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談到夜色漸深,司徒兄妹起身告辭。海兒無奈,只得說道:“五年之後,賢兄妹倘若有暇,請至中條山來,那時就可以把萬年溫玉借給你們了。”
司徒平連聲稱謝,司徒蘭卻雙眼含情脈脈,不時瞟向海兒臉上。
司徒蘭早已把雪獒收了起來,此時兄妹二人把手微舉,道:聲“再見”,雙足微頓,身形穿戶而出,瞬眼之間,去得無影無蹤。
海兒隨即修書一封,請上官馨派二個人,把萬年溫玉送到陷空島,面交冰魄公主,上官馨立刻派聶雷姑、谷霆姑明天一早就啟程……
海兒在小雷音寺,一連住了三天,第四天清晨,就帶了憨牛和裴松、裴鶴三個,啟程返中條別府。
華山離中條山很近,不過數日路程,這天,海兒等已到潼關,包了一條渡船,渡黃河到風陵渡,然後經虞鄉,就可以進入中條山。
只見上游飛也似的駛下一條大船,船身遍塗金碧硃紅顏色的油漆,在日光之下,閃耀生輝。
裴鶴讚歎道:“好美麗的船呀。”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這指顧談笑之間,那艘大船已駛到近處,給急湍的水流一衝,頓時橫了過來。
原來船上竟沒有一個水手,當然也不會有人把舵了。海兒暗叫一聲“怪”,雙足起處,身形掠空而起,已經到了大船上。
裴松、裴鶴也不怠慢,伸手抓起隨身包裹,“卜卜”三聲,也上了大船。只有憨牛輕功較差,急得沒辦法,雙手拿起鐵扁擔,在船舷上一點,“忽”的一聲,居然也上了大船……
船老大駭得瞪大眼睛,半響說不出話來,好在海兒等船錢先已付了,他也沒有吃虧。剎那間,二船交錯而過,華麗大船直向下遊漂去。
海兒遊目四瞥,發現船板上東一攤西一攤的都是血跡,尚未乾透,分明出事不久,他身形一晃,躍進船艙。
艙中甚是寬敞,錦榻絲幔,華麗雅緻、他從榻旁繞過去,目光到處,不由一怔。
原來榻後斜躺著一具死屍,身材瘦小,手中還緊握著一柄寒光閃閃的倭刀,瞪目咧嘴,身上口邊滿是鮮血。
海兒大吃一驚,暗忖道:“這不是江湖上有名的獨行大盜雪山雕寧兆書嗎?”
他輕輕把屍體翻過來,只見背心上有雙淡青色的掌印,輪廓分明,甚至連拍印螺紋,都十分清晰地印在背上。
海兒又吃一驚,凝眸尋思,他記得這種形狀顏色的掌印,只有大雪山毒心老魔的寒魄掌力才有此功夫……
而且,從發掌人的功力看來,最少也有七、八十年的功夫,那麼,很可能是毒心老魔親自下的毒手了。
“不錯,雪山雕寧兆書曾參加圍攻毒心老魔愛徒無情劍客魏匹妄之後,又搶走了心劍,自有取死之道……”海兒暗自思忖。
他繼續向前走去,又發現了二條屍體,都是被那淡青色的掌印擊死。海兒微微嘆了口氣,剛想轉身出艙,忽然聽得身後傳來一絲曾為輕微的聲息。
他霍地轉身,陡然發現一個身小頭大的怪人,站在身後,身披一件淡青色的道袍,有半截拖在地上。
他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怪人,不由嚇了一大跳,連退二步,掌上凝集功力,朗聲喝道:“你是誰?”
怪人並不回答,卻裂唇一笑,身形一振,忽然長高了五寸。海兒又退了一步,目中射出炯炯寒光,身前佈滿了護身罡氣。
怪人緩緩向前跨了一步,身形又長高了五寸,變成四尺多高頭大身闊的怪物。
海兒雙手緩緩揚起,厲聲道:“你是人是怪,速速通名,否則莫怪小爺手狠。”
“桀桀桀……”怪人連笑幾聲,“呼隆”一聲,身形霍地暴漲,頓時變成一個身高七尺,貌相清癯的老人……
海兒這時恢復了鎮靜,身形如嶽峙淵亭,穩立不動,一掌前伸,在肘微收,炯炯眸光,卻停在老人臉上,緩緩地道:“雪山雕寧兆書是你殺的?”
