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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冷香奇指

    二人回到房里,冰魄公主问:“……刚才我娘送给你的那本小书,你看了没有?”

    海儿连忙就囊中取出,这才发觉那本书厚得很,足有二百多页,封皮上写了七个朱红大字,非常秀气,乃是“武林七派拳剑谱”七字。

    所谓武林七派,就是峨嵋、青城、武当、华山、崆峒、昆仑六大剑派,加上位在中狱嵩山的少林派,合称武林七大派。

    海儿打开一看,略为测览了几页,才知道“拳剑”二字,包含极广,竟代表了所有各派的拳法掌法指法,以及各种兵刃的招式。

    冰魄公主笑道:“这就是家父六十年来搜集的心得,经家母整理出来的,一共抄录了三本,除我这里有一本外,另二本一向存在练功室内,想不到家母会送给你。”

    海儿匆匆翻了二下,发现内容精辟,最难得的,是注解了各种破解的招式,并指出招式的破绽之处。

    他不由大惊失色地道:“想不到伯母如此厚赐,海儿实在受之有愧。”

    冰魄公主心里很高兴,但却一嘟小嘴道:“喏!你又来啦,你再客气,我可不理你了。”

    海儿叹了一口气道:“想不到你们待我这样好,其实,我哪里值得你们如此相待呢。”

    冰魄公主心里甜甜的,忖道:“你终于被我们感动了。”

    口里说道:“这有什么可以感谢的呢,只要你细心揣摩研究此书,别幸负家母赠书的初意就是了。”

    海儿心里太感动了,他幼遭孤露,五位姑姑虽然爱他,但毕竟份属严师,下山之后,虽然遇到段姐姐,对他问寒问暖,情意殷殷,但毕竟年龄相仿,有时爱闹个小孩脾气。但冰魄公主就不一样了,虽然也天真好高,爱闹小性,但因有父母在堂,好多殷切情意,能透过父母向之表达,何况她本人待海儿也是好得无法再好了。

    海儿感到很惭愧,因为他来的时候,曾经动过不利于陷空岛的念头。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攀谈,话好像讲不完似的,这时海儿又道:“琼锦原这块地方太奇怪了,极北穷阴凝闭之地,居然娇葩嫩草,开遍原野,而且天气这样冷,竟连一丝冰雪的影子都看不到,造物之奇,的确令人难以测度的……”

    冰魄公主叹了一口气道:“可惜上次地震,把玄阴贞水的地底灵脉震坏了,这项天材地宝从此绝迹,最近家父花了好多时间,重行开通灵脉,但依旧不见玄阴贞水冒出,后来经研究的结果,方知地震以后,琼锦原的气候,较震前要冷上许多,所以贞水无法冒出,最近听说万年温玉出世,倘若有此一宗异宝,玄阴贞水很可能重新冒出……”

    海儿讶道:“你说的是万年温玉?”

    冰魄公主诧道:“难道你知道温玉的下落?”

    海儿道:“我当然知道了,它在我师姐白发龙女上官馨处,我可以去借……”

    冰魄公主高兴道:“真的呀,那就太好了,你不知道万年温玉对我们太重要了,不但可为玄阴贞水培本固源,就是琼锦原的气候,也将回暖很多,许多灵药奇葩,也可以长得格外茂盛,很多原来不能种的仙卉异草,也可以种植了……”

    说到这里,她口风一转道:“就是对家父家母和我而言,也有莫大的益处,至少可以增加十年功力,尤其是我,鱼龙十式中原来不能练成的二式,也可以练成了,我好高兴咯!”

    海儿想不到万年温玉,对冰魄公主他们,竟有这样大的好处,也高兴得满脸含笑,却见冰魄公主笑着笑着,忽然眉头一皱,叹口气道:“只怕人家不肯借罢。”

    海儿笑道:“上官师姐对我最好,何况这万年温玉还是我帮助她夺回来的呢,大概不会驳我的面子。”

    话声至此一停,问道:“万年温玉为什么对你有这样多的好处呢?”

    冰魄公主白了海儿一眼,娇嗔道:“傻瓜,你是真不晓得,还是假不晓得啊,是明知故问罢!”

    海儿没口子地叫起撞天屈来道:“当然是真的不晓得嘛,否则我何必骗你呢?”

    冰魄公主笑道:“既然是真不晓得,我就告诉你,本门的武功,是凝练先后天纯阴真气而成,复加居于北极穷阴凝闭之区,所以神功一发,奇寒无比,普通人撞上这股寒气,立刻骨髓成冰,倒地僵毙,威力虽大,功夫毕竟流入偏激一途……”

    说至此,她向海儿笑了一笑,继续接下去道:“……而那万年温玉,乃是一股阳和之气,结成的天材地宝,倘能在运功之时,身怀此物,就能将阴阳二气,互相配合,调和坎离,驾驭龙虎,借温玉纯阳之气,相助行功,不需多久,功力就可大进,达到一种新的境界。”

    海儿微笑道:“既有这样多的好处,我今天下午就立刻回中原去,找上官师姐借取此物,再送来给你好了……”

    冰魄公主一怔,道:“那怎么行呢,说走就走了。”

    海儿也感到有点难舍,微笑道:“好在明年春分之前,是一定可以见面的。”

    冰魄公主想了半天,不觉流下泪来,海儿又劝慰了半天,二个人难舍难分,由冰魄公主提议,义结金兰,当下叙了年庚,海儿和冰魄公主乃是同年同月生的,不过出生迟了五天,公主为姐,海儿为弟,当下改了称呼。

    冰魄公主道:“海弟,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

    海儿点头答允,不一会,冰魄公主就回来了,手里捧了一只玉瓶。

    她把玉瓶递给海儿道:“这个给你……”

    海儿接过一看,玉瓶是半透明的,只有二寸长,一指粗细,里面盛着半瓶乌黑色的液体,摇一摇,发出水声。

    海儿笑道:“这是什么?”

