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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在劫難逃

    廖小瑤等人在盛昌客棧等了兩天,不僅徐天良與十八金剛羅漢沒有到來,就連去幽真荒丘道口接應的彭頭領四名青衣劍客,也沒有了消息。

    究竟發生了什麼意外?

    難道徐天良與十八金剛羅漢都已遭暗害?

    正在焦急之時,閻王娘娘宮的暗探快馬送來消息,叫廖小瑤、白素娟和關世傑等人,速去臨汝茶桐山水磨坊相見。

    廖小瑤留下兩人在盛昌客棧繼續等侯,其餘人馬立即登程奔向臨汝榮桐山。

    因換了快馬,人又已歇息了兩天,所以行進速度十分迅速。

    兩百多里的路程,不到五個時辰便已走完。

    眾人趕到榮桐山時,太陽才剛剛偏西。

    榮桐山,峯巒疊躥,古木參天。

    綠廕庇日下,一條曲徑婉蜒伸向山腰的一座古廟。

    相傳這古廟是春秋戰國時期,後燕王太公削髮為僧後曾下到泰然寺,幾經滄桑變幻,此寺已成破廟,早巳斷了香火,無人居住。

    廟下一塊大石巖,巖腳一道溪流,水勢湍急,激起朵朵浪花。

    溪邊,一座水磨坊。

    水流衝動着絞盤水時,轉動的水葉帶動着磨坊裏的水磨格格發響。

    磨坊外,逍遙仙宮的八琴女、青衣劍客、青城派弟子,還有閻王娘娘宮與十餘名魏公府的人,將磨坊圍得嚴嚴實實。

    他們個個臉色凝重,神情凜然。

    他們不知道已經發生和將要發生什麼事,但他們都已意識到事態已十分嚴重。

    磨坊裏,端坐着廖天奎與孫三娘,身旁站着嚴陰陽和他的兩名弟子劉俊林和馬英玉。

    透過磨坊頂上窟窿濾進來的幾縷陽光,更增添了磨坊內幾分滯重的氣氛。

    關世傑瞪圓了眼,沉聲道:“紅魔頭,你説的是這些話都是真的?”

    廖天奎扳着臉道:“你不相信老夫,總該相信孫三娘。”

    關世傑冷哼一聲:“我為什麼要相信她?”

    “黑炭鬼!你敢不相信我師傅?”白素娟厲聲斥喝着,手按住了腰中的毒囊。

    霍長青身子一抖,手不自覺地抓住了腰間的劍柄。

    只要白素娟出手,他就會毫不猶豫地出劍幫她。

    “放肆!”孫三娘低喝着,臉色異樣冷森。

    白素娟見狀不敢亂來,手鬆開了毒囊,但嘴裏咕嚕着,不知在説些什麼。

    孫三娘轉向關世傑道:“我並不要你相信我,但你可以想想紅老鬼的話有沒有道理?我為什麼要騙你?”

    關世傑眼珠轉了轉,沒説話。

    孫三娘又道:“這個利用金陵寶藏,與武林各派結盟,共同對付魏公府的計劃,是我與紅老鬼共同制定的,我們不會無中生有而放棄自己的計劃,這是逍遙仙宮與閻王宮的唯一機會,難道我們會白白放棄?”

    “媽的!”關世傑一掌拍在坐着的麻石塊上,麻石塊頓時裂成了數塊,“閩少南這狗賊子,居然想讓老子去送死?老子決饒不了他!”

    霍長青咬咬牙道:“好毒狠的主意,想一網打盡!”

    白素娟秀眉一挑道:“誰會上他們的當?咱們立即通知武林各派殺到魏公府去,這也許是個成功的極好機會。”

    孫三娘搖搖頭:“你錯了。”

    白素娟眸子睜圓:“我錯了?”

    她雖然聰明,智慧過人,畢竟還是個剛破蛋殼而出的雛兒。

    廖小瑤比她老練,一直沒説話,臉色十分凝重。

    她知道眾人已經掉入了陷阱,想要爬出來可不是容易的事。

    關世傑似乎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搶着問道:“難道你沒將此事告訴別人?”