老人點點頭。
海兒又道:“那,你就是毒心老前輩了。”
老人微吃一驚,打量了海兒二眼,不由哈哈大笑道:“老夫隱居冷香谷四十年,想不到你這娃兒,居然認得出老夫,眼光不錯,而且膽量魄力資稟都不錯,你願不願意拜老夫為師。”
這,可說是一相情願了,海兒搖頭道:“晚輩已有師承,不願別投……”
“什麼,你不願意?不願意也得願意……”說到最後一句話時,毒心者魔聲色俱厲,臉籠寒霜。
他右臂一晃,左臂突然疾捎伸出,海兒長嘯一聲,掌力劈,底下忽然騰飛數腿,“唿唿”連聲,去勢微妙奇奧,像毒心老魔這等功力,都不敢輕按其鋒,身形略晃,退出數步。
只見他臉色微微一變,道:“好一招魚躍在淵,姜芳蘅是你的什麼人?”
海兒道:“乃是晚輩的師父。”
毒心老魔冷笑一聲道:“她這一點技藝有限得很,你拜我為師,我教你世上第一流的武功……”
海兒眼珠一轉,計上心來,微笑道:“晚輩卻認為家師所傳的武功,是世上第一流的。”
毒心老魔被他逗得笑了起來,說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娃兒,老夫露一手給你瞧瞧,就知老夫所言不虛了。
海兒假裝很感興趣地道:“倘若你的功力真的不錯,我就拜你為師。”
毒心老魔雖然性情怪僻,不通人情,卻有一點好處,特別喜歡美貌靈慧的男女幼童,只要一旦看對了心思,對方立刻獲益無窮。
這時,他從錦被上抽下一根棉線,比芝麻還細,足有二丈來長,用拇指食指輕輕拈定,只見他臉含微笑,也不見他如何用力,那根棉線竟自一籠籠地挺直起來,瞬眼之間。全部挺得筆直,就像一根鐵絲似的。
海兒暗忖道:“這老魔頭的功力不錯,但這種二丈來長,氣達末梢的功夫,自己也能勉強學步……?
想到這裡,卻見老頭將棉線向艙壁刺卻去,瞬眼之間,穿透了三寸來厚的艙板,穿出艙外的線頭,依舊筆也似直,毫不弓曲。
老魔把二指一鬆,哈哈笑道:“怎麼樣?還不錯吧。”
海兒吃驚不小,暗忖道:“老魔的功力,比我強得多了……
口裡卻道:“老前輩的功力很高,但這種凝線透物的功夫,只要功力到了某一境界,人人都可以辦得到的,又不是老前輩的獨門絕技。”
老魔一想,的確有道理呀,便道:“依你之言,便該如何?”
海兒道:“有人喂招。”
“誰呀?”
“就是我。我們以五百招為限。”
“就是你,哈哈哈”毒心老魔又仰天長笑起來,半晌才道:“你連五十招都未必擋得住,還說什麼五百招。”
海兒故意十分認真地道:“我的武功不錯了,武林中的好手,普通不到百招,就敗在我的手下……”
老魔見他自以為是一本正經的模樣,樂得哈哈大笑,連連點頭道:“五百招,你小心仔細了……”
海兒連忙搖手道:“這裡地方太小了,我們到艙面上動手。”
老魔暗想道:“上乘武功,那怕是方寸之地,依舊可以迴旋施展,絲毫不會受影響,這小娃娃當然不會知道這種高深道理了。”
但口裡卻道:“好吧,上去就上去……”
說完話,“颼”的一聲,先竄上船板。
這時,艙板之上裴松、裴鶴手忙腳亂地在那裡把舵,憨牛站在船面上,手足無措地站著。
那條船在急流中東西竄漂,只見兩岸的岩石樹木,像奔馬似的向後飛逝。
毒心老魔遊目一瞧這三個頑童,不由又叫一聲“怪哉”,原來他發現這三個幼童的根骨,雖然比不上海兒,卻也是萬中選一的角色。
他不由欣喜地想道:“妙哉妙哉,合該老夫老運亨通,這趟出山,不但取回心魔劍,還可以收四個好徒弟,哈哈哈……”
憨牛看見艙裡鑽出一個人來,不由傻楞地問道:“老頭,你是誰呀?”
