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童超道:“自是不會死了的,獨孤兄不必擔憂了。”獨孤樵道:“如此就好。如此就好!”童超道:“獨孤公子,青山不改,綠水長流,但願後會有期,浪子這便告辭,喝酒去也!”言罷轉身欲去。獨孤樵連忙道:“你要走了嗎?你要去喝酒嗎?”童超道:“浪子當來則來,當去則去。自是回去喝酒,獨孤公子還有何話要説?”獨孤樵道:“你很高興嗎?”童超道:“此話怎講?”獨孤樵道:“人是要高興了才喝酒的。”童超笑道:“原來如此。浪子每日喝酒,自是每日高興了。莫非獨孤公子也有此興?”獨孤樵道:“我是要高興了才喝的。不過今日我很高興。”童超道:“如此甚好,浪子先行一步,公子待會兒可到茂源酒樓來尋我,告辭!”抱拳欲走,楊坤突然道:“童少俠請留步!”童超道:“楊三俠有何話説?”楊坤道:“崑崙派謝過少俠!”童超哈哈一笑,道:“罷了。”一抱拳道:“告辭!”此時毒手觀音已悠悠轉醒,問青青道:“是誰救了為師?”青青道:“是他。”突見童超要走,忙道:“喂,你等一下,我師傅有話要與你説。”童超道:“不説也罷。”毒手觀音聞言掙扎坐起,道:“少俠請留步!”童超見狀走過來,道:“侯前輩有話請講。”毒手觀音道:“侯玉音先謝過少俠救命之恩。”童超道:“侯前輩勿須多禮,晚輩不過適逢其會而已。”毒手觀音道:“既少俠如此説,侯某心知便是,大恩不言謝。敢問少俠師尊何人?”童超道:“家師鷹爪掌門無敵神掌,姓楚名通的便是。”毒手觀音“哦”了一聲,似是有些不信。童超道:“前輩好生養息,晚輩告辭!”毒手觀音連忙道:“少俠是——?”童超道:“在下江湖浪子童超。”毒手觀音道:“原來是童少俠。恕侯某不便送了。”童超道:“前輩何須多禮,告辭。”飛身而去。遙遙傳來他的聲音:“獨孤公子,浪子等你共醉。”獨孤樵自言自語道:“酒是要喝的,醉是不醉的。”走到毒手觀音面前道:“你沒有事吧?”毒手觀音一笑道:“少俠神功,令老身汗顏不已。”獨孤樵道:“沒想到他這麼厲害,他曾經拉過我腳的。”毒手觀音一愣,隨即明白獨孤樵是在説童超,不禁一笑,道:“不知獨孤公子練的是什麼功夫?”獨孤樵道:“我?我沒練過功呀!”青青冷哼一聲道:“你少給我裝蒜。”毒手觀音道:“青青不得無禮!”青青撅嘴不言。獨孤樵急道:“我真的沒練過什麼功呀!你要不信,可以和我到山洞裏去問道悟!”毒手觀音道:“道悟?”獨孤樵道:“道悟是我師傅,我就這一個師傅。”突然臉色一變,急道:“啊呀!不行!”毒手觀音奇道:“什麼不行?”獨孤樵道:“道悟他已經死啦,問他去是不行了。”青青道:“你師傅死啦。”獨孤樵道:“死啦,肯定是死啦!他要我下山時説他要死啦,否則他不會將我趕出山洞的。你説該怎麼辦?”他的焦急神態弄得青青啼笑皆非,道:“那我相信你便是。”獨孤樵便高興起來,道:“你真好。對啦,我聽她叫你青青,你的名字就叫青青吧?”青青道:“我自然是叫青青。”獨孤樵點頭道:“好!”青青詫異道:“什麼好?”獨孤樵道:“我説青青這個名字好。好聽!”青青“呸”了一聲,面色一紅。毒手觀音笑笑,道:“獨孤少俠,敢問少俠貴庚?”獨孤樵道:“貴庚?是什麼意思?”毒手祟音道:“峨,老身是問你有幾歲了。”獨孤樵道:“原來貴庚就是幾歲了。道悟説我有十八歲。”毒手觀音道:“好,很好。”獨孤樵道:“咦,你的傷好了嗎?”毒手觀音道:“不妨事了,待老身閉眼運息轉氣一周天,便完好如初了。”獨孤樵道:“那你快轉吧!”毒手觀音微微一笑,道:“少俠所言甚是。”