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星光闪烁,蓝幽幽的光芒笼罩大地,制造出一种神妙诡异的气氛。洛阳城郊,一个叫“青衣冢”的地方。据说此地是因百年前一代大侠青衫客退隐江湖时将一袭青衣埋于此而得名。这儿历来是江湖寻求公道的地方。因此毒手观音毫不犹豫的就到这儿来了。但看起来这地方今夜却很不妥。已经有一个老头子和一个老太婆先占据了这个地方了。听到人声,在离青衣冢约二十丈远的地方,毒手观音不得不停下来。老太婆的声音有若夜枭啼夜:“老不死的,我说不是他便不是他!”老头子的声音也不逊色:“怎的不是他呢,老太婆你难道不识字了吗?这牌子上明明写着呢!”青青悄声道:“师傅,他们是谁?”毒手观音道:“如果为师不错,定是天山二怪了。”青青道:“天山二怪?”毒手观音点头道:“牧羊童阳真子,牧羊女梅依玲。”青青道:“奇怪,从声音听上去他们肯定年纪已经很大了,却还叫什么牧羊童牧羊女的!”毒手观音道“要不就不叫天山二怪了。这本来就是一对怪人。他们的年纪,放眼当今天下武林,恐怕没几个能比得上的。”青青道:“师傅,他们的武功很厉害吗?”毒手观音沉吟道:“这个倒很难说,因为没几个人和他们对阵过。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二人曾败在太阳叟东方圣剑下一次。只因那一役,他二人不得不退出中原武林,远走天山,达数十年之久,直至今日方在此现身。而东方圣与为师年纪相若,当时不过二十多岁,经那一役之后便名动江湖,终成一代大侠。只是奇怪——!”青青道:“奇怪什么师傅?”“嘘——!”后面有脚步声传来,毒手观音示意青青不可再作声。青青悄声道:“师傅,他们跟上来了。”毒手观音道:“咱们别弄出声,且看他们将如何行事。”但脚步声突然停止了。显然后面的人也发现了天山二怪,不敢贸然现身,便都躲将起来以静观其变。这段时间笔者写来话长,不过只是即刻之事。那边天山二怪的争论却是一直未断。牧羊童道:“咱们半月前就听说东方老儿死了,这可不正应验了吗?”牧羊女道:“但咱们并未见他尸身。”牧羊童道:“见了坟不就等于见了尸身吗?坟里不装尸身却又是装的什么?”牧羊女道:“坟就等于尸身吗?”牧羊童道:“反正坟就是用来装尸身的。”显然有些理屈词穷了。牧羊女道:“比如说,我去哪儿垒一堆坟,上写天山二怪之一牧羊童阳真子之墓,别人见了,就都以为你死了,但你真死了吗?”“这,我当然,当然……”牧羊童支吾道,停了停,突然怒喝道:“好啊,死老太婆,你想把老夫装进坟里去呀!”牧羊女愣了一下,继而也喝道:“老身要将你这老不死的装进坟里,也用不着等到此时了!”“好!好!”牧羊童大怒道,“梅依玲,你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想谋害亲夫,与人私奔!对,就是要与人私奔!”“放你的羊屁!”牧羊女怒道,“阳真子你听着,姓梅的就是要与人私奔,看你又待如何?!”“我!我宰了你们这对狗男女!”阳真子气极喝道:“象宰羊一样!”“你倒试试看能不能宰,”牧羊女道,“别以为姓梅的不知你有多少能耐。”牧羊童毫不犹豫地道:“你自然是知道的!那根本就是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明摆着的嘛!”“岂止若此,”牧羊女道,“那简直是照壁上的苍蝇,有目皆睹。”“简直是大白青天的太阳,亮得刺眼!”牧羊童接着道。牧羊女又道:“象、象、……喂,老不死的,你说还象什么?”牧羊童想了想,说:“反正什么都象,终归是明摆着的。”