毒心老魔言一怔,這“老頭”二字的稱呼,倒還是第一次聽到呢。
這時,海兒也走出艙來,厭聲喝道:“憨牛不得無禮,速速見過毒心老前輩。”
一面又對毒心老魔說道:“這是小徒憨牛,那面二個是我的師侄,我們可以動手了吧!”
“好好好好,五百招,哈哈哈……你先動手吧。”
老魔頭十分託大,雙掌一拍,根本不擺姿勢。
海兒答一聲“好”,一招“龍門擊浪”,迎面拍去,跟著身形斗然一旋,指戳拳劈,在這一剎那之間,已攻出了十多招。
老魔頭使個身法,滴溜溜一旋,只用右手二根手指,頻頻點出,無不恰到好處地點中海兒攻來拳風,口裡哈哈笑道:“你瞧我這一招如何,這手叫做‘書龍點睛’啊!”
海兒身形倏退又進,雙拳迅急連搗,肩背略側,忽然欺進老魔身前,雙腿齊飛,雙肘連續撞出。
老魔笑道:“這招頗見功力,可惜運用之時,尚有難以接續之處。”
一邊說話,身形滴溜溜一轉,旋出數丈。
站在旁邊的憨牛和裴氏兄弟,感覺到十分奇怪,只因海兒這幾招顯示出來的功力,還不到往日的三分之一,而且發招吐勁之時,也產生許多破綻。
雙方瞬眼之際,打了一百多招,毒心老魔十分高興,因為他發現海兒天資十分聰明,動手之間,往往使出自己剛才用過的招式,而且姿勢動作頗為準確,像這等強記穎悟的資稟,倘能成為自己的徒弟,不需三、五個月,就可以把自己苦心創研的絕招,完全學會的。
他越想越高興,決意非收海兒為徒不可,愈發賣弄精神,把自己獨創的精妙招式,一遍接著一遍的連續施展,而且出招之間,十分緩慢,唯恐對方看不清楚,偷學不到。
一邊打,一邊心裡想道:“像他這樣聰明精靈的小孩,自己倘若不把壓箱底的本事掏出來,決不會心悅誠服,不心悅誠服,就不肯拜我為師了……”
這樣一來,就便宜了海兒和在旁觀戰的三個小頑童,拼命的學,死命的記,其中海兒更妙,馬上現買現賣,把記下的招式,立刻施展出來。
老魔更高興了,口裡“嗬嗬”連笑,還不住的指點發吐力的訣竅,海兒也實調皮,你指點的時候,我就仔細的聽,講得越詳細越好,反正有益無損。
而老魔頭呢,根本不知道海兒肚裡的想法,只見對方態度很好,聚精會神,聽得很仔細,還以為對方心悅誠服,只等五百招打完,自己就可以收一個資質絕佳的好徒弟了。
瞬眼之間,已經打了四百多招,海兒忽然朗聲叫道:“老前輩注意,只剩下七十多招了,你還沒有打贏我……”
話聲一落,海兒驀地長嘯一聲,大喝道:“看招!”
一掌疾猛地劈落。
這一掌,他已凝集了全身功力,但掌力出處,輕飄無聲,老魔頭並未在意,信手一格……
“啪……”
二掌相交,老魔頭大叫一聲,“登登登”,連退四、五步,胸前氣血激盪,喉頭髮甜,一條右臂整個麻了。
耳聽海兒朗聲大喝道:“這樣的功力,也想為人之師……”
喝聲中,身形如掠波飛燕,稍點即起,“唿唿唿”一連七、八招,舞起一天拳影,電閃疾撲。
直到此時,老魔頭才知道上了大當,不由氣得獰聲大叫,鬚髮俱張,使出十二成功力,拼命反擊。
無奈海兒此時已經佔穩上風,拳腳宛如急風聚雨,密如雨雹,只見他朗聲一叱,挺臂作劍,連出七、八招,指尖揮出之際,帶起一股尖銳風聲,使的正是太白神尼靈鳳七劍的絕學。
毒心老魔右臂痠麻未退,光憑一條左臂,竟被逼得連退三步,左閃右射,才算勉強支持過去。
海兒得理不讓人,雙臂一沉,挺得筆直,大喝一聲。猛迫過去,招式一出,宛如二柄鋼鐵短杖,盤空飛舞。
一旁觀戰的憨牛,怪聲叫道:“咦!這是天一師祖的太玄杖法嘛!”
