也許,他回縣衙後的第十次算命,結查就會有所改變了餘小二皺了眉頭,他想催促徐剛正,卻不敢開口,只好率着兩名捕快的路口等候。
這是個三叉路口。
走出兩壁相峙的小路,向左轉,再走半里路,就上官道了。
太陽已經完全落山,剛剛還閃着光輝的山壁,已漸漸談入暮中。
夜幕迅即地從天字音罩下。
黑暗即將來臨。
徐剛正仍然緩慢慢地走着,一點兒也不着急。
“嗖嗖嗖!”利器破空之聲。
數簇長長的黑線,帶着嚇人的厲嘯聲,從山壁上飛來。
不用武林高手解説,徐剛正也知道,這是有人在山壁上用強弓射出的箭。
果真來了!
他淺淺一笑,凝身原地不動。
強弓箭一共兩簇十二支,其中六支射向餘小二和兩名捕快,另六支射向徐剛正。
“徐大人當心!”餘小二暴喝聲中,雙刀也袖,拔空躍起。
兩名擄快也是百里姚一的好手,反應極快,箭在三丈外,鋼刀已躍然出鞘。
“噹噹噹!”一陣激響。
餘小二三人撥得箭鏈碰在石壁上,火星亂濺。
徐剛正站着沒動,劉海香貼靠在他的身旁,六支強弓箭呈一字形,並排插在腳前。
難道這一次又沒有殺手出現?徐剛正眉毛微微彎起。
前幾次,都是暗器高設伏,並無殺手出現此拿下到活日,這次如果又無殺手,難道對方不怕自己懷疑?
他相信對方會派出殺手,因而故意地路拖時間,沒想到空中突地出現三條人影。
殺手出現了。
殺手是從山壁的石縫裏飛出來的,速度很快。
三道電光似的光芒在空中劃過。
那是殺手的刀在閃光。
“保護大人!”餘小二尖叫着,搶過來護駕。
徐剛正向劉海香抿抿嘴。
劉海香騰空躍起。
五條人影在空中一碰,旋即分開。
餘小二一頭將一名殺手撞墜在地,隨即搶身落下,短刃準確無誤地刺人了殺手的心臟。
他得意地揚起手:“徐大人,小人已於掉了一名刺客!”
他只差一句話,沒説要徐剛正將他殺賊的功勞,記上功勞簿。
一名殺手被劉海香連鞘劍直擊中,栽倒在地。
兩名捕快輪上,兩把鋼刀架向殺手的脖子,然而,鋼刀卻擊一個空。
殺手不走運,被劍鞘擊中後,是頭朝地面落下的,因墜力過猛,殺手頭碰地之後,巨大的車量將他的整個腦袋都塞進了肩胸裏,這名殺手,連哼也沒哼一聲就已嚥了氣。
另一名殺氣被劉海香劍鞘擊,飛向路邊,劉海香隨身飛去,空中接連幾擊,已將殺手身上七處要穴封住。
劉海香飄身落在殺手的身旁。
殺手已被制使,既不能逃,也無法自盡,只有待徐剛正來審問。
劉海香恭敬地向徐剛正躬身示意。
徐剛正踏步走到殺手身旁。
劉海香手中撿住了殺手的下顏。
餘小二和兩名捕快立即圍攏過來,橫刀護衞。
徐剛正灼亮的目光盯着殺手的臉:“你是誰?”
暮色中他剛毅的面龐給人一種不怒而威之感。
殺人臉上的股肉抽搐了一下:“阿……六。”
阿六,一個極普通的名字。
徐剛正沉聲問:“誰派你來的?”
殺手身子抖動了一下,又一下,沒有回答。
徐剛正再問:“是誰派你來的?”
只要阿六供出他的主使人,他就可以順藤摸瓜,找到此次行動的幕後者,從而證實西宮秘使的真實身份。
殺手咕嘻了兩下,但沒出聲。
劉海香的劍鞘緊了緊,冷聲道:“必須如實回答大人的話。”
徐剛正朝劉海香擺擺手,凝目道:“阿六,只要你肯供出主使人,我可保你不死。”
殺手眼睛陡地一亮:“大人,我……”
“嗖!”山壁上又射來一箭。
劉海香劍鞘突起往上一撥。
餘小二討功,搶先躍在空中,雙刀一架,箭擋開。
箭鏈帶着勁風,從徐剛正頭頂飛過“冬”地釘在左側!壁上,入石數寸。
劉海香劍鞘往下一沉,在地面上用刀一撐,身形驟然飛起,直飛向山壁。
他足尖在山壁上一點,兩點,身形數次拔高,眨眼閻,已飛到山壁頂上。
餘小二和兩名捕俠驚得張大了嘴,忘掉了呼喊,也忘掉了身邊的欽差大人和殺手。
徐剛正已彎腰蹲在殺手身旁:“快告訴我。是誰?”
殺手雙眼泛血,手腳姥縮成一團,全身都在痙攣,嘴裏咕晤着不知説些什麼。
兇殘的殺人滅口手段!
正因為如此,劉海香才冒險上山壁,企圖尋找另外的殺手。
徐剛正則希望殺手在斷氣前,能給自己提供一絲線索。
“是……是……”殺手雙猛地一蹬,一抹血沫湧出唇邊。頭一歪,已然氣絕。
徐剛正伸手板開他的眼皮,他已瞳孔放大,孔在的最後的一點睜光正黜談下去。
徐剛正輕嘆口氣,緩緩地站起來。
“大人,賊子招供了沒有?”餘小二轉過身,討好地道,“如果他不肯招供,請大人把他交給小人,小人保管他一盤茶的功夫之內,必定連他娘偷漢子的事,也能招供出來。”
徐剛正淡談地道:“他已經死了。”
“他……死了?”餘小二急急地蹲下身來檢查屍體。
“他是中毒死的,這毒是烈性劇毒,不過這劇毒丸外面一下裹有一層糖衣,因為……”餘小二邊檢查,邊竭力賣弄自己的“真才實學。”
此時,劉海香從山壁上飄身而下。
他下山壁的方法很特別,沒有飛索之物,而是執一柄撐開的紙傘,從壁有頂直接跳下。
他收傘,走到徐剛正身旁,默默地搖搖頭。
徐剛正沉着臉,抬頭看看天空。毅然地道:“走。”
轉上左邊小路,行程半里,已到官道路口。
此時,天已完全黑了。
餘小二望着黑黝黝的路口,心中暗自着急,天色已晚,上哪兒去僱馬車?
忽然,燈光閃亮。馬啼聲得得,左邊官道,駛來一隊馬車。
“快!”餘小二叫喊一聲,與兩名捕快搶上官道。
“停車!”餘小二往道中央一站,威風凜凜地喝道。
不管是哪家王候爺的車駕,今日這車是徵定了。
車隊驀然停下。
車廂和坐騎上躍下八人,一齊向前,他們理也沒理餘小二,卻對隨後走來的徐剛正,下跪道:“太和坊主保奉晉王爺之命,前來接駕!”
餘小二一怔。
太和坊太保前來接駕,有可陰謀?
此時,右邊官道,也駛來一隊馬車餘小二目光一瞟,不覺心中暗喜。
他認出了。走在車隊前面的兩人是丁不一和汪鐵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