牧羊女道:“对,就是这样。”牧羊童道:“当然,我阳真子什么时候说过瞎话来着?”言语中流露出说不出的得意。忽然一顿,无限担忧地道:“但,他的功夫很厉害吗?”牧羊女诧异道:“谁?你问谁的武功?”“那个与你私奔的人呀!”牧羊童道,“如果他的武功厉害,我就不能象宰羊那样宰你们了。”言罢竟自顾“呜呜”地哭了起来。“好啊!阳真子,你这是逼我去与人私奔吗?”牧羊女大怒道,“姓梅的一个黄花闺女跟了你这矮子,可曾亏待过你了么?别仗着你武功高强就想逼妻与人私奔!”牧羊童哽咽道:“我没有逼你与人私奔。我逼了吗?”“你逼了,你就是逼了,你象那东方圣——!”话声突然停住!二人骇然四视,象是突然遇见鬼一样。良久。牧羊女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小心翼翼地道:“老不死的,刚才我说什么了吗?”“没!没!没有!”牧羊童战战兢兢地道,“你什么也没说!”“那就好。”牧羊女连忙道:“我反正什么也没说。”“对,就是这样!”牧羊童道,“老太婆,咱们还是赶紧离开这儿为妙。”“一点儿也不错。”二人正欲离去,忽闻十丈开外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二人骇然住足。“是鬼吗?老头子?”“这个,不会是吧?”“不是,我是独孤樵,我自然不是鬼。”有脚步声的地方突然传来人声。转眼独孤樵便己来到二怪面前。二怪惊骇稍定,便互作一个眼色,呈犄角之势,一左一右夹住独孤樵。独孤樵却未觉出有何危险,笑吟吟地说:“你们天山二怪在这儿干什么?”牧羊童冷哼一声,道:“小子,适才你听到什么了?说!”牧羊女也道:“老不死的说得对,反正我什么也没说。你到底听到什么了?说!”“我什么也没听到,”独孤樵道。想了想,又道:“你什么也没说,我自然什么也没听到。”“此话当真?”牧羊童道。“自然当真了。”独孤樵道。“那就好,那就好,”牧羊童松了一口气,道:“算你这小子有福气。”想了想,又道:“咦!你此时到此地所为何事?”“噢。”独孤樵道,“他们要来这儿打架杀人,我是来劝的他们的。”“他们是谁?”“嗯,有青青……”“青青?青青是谁?”“青青很好看。”“哦,还有谁。”“还有青青她师傅,他们叫她——嗯,好象是毒手观音什么的。”“毒手观音?!”二怪张目四视。牧羊童道:“老婆子,那毒手观音也现身江湖,看起来中原武林真的大乱了。”牧羊女道:“老不死的,那婆娘一身毒功厉害得很,咱们还是少惹她为妙。”“不错不错。喂,对啦,小子,除了那婆娘还有些什么人?”独孤樵道:“还有什么武当灭性道长,昆仑四剑……”“别说啦别说啦。”牧羊童嚷了起来,“什么少林武当昆仑,那些号称名门正派的自道人物,我一听见便恶心。”“我也是!”牧羊女道。“他们不恶心呀?!”独孤樵讶然道。“不恶心?那是因为你不知道他们表面上满口侠义,背地里都干些什么勾当!”“这我倒不知道。”“这个自然,怎能人人都知道呢。对啦,你说他们约好在这儿打架吗?”“这儿是不是叫青衣冢?”“正是。”“那就不错了,他们是想在这儿打架。”“哇呀,老婆子,咱们还是少管别人闲事,溜之大吉为上!”“那就溜之大吉吧。”牧羊女道。“你们这就要走了吗?”独孤樵道。“咱俩要走啦,”牧羊童道,“咱们不想被那帮人撞见。”“为什么?”“昔年咱们和东方老儿有约,他不死的一天,我夫妇二人就不准在中原露面。”“那就不要紧了,反正太阳叟东方圣东方大侠是死啦?”“真的?!”二怪同声道。“我见过他的坟了,有人和他有仇,就将他杀了。”“是这个坟吗?”牧羊女指着旁边的一堆新垒的坟道。“好象不是。”