    冰魄公主道:“这就是你要的玄阴贞水了。”

    “玄阴贞水?不是你说……”

    冰魄公主一伸手拦住他发言道:“不错,玄阴贞水都放在泉眼秘室之内,现在是没办法拿出来的,这一小瓶其实只有半滴,是我十多年来节省下来的,本来想送给香雪寒梅她们,让她们分而食之的,增加功力,现在就送给你好了,但不知道够不够……倘若不够的话,却一定要等到明年春分了。”

    海儿长叹一口气,感激地说道:“姐姐,你待我太好了……”

    吃过午饭之后,海儿向陷空老祖夫妇辞行,陷空老祖夫妇很感意外,但看见爱女虽有借别之容,但满脸都是笑容,料知双方必有默契,不由转惊为喜,饭后,冰魄公主一直送他到琼锦原外,说不尽的离情别绪,依依难舍。

    冰魄公主走后,海儿找到了苍海客程勋,重又乘上铁甲快艇,数百里路程,不过三五天功夫,就回到了铁门岭。

    圣手鲁班项立等四人,等得望眼欲穿,此时一听到玄阴贞水已经取得,不由高兴万分,海儿取出玉瓶传观。

    饭后,海儿把回到中原之后的工作,稍为分配了一下,就向苍海客程勋告辞,一行五人,踏上归途。

    然后一行五人辞别了苍海容程勋,返回中原,项立、崔渊、诸梅等三人也与海儿作别,诸梅负责赴离朱宫及怀卢二地,采集药草,项立赴苗疆采办钢铁,崔渊则奉命到江宁邀请彩凤令主段恩凤,约定在中条别府聚齐,海儿却带了憨牛,直上华山小雷音寺,一切为南天派开张作准备,借取万年温玉,以践冰魄公主之约,然后再到松柏老人的中条别府,化炼九麟佩取出秘籍。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这一天,海儿已来到华山苍龙岭下。

    只见危岩削壁,白云缭绕,海儿旧地重游,不胜感慨地道:“山岳依旧,白云如故,而日月不居,倏忽经年矣!”

    言罢,还叹息了一声。却把个憨牛,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白瞪着二眼,瞧着师父。

    海儿见他傻样,不由哈哈大笑,说声“走吧”,当先驰去。

    行约数里,道旁霍地闪出二人,站在暗影中,虎视眈眈地瞧着海儿,手中的精钢团扇,闪闪生光。

    海儿运用慧目一看,不由叫道:“来者是松鹤二位贤侄。吗?”

    黑暗中传来二声喜呼,那二人争先恐后的扑出来,当真是白发龙女上官馨的关山门弟子裴松裴鹤兄弟。

    裴松喜道:“师叔光降,本山安如磐石矣!”

    海儿闻言一怔,诧道:“难道还有人敢上山扰闹吗?”

    裴松道:“别提了,连师父都受了伤……”

    海儿大惊。

    裴松又道:“却是伤在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手里。”

    “什么?小女孩?十二三岁?”海儿又吃惊又奇怪,暗忖:“除了凤姐姐和冰魄姐姐之外,还有谁能有这样高的武功呢?”

    想到这里,不由恍然大悟,暗道:“一定是天鹅公主了,她精擅两相魔功,伤人于无形无声之中,而且只有十一二岁年纪……”

    转念至此,不由问道:“那小女孩是不是柳叶眉,瓜子脸,长得十分美秀,衣服上绣了一只大天鹅。””

    裴松裴鹤先点点头,后来又摇摇头,说道:“长得的确十分美秀,细细弯弯的峨眉,菱角似的朱唇,皮肤好白好白的,脸上不带一丝血色,白得像鹅毛,像雪花,看起来给人一种冰冷的感觉,眼神敏锐,但衣服上却没有绣大天鹅……”

    海儿不由叫声:“奇怪”,照裴松裴鹤所说的一推详,那一定不是天鹅公主了,但是,除了她们几人外,谁又能伤得了上官师姐呢。

    海儿急于探视师姐伤势,跑得飞快,却听裴鹤说道:“那个小女孩养了一条小白狗,只有海碗般大,凶猛无比,师父就是给狗咬了一口,受了重伤。”

    海儿又是一惊,暗忖:“何物小狗,如此厉害?”倘或不是由裴氏兄弟口中道出,他决不会相信师姐竟伤在一条小狗口里。

    转念又想道:“自己闯荡江湖已有一年,还没有听见过有一位养了一条厉害小狗的小女孩……”

    裴鹤见到海儿犹疑的面容,不由又道:“这条小狗我见过,圆滚滚的身体,眸子红得像一团火,混身雪一般白,十分逗人喜爱,但发起威来,可怕得很,百炼精钢制成的兵器,被它一爪击中,立刻断折,力气大得吓人……”

    海儿暗付:“这一定异种灵物,不会是小狗……”

    想到这里,又问道:“与小女孩同来的是谁?”