“啪啪啪”連續三響,卷得勁風四溢。海兒威風凜凜,長嘯一聲,毒心老魔又被震得後退三步。
論起海兒的功力,當然不如老魔深厚,無奈老魔剛才吃了暗虧,迄未復原,所有較為微妙的招式,又被海兒偷學了去,只一出招反攻,立被對方搶先化解,以致後面的微妙變化,完全使不出來……再加上海兒善抓時機,乘對方手忙腳亂時,大加迫攻,絲毫不敢放鬆,在此消彼漲的形勢之下,毒心老魔空具偌大神通,偏生一點也使不出來。
海兒只足疾點,身形沖霄直上,朗聲叫道:“請嚐嚐我這鳶鷂十三式的滋味……”
說時遲,那時快,他腰幹一折,在半空中變換身形,頭下腳上的猛撲而下,雙掌微拳,縮向胸前,雙目灼灼前視。
毒心老魔陡然一驚,暗忖道:“今天真是看走眼了,對方倒底是什麼來歷啊?”
他使出一招絕妙招式,單掌一舉,只聽得“啪”的一聲,覺得對方勁力沉重無比,自己差一點擋不住了。
卻見對方身形,借自己揮掌一拍之力,輕飄飄地騰地騰起丈許,重又掉頭疾撲面下。身形靈活,就好像一雙大鷂子似的。
頃刻之間,對拆了六、七招,毒心老魔好容易站穩腳步,手臂也漸漸恢復了,卻聽得海兒朗聲一叱,招式又變,雙拳半舒半合,“刷刷刷”直起直落地連攻七、八拳。
別瞧他招名似乎簡單,但卻十分微妙玄奧,每一招攻出,恰好能擊破老魔頭雙掌發出的勁風。
老魔頭氣得吹鬍子瞪眼睛,厲喝道:“好一手風雲九鋤,想不到你還學了上官玉姬的絕藝……”
海兒也暗暗吃驚,這時他已使出全身功勁,奇招迭出,但看來還是難以取勝,而且拼搏的時候一久,在內力方面,萬萬拼不過對方。“砰砰訇訇”,又連拼了十多招,海兒忽然騰身後退,朗聲道:“已經五百多招了,你沒有打贏我……”
毒心老魔聞言一呆,忽然陰惻惻地冷笑道:“你膽敢戲弄老夫,還說什麼五百招不五百招!”
說話之時,只聽得骨骼一陣爆響,雙睛中突然射出碧陰陰的寒光,一步一步地向海兒迫去,雙掌也緩緩提向胸前。
海兒知道對方動了真火,老實說,今天他的所作所為,也實在過份了一點,這時,他慌忙也提聚起全身真力,左掌深黃如金,右掌赤紅如火……
老魔頭自然識貨,不由一驚,冷笑道:“好厲害的后土玄功與少陽神功—一”
二人的身形,往裡一湊,“波波”二聲,身形頓時激烈震盪起來,艙板之上,風飈疾卷,聲如雷鳴。
站在一旁的憨牛,好像被一股大力一撞,身不由己地“登登”後退,差一點就倒入急流之中。
“砰……”
天崩地裂般一聲巨響,大船猛地一震,竟自傾側過來,緊跟著又是“轟隆”一聲,船桅到了下來。
海兒和毒心老魔竟被這一場巨震,弄得東西彈開,只聽得“卜通”一響,水花竄起一丈多高,老魔頭竟然跌入黃河,在急流中略捲了幾卷,便自不見。
但海兒也不好過,被一股大力一送,翻翻滾滾地直飛開去,“啪噠”,奇怪啊,竟然落在實地之上。
其實,一點也用不著奇怪,原來剛才驚天地動地的一聲巨響,並不是二人拳掌交擊發出的響聲,而是裴松、裴鶴看得太緊張了,再加水流太急,一不小心,大船竟向岸邊的巨石上撞去,待到他們發現,想要搬舵讓開時,已經來不及了,船頭整個撞裂了,船破桅折,弄了個一塌糊塗。
所幸,除老魔頭一人掉落急流之中外,海兒四人只受了一場虛驚,並沒受傷。裴松等三人十分狼狽地上了岸,衣服濺得透溼,氣喘吁吁的,海兒白了他們一眼用要說話,猛見下游百十丈之處,冒出一個人頭,手舞掙扎地向岸邊泅來。海兒定睛一看,發現正是毒心老魔。
老魔頭的厲害,剛才已經領教過了,海兒叫一聲“走”,當先起步,裴松等三人跟著就跑,一口氣馳出三、四里路。
憨牛嘟著嘴道:“師父,憑我們四個人,難道還怕了他不成。”
海兒哈哈大笑道:“你那知道老魔頭的厲害,他的一身功力,幾近不死之身,記得你師祖曾和我談起一椿往事。”
這一下,把憨牛、裴松等三人的興趣,都提了起來,裴松首先問道:“師祖說的是什麼往事啊?”