独孤樵道。“那就怪了,”牧羊童道,“这坟头的牌子上也说东方圣毙命于斯。”“咦?!”独孤樵突然低叫一声。“什么?”二怪急声问道,“你发现有何不对之处吗?”“不对不对,简直大大的不对。”“有何不对?”“一个人怎能死两次呢,这岂不是大大的不对吗?”“这个……真的不对。”“糟糕!”牧羊女道。“有何糟糕?”牧羊童道。“那就是说东方老儿还没有死。”“没有死?!”“否则怎么有两座坟?”“啊,这倒真是糟大糕,大大的糟糕了,老太婆,咱们应是赶紧跑回洛阳城躲起来喝酒吧,这叫做大隐——大隐……”“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泽。”“对对对,就是这话。小子,你和我们一起走吗?”“你们要去喝酒?”“对,去喝酒。”“你们很高兴吗?”“高兴?不,不高兴。”“那还喝什么酒,不高兴是不能喝酒的。”“这,这是真的吗?”“当然是真的。”“那就不喝吧,喂,小子,你和我们一块儿去吗?”“我不走,我要劝了他们的架才回去。”“那你是多管闲事!喂,老婆子,咱们走吧。”“说的是。”二怪转瞬即逝。洛阳古城。万人居客钱。子夜时分。旅居者早已歇息,万籁俱静。突然,“叮”的一声,一铁针从田归林和连城虎所居房间破穿而入!二人江湖阅历何等了得,便在梦中,也因这一轻微响声骤然而醒。并未再发出任何声音,田归林早已飘然到了窗外,连城虎紧随其后。但四周杳无人影。看起来此人也绝非易与之辈,却不知深夜来此何意。二人将房顶搜寻一遍,回到房中。房中桌上赫然插着一细小铁针,铁针上带着一小纸条。田归林取下纸条打开一看,见上面只有这样四个字:玮云已归。田连二人互相望望。连城虎道:“看起来此人并无恶意。”田归林点点头,道:“咱们还是去看看小姐。”“好!”二人飘然到玮云房前,顿时嗅到一阵浓重的酒气。田归林皱皱眉,道:“小姐喝醉了!”二人破窗而入,见玮云满身酒气,正呼呼沉睡。田归林轻声地叫了两声“小姐”,未见玮云醒来,便道:“那人点了她睡穴。”连城虎点头道:“但并非有何恶意。”田归林道:“咱们回去吧,待明日再细细问她。”二人径自回屋不提。次日卯辰之交,小二来敲玮云的门。“小姐!小姐!”小二轻声呼道。屋里一阵悉索响动,传来玮云声音:“来者何人?”“是小的!”店小二道,“小姐,昨日与小姐同来的两位老爷唤小姐即刻过去,说有要事相商。”玮云道:“你去回话,就说我即刻便到。”“是,小姐。”玮云拥坐床上,使劲摇了摇头,才明白自己所在何处。独孤哥哥呢?!好象自己昨夜和独孤哥哥一起喝酒,自己喝醉了,是独孤哥哥送回来的。但又好象不是。玮云努力想回忆起昨夜发生的一切,但脑袋里却空空的,什么也记不起来了。还是去问问田叔叔连叔叔他们吧,玮云想。玮云下得床来,洗漱停当,便下了楼来,见田连二人已在客楼门口等她。“田叔叔,连叔叔。”玮云道。田归林“唔”地应了一声,道:“小姐,昨夜你到哪儿去了?”“我?我去找独孤哥哥呀!”玮云道。田归林没再说话。玮云急道:“田叔叔怎么啦,出了什么事吗?”田归林道:“没有。”玮云见田归林脸色很不好看,便转向连城虎,道:“连叔叔?”连城虎道:“小姐昨夜喝醉了。”玮云低下头,“唔”地应了一声。“小姐,”田归林道:“昨夜送你回来的是谁?”“是独孤……”玮云道,“哦,我不知道。”田归林不快地“嗯”了一声。连城虎道:“小姐,往后别再这样了,万一你出了什么差错,可让我们如何向你爹爹和你娘交待。”玮云“嗯”地答应了一声,心里却委屈得要命:难道我还不会照管自己吗?!她忽然觉得有田叔叔和连叔叔二人跟在身边简直别扭死了,自己一点儿也不自由。瞅空离开他们,独自去找独孤哥哥。对,就这样办!