    孫三娘抿抿嘴,牙齒咬住了下唇,臉上透出幾分憤怒之態。

    嚴陰陽一旁道:“師孃已與峨媚、黃山、丐幫的説過了,可他們誰也不信,丐幫的禪杖怪乞尤松生還用打禪杖,將師孃……”

    孫三娘截口道:“這些人皆已被金陵寶藏迷住了心竅,什麼話也聽不進去,他們不僅不相信我的話,還認為我是別有用心,想獨吞金陵財寶。”

    “媽的!”關世傑罵道:“真是財迷心竅,一幫白痴!”

    “別説是他們,”廖天空搶口道:“哼,就連你剛才也不肯相信孫三孃的話,其他的人誰又會信?”

    霍長青泛白了臉道:“糟糕!武林各派的人正在趕往雁蕩山,誰能製得了他?浩劫,空前的浩劫。”

    廖小遙開口道:“只有一個辦法,能阻止住這場武林浩劫。”

    霍長青與關世傑同時發問:“什麼辦法?”

    白素娟眸光一閃,搶在廖小瑤之前開了口:“找到徐天良。”

    廖小瑤抿住嘴,將吐到嘴邊的話嚥了回去。

    霍長青道:“武林各派已財迷心竅,神智混亂,他們以能相信徐天良的話?”

    白素娟淺淺一笑道:“你真是個傻瓜蛋!只有徐天良知道金陵寶藏洞穴之處,如果他不進雁蕩山,不就沒事了?”

    説話間,悄悄瞟了廖小瑤一眼,神情頗有幾分得意。

    “唷!我怎麼這麼傻?連這個道理也沒有想到。”霍長青狠狠地在自己前額上拍了兩下道:“還是小豔女聰明。”

    聽到霍長青的讚揚,白素娟更是得意。

    關世傑拍掌道:“有其師必有其徒。”

    孫三娘瞅了廖天奎一眼,臉上也露出得意之色。

    廖天奎翹翹鬍鬚,目光斷着了廖小瑤。

    逍遙仙宮雖然與閻王娘娘宮,日後終是一家,但這份面子總不能丟,廖家的孫女不會比孫三孃的徒弟差!

    廖小瑤沉靜地道:“現在可有徐天良的消息?”

    嚴陰陽道:“師孃就是為了這件事,才火速召你們來此地的,剛接到消息,徐天良出幽冥荒丘後,即轉道走南江口去雁蕩山了。”

    白素娟眉頭一皺:“他為什麼要走南江口?我們明明與他説好落腳在南桐縣城的。”

    廖小瑤目瞳疏縮道:“這是個陷阱。”

    白素娟閃亮的眸子着她:“誰不知道這是陷阱?可是誰佈下的陷阱?”

    關世傑擠擠濃眉道:“是閩少南。”

    廖天奎點頭道:“一定是他。”

    “不會。”白素娟搖搖頭道:“徐天良對魏公府一定懷有誠意,他決不會聽閩少南的指揮,棄下我們不顧,而繞道南江口去雁蕩山。”

    關世傑和廖天奎同時“哦”了—聲。

    白素娟繼續道:“這個叫徐天良繞道南江口的人,一定是徐天良非常熟悉而且相當信任的人。”

    霍長青忍不住問:“那人會是誰?”

    白素娟道:“我不知道,但可能小瑤姐姐會知道。”

    她極其機敏地將至關重要的一問,拋給了廖小瑤。

    誰指得徐天良去了南江口,這是個目前誰也無法回答的問題。

    廖小瑤不慌不忙地道:“至於誰是佈下這個陷阱的人,眼下倒不重要,重要的是,咱們該如何與徐天良取得聯繫,在他到達雁蕩山之前及時截住他。”

    白素娟翹翹嘴,不在意地道:“派人去攔截他,不就行了?”

    關世傑搖搖頭道:“我們在南桐白白地等了兩天,要追上他恐怕不容易。”

    白素娟莞爾一笑:“閻王娘娘宮九分堂聯絡站遍佈各地,只要放出一隻信鴿,號令各堂出動,我敢斷言,兩日之內,無論徐天良在什麼地方,都能被截位。”

    廖小瑤沉冷鎮定地道:“既然有人能佈下這巧妙的陷阱,一定會在陷阱外面防,若我沒猜錯,閻王娘娘宮近日放出的信鴿,定是放出後都杳無音信。”

    “不錯。”嚴陰陽點頭道:“近日連續放出十二隻信鴿,都沒有半點回音。”

    白素娟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小嘴嘟得高高的。

    這個小魔女,為什麼偏偏要比自己多想到一層?