    裴松答道:“是一个年未及冠的书生,拿了一柄盘龙玉扇,武功相当的高……”

    海儿失声道:“原来是抱玉公子司徒平……”

    裴松道:“不错,就是抱玉公子司徒平,他叫小女孩‘妹妹’……”

    “妹妹?”海儿默默寻思。

    裴松道:“那天,也是我和弟弟巡山,忽然山下来了二个人,就是抱玉公子和那个小女孩。”

    说到这里,他话声微停,凝眸想了一想,然后说道:“我们认得抱玉公子司徒平,知是敌人,就双双上前,却没有把小女孩放在心上,谁知道他们根本不理会,一声不哼,就往上闯,我敌住司徒平,虽然不支,尚能应付,但弟弟却非小女孩敌手,交手不过四五合,就被掳住脉门,信手甩出十多步去,当时我见他脸色惨白,牙齿捉对儿厮打,勉强挣扎起来,已难动手……”

    海儿吃了一惊,他颇知裴鹤虽然年事尚轻,但天资颖悟,用功勤奋,功力很高,自己若非深谙鸢鹞十三式的路数,也难在四五招中取胜,如此说来,小女孩的武功,当真不简单了。

    裴松继续道:“小女孩击败了弟弟之后,双足一点,霍地腾身半空,然后头下脚上,挟着呼呼风声,猛然扑来,我只感到一股沉重如山的寒劲,泰山压顶般压下来,气候仿佛突然变了,竟像隆冬飘雪时一般寒冷,我十分吃惊,猛然发出少阳神功……”

    海儿叹息道:“你功力不如对方,非输不可……”

    裴松连连点头,道:“师叔料事如神,丝毫没错,我当时只觉得敌人击来的罡劲,忽然集中于一点,变得像一枚利锥似的,刺破护身神功,紧跟着手腕被扣,猛觉得全身好像落在冰窖里,连骨髓都几乎冻凝了,跟着就被敌人摔出数丈,混身乏力……只得眼看敌人扬长上山……”

    海儿奇怪地忖道:“照这种现象看来,颇像北冥陷宝岛的冰魄神功,若非冰魄公主还在北极,几乎怀凝是她干的好事了。”

    裴松又道:“大约一盏茶之后,我们方始恢复过来,却发现没有受伤,连忙急急赶回寺去,那时师父和小女孩已经动上了手。

    “双方打得异常激烈,胜负难分,我们这才发现小女孩功力极高,举手投足间,罡劲鼓荡,尤其厉害的是,每当她伸指点出时,立刻发出‘嘶’的一声,师父就急急退避,仿佛所发出的袖风拳劲,都给敌人一指洞穿似的……”

    海儿双眉紧皱,暗忖:“释道诸家,都有数种威力极大的指法。就是各种秘魔神功,也有指法一门,但这女孩的功夫,仿佛不屑于上述三家,非正非邪,亦正亦邪,这是什么功夫呢?”

    想到这里,他不由自主地问道:“你们在旁观战之时,有没有发现有何异兆?”

    裴松一楞,低头寻思,却听得裴鹤说道:“师叔,我记起来了,小女孩的皮肤面色,本来就已白得毫无血色,仿佛像一个雪人似的,但当她每次挺指点出时,脸色仿佛更白了,连原来鲜红的朱唇,红色也淡褪了好多,但指劲收回时,又回复原状……”

    裴松听弟弟一讲,不由也叫起来道:“是啦是啦,敌人挺指戳出时,一股寒劲,应指而出,那时,动手的地方在殿右的草地上,敌人的指劲偶然落在草地上,水珠立即结冰,草也应指枯萎……”

    海儿点了点头,喃喃地道:“这就是了!”

    裴松裴鹤齐声问道:“师叔知道这是什么功夫吗?”

    海儿沉吟地道:“倘若我猜得不错,该是一种绝门奇功‘冷星指’……”

    “什么冷星指啦?”

    海儿道:“这种功夫,十分难练,练的人一定要具备三项条件。第一要身具纯阴体质,而且服过一种名叫‘太阴墨参’的珍药……”

    说到这里,语声一顿,又道:“但太阴墨参禀天地间纯阴奇寒之气所生,只要服下一根参须,立刻寒毒入骨,混身冻僵死去,倘若在七七四十九个时辰之内,不加以施救的话,决无活命之理,而且即使及时施救,服下墨参的人,从此不能娶妻或嫁人,因为一与异性接触,对方受不住阴寒体质,立刻就僵毙床上,但是练冷星指的人,却又非服食太阴墨参不可,所以称之为‘绝门奇功’,就是这个道理。”