打定主意,玮云便笑吟吟地道:“田叔叔,还生我的气吗?往后我不再去喝酒便是。”见玮云如此,田归林便气已消尽,道:“如此甚好。”玮云道:“田叔叔,咱们今天怎么办?”“还是去找独孤公子。眼下最要紧的就是先找到独孤公子再说。”田归林道。“咱们还是分头行事吧,下午离时前咱们再在客栈会面,这样会更好一些,田叔叔你说好吗?”玮云道。“这样也好。”田归林沉吟道。“就这样吧。”连城虎道,“咱们这就分头行事,我往东边,田兄弟往西边,小姐往南边,想必独孤公子定在洛阳城中,今日该有眉目了。”“好吧,”玮云急急道,“田叔叔,连叔叔,我走啦。”言罢飞快离去。田连二人相视苦笑着摇摇头。玮云今日不用担心后面有人跟着,格外的自由自在。她慢悠悠地在街上走着,不时瞪那些打量她的行人一眼。走到一个叫“仙客来”的比较大的饭馆门前时,一个脏兮兮的小乞丐走上前来盯着她看。玮云叱道:“你看我干什么?”小乞丐道:“你可是姓柳?”“我姓什么关你屁事!”玮云喝道。“既是不姓柳,那也就罢了,算我没问便是。”小乞丐说着就走开了。待他走了几步,玮云突然想起了什么,几个快步跟上去问道:“喂,你怎么知道我姓柳?”小乞丐道:“小姐果然姓柳么?”“我不姓柳天下人还有谁姓柳!”她这话矛盾之极,难道天下人除了她就没有谁能姓柳了么!小乞丐却眉开眼笑道:“那小姐名讳可是上玮下云。”“不错!”“好极了,算小乞丐今日有福。小姐请随我来。”“去哪儿?”“有人出十两银子打探你们下落。”“出十两银子打探我们下落,是谁?”“是一个老婆婆,小姐见了便知,请小姐随我来。”玮云一时想不出洛阳城里会有谁出十两银子打探他们下落,但继而一想,去看看也并不耽误什么,再说也许还会因此得到独孤樵的一丝儿讯息也说不定,便道:“走吧。”小乞丐带着玮云,径自走进一家客栈。小二拦住小乞丐,厉声道:“干什么干什么?!”小乞丐大模大样地道:“带这位小姐去找人。”小二看看玮云。玮云不屑一顾。小二忙道:“请!请!”二人到一上房前,小乞丐住足道:“老婆婆就住此间,请小姐敲门。”玮云敲敲门,里面却无任何声息。玮云对小乞丐怒目而视。小乞丐急道:“明明是住在里面的。”言罢壮着胆子敲开门,却被屋内景象吓立当场。玮云伸头一看,却见屋内仅有一桌一椅一床。床上赫然端坐着木叶令主卢若娴!木叶令主双目紧闭,面呈紫色,头顶冒出白色之气。玮云见状对小乞丐道:“你先回去,十两银子改日来取。”小乞丐苦着脸道:“小姐,这——”“什么这呀那呀的,叫你改天来你就改天来!”小乞丐委屈地离去。玮云进了屋里,将门关上,坐在一旁为木叶令主护法。大约一个时辰之后,木叶令主头上的白雾业已消失,她睁开眼来,见讳云坐在一旁,便诧异地道:“你何时来的?”玮云道:“我已来多时,见婆婆正在练功,故不敢出声。”木叶令主“唔”了一声。玮云道:“木叶婆婆,我看你适才练功是为疗伤,却不知——?”“是灭性子那老儿,”木叶婆婆恨恨地道,“昨日不幸遇他。一言不合,动起手来,老身中了他一掌。”“灭性子?那是谁呀?他比您老人家还厉害吗?”“哼!那牛鼻子道士是武当掌门灭尘子的师弟,武功自是非同小可。不过牛鼻子也中了老身一剑。哼!”“那一剑一定够他受的!是吗,木叶婆婆?”木叶婆婆“哼!”了一声。继而又道:“咦?怎么是你一个人?独孤少侠呢?”玮云神色一黯,道:“我也正寻找独孤哥哥呢?”“他没和你在一起?”“他跑进洛阳城,我们都追不上他,他就不见了。”“他也在洛阳城中吗?”“是的。”“那怎能找不到呢?”“他的一点儿音讯也没有。”“那就怪了。”“什么怪了?”“什么怪了?他那么高武功,却又那么不谙世故,自然与众不同。这几日洛阳城中武林人物多如牛毛,岂有无他讯息之理?!”