竟自閉目運氣療傷。這可非同一般!江湖中人運氣療傷之時,全身便已喪失任何力量,任何一個從未練過武功之人其時只要加其一指,皆足以使其斃命的。故江湖中人運功療傷時,皆得有人護法,且須尋找隱秘之所。可毒手觀音卻在如此地方運氣療傷!可見她對獨孤樵是如何放心了。獨孤樵卻不懂這些,見毒手觀音閉上了雙眼,便站起身對青青道:“我去看看邰盛。”青青大急,道:“你不能走開的!”獨孤樵奇道:“我怎麼不能走開?”青青道:“我師傅在療傷。”獨孤樵道:“你看着她療傷好啦,我去看看邰盛。”青青看看四周,見楊坤正用右掌頂在邰盛背心,顯是在助邰盛運氣療傷。高峽持劍站在一旁護法,神情有些緊張。而滅性子和武當弟子正圍在適才童超引毒手觀音和邰盛掌風所擊出的那兩個坑前,似是在細細找尋什麼。看起來他們一時都不會過來。青青便道:“那你去去就來。”獨孤樵道:“好吧。”走到崑崙三劍近前,問高峽道:“邰盛他沒事吧?”高峽冷哼一聲。見楊坤用掌頂住邰盛背心,奇道:“他們這是幹什麼?”高峽沒好氣地説:“你不會自己看嗎?”獨孤樵便欲走近細看。高峽突然厲聲道:“別過來。”獨孤樵驚訝地站住,道:“你叫我自己看,我看不懂,才想走近細細看的。”高峽不知他是真的不懂還是故意裝佯,便又冷哼一聲。獨孤樵見狀道:“既然你不准我走近,我不走近便是,只求邰盛他沒事。”言罷轉身欲回青青這邊,突見滅性子正和武當弟子圍着那兩個深坑似在找什麼東西,便好奇地走過去,問道:“你們找什麼呀?”滅性子抬頭見是獨孤樵,便道:“是獨孤少俠?老道想查看這墳裏有何蹊蹺。”“墳?”獨孤樵道,看看四周,道:“是呀,剛才這兒是太陽叟東方聖的墳!墳裏有什麼嗎?”滅性子道:“什麼也沒有。”獨孤樵道:“什麼也沒有?那東方聖沒有死嗎?太好啦,東方聖沒有死!”滅性子聞言大奇,道:“少俠莫非與東方大俠有何關聯嗎?”“關聯是沒有的,”獨孤樵道,“只是我們必須找到他。田叔叔連叔叔都説,現在江湖多事,須得東方聖大俠出來才能平息的。”“田叔叔連叔叔?”“田歸林和連城虎,還有瑋雲,我們是一塊到洛陽來的。”這話聽得滅性子有若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鐵算子田歸林和雷音掌這兩個名字,滅性子也曾偶爾聽説過,但那在江湖上不過是二流角色而已。而這少年一身神功出神入化,既便是象他滅性子這樣在江湖上混了幾十年,已是威名赫赫的人物,也絲毫無法看出他身上到底具有什麼武功。可他一會兒説到太陽叟,一會兒又説到田歸林連城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滅性子道:“少俠似是剛出道不久?”“出道?”獨孤樵道,“出什麼道?”滅性子道:“少俠是剛到江湖中來不久的吧?”獨孤樵道:“我是剛到洛陽來才兩天的。道悟叫我離他——我算算看,哦,也才一個月時間。”滅性子“哦”了一聲,想:這少年稚氣未脱,卻又有一身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的奇異神功。看來須將他引入自道,走上正途,否則後果將不堪設想。便道:“少俠過來,老道有一言相告。”獨孤樵道:“你説吧,我聽得見的。”滅性子沉吟道:“少俠以後切不可與那些魔頭為伍。”獨孤樵見他用手指着毒手觀音師徒,不禁奇道:“她們也不壞呀?!”滅性子道:“既是如此,老道不便多言了,望少俠自重自節便是。”獨孤樵道:“你的話我一點兒也昕不懂。”