    關世傑鼓圓了眼道:“其實老子在魏公府就覺察出不對,金陵寶藏圖內紗衣哪有那麼容易到手?”

    廖天奎嚳紅了臉道:“老夫也覺得不對,為什麼喜筵上見不到聖火教的人與那個老怪物湯千秋?”

    “唷,還有!”關世傑嚷嚷着道:“閩少南中了沙渺渺的隱形毛蟲之後,內紗衣是換過了,可從未見他搔過癢,莫非這老偷兒與他是一道的?”

    “娘……”“的”字尚未出口,廖天奎瞅了孫三娘一眼,忙改口道:“若這獨眼龍吃裏扒外,老夫定要剁了他十根指頭。”

    關世傑又道:“不知你倆定的什麼鬼計?一件內紗衣,老子偷了出來,又忙着送回去,偷來送去的白忙一陣。”廖天奎道:“易天凡一直個肯露面,那夜在西郊雨石坡亭與我倆交手時,又留話要我倆小心保護徐天良,莫非他早巳知道雁蕩山這個陷阱?”

    關世傑拍拍手道:“不會,若他知道這個陷阱,還會來與我倆交什麼手,要我倆保護什麼徐天良?”

    “對,”廖天奎亦拍掌道,“既是這樣,保護徐天良個屁!”

    話剛説完,他立即因手位了嘴,向孫三娘投去一個抱歉的眼光。

    孫三娘黯然地道:“你倆不用説廢話了,當務之急是看如何才能阻攔徐天良進雁蕩山,大家想個法子。”

    霍長青扁扁嘴道:“在下立即前往通城青城派分舵,然後火速傳信,請爹爹在雁蕩山上設法阻住武林各派取寶之人。”

    話未説完,白素娟冷冷道:“現在武林各派取主之人都已發瘋了,他們連我師孃的話都不肯聽,還能聽你爹爹的話?”

    “這……”霍長青本想説,他爹爹霍翔天乃名門正派掌門,怎能與邪門派的孫三娘相提並論,但話到嘴邊卻沒能説出口,一時竟是語塞。

    廖小瑤此時道:“我看這樣也行,霍少主即趕通城送信,我等即連夜啓直赴雁蕩山腳,阻攔徐天良。”

    “我看不行。”白素娟翹嘴道:“倒不如我們斜穿穀城,直取蕪州,在路上去截徐天良,這樣就有充足時間向徐天良説明情況。”

    蕪州之地有個餘條路,徐天良與十八金剛羅漢會走哪一條路呢?而且,自己已遲了兩天路程,很難預料是否能恰恰趕得上。

    她明白這是個很個理想的建議,但她卻偏要這麼提,目的只有一個,別讓廖小瑤佔盡了上風。

    “不行。”孫三娘毅然地道:“咱們就照小瑤的話去做。”

    “師孃……”白素娟還想説什麼。

    孫三娘揮手止住她,肅容道:“如果我們日夜兼程,沿途每站換上快馬,也許能在雁蕩山腳截住徐天良。”

    廖小瑤道:“即使遲上一二時辰也不要緊,我想徐天良見我們未到,定會稍許等上一會兒。”

    孫三娘、關世傑、廖天奎和霍長青都同時道:“這話有道理。”

    廖小瑤站起身:“事不宜遲,我們馬上動身。”

    白素娟突然問道:“雁蕩山那麼多山路,我們在哪個山腳阻截徐天良?”