“他?那么高武功?”“自然!连我也不是他对手。江湖中又有几人能胜过他呢!”“他真的武功很高吗?”“江湖中能在一招之间制服老身的,除了独孤公子之外又有何人!”“可他却说他不懂武功是什么?”“他真的不懂。他的功夫本来就既无招又无式,却不知他师傅道悟是谁。江湖中从来就没有这样一号人物。”“太奇怪了是吗?”“是很奇怪。对啦,他的轻功也很了得吗?”“我不知道那叫不叫轻功,反正他一眨眼就不见了。据他自己说,是因为他闭上了眼,一心想到他该到的地方,便瞬息到了。”“是这样——”“这——?木叶婆婆,这怎样呀?”“独孤公子大非常人,咱们须得尽快寻到他。”“对,咱们这就去找独孤哥哥。”“怎么找?”“这——?”“哦,听说铁算子雷音掌也随你们同行,他们呢?”“他们也去寻独孤哥哥的下落去了。咦!木叶婆婆,你听谁说的我们一块来了?你又到过我们家吗?”“没有。是楚通楚老儿的徒弟告诉我的。”“楚通?”“无敌神掌楚通,鹰爪派掌门。”“他的徒弟叫童超吗?”“对,江湖浪子童超。我也是听他自己说才知道的,你怎么知道?”“哦,”玮云搪塞道,“是听田叔叔说的。”玮云突然想起昨夜自己喝醉了就是那个叫童超的送她回去的。他既叫江湖浪子,为人定是浪荡得很的了,却不知昨夜自己喝醉时他到底对自己怎么样了没有?一阵耳热心跳。又一阵愤怒!便咬牙切齿地“哼!”了一声,想哪一日他再撞在自己手里,非叫他吃些大苦头。木叶婆婆道:“你怎么啦?”“我迟早得教训那童超一顿!”“他得罪你了吗?”“嗯。”“他得罪你什么啦?”“这——反正他得罪我啦。”“但你不是他对手。据我看,他的功夫江湖上已经罕有其对手了。我不相信楚通能调教出这样一个徒弟来,他一定是另有奇遇。”“我独孤哥哥也不是他对手吗?”“这不好说,因为他两人都很令人难测。”“那就是了,我得去找独孤哥哥。木叶婆婆你和我一块去吗?”“我还是自己去找独孤少侠吧,和田归林连城虎那两个鬼老儿走在一起,老身浑身不自在。”“我已经不和他们在一块儿啦。他们老管着我,我就跑出来了。”“也好,咱们就一起走吧。就咱们二人。”“就咱们二人。”灭性子及武当弟子缓缓地转了出来。适才听天山二怪一番吵闹,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但武当正值多事之秋,倒也不好再招惹那两个邪乎怪人。“原来你们在那边躲着呀。”独孤樵见武当众人从暗处走了出来,便道,“昆仑四——三剑也躲在那边吗?”“我们兄弟三人刚刚赶到。”高峡,邰盛和杨坤三人也跟在武当众人后面转了出来,听见独孤樵的话,邰盛高声道,“谁能叫咱昆仑四剑躲起来!”适才他们明明是躲在武当众人之后的。灭性子皱了一下眉。青青却咯咯咯地笑了起来,道:“师傅,这人真不要脸,方才他们明明是躲着的,却还要口冒大气。”邰盛怒道:“姑娘,你是成心跟邰某过不去吗?”“过得去怎样,过不去又待怎样?”青青用不屑一顾的口气道。“亮剑。”杨坤冷冷地道。“还是杨三侠干脆。”青青道,“也好,师傅,徒儿便去会会他们昆仑剑法到底如何。”毒手观音大刺刺地道:“下手不必太辣,我看昆仑派中只有这杨三侠算个人才。”邰盛气得说不出话来。青青站在杨坤对面,冷冷地看着他。“亮招!”杨坤道。“还是你先亮招吧,我想看看你们昆仑剑法。”青青道。“喂!你们真要打架吗?”独孤樵急道,“你们不能打架的。”但没人睬他。杨坤道:“如此有僭。”言罢“嗞”的一剑刺出。俨然是昆仑剑法起手一招“巍巍昆仑”!江湖传言不虚,杨坤已确得昆仑剑法精髓,这起手一招,便大是不凡。剑势猛密,有若江河泛堤,汹涌澎湃!青青挥掌划出一个圆来,以挡杨坤剑势。挡住了吗?挡住了。