滅性子道:“時日久了,少俠自當領會。告辭!”轉頭對武當弟子道:“咱們趕回洛陽。”武當一行匆匆離去。獨孤樵自顧呆立沉思良久,對滅性子的話依舊不得要領,便走回青青身邊。毒手觀音咳出一口黑血,緩緩睜開眼來,見獨孤樵走過來,便道:“少俠為何眉頭緊皺,莫非——?”獨孤樵道:“噢,你療傷完了嗎?”毒手觀音道:“我沒事了,只須休息片刻便會復好如初。”獨孤樵看她臉色確已逐漸轉紅,道:“那太好啦!只是——”“少俠有何傷心費解之事?能否道出來讓老身與你共同參詳?”毒手觀音見獨孤樵面色一喜便又緊鎖眉頭,不禁奇道。獨孤樵道:“這個麼——事情比較麻煩。”青青道:“有什麼麻煩,你説出來就行了!幹嘛大男人一個,説話還吞吞吐吐的?!”獨孤樵臉一紅,道:“滅性子他説,叫我不要與你們這些魔頭為伍,還説要我自節自重,可我看你們也不象壞人,因此嘛事情就比較麻煩了。”青青“騰”地站起來,臉已氣得通紅,怒道:“這牛鼻子老道滿口噴糞,本姑娘這就去蕩平他的武當!”獨孤樵急道:“那不行!千萬不行!”青青怒道:“有何不行,牛鼻子欺人太甚了!”獨孤樵道:“他沒有欺人太甚呀!他説得不對,咱們不聽便是,你用不着去殺他們武當的人。”青青“哼!”了一聲。毒手觀音道:“青青不可任性,獨孤公子仁慈之心,你切不可使他為難。這些白道中人自命俠義,卻盡是些見死不救之輩,咱們不必與他們計較。”青青恨恨坐下。那邊邰盛療傷已畢,此時聽毒手觀音如此説話,高峽便不冷不熱地送過一句話來:“見死不救並非白道本色,見死必救也需因人而定的。”毒手觀音冷笑道:“高大俠此言甚是,老身也並不指望武林的武當道長來救的,既便是他救了老身,老身也並不領情。然崑崙與武當同為白道,武林一脈,難道邰二俠的性命在武當眼裏也屬不可必救之列嗎?”高峽被噎得説不出話來。邰盛惑然不解。他看看高峽,又看着楊坤。那楊坤臉色陰冷,卻只道了一聲:“武當!”邰盛道:“楊師弟,適才救為兄性命的是誰?”楊坤道:“童超。”“童超?”邰盛奇道,看看四周,見並無陌生人在場,由便道:“童恩公何在?”楊坤道:“洛陽。”“在洛陽?”邰盛見楊坤説話太過簡短,聽不出個所以然來,便轉向高峽。高峽道:“適才救二弟的乃是江湖浪子童超,他自言是鷹爪派掌門人楚通楚老前輩的徒弟。”“不對呀!”邰盛本是個性子急躁卻心直口快的人,聞高峽説救自己的乃是楚通徒弟,不禁搖頭道:“既便是楚老前輩親臨,恐怕也——”高峽急道:“二弟不可胡言!”毒手觀音卻在那邊笑道:“高大俠又何必顧忌良多。邰二俠言之有理,老身昔年與楚老先生曾有數面之緣,適才之事,便是楚通親來,恐怕也是化解不開的。”邰盛聽她所言甚是,卻又不便搭理她,便對高峽道:“師兄可知童恩公此時身在何處?”“我知道,”獨孤樵道,“他在洛陽城裏的茂源酒樓。他等着我去喝酒呢!”“此言當真?!”邰盛急不可耐地看着高峽。高峽點了點頭。邰盛訝然道:“原來童恩公是獨孤少俠的朋友,邰盛先謝過獨孤少俠。”他們是忘記了適才自己所遭之險實因獨孤樵而起。似邰盛這類人便是有這樣一大長處:愛憎分明。他早知獨孤樵人本不壞,適才所經之事也非他成心所為,此時對他已恨意全消。故一聽説救己性命之人正等着他去喝酒,顯見他們早是朋友了,便連忙道謝。不料獨孤樵連忙搖手道:“不對不對,我和他不過只見過兩次面的。”邰盛道:“少俠勿須推辭,邰盛是真心謝過。適才之事,邰盛自知並非少俠成心所為。少俠神功蓋世,邰盛欽慕不已!”獨孤樵道:“神功蓋世?”又問青青:“這到底怎麼回事?”毒手觀音道:“少俠尚不自知,以少俠身上所具功力,便是江湖一流高手,又怎是少俠之敵矣!”