    裴松裴鹤惊得瞪大眼睛,就是憨牛也听得津津有味。

    海儿又道:“第二、要出生和终年居住于冰雪寒冷之地,借天地间阴寒之气,使神功得以速成,第三、还得天资极佳,又肯刻苦用功,且需得到名师传授……但是,因为练这种神功,需得借助灵药,而且不论练成与否,一定得绝子绝孙,所以练功的人,即使有此机缘,也不敢去练,所以古往今来,只在晚唐之时,有一位名叫聂隐娘的女侠客练成了……”

    说到这里,海儿叹了一口气道:“……这种功夫,进境异常神速,一年勤修,抵得他人十载苦练,尤其举手投足间,不必凝劲聚功,自然而然能出一种奇寒罡劲,颇难抵御,你们若非是练过少阳神功,又是纯阳体质,再加上对方并没有想伤害你们,否则,决不会如此便宜,一点伤都没有。”

    裴松裴鹤暗忖道:“这还便宜,浑身好像掉在冰窖里,差点就冻僵了。”但嘴里却不敢分辩,暗暗连声地答允。

    海儿又道:“后来怎么样呢?快说下去。”

    裴松道:“……她和师父激战了千余招,其中有六七招硬拼硬打,居然半斤八两,难分轩轾,但她吃亏在对敌经验不足,每次遇到好机会,往往错过,但一旦失机,立刻危机四伏,被师父打得手忙脚乱……渐渐落在下风,我们都感到放心了……

    “但是,抱玉公子司徒平却是一点也不担心,不时用一种我们听不懂的话,咭咭呱呱在说着。”

    海儿一面急驰,一面听,不时点点头。

    裴松又道:“突然之间,师父找到一个好机会,连身飞扑,连发十多招,把女孩迫退十多步,蓦地,对方长啸一声,一指戳出,二股劲力一触,双方各换了七八种招式,微妙惊险之处,看得我们目瞪口呆,就在这时,女孩衣袖里忽然飞出一团白影,就见师父惨哼一声,连退数步,脸色惨白,混身颤抖……”

    “……在师父的面前,有一条比猫还小的雪白肥狗,阔口广腮,白牙森列,双眼火红,身体虽小但神态威猛……”

    海儿道:“师姐就是这样受伤的吗?”

    裴松点头,叹口气道:“但因为动作太快了,竟不知是如何负伤的……当时我们都急了,一拥齐上,各种兵刃齐往狗身上招呼,谁知兵刃落处,有的锋刃缺了口,有的连刀锋卷了起来,那狗明明连中了好多下,却丝毫没有受伤……

    “还有几位师姐妹的兵器,吃小狗利爪击中,顿时铿然断折,所幸那个小女孩大声叫住小狗,才没有人送命……”

    海儿默默思忖,不作一声。

    憨牛忽然插口道:“我不信,一条小狗这样厉害,难道还捱得起我一扁担……”

    说的时候,把铁扁担连轮了二转。

    裴松仔细瞧了憨牛二眼,见他傻傻的,就有点看不起他。

    这时裴鹤插嘴说道:“……当时我们谁也不相信,但不相信的人,都吃了亏。”

    说到这里,话风一转,道:“小女孩双手一拍,小白狗飕的一声,就跳到手上,端的比闪电还快,没有人能看得清楚,大家齐吃一惊,却听小女孩向师父道:‘三天之后,我们再来,希望你能考虑清楚,不要为了宝物,伤了性命。’于是就大摇大摆地下山去了……”

    话声至此,裴松接口道:“今天就是第三天了,师父伤势未痊,若非师叔来此,就不堪设想了。”

    说话时,四人已到了小雷音寺,好多人见到了海儿之后。立刻恭谨地行礼,叫一声“师叔”,或者“师叔祖”,甚至“太师叔祖”。

    海儿问知师姐在后殿养病,立刻赶了去。

    白发龙女上官馨斜卧床上,脸色惨白,仿佛很是痛苦,聂雷姑、韩电姑、谷霆姑三人都在旁服侍。

    海儿叫了一声“师姐”,就磕下头去。

    上官馨伸手扶起,海儿却发现她的手,其冷如冰,手足露风之处的皮肤也是灰白色的。

    海儿惊道:“师姐的伤不轻,疗治了没有。”

    上官馨点点头道:“疗治也没有用,我被敌人所豢养的雪獒咬中左臂,这类天生毒物,禀性奇寒无比,普通人早就骨髓冻凝而死,幸而我所练的功夫,纯阳威猛,勉强能阻住寒毒内侵。”

    “雪獒”,海儿吃了一惊,他暗自忖道:“久闻此物禀天地间阴寒之气而生,只有极北冰荒之地,才偶有发现,虽属走兽,却是卵生,凶猛无比,但极忠于主人,生死不贰……”