确切地说是不挡自住。因为杨坤的“巍巍昆仑”只使出了半招!而青青的圆圈也只划了半个!他们的手都被别人捏住了。是一支软绵绵浑若无力的手,却有若一股软绳,将二人的手尽皆捆住,半分力道也发不出来。独孤樵正站在两人之间,左手捏着青青划圆之手,右手捏着杨坤挥剑之手。众人皆怔立当场。只有独孤樵用一双充满和善的目光看看青青,又看看杨坤,可怜兮兮道:“你们不要打了,好吗?”二人已怔怔地说不出话来。独孤樵见状,求援似的看看毒手观音,看看灭性子,又看看高峡。三人都没说话。杨坤是昆仑四剑中武功最好的。青青身为毒手观音之徒。二人皆可称江湖一流高手。这少年却在一招之间便一举制住了二人!毒手观音想:这少年确非凡人,看起来跛和尚老前辈的话定是不错的了。灭性子想:这少年不知是何来路,但愿不是一个魔头,否则江湖又将遭难了。高峡想:杨三弟今日是怎么啦,竟在半招间就被人制住!看那少年手无缚鸡之力,适才他出手时也无招无式,这算哪门子武功呀!见三人都不说话,独孤樵大为难过,悲声道:“你们!你们都没良心!他们要打架,你们却眼看着不管!打架是会杀死人的,你们连这点也不知道吗?!”这简直是大笑话。灭性子见独孤樵话出至诚,绝无奸诈之相,心中不禁一喜,暗道:此子稚气未脱,却非奸恶小人,看来大可一交,以其一身莫测神功,定当能造福武林。因而面脸一善,道:“少侠好说……”“我叫独孤樵,我不叫少侠!”独孤樵见方才众人皆不闻不管,心中大是有气,此时见灭性子开口了,他算是找到了渲泄怒气的对象,不禁大声嚷了起来。灭性子何等样人,几时受过如此抢白,脸色不禁微微一变。继而又想,观此少年定是大有来历之人,他虽不是奸恶之人,不过如果得罪了他,惹出他师傅出来,那必定是麻烦之极。面色便缓和下来,道:“敢问独孤少侠师尊何人?”“我师傅叫道悟。”独孤樵道,“他说人是不能随便杀的。”“少侠言之有理。”灭性子道,“若非大奸大恶之人,人确不可乱杀。”“那你方才就该劝他们才是。”独孤樵固执地道:“他们根本不是大奸大恶之人。”灭性子默然不语。青青突然嚷道:“喂,你还捏着我的手干什么?!”独孤樵道:“你答应不再打了,我就放开你。”青青愤怒地“哼!”了一声。毒手观音道:“独孤少侠请放开小徒,有老身在此,他们不打便是。”独孤樵高兴起来,松开青青的手,道:“你师傅不让你打啦。”青青愤怒地一甩手,奔回毒手观音旁边,娇嗔道:“师傅,有人欺负徒儿,你老人家也不管管吗?”毒手观音看了徒弟一眼,道:“青青不可胡来。”又对独孤樵道:“独孤少侠说令师是道悟,可老身却从未……?”“他住在那个山洞里,并且已经死啦,你自然是没听过他的了。”独孤樵道。松开杨坤的手,道:“她不和你打,你就也不要再和她打啦,好吗?”杨坤没吭气,只恨恨地举剑入鞘。邰盛道:“少侠神功盖世,别人自然是不敢不听少侠的话了,只是……”毒手观音打断他的话道:“独孤少侠,老身自有自知之明,不似那些坐井观天之辈。既是少侠出面,老身这一架不打也罢。”独孤樵道:“多谢你。”邰盛道:“侯前辈话请说明,你讲坐井观天指的是谁?”毒手观音冷冷道:“说谁谁心里自然明白,凭你区区邰二侠还不配与老身讨教!”邰盛大怒,“呛”地拨出剑来怒道:“邰盛自知非你之敌,但今日说不得也得向你讨教两招!”毒手观音哼了一声,声音轻蔑之极。独孤樵急道:“怎么你们又要打了吗?”转向毒手观音:“你不是说不打了吗?你说看在我面上不再打了的!”边说边插到毒手观音与邰盛二人之间。毒手观音道:“我自是说过看在少侠面上不打了的,但并没说过不教训教训那些无知狂徒,看在少侠面上,老身不杀他便是。”言罢缓缓抬起右掌。独孤樵不知所措地站在那儿。少顷,只见毒手观音的右掌渐渐黑红,又渐渐转青、转黑。