獨孤樵急道:“真的嗎?那可如何是好!那可如何好!我可是從未練過武功的呀!”一臉惶急之色。崑崙三劍大奇。高峽道:“少俠所言不虛嗎?”“自然不虛,”獨孤樵道,“可惜道悟死啦,要不你們可以去問他的,他是我師傅,他從未教我練過武功的!”竟直呼師尊名諱。邰盛道:“大丈夫恩怨分明。邰某此時需即刻趕回洛陽,拜謝救命恩人,與姑娘之過節留待明日了斷如何?”青青輕蔑地道:“本姑娘隨時恭候大駕!”邰盛道:“如此甚好,告辭!”崑崙三劍聯袂飛奔洛陽城。獨孤樵道:“你已經沒事了,我很高興。童超他還等着呢,我要和他喝酒去了。”毒手觀音道:“我師徒二人與少俠同行如何?”獨孤樵沉吟道:“這個——”青青道:“哼!誰希罕你啦,你就那麼愛聽那牛鼻子老道的話!”獨孤樵急道:“我又沒説不行。”青青道:“那你吞吞吐吐的幹嘛?!”獨孤樵道:“同行就同行,走吧!”三人也直奔洛陽城。青衣家復歸寂靜。江湖浪子童超一入洛陽城,便知有人在後跟蹤。童超嘴角輕輕一挑,不易覺察地冷笑一聲,暗道是誰如此大膽,竟敢盯我江湖浪子之梢。心頭如此想,腳步卻突然加快。雖距離漸漸拉開,那跟蹤之人卻依舊緊緊跟着,輕功竟然大是不弱。童超暗道,此人為何膽敢跟我,原來功夫竟是不弱,我江湖浪子又所懼何來?!突然轉入一黑暗角落躲了起來。後面那黑影直奔過來,已過暗角七八步之後,不見了所盯之人,便停下腳步,自言自語道:“怪道,居然有人能逃過老身跟蹤,莫非真是他嗎?”童超哈哈一笑,從暗角轉了出來。那黑影甫聞笑聲,心頭一驚,不由分説運足十二成功力一掌拍來。只見童超伸掌輕轉一迎,象是接過一個蘋果似的,便將對方揮來的掌力收了個乾乾淨淨。黑影大驚,暗道:放眼江湖,又有誰能如此輕描淡寫地將自己掌力化解!便道:“你是獨孤少俠嗎?”童超笑聲剛畢,聞言道:“在下江湖浪子童超,閣下何人?盯童某作甚?”黑影道:“江湖浪子童超?怎麼老身從未聽説過?你真的不是獨孤樵嗎?”童超道:“童超自是童超,獨孤樵自是獨孤樵,為何童超要是獨孤樵,獨孤樵要是童超呢?”黑影道:“因為能如此輕而易舉地接下老身十二成功力的人,當今江湖就恐怕只有獨孤樵一人了。”童超傲然道:“你的話很有道理,正如你的掌力端的了得一樣,放眼當今武林,能接下你掌力的人屈指可數,但能如此接下你掌力的人,除獨孤樵外,在下恐怕算得是唯一一人。”黑影道:“聽你聲音年紀似乎不大,少年好傲的口氣呀!”童超道:“只因我江湖浪子向來不説無憑無據之話。”黑影道:“你的傲氣令老身欽慕,但你可知老身是誰嗎?”童超道:“在下正想知道你是何人,跟蹤在下又是何意。”黑影道:“你可聽説過木葉令嗎?”童超道:“哦,原來是木葉令主木葉婆婆芳駕光臨,童超有禮啦!”黑影道:“童少俠免禮,葉某愧不敢當。”停了停,又道:“至於適才少俠所問第二個問題,老身只能這樣回答你:老身以為你是獨孤樵,卻無絲毫惡意。”童超道:“如此便是了。在下敢問木葉婆婆找尋獨孤樵何事?”木葉婆婆道:“並無他意,老身對獨孤少俠仰慕不已。己關閉了木葉山,只想追隨在其左右,以效犬馬之勞。這倒讓童少俠見笑了。”童超道:“前輩此言差矣。獨孤少俠值得任何人為他這樣做!”木葉婆婆道:“童少俠認識獨孤公子?”童超道:“曾有兩面之緣。”木葉婆婆道:“可是和三個叫瑋雲、田歸林、連城虎的人走在一道?”童超道:“第一次是,第二次不是。”木葉婆婆大喜道:“敢問童少俠第二次見獨孤公子是在何時?老身入洛陽城已經兩日,大費周章,甚至不惜出銀兩叫小叫化們幫尋,卻無一絲音訊,少俠若能相告,老身感激不盡!”