    想到这里,一面凝集少阳神功,众人只见他脸色愈来愈红,渐渐地如同火炭一般,一双手掌,也自红光灼耀,站在榻旁的聂雷姑等人,身上都感到一阵热意。

    海儿大喝一声,单掌一扬,击在上官馨胸前“心坎穴”上。

    聂雷姑等大吃一惊,差点惊叫出声,但见红光忽然隐去。海儿显得十分疲倦,脸色立即变得很是苍白,连忙盘膝运功恢复。

    上官馨仿佛十分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双目垂帘,静坐运功。

    众人见她脸色略呈红色,已不复刚才的惨白了。

    大概不到半个时辰,海儿忽然睁开眼来,又像刚才第一次那样,脸色和手掌变得比火炭还红,隔不一会,又是一掌击上官馨“心坎穴”,红光隐去,他就变得更疲累了。

    这样一会,又是一掌击向上官馨“心坎穴”,红光隐去,他就变得更疲累了。

    这样一连三、四次过后,上官馨的脸色已经渐渐回复正常,但原先被雪獒咬中的左臂,却粗涨了数倍,亮晶晶的泛出惨白色。

    海儿在身上摸出一片玉块,一只白玉瓶,轻轻划破皮肤,只见一股冰冷水箭,激射而出,海儿笑道:“这东西,将还有用处!”

    只见他迅速地揭开瓶盖,瓶口仿佛含有吸力似的,吸住水箭,顷刻之间,就装满了大半瓶。

    上官馨左臂肿胀已消,一骨碌走下,道:“师弟医道通神,你瞧我已经痊愈了……”

    海儿微笑一下,又取出一粒灵丹,嚼碎敷上,另方面又小心翼翼地收起玉瓶,微笑道:“灵獒的口中寒液,奇寒无比,加上二种灵药,可以配制成专解火毒的灵丹,糟塌掉太可惜了……”

    说到这里,不由叹口气道:“想不到咬伤师姐的小白狗,竟是千年罕见的灵兽灵獒,它的主人又是谁呢?”

    上官馨叹气道:“那小妞复姓司徒,单名一个兰字,人称光明公主,乃是极北不夜城主司徒真的女儿,抱玉公子司徒平的妹妹,想不到她的年事虽轻,武功比她哥哥更要厉害……”

    说到这里,语声一顿,感慨地道:“长江后浪推前浪,世上新人换旧人,未来的江湖,将属于年轻人了,譬如像师弟你,彩凤令主,天鹅公主和在此扰闹的光明公主司徒兰……这批人年龄最大的,也不超过十五岁,但功力之深,境遇之奇,可说前无古人……”

    海儿暗忖道:“倘若你知道了还有冰魄公主和花蕊公主二人,也都是功高艺深,年龄没有超过十三岁的话,不知道更将如何惊奇呢!”

    上官馨当然不知道海儿心里想些什么,继续道:“司徒兰此来目的,乃是为了广成三宝中的万年温玉……”

    海儿吃了一惊,道:“不错不错,万年温玉对不夜城的用处很大……”

    上官馨道:“这几天我病中参悟,另外发现了一宗隐秘,不夜城倘若不能得到万年温玉,司徒兰的一生算是毁了……”

    “此话怎讲?”海儿问。

    上官馨道:“海弟,你可知道司徒兰练的是什么功夫?”

    “据我判断可能是冷星指。”

    “不错,但是练冷星指的人,一定服过太阴墨参,体质变得奇寒无比,生人难近,但万年温玉却能化寒回暖,将她体内的一股奇寒之气,凝集在丹田之内,除了运功发出的时候,体质就和常人无异,也可以结婚,也可以生子,而且培火济水,功力将向前迈进一大步……”

    海儿点头道:“那就怪不得了……”

    刚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不由跌足笑道:“放着能疗各种寒毒的万年温玉在这里,却忘记了使用……”

    上官馨也跌足叹息,但却犹疑地道:“万年温玉能治雪獒寒毒吗?”

    海儿大笑道:“不要说区区雪獒寒毒,就是再厉害十倍,也是手到春回。”

    上官馨笑道:“你瞧冤枉不冤枉,白白受了三天活罪,唉!”

    海儿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和上官馨低声商量了几句,上官馨笑了笑,吩咐聂雷姑速速去办,不一会,只见她棒了一个小丝囊回来,隐隐射出紫红色的光芒。

    上官馨含笑道:“这就是万年温玉了。”

    海儿刚想取了,蓦地听得远处传来一丝极轻微的声响,刹那之间,已经移近了十多丈,海儿和上官馨相互看了一眼,点头示意。海儿随手把万年温玉放进贴身的革囊里。

    突然,一阵微风吹过,房门“呀”然大开,门前出现一个年约十二、三岁的小女娃……

    她的来势万分突兀,恍如鬼魅,众人中除了海儿和上官馨之外,没有一个人发现她是如何来的。

    海儿还是第一次见到她,不由从头到脚十分仔细的打量了一下。

    只见她身穿一身薄如蝉翼的白色罗裳,脚下雪白罗袜,白绫凤头蛮靴,头上斜斜地挽一个髻,眉如春山,目如秋水,肌肤之白,较雪犹胜三分,混身上下,除了樱桃小口是红色的,秀发蛾眉是黑色的,其他是一色素白……

    海儿心中微叹一声,暗忖道:“像这等人品,即使最会挑剔的人,也不能说她不美丽,唉!可惜……可惜脸上一丝笑容也没有……否则,一定更好看了……”

    自从这小女孩出现之后,众人感到房中的温度,仿佛降低很多,而且还在继续地下降,其中有几个功力差的,已经禁受不住,牙齿儿捉对厮打起来。

    “卜——”