    她這又是任性的有意為難。

    廖小瑤忍住性子道:“徐天良已經説了,金陵寶藏在北雁蕩山,北雁蕩山在樂清縣東北,花溪村是人北雁蕩山的必經之路,我們就去花溪村。”

    白素娟咬咬嘴唇,很不服氣地道:“如果武林各派代表……”

    “少羅嗦!”孫三娘沉下了險,“立即動身,有話到路上再説。”

    白素娟翹起嘴,做了個鬼臉。

    廖小瑤等人向磨坊外走去。

    此時,突然磨坊外一陣騷亂。

    有人在驚恐地叫喊,有人在奔跑。

    廖天奎與關世傑立即搶身躍上。

    一條人影從磨坊外撲入:“宮主娘娘……”

    廖天奎認出此人,是數天前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分堂主邵士寶。

    邵士寶步履蹣跚,神色慌張,連撲帶晃,已是站立不住。

    廖天奎正欲伸手去扶他。

    “別碰他!”孫三娘發出一聲尖叫,人已騰空而起。

    廖天奎與關世傑皆是超一流高手,收發功力與招式均已隨心所欲,聞聲知道有異,立即旋身閃避。

    邵士寶身子往前倒撲。

    孫三娘飛身搶到,左手托住了邵士寶,她手上已多了一隻防毒手套。

    她盯着他,急聲問:“怎麼回事?徐天良在哪裏?”

    邵士寶面若淡金,吃力地道:“稟宮……主娘娘,徐天良他……”

    他喉嚨骨裏咕嚕一陣響,嘴唇塞動了幾次都發出聲來,頭一歪,拉耷下去。

    孫三娘高聲道:“你出去看看,外面發生了什麼事?叫大家穩住陣腳。”

    廖天奎、關世傑、廖小瑤、霍長青和嚴陰陽等人,一齊搶出了磨坊外。

    白素娟正要出去,孫三娘卻道:“你過來幫我。”

    白素娟走到孫三娘身旁。

    孫三娘道:“帶上手套,當心!他身上沾有劇毒。”

    白素娟見師傅如此小心,自不敢怠慢,忙將防毒手套戴上。

    孫三娘再下命令:“小心扶住他慢慢地放下。”

    白素娟依命,扶佳邵士寶雙肩,緩緩地將他擱在地上放平。

    孫三娘用沒帶手套的右手,從懷中取出一粒小藥丸:“娟兒,撬開他嘴。”

    白素娟右手抓住邵士寶的下腮,使勁一捏,牙骨格崩響了一下,但嘴卻未張開。

    孫三娘厲聲道:“撬,快撬!”

    白素娟慌了手腳,雙手齊下,費了好大的勁,才將邵士寶的嘴板開。

    孫三娘將手指捏着的藥丸,丟人了邵士寶的口中,然後在他腦頂百會穴上拍了一掌。

    藥丸滾人邵士寶腹內,邵士寶四肢抽搐了一下,又一下。

    白素娟駢起了右手二指。

    她明白師傅的用意,師傅是想用閻王宮的大羅續命丸,延續邵士社的性命,以便從他嘴裏聽到她想聽到的消息。

    她已隨時準備,只要邵士寶一醒過來,她就出手封住他的七大要穴。

    她認定他馬上就會醒。

    凡是服了閻王宮大羅續命丸的人,還沒有人沒醒來過。

    邵士寶四肢猛然地一陣抖動。

    她駢起的二指,已然伸出。

    突然,邵士寶雙腳猛地一蹬,眸子一鼓,已寂然不動。

    他死了。

    邵士寶是第一個服了閻王宮大羅續命丸,沒有醒過來的人。

    白素娟傻了眼。

    孫三娘臉色灰青。

    是什麼毒藥,能使閻王宮的大羅續命丸失去了效用?

    白素娟扁起了嘴道:“師傅……”