众人骇然变色。独孤樵大惊道:“喂!你的手怎么啦?!你的手不好啦!它变黑了。”邰盛面色凝重地缓缓刺出一剑,剑势虽无杨坤那等浓密,却也浩荡惊人。毒手观音的右掌随即也缓缓拍出。邰盛明知这一剑刺出,剑气定是先伤身处当中的独孤樵,但他已气极,早已顾不得那许多了。毒手观音却有意想试试独孤樵的功力到底如何。她只发挥三成掌力,且已准备好随时撤回。虽仅是三成功力,但早已不是似邰盛这类江湖高手所能抵敌的了。剑气掌风将独孤樵的衣衫掀翻起来,但独孤樵恍若不知。虽见二人剑已剌出,掌已扬起,但独孤樵却以为只要不剑掌相接,便不会有人被杀。他好象根本不知道剑气掌风才是江湖上最厉害的杀人利器。邰盛的剑气发至独孤樵身前,便如迎面撞上一道无形软墙,剑气被尽数挡了回来,自己只好运功相敌。毒手观音也一样!不禁心头一凉,却不知这少年到底身具什么武功。这正如一个人用手砸皮球,你使出的力气越大,反弹回来的力气也越大。邰盛一开始便已用出全力,因此转眼便觉难支,只见他的双脚渐渐插入土中,头上大汗直冒。毒手观音虽只用出三成功力,但那却也非同小可,只得连忙运力抵挡那反弹之力。于是三成、六成、十二成!即便是自己的功力,既已尽数发出,自是难已持久。这正如自己与另一个功力与自己完全相当的高手拚比内力,谁又能坚持长久呢!汗珠也从毒手观音的头上冒了出来。她的双腿已没入土中。而邰盛己没入膝盖。这道理很简单,因为毒手观音的功力比邰盛又高出岂止一倍。这情景令灭性子惊骇莫名。只有独孤樵一无所知。他看看毒手观音,又看看邰盛,见二人一用掌对着他,一用剑指着他,二人的腿却渐渐陷入土中,头上还大汗直冒,简直莫名其妙透顶。“喂,”独孤樵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呀?”二人正尽全力与那反弹之力相抗衡,哪还能开口说话。少顷,二人皆面呈痛苦之色,大有虚脱毙命之厄。青青大急,道:“独孤樵,你还不快罢手!”独孤樵道:“我怎么罢手?我跟本就没动手呀!”青青焦急欲哭,道:“你!……”转头看着灭性子。现在场的人中,除师傅毒手观音外,便该数灭性子内功最高了。江湖中人谁都知道,高手相争,一旦到了拚比内力之时,便已欲罢不能,须等另一个气绝毙命或同归于尽。唯一能解如此之厄的,办法只有一个,须得有一个武功比相争双方高出许多,才能将其化解。谁又有此内力?灭性子自忖没有。与青青目光甫一相接,便自转开。灭性子暗道:观此阵仗,再有得半个时辰,毒手观音非从江湖除名不可,这未尝不是好事。至于邰盛,倒没什么大不了的,少了他一个对江湖来说简直是无足轻重。大不了昆仑四剑只存一半而已。青青道:“灭性道长。请您老人家仗义援手,我师徒没齿不忘!”灭性子沉吟道:“这——,老道自知不是令师对手,只恐怕……”只恐怕什么?这是显而易见的,一是不仅化解不开,灭性子还得毙命当场;二是化解开了,灭性子也非受严重内伤不可。灭性子内功非同小可,与毒手观音相比,大约也不会差到哪儿去,此时若其援手,结局该是化解开了却身受内伤居多。但他自忖这并不值得。想那毒手观音一介魔头,虽然这近二十年时间她隐居玉龙雪山,不再为恶江湖,但她存于世,毕竟是江湖一大隐患。而自己堂堂身出武当,名门正派!虽说白道中人不能见死不救。但若那将死之人乃是魔头,那又该当别论了。灭性子如此心思,在场之人又有谁心头不明!青青狠狠瞪了灭性道长一眼,见师傅此时面已焦黄,呈现一派痛苦之色。不禁悲愤交加,不顾一切地扑向独孤樵,欲以自身性命拯救师傅。独孤樵见青青扑向自己,不禁心头一喜,他想大约是青青也要来和他站在一起,阻止她师傅和邰盛打斗。