    放在桌子上的一只茗碗,忽然裂成二片,众人大惊注视,发现原先微温的茶水,已冻结成冰,把杯子胀破了。

    海儿大吃一惊,这才发现房中六、七个人,都在运功抵御寒气,就连白发龙女上官馨也不例外。

    这小女孩当然就是光明公主司徒兰。

    她目光骨溜溜地在房中扫来扫去,见到上官馨业已痊愈了,不由露出奇怪之容,樱桃小口张了张,仿佛想问,又没有开口。

    目光继续扫到海儿脸上,见他神态自若,仿佛一点也不怕冷,脸上又露出一丝诧容,霍地把小口一张,冲着海儿吐了一口气。

    房中诸人,感到气候又冷了许多,那首当其冲的海儿,只感到一股寒气扑面而来,“机伶伶”地打了个冷战,不由大惊失色。

    其实,光明公主司徒兰比他更吃惊,原来她一出现之时,就已施展玄功,放出服食太阴墨参所产生的冷焰,普通人只要遇到这股冷焰,就得冻僵倒地,而后来她喷出的那口真气,乃是她本身元气所化,更是厉害无比。

    司徒兰一见海儿没有冻倒,甚至连脸色也不变,不由奇怪得“咦”了一声。

    她口吐呖呖莺声,问道:“你是谁?”

    海儿答道:“我叫五行神龙乔海雨……”

    “五行神龙乔海雨……”司徒兰喃喃低念,脸上忽然露出一丝喜色,高兴地道:“不错,是有你这号人物,我踏入中原之时,就听到你的声名,果然有点真才实学,堪作我的对手……”

    海儿一怔,这样老气横秋的说法,还是第一次听到呢。

    司徒兰又道:“一月之前,我踏入中原,沿途访问江湖英豪,深觉盛名之下,大有虚士,嘴上说得厉害万分,动起手来,不过十招八招就结束了,太不过瘾了……”

    海儿冷笑道:“公主家学渊源,当然视中原群豪为土鸡木犬了……”

    这时,房中寒气更盛了,站在一旁的裴鹤,忽然感到头脑微微发胀,眼爆金花,摇摇欲倒。

    海儿低喝一声,身形像闪电般到了他的背后,一掌轻按在裴鹤身后的“命门穴”上。

    裴鹤只感到一股阳和之气,滚滚攻入,遍达全身,顿时四肢百骸一齐回苏,舒醒过来。

    白发龙女上官馨慌忙用传声通知各弟子,先行退出,免得为冷焰所伤。

    众弟子中,除聂雷姑功力最深,尚能支持外,其他纷纷退出,只有憨牛依旧站在海儿身后,一动不动。

    上官馨瞧憨牛傻头傻脑的,暗暗奇怪,海儿为什么要收这样一个宝贝徒弟呢,此时见他不走,不由说道:“你也出去罢。”

    憨牛摇头道:“咱不走,咱不冷……”

    上官馨一怔,再仔细一看,果见憨牛了无寒意,这不由使她大感奇怪,暗忖道:“倒看不出他居然不怕冷——”

    光明公主司徒兰也是一怔,对憨牛道:“你不怕冷?”

    霍地她吹出一口真气,憨牛大叫一声,“登登登”连退几步,混身冷得发抖,海儿见他脸上已变成灰白色。

    海儿大吃一惊,行云流水般跨前二步,挡在憨牛身前,却听司徒兰笑道:“还说不怕冷呢,冻得直打哆嗦,哈哈……”

    海儿沉声道:“公主,你有什么能耐不妨使出来,何必与小徒辈一般见识。”

    “是他自己说不怕冷的,我不过试试他的功夫而已,现在他已中了‘太英寒罡’,这里有丹药一丸,速加医治,仍可复原,否则,二个时辰之后,血液就要冻凝成冰了……”

    说话时,她取出一丸紫色的灵丹,托在掌上。脸上充满了洋洋得意之容。

    海儿傲然道:“你自己留着用吧,区区伤势,还难不倒我。”

    司徒兰神色微变,恨恨地把灵丹扔在地上,道:“不要拉倒,神气什么。”

    忽然听得一个莽里莽气的声音道:“乖乖,好冷,好冷……”

    司徒兰定睛一看,发现说话的正是憨牛,不由大吃一惊,暗忖道:“怪哉怪哉!凡是中了太英寒罡的人,混身骨骼经脉都被寒毒侵蚀,不但口噤难开,连想把眼珠转动一下,都是十分困难的,为什么对方却……奇怪!”

    海儿目力很好,向憨牛脸上一看,见已恢复了红润,知道无碍,不由冷笑道:“好厉害的太英寒罡!”