    孫三娘舉手堵住她的話,示意她再次撬開邵士寶的嘴。

    磨坊外。

    西下的夕陽已隱入山巒中,天空只剩下最後一抹餘暉。

    驚恐與混亂已被止,四周是籠罩着死亡氣息的沉寂。

    溪旁躺倒着十餘匹馬的屍體。

    溪流中沉浮着三具人的屍體。

    溪旁石叢中還俯卧着一具屍體,那人向溪水中伸着手,十指都張開着,顯然是想去搭救落在溪水中的同伴。

    石坪上端立着廖天奎與關世傑。

    這兩個魔頭的臉,一個紅赤如火,一人黑漆如炭。

    他倆雖然震怒已極,但卻又無可奈何,因為他倆明白他們遇到的是使用毒物的高手,他倆武功再高,已被毒物固住,就如同關進了押籠的猛獸一樣無法施展威風。

    霍長青與嚴陰陽、俊林、馬英玉正在指手下,將已倒下的馬匹搶到石坪周圍,圍成一個保護圈。

    廖小瑤俏臉佈滿了冰屑。

    從這種禪杖上看來,徐天良雁蕩山之行必是凶多吉少。

    有人在暗中牽着所有人的鼻子,往布好的陷阱裏走。

    很快地,所有的人都龜縮到了窄小的磨坊石坪中。

    又有十餘匹馬擁擠在一起,驚恐地晃着頭,呼着極氣,但沒有一匹馬嘶叫。

    逍遙仙宮、青城派、關世傑所帶的魏公府兵丁和閻王娘娘宮弟子百餘人,擠成了一團。

    雖然人多擲擠,但這些人畢竟都是些有經驗的高手,驚慌之中仍保持一分鎮定,自動地分成三層,以馬匹為掩護,將水磨坊圍護起來。

    猩紅寶馬依偎在廖小瑤身旁,不安地輕瞪着蹄子。

    嚴陰陽冷厲的目光掃過四周,從獨臂劉俊林的背上拔出鋼刀,猛地向對面林中擲去。

    一抹寒芒帶着尖厲的嘯聲,從溪流上空掠過。

    “撲騰騰!”對面樹林中驚起一羣飛鳥。

    飛鳥直衝上天空,無目的地撲翅亂飛。

    驀地,在落日暗淡的餘暉中,飛鳥像突然被利箭射中似的,一隻只直線往下墜落。

    “鼕鼕冬”飛鳥墜落於溪水中,飄浮不動,顯然已經死去,好厲害的毒物!

    剎時,磨坊石坪中連呼吸聲也都幾乎聽不到了。

    關世傑忍不住發出一聲暴喝:“媽的!是如個卑鄙無恥小人?給老子滾出來。”

    隨着廖天奎的聲:“哪個王八混帳?快滾出來!”

    除了山巒間傳來嗡嗡的迴音外,沒有人回應。

    “媽的!你不出來就以為老子黑魔頭會饒過你?”

    “孃的蛋!你再不現身,我紅魔頭就不客氣了!”

    “操你奶奶!”

    “操你祖宗十八代!”

    紅黑魔頭相繼罵開了聲。

    然而,仍不見人回話,也沒有人現身。

    只有溪水在嘩嘩地流,水磨在吱吱地響。

    “咴——”一聲駿馬長嘶。

    猩紅寶馬突地掙脱繮繩,蹬蹄躍起,向溪流衝過去。

    事出意料,廖小瑤在沉思之中震醒,竟沒能拉住繮繩。

    猩紅寶馬如同利箭,射過溪空,落在數丈寬的溪流對岸。

    關世傑與霍長青禁不住喝彩一聲:“好馬!”

    話音剛落,猩紅寶馬突然一個趔趄,前蹄栽倒在地。

    它抑扎着想站起來,但只站起一半,復又栽倒再也不動了。

    廖小瑤沒説話,但眼中滾出了兩顆晶瑩的淚珠。

    猩紅寶馬是她在逍遙仙宮中最得意的寵物。

    其它馬匹頓時一陣騷亂,嘶叫聲震耳欲聾,所有的馬匹都想學猩紅寶馬的樣子,衝過溪流到對岸去。

    “拉住繮繩!”霍長青和劉俊林,馬英玉待人高聲喝。

    牽住馬匹的弟子使勁勒緊了繮繩。

    馬匹拼命地蹬着鐵蹄嘶叫着要衝出去,緩強勒破了馬嘴,鮮血在流淌。

    漸漸的,嘶叫聲弱了下來,馬匹嘴裏冒着黃色的泡沫,屈彎了前腿,倒了。

    所有的馬全都倒下了,無一例外。

    猩紅寶馬可能是早已看到了這一點,所以企圖闖過溪流去。

    這時,孫三娘與白素娟從水磨坊裏走了出來。

    孫三娘臉色凝重,神情肅穆。

    她已測出邵士寶是中何毒身亡,已知下毒的人是誰了。

    湯千秋直言不諱地道:“得到你們那份金陵寶藏。”

    “老怪物!”關世傑怪聲道:“你還想得到金陵藏?簡直是……”

    孫三娘打斷他的話:“湯千秋,你想得我們這份金陵寶藏,真是太好了,我想你一定能夠得到它。”

    湯千秋扁扁嘴:“但能如此。”

    孫三娘眸子一轉:“能告訴我,是誰僱請你來的嗎?”