毒手观音和邰盛的举动早已弄得独孤樵莫明其妙,他想等青青过来之后问她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岂料!青青飞身过来,大约离独孤樵还有一丈远的地方,一股罕见罡气扑面而来。顿时,象撞上一堵巨大无比的软墙,青青整个身躯有若断线风筝,被弹得凌空而起。大约飞了十四五丈,青青才一个鹤子翻身,双脚沾地。落地之后,那股强劲的反弹之力竟尚未消失殆尽,青青径自“腾腾腾”退了三步,方才站稳脚跟。青青满面通红,待调匀气息之后,她又奔过来站在自己方才站立的地方,见师傅面色愈加痛苦。青青一筹莫展,不禁嘤嘤地哭了起来。观此情景,高峡杨坤自知若自己出手,也不能解邰盛之危,不禁焦虑万分。他们明知灭性子不肯出手相援的原因,却又不好言明。杨坤依旧冷着脸,走到灭性子跟前,道:“灭性道长,眼看我邰二师凡有性命之厄,念武当与昆仑一脉同道,望道长相救则个?”灭性子沉吟道:“这个……老道……”杨坤道:“道长救了敝师兄,便是救了整个昆仑,武当从此便是我昆仑救命恩人,往后武当但有差遣,我昆仑一派万死不辞!”这也许是杨坤这一辈子所讲过的最长的话了。话讲完之后,杨坤静静地看着灭性子。灭性子道:“不是老道不想救邰二侠之命,只是老道力有不逮,怕反伤其性命,那老道便万死不赦了。”灭性子此番话简直冠冕堂皇之极。杨坤冷冷地看了灭性道长一眼,轻哼一声,径回高峡身旁。高峡面呈悲愤之色。杨坤摇摇头,没吭声。突然一声长笑从二十丈远的地方传来。长笑声毕,接着是一声狂歌:“何惧人鬼当道,我自浪荡江湖!”长歌声毕,一白衣少年便已飘至众人面前。众皆一惊,不知此少年是何来历。那少年却对众人恍若不见,径自走向独孤樵!少年扬声道:“独孤公子,你要这两人死吗?”脚步仍未停止。独孤樵突觉一种莫名其妙的亲近感。独孤樵道:“我不想,我一点儿也不想!你是谁?哦,你拉过我脚的。”少年道:“在下江湖浪子童超,与公子曾有一面之缘。既公子不欲这二人死,为何不随童超一走了之?”说着径自走到了独孤樵身边!灭性子、高峡、杨坤皆震骇无比。毒手观音内力如何了得,便是灭性子也自忖不能安然接近。而那叫江湖浪子童超的少年却谈笑之间便已走入!青青更是惊骇莫名,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呆呆地看着童超。见童超已走近身旁,独孤樵紧握住他的手,焦急地道:“怎么办?我根本不想他们死的。我只是劝他们别打架。”童超哈哈一笑,道:“子不杀伯仁,伯仁因你而死,奈何?”独孤樵大急,道:“你说这话的意思我知道。我师傅道悟与我讲过的,可我现在该怎么办?”童超道:“走呗。”言罢从独孤樵手中抽出手来。只见他若无其事地将右掌竖起,对着毒手观音,又将左掌竖起,对着邰盛,然后双掌一错,拍向前边没人的一堆黄土。突然,“轰轰”两声,那堆黄土顿时消失!满天泥雨。泥雨停落之后,原先堆着黄土的地方,赫然出现一大一小两个深坑!看得独孤樵莫明其妙。再看毒手观音和邰盛,二人面色焦黄,颓然仰卧于地,青青抢到毒手观音身边,见血从师傅的嘴角渗出来,急呼道:“师傅!师傅!你老人家怎样了?!”那边高峡杨坤也同时抢到邰盛身旁,急呼道:“邰师弟!(邰师兄)”童超长笑道:“二人并无性命之忧,尔等何须如此惶急。”言罢伸手入怀,掏出二粒晶莹透亮的药丸,弹向高峡和青青,道:“请将此药喂入其口。”高峡、青青不疑有它,急忙将药丸喂入邰盛和毒手观音口中。独孤樵道:“他们不会死了吗?他们真的不会死了吗?”——扫校独家连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