    这句话,讥嘲多于赞美,司徒兰恼羞成怒,厉声喝道:“不要走,吃我一掌。”一掌陡然劈出。

    她发掌的势道虽猛,但掌劲却轻飘飘的,海儿不敢轻视,双掌凝足少阳神功,缓缓推出。

    二股劲道相遇,只见房中暗劲鼓荡,门帘窗幔一齐急剧震飘起来,海儿发现对方虽是单掌之势,但威力极大,更有一股奇寒潜劲,隐隐侵入。

    他心头一懔,轻嘿一声,掌上又增加二成功力,迫压过去。

    司徒兰脸色凝重,轻抖右腕,也增加了二成功力。

    空气中忽然传来“煞煞”之声,坐在一旁的白发龙女上官馨,脸上神色变了又变,替海儿捏了一把冷汗。

    蓦地,司徒兰娇叱一声,掌上发出十二成功力,内劲滚滚前攻,海儿立足不住,后退一步。

    他迅即大喝一声,小脸顿时变成火炭般红,双掌猛推,司徒兰吃不住劲,竟被震退数步。

    憨牛看得兴高采烈,高声叫好,另方面掳袖握拳,跃跃欲试。

    司徒兰又羞又气,粉脸变色,纵身挺指,直点出去。

    海儿衣袖一挥,发出一片气墙,只听得“嘶”的一声,对手指风直透进来,不由大吃一惊,身形幌处,翩若惊鸿般横移数尺。

    他冷然道:“冷星指当真名不虚传。”

    司徒兰道:“好说好说。”

    二人一面说话,一面龙飞凤舞般连接几招,身形倏然分开。

    海儿冷笑道:“旁人怕你的冷星指,我却不怕……”

    司徒兰尖峭地道:“你敢给我点上一指吗?”

    海儿一怔,司徒兰冷笑道:“谅你也不敢。”

    这一来,顿时激发海儿的傲气,长笑道:“别说一指,就是三指又有何惧。”

    “三指就三指,死了别怨人就好……”

    “倘若我不死呢?”

    “不死?”司徒兰一怔,暗忖道:“中我三指,就是大罗金仙也非死不可,但是,爹曾说过,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自己身具异禀,幼服墨参,但,他人未必没有奇缘遇合啊,又说,倘若有人抵受得住冷星指正面一击,就可以做自己的丈夫了……”

    想到这里,从来不见红色的俏脸上,也不由自主地浮起二朵红云,定睛仔细打量了海儿二眼。

    这时,她才发现对方长得唇红齿白,英俊白净,不觉心中微微一动,说道:“你倘若不死,我就治愈你所中的冷星指寒毒。”

    “倘若寒毒不能侵害我呢?”

    司徒兰又是一怔,心想:“这是万万不可能的……”

    便道:“我拍腿便走……”

    海儿长笑道:“那你太便宜了。”

    “便宜,我自认倒霉,数千里远来,却拍腿一走,还便宜吗?”

    海儿道:“我白捱了三指,你难道还不便宜。”

    司徒兰语塞,半晌方道:“依你之言,如何方算公平?”

    海儿道:“从今之后,凡是遇到我的门下,我的好友,不准出手伤害,见到我的信物,必须奉命唯谨,不得违误,你能答应吗?”

    司徒兰一想,反正他非败不可,答应又有何妨。

    便点点头道:“我答允你了……”

    坐一旁的上官馨非常担心,连使眼色阻止海儿,却听得海儿传声道;“师姐,我已有抵御之法了,你莫要着急。”

    上官馨叹了一口气,担忧不已,聂雷姑的脸色也很沉重,只有憨牛依旧满脸傻笑,一点也不着急。

    海儿长吸一口真气,一身白衣顿时鼓胀起来,仿佛里面充满了空气。

    司徒兰一惊,暗忖道:“好高深的气功,但也挡不住我的冷星指。”

    想到这里,她娇声叱道:“你准备好,看指。”

    喝声出口,她的右手缓缓提起,中指挺伸,只见原先纤细如春葱的中指,顿时胀大数倍,泛出冷滟滟的碧光。

    房中诸人,陡然感到气候忽然回暖,不由十分奇怪,其中只有上官馨一个人明白,司徒兰为了提聚功力,已把原先放出的冷焰,收了回去。

    只见司徒兰眸光电射,右手中指缓缓戳出,空中传来“嘶嘶”异响,这时司徒兰又陡然跨前一步,与海儿面面相对。

    眼看指尖即将戳在海儿身上,猛听得房外传来一声大喝道:“且慢。”

    声到人到,出现一个衣饰华丽的少年公子,手执一柄长约尺八的盘龙玉扇,正是光明公主司徒兰之兄,抱玉公子司徒平。

    海儿见他来势,发现这个年轻人数月不见,功力较前颇有精进。

    司徒平先打开玉扇,极其潇洒地扇了二下,然后向司徒兰道:“妹妹,你上了人家的当了。”

    海儿厉声道:“你说话放明白一点,上什么当啊!”

    司徒平冷笑二声,道:“你凶个什么劲,没有三分力,不敢上梁山,你道我怕了你吗!公平,好一个公平的方法,我妹妹倘若出手无功,就一切都听你的,但她若得胜,却毫无好处,你说公平,公平在什么地方?”

    海儿宏声道;“你妹妹不论胜负,均可点我三指,而我却需冒生命危险,这难道不公平吗?”

    “你冒生命危险,是你自己愿意的,你死了,对我妹妹又有什么好处,但她若失手,立即终身将听命于你,公平在什么地方?”

    海儿虽觉对方强词夺理,但未尝没有道理,便道:“依你之言,便应如何?”