海兒道:“這是天一師祖說的,她在四十多年前,為了一點芝麻綠豆大小事,和毒心老魔引起了爭執,當下先比拳掌,激鬥了五百多招,不分勝負,後來改用兵刃,又狠拼了八百多合,老魔頭單憑一柄長不盈尺的短劍,就敵住了恩師重達數十斤的鐵杖,結果拼到最後,老魔頭被恩師一指點傷右臂經脈,但恩師也被對方乘隙發出的寒魄掌力所傷,吐了一口鮮血,這一役,誰也沒有佔到便宜。”
聽得憨牛等三人面面相覷,海兒微笑一下,又說下去道:“三年之後,上官恩師與老魔狹路相逢,一晝夜間大戰千招,到了第二天黎明之時,老魔使出‘龍飛魚躍’的絕招,一劍把恩師的衣襟下襬截斷,勝了一招,口發狂言而去……”
話聲至此一頓,重又道:“……何況老魔頭在大雪山冷香谷,閉關四十年,功力較之當年,高出不知多少,剛才我倘若不是略用心機,只怕在二百招內,即將落敗。”
說到這裡,又把老魔頭表演“凝線透木”的功夫,說了一遍,眾人這才心服口服,無話可說。
第二天清晨,四人就找到了那條山谷,只見山花藤蔓,掛滿二壁,海兒和憨牛舊地重遊,另有一種親切之感。
忽然之間,憨牛手指前面的谷徑道:“師父,你瞧這是什麼?”
海兒抬頭一看,只見谷徑轉折處,山壁上一塊突出的岩石上,矗立著一所竹樓,都是用碗口粗細的毛竹,用繩索捆紮而成,頂上剖竹為瓦,可蔽風雨,這時正有一個身穿黑袍的人,在那裡眺望。
他微感奇怪,暗忖道:“自己離開此地,不過一個多月,難道松柏老前輩竟然找到人來看守山谷嗎?”
想到這裡,帶了憨牛、裴氏兄弟大步向前走去。
山谷雨旁,“卜卜卜”地跳出幾個人來,海兒睜目視之,發現來者計有六人,身上穿著黑衣大褂,直垂至膝蓋,尚未說話,當頭一個怪人說道:“喂!你們是那裡來的?”
另一個怪人道:“這四個小孩根骨不錯,正好祭祭師父的諸天五神……”
憨牛忽然插口道:“什麼諸天五神啊?”
怪人奸笑道:“回頭就知道了,現在跟我們來吧!”
憨牛還想說話,海兒連忙傳聲阻止,一聲不哼地跟在對方六個人身後。
裴松、裴鶴到底比憨牛聰明得多,見狀一句話也不多說,大踏步地跟著海兒。
才走了數十步,只見二邊山壁的藤蔓上,樹枝上,掛滿了無數花花綠綠的東西,口裡發出“噓噓”怪響,海兒定睛一看。不由吃一驚,原來這時漫山上下都掛滿了大大小小長長短短的毒蛇。
有的粗如水桶,長約數丈,紅信吞吐,闊口中毒涎淋漓,身子就盤掛在眾人經過的谷徑上空。
有的細裁如指,五色斑瀾,婉蜒夭饒,十分兇悍嚇,更有不少異種毒蛇,有的項生雙首,有的頂生獨角,蛇目如電,灼灼生光,竟不知道是從什麼地方,收集來這些奇毒之物……
海兒默運玄功,以傳聲告知三人道:“看情形,谷中已經發生了問題,或許松柏老前輩已經遭人毒手,毒物若不攻擊,切勿妄動,跟定他們先進了谷再說……”
山谷中的腥風,一陣一陣的傳來,海兒等依舊大踏步地跟在六人身後,剛越過蛇陣,忽然聽得滿地都是“悉悉悉”之聲,眾人大驚,低頭一看,山壁上有無數拳大的洞穴,這時爬出來成千累萬的深藍大蠍,每一雙尾鉤高翹,毒鉗飛舞,神態萬分獰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