    湯千秋故意嘻笑道:“這恐怕不可能,儘管我還是像當年一樣喜歡你。”

    廖天奎臉色頓時通紅:“老怪物,你敢對三娘不尊?”

    “哎呀!”湯千秋尖叫道:“我知道孫三娘是你的心上人,我不會與你爭她的,老夫現在已經有女人了。”

    孫三娘冷聲道:“是赤煉蛇?”

    “不錯。”湯千秋得意地晃着頭,“她年輕漂亮,比你強多了。”

    “媽的!”廖天奎又罵開了。

    孫三娘冷冷地道:“你當心,那赤煉蛇有一天會吞了你。”

    湯千秋眨了眨眼道:“天已經暗下來了,老夫還有事情要辦,不與你們羅嗦,記住,依若是解不開毒網也不要緊,三天後此毒網會自動消失,只要你們不硬闖,決不會傷害你們的性命。”

    一陣怪笑聲由近至遠,石巖上的湯千秋已沒了影兒。

    夜幕已經降臨,溪流四周陷入朦朧的黑暗之中。

    廖天奎跺了跺腳,氣呼呼地道:“這個該死的老怪物,真該要砍下他腦袋當夜壺!”

    關世傑更是狠毒:“該要剮皮,抽他的筋,剁他的骨頭,挖他的心!”

    廖小瑤眼中噙着淚水,望着降下來夜幕,心中一陣顫慄。

    這個在幕後操縱着一切的人,究竟是誰?

    徐天良死了,這次是真正的沒得救了!

    白素娟的心情與廖小瑤大致相同。

    她的心也很沉重而混亂,剛才她一下沒有機會向師傅問起自己的身世,此刻,卻在胡思亂想。

    徐天良與自己究竟有什麼關係?徐天良這次死了,這個謎也許就永遠也無法揭開。

    嚴陰陽靠近孫三娘:“師孃,我們該怎麼辦?”

    孫三娘沉思良久,嘆口氣道:“還能怎麼辦?先等到天明再説。”

    一夜在渾渾噩噩中度過。

    翌日清晨。

    孫三娘帶着白素娟,開始瞭解湯千秋毒網的工作。

    這是個極其細心而又危險的工作,稍有不慎,便有性命之憂。

    湯千秋毒網分九層,共布了一百零八種毒物。

    孫三娘施盡渾身解數,才在毒網中開出了一條通道。

    眾人依次小心地從通道中走出。

    走出茶桐山,已是申牌時分。

    嚴陰陽匆忙率人去買馬匹。

    孫三娘、廖天奎、廖小瑤和白素娟等人,望着遠處灰濛濛的南方,默默無聲。

    已經整整誤了三天日程,縱有千里追風馬,恐怕也追不上徐天良了。

    三天,要命的三天!

    武林一場浩劫已經無法避免。

    在劫者難逃。

    徐天良與數百名武林各派高手,將死於雁蕩山金陵寶藏洞穴。

    這無疑地已成定局。

    但,他們不知道還有兩線希望。

    錢百燈死裏逃生,已到鐵血旗聯絡站,派出親信,連夜追趕宋志傲,要宋志傲阻住徐天良進雁蕩山。

    聖火教教主易天凡,已接到杜雲魂飛鴿密信,立即傳令三名聖使火速前往雁蕩山腳溪村截往徐天良,向徐天良告警。

    兩種告警人,只要有一路截住了徐天良,就可避免武林一場浩劫,救下數百條人的性命。

    這無疑也是蒼天有好生之德。

    然而,還有一把斬斷這兩線希望的利刀。

    一隻信鴿飛到易天凡手中的同時,另一隻信鴿飛到西子莊莊主西門復的手中。

    不久,一道由操縱着這一切陰謀主子簽發的格殺令,送到千面郎君虎崽徐在川的手中。

    可能扭轉的劫難,又被扭轉回去。

    上天拿不定主意。

    雁蕩山的生生死死,還在微妙變化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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