    司徒平道:“倘若你或死或伤,该将万年温玉给我……”

    海儿不由犹豫起来,看了上官馨一眼,见她满脸愁容,不置可否,不由坚决地点点头道:“好,我答允你……”

    司徒兄妹大喜,但上官馨却脸色剧变,但仍然一言不发。

    海儿重又背手站好,衣服膨胀开来。

    司徒兰神采奕奕,娇叱一声,挺指疾戳而出。

    “蓬——”

    海儿身上衣服应指塌陷,脸上神色变得青灰苍白,“登登登”连退六、七步,一直退到墙脚跟。

    上官馨大吃一惊,霍地站起来,尖声道:“师弟,不妨事吗?”

    司徒兰哈哈大笑道:“想不到堂堂的五行神龙乔海雨,也经不住冷星指一击,哈……哈……”

    海儿霍地一跃上前,冷笑道:“名震江湖的绝门奇功冷星指,也不过如此。”

    他的脸色完全恢复正常,红润白嫩,衣服重又鼓了起来。

    司徒平吓得连退二步,暗叫道:“怪哉怪哉,难道他是神仙吗?”

    光明公主原来还有怜才之心,不忍使用全力,及见对方安然无事,不由激起了好胜之心,娇声道:“你再接我一指试试……”

    只见她缓步向前,目射寒芒,满头秀发微微蓬起,一直走到海儿身前,共只六、七步的距离,却足足走了半盏茶的时间。

    看得房中请人,紧张无比,几乎连大气也不敢喘。

    司徒兰目中寒光陡盛,中指缓缓戳出,距离海儿身前尚有尺许时,就听得一股“煞煞”之声,却见二人衣服都连连飘震起来。

    司徒兰脸色如笼寒霜,右手中指费力地逐寸挺进,指尖上更射出一缕寒碧色的劲气,宛如尖锥般向前猛刺。

    蓦地,她大喝一声,指上劲力陡增,只听得“轰”的一声,海儿的身形连摇几摇,差点没有倒下,脸色又变成灰白色,甚至原先鲜红的嘴唇,也变成乌黑色了,众人可以清楚地看到他浑身冷得发抖……

    司徒兰也感到奇累无比,娇喘一声,指尖撤回数分,在海儿身上戳了一下。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之间,海儿大叫一声,连连后退,“砰”的一声,撞在墙上,直震得房屋动摇,顶上灰尘纷纷掉落。

    上官馨暗叫一声“完了”,闭目不敢再看,聂雷姑惊得尖叫一声,就是傻里傻气的憨牛,也心头乱跳。

    光明公主司徒兰虽然累得连连喘气,但却高兴万分,至于抱玉公子司徒平更是不要说了,乐得哈哈大笑,道:“快把万年温玉双手献上罢。”

    言犹未了,只见一个人大摇大摆地走上来,道:“还有最后一指……”

    众人定睛一看,原来竟是海儿,神色举止丝毫没有受伤之状,直高兴得上官馨和聂雷始心神狂跳,憨牛哈哈大笑道:“妙!妙!司徒兰这下完蛋矣!”

    司徒兄妹这一惊,非同小可,面面相觑,脸上神色剧变。

    要知道冷星指这门奇功,除了专破各种护身气功之外,不论功力多高的人,倘若中了指上所带的寒碧光气,立刻全身冻僵毙命,决无侥幸,刚才海儿明明中了,居然无事,怎不令人惊异。

    海儿笑哈哈地道:“快一点,还有最后一指……”

    司徒兰叹口气道:“我输了,要杀要剁听便罢……”

    言罢,美目垂下,脸上一片凄凉。

    海儿想不到她会坦白认输,不由一呆,又见她垂头黯然的模样,那凄婉的神情,令人的心都软了。

    他叹口气道:“你去罢,须知人上有人,天外有天,学无止境,达者为尊,中原武功博杂,冷星指虽然厉害,未始没有克制之法……”

    说到这里,他又叹口气道:“我知道你很需要万年温玉,但我已经答允借给一个朋友了,立刻就要送去,五年之后,你再找到我时,就可以借给你了。”

    “你愿借万年温玉给我?”光明公主惊喜地说。

    海儿点点头。

    司徒兰又道:“你不恨我?不讨厌我?”

    海儿笑道:“你禀性善良,我喜欢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讨厌你恨你呢!”

    “但是我打伤你的师姐,又点你二指……”

    白发龙女上官馨插嘴哈哈笑道:“兵凶战危,受伤当然难免,而且不打不成相识,你年纪这样轻武功这样高,我佩服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恨你呢。”

    司徒兰脸上浮起一丝笑容道:“你们待我太好了……”

    众人都感到一呆,原来司徒兰待人接物,一向是冰冷冷的,脸上从来不见笑容,此时含羞一笑,不由把众人都看呆了,那实在是太美丽了。

    就是她的哥哥抱玉公子司徒平,也看得一楞一楞的,暗自想道:“妹妹居然笑了。”

    这一来,大家释嫌修好,抱玉公子司徒平先还有一点不好意思,但一见上官馨、海儿等人,盛意拳拳,十分殷勤,也就刻意交欢,谈笑风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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