童超笑道:“木葉婆婆言重了。在下也曾見過瑋雲姑娘,且就在今夜兩個時辰之前。她已喝醉,是在下送她回客棧去的。”“客棧?”“哦,萬人居客錢。”“老身少時便去尋她,只是,她和獨孤公子在一道嗎?”“她也正在找獨孤少俠。”“那——?”“在下一個時辰前剛與獨孤公子見面,木葉婆婆若要找他,只須即刻趕到青衣家便是。”“多謝少俠!”“前輩勿須多禮!童超告辭。”言罷飄然而逝。木葉婆婆不禁咂舌暗道:“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沒想江湖轉眼間便出現這樣兩個罕見的少年高手!”正沉吟間,一干道士迎面匆匆而來,為首一老道儼然使量武當掌門滅塵道長之師弟滅性子。木葉婆婆自知在自命俠義道的白道人物心中自己是個什麼角色,故不願多生事端,轉身欲避了開去。不料一年輕道士卻衝她大聲道:“兀那婆子,你可知茂源酒樓所在何處?”木葉婆婆是何等樣人!且不説她不知偌大一洛陽城茂源酒樓究在何處,即使確知,那道士如此口氣也足令她惱從中來。便怒道:“那臭小道説話倒是與老身客氣些。老身自是知道,卻為何要告知於你?!”如此回話令一干道士驚訝莫名,紛紛立住腳步。先前問話的小道不相信地又問了一問:“你説什麼?”木葉婆婆道:“老身叫你臭牛鼻子説話客氣些!”小道士道:“兀那婆子,你知道你是在與誰説話嗎?”木葉婆婆道:“別人怕了你武當,我老婆子倒還不把爾等臭道士放在眼裏!”小道還想説什麼,卻被滅性子阻住。滅性子沉聲道:“閣下何人?”木葉婆婆道:“我是何人與你這臭老道又有何相干!”滅性子冷笑道:“好説!好説!老道滅性子。今日滅性子倒想看看是何方狂婆不把我武當放在眼裏!”木葉婆婆道:“滅性子你是要打嗎?”滅性子道:“閣下既是如此小瞧我武當,滅性子説不得也得向閣下討教高招了。”木葉婆婆桀桀怪笑道:“那好極了,老婆子我正手癢得緊呢!你亮劍吧!”滅性子怒道:“對付爾等狂婆,滅性子倒還不用亮劍,老道便憑一雙肉掌接你高明劍招吧!”這話説得狂傲之極。木葉婆婆大怒道:“滅性子你是自己找死!”劍隨話到,“刷”的一聲,一招“木葉向陽”早已使出。“木葉十二式”在江湖上素享盛名,倒也不是浪得虛名。這一招木葉向陽乍看平淡無奇,卻是後勢無窮,滅性子全身三十六道大穴,瞬間盡被劍尖罩住!滅性子道了一聲:“來得好!”滴溜溜一個轉身,腳跟不動,卻已將劍勢化去。“我道是誰,原來是木葉令主!老道今日便領教木葉十二式高招!”木葉婆婆道一聲“看招!”風起東南、木葉翻飛、隨風飄逝、落花流水、滿面春風……木葉十二式源源使出。“木葉十二式”乃至柔劍法,系前朝著名女俠柳三娘所創,傳至木葉令主盧若嫺,已是第四代了,這劍法僅適女子所練,雖少了一絲陽剛之氣,卻也氣象萬千,端的不凡。武當一脈,素講以氣御力,四兩撥千斤,當可算至柔之功。是故木葉婆婆與滅性子二人,一使至柔劍法,一運至柔內功,他們這一纏鬥上,剎時便分不出爭鬥雙方來。只見兩團黑影飛翻轉旋,不辨孰是滅性子,孰是木葉婆婆,直令人眼花繚亂。滅性子暗道:難怪這魔頭口氣霸道,倒也不是僅憑了西張利嘴,端的不是易與之輩,老道今日須得小心才是。便平心靜氣,見招拆招,見勢化勢,小心與她遊鬥。木葉婆婆卻無法似滅性子般靜下氣來。眼看“木葉十二式”即將使完,卻還未傷對方一根毫毛,木葉婆婆不禁怒從心頭起,自忖道:“我木葉令主想當年何等名頭,此番二十年不問江湖是非,初復入江湖卻連一武當臭道士也鬥其不過,還有何顏面去追隨獨孤少俠!”怒叱一聲,“木葉十二式”最後一招,也是最厲害的一招“落英繽紛”便即使出。適才木葉婆婆一心只想自己當年名頭如何響亮,此番卻連一武當道士也鬥其不過,便怒從心頭起。但她卻忽略了兩件事情:第一,他的對手滅性子乃武當掌門師弟,即便是在二十年前,滅性子在江湖中的名頭也絕不弱於她木葉令主,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第二,她實乃黑道中人,行事霸道,江湖中人都不敢或不願招惹她,所以她名頭自是響亮了!高手相爭,最忌心浮氣躁。木葉婆婆既已犯此大忌,“木葉十二式”最厲害的一招自是走了模樣!滅性子哪有看不出來之理。一旦看出破綻,滅性子冷哼一聲,不退反避。一掌拍向木葉婆婆左胸。再換招已來不及了,木葉婆婆大怒,暴喝一聲,拚着挨他一掌,只劍尖輕輕一轉,招式不變,徑刺滅性子右肩。滅性子絕未料到對方會,使出江湖下三濫才會使的如此不要命的兩敗俱傷打法,一聲“你瘋啦”尚未説完,劍尖便已遠肩而過!“啪”的一聲,滅性子的掌力也盡數擊在木葉婆婆左胸之上。説是盡數那也不然,滅性子剛一察覺木葉婆婆打算兩敗俱傷時,便不由自主地撤回了一部分掌力以求自保。但那掌力也端的不凡。只見木葉婆婆被拍出三丈開外,尚騰騰騰連退三步,才勉強站住足跟。武當弟子吆喝一聲,圍到滅性子周圍。木葉婆婆自知所傷不輕,此時若武當弟子圍將上來,自己將性命不保。便強提一闊氣兩個起落,人已到十丈開外。待武當弟子追過來時,木葉婆婆已越過一堵高牆,如飛遁去。武當弟子追蹤無望,紛紛回到滅性子身邊。滅性子已包紮好傷口,面色極其難看地道了一聲:“那魔頭簡直瘋了!”此時天已發白,行人依稀出現。武當眾人不宜在此久呆,徑尋茂源酒樓而去。獨孤樵和毒手觀音師徒一行三人趕往茂源酒樓時,發現酒樓早已關門打烊了。獨孤樵道:“童超沒在這兒喝酒呢。”毒手觀音師徒二人皆沒吭聲,只細細查看酒樓四周。從酒樓大門左側的暗角里突然轉出一個髒兮兮的小丐乞來。小丐乞揉着惺鬆睡眼,看看獨孤樵,又看看毒手觀音師徒二人,對獨孤樵道:“你可是叫獨孤公子嗎?”獨孤樵道:“是,我叫獨孤樵。”小乞丐眼睛一亮,道:“好,小叫化這半夜沒算白熬,一兩銀子算賺到手了。”“你説什麼?”獨孤樵不解地道。小乞丐道:“半夜前有位公子給了小叫化一兩銀子,叫小叫化在此等候一個叫獨孤公子的人,讓我傳一句話給他。”獨孤樵連忙道:“那公子可説他是誰?他有沒有説他叫江湖浪子童超。”小乞丐道:“對對對,他就説他叫江湖浪子童超。看起來你是獨孤公子無疑了。”獨孤樵道:“一點不錯,我就是獨孤樵了。童超他叫你傳什麼話給我?”小乞丐道:“童公子説他有急事要趕往少林,不能在此等公子一起喝酒啦,還説如果獨孤公子若無它事,也請儘快趕往少林。”獨孤樵道:“他沒説叫我趕去少林幹什麼嗎?”小乞丐道:“這倒沒有,不過和他走在一起的一個老頭看起來很急,就在童公子與小叫化説話的時候,那老頭還不停地催他快走,大約是少林那兒出什麼大事了。”獨孤樵道:“那我這就去少林。”小乞丐道:“這一兩銀子算是我的了嗎?”手裏拿着一小塊碎銀。獨孤樵道:“當然是你的了。我是沒有,若有就再給你一塊。”小乞丐道:“多謝公子,你心腸真好。”言罷小叫化便自轉入暗角睡覺去了。獨孤樵對毒手觀音道:“我這就要去少林,但我不知道該怎麼走,你們帶我一起走行嗎?”毒手觀音微笑道:“如此甚好!”三人便連夜離開洛陽,趕往少林寺去——掃校獨家連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