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美男子”尴尬地笑道:“万年寒玉为炼‘冰魄寒煞’神功的无上瑰宝,那妖妇珍逾性命,如今,她既知此宝能炼除你身中的火毒,即使派人去偷也不可能得手了,你这一再行跑去,那不等于自投网罗吗?”
顿住话锋,异常关切地注视裘克心,温声问道:“孩子,你现在身上没什么异样感觉吗?”裘克心点点头道:“是的!”
“方才火毒发作之时,是否很难过?”
“是的,那滋味就像处身于蒸笼之中,也像是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似的。”
“天下第一美男子”幽幽一叹道:“孩子,我害了你了……”
幻空大师道:“听说长白山天池之中有寒蛟,惟不知是否已有一千年火候?”
“天下第一美男子”蹙眉说道:“不错!我也听说过,至于是否有一千年火候,倒不必计较,因为既称寒蛟,必备有祛除火毒之特性,这孩子的千年火龟内的毒性已被炼去一半以上,则寒蛟的火候差一点也不足为虑了,问题是由此间赴长白山,路途遥遥,往返费时,而这孩子每天子午二时,又须受火毒攻心之苦,不便长途跋涉,究竟是带他一起走呢?还是将他留下来……?”
幻空大师猛然一拍自己的额角道:“该死!和尚竟将这位老怪物忘了!,,“天下第一美男子”目光一亮道:“大师是说谁?”
幻空大师道:“‘百草仙姑’潘淑贞!”
“天下第一美男子”讶然地道:“那不是‘辣心华陀’宋超然的师叔吗,她,还会活在人间?”
幻空大师微微一笑道:“去年我还见到她哩!”
“天下第一美男子”轻轻一叹道:“这老怪物虽然医术通神,但也未见得就能解除千年火龟内丹的火毒,是吗?”
这时,他们三人已于不知不觉间走出山环,到达官道旁边了。
幻空大师以手势制止两人前进,意颇自得地道:“那老怪物虽不一定能祛除千年火龟的火毒,但这孩子到她那儿去,包准有益无害,请放一千万个心好了,就这时间,咱们两人可以放开脚程去一趟长白山,怎么样?”
“天下第一美男子”道:“办法倒是不错,只是这位老怪物脾气怪的很,恐怕不肯……”
幻空大师拍拍自己胸脯道:“这点,请檀樾尽管放心,我和尚自有道理r顿住话锋,向裘克心一招手道:“娃儿,你过来!”
跟着,幻空大师在裘克心耳边低声嘀咕了一阵,裘克心微笑地连连点首。
幻空大师交待完毕之后,向“天下第一美男子”道:“耿檀樾,咱们走!”
“天下第一美男子”微微一笑道:“大师的锦囊妙计,我是信得过,而这孩子的功力,我也信得过,只是——”目注裘克心关切地道:“孩子!当你每天子午二时抵抗火毒时。可得特别当心有人暗算啊!”
裘克心正容躬身道:“晚辈理会得,前辈请宽心!”
三天之后,正午时分。
地点是伏牛山脉的天心谷内。
大雪初霁,但万壑千峰,已被装点成一片银白。
一道宽约一丈的小溪,由天心谷内蜿蜒伸展而出,在谷口形成一个十丈方圆的小潭。
潭面上积雪和浮水已混成一体,使人无法看出潭水的深度,但使人奇怪的是这潭面的浮水与积雪之问,却隐约地可以看到一个仅着内衣的人在俯卧着,因为这人身的绝大部分被浮冰积雪所掩,使人无法分辩他是男?是女?是死?是生……?不过,由那人体周围所冒出的腾腾热气判断,那人必然是活人!
但如此数九寒天,天寒地冻,一个人,就是要寻死,也犯不着冒着风雪,跑到这荒山穷谷中的小潭来呀!
那么,他是所为何来呢?
太阳偶而由云端里向地面上偷偷一瞥之后,立即又躲起来了。
山风劲厉,砭肤刺骨!
时间在静寂中悄悄地溜走,渐渐地已经是午末之交了。
那僵卧潭面上浮冰积雪之间的人,猛然翻了一个身,并长长地吁出一口气。
啊!那是一个活人!而且是一个非常英俊而年轻的男人,他,就是本书的男主角——裘克心。
在这山风呼啸的荒山中,满是浮冰积雪的潭面上,他——裘克心,一袭内衣,沐浴于奇寒澈骨的冰水中,竟好像还不过瘾似地,懒洋洋地以双手滔水向自己身上淋浇,一面口中朗声长吟道:
千山鸟飞绝,
万径人踪灭,
荒山一少年,
独浴寒潭雪!
哈哈哈哈哈!
独浴寒潭雪!
他一个人朗吟复狂笑,狂笑又朗吟,如此三个反复之后,随着一声清叱,由寒潭上端的峭壁上翩若惊鸿似地飘下一红一白两个少女。
年长的一个,年约双十,长发披肩,身材婀娜,一袭白色罗衫,在山风中猎猎作响,远看直似图画中人,可惜的是她的娇脸上竟长满了绒绒白毛,恰似一只人猿似地,不过由那一双摄人心魂的眸子显示,这女郎除了脸生白毛之外,倒的确是一个美人胚子。
年纪小的一个,年约十一二,大红袄,双辫,辫梢两只蝴蝶结,脸蛋儿红的像只熟透的苹果,柳眉,大眼,瑶鼻,樱唇,-:双会说话的大眼睛,直盯着裘克心发愣,敢情方才那一声清叱,还是发自她的口中哩!可是她一看到眼前是一个大男人之后,却不由地愣住了。
当两个少女现身的瞬间,裘克心已迅速地将身体沉入潭水之中,只将头部留在外面,并且不等对方开口,先发制人地道:“两位姑娘请快点离开,在下要起身穿衣服了哩!”
那红衣女孩一愣之后,已回过神来,一见裘克心先行开口,立即双手叉腰,柳眉双轩地脆声叱道:“你是哪儿来的臭男人!居然跑到天心谷来撒野,不但一个人鸡猫子乱叫,而且还将潭水弄脏,还不快点起来,听候本姑娘发落!”
裘克心尴尬地一笑遭:“小妹妹,你们不走开,在下怎么好起来啊!”
红衣女孩瑶鼻一耸道:“哼!想要我们走开,你好乘机逃跑,是不是?哼!办不到!”
裘克心一声苦笑道:“小妹妹,在下没有穿衣服啊!”
红衣女孩小蛮靴一蹬道:“臭男人,不要脸!谁是你的小妹妹!”
“小……小姑娘,你总得让我穿好衣服啊!”
“你穿不穿衣服,与我有什么相干!”
“我不穿好衣服,怎么能见人呢?”
“你不能见人,那是活该!我才不管哩!”
那白衣毛面女郎忍不住轻轻一笑,在红衣女孩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那红衣女孩竟拉着自衣毛面女郎撒娇似地不依道:“好!师姊你早不提醒我,你坏啊!”
那白衣毛面女郎拉着又清又脆又娇又柔的嗓子向裘克心扬声说道:“那位相公请快点穿好衣服,愚姊妹在潭左的巨石后面等你!”
说着,已拉着红衣女孩的小手向潭左的巨石后面姗姗地走去。
红衣女孩边走边嘟着小嘴道:“一个臭男人,师姊怎么叫他相公呢?”
白衣毛面女郎道:“小妹,在未判明对方是好人或者是坏人之前,不可开口骂人,知道吗?”
红衣女孩双辫一甩道:“方才那人是不是坏人?”
白衣毛面女郎道:“这——目前我还不敢断定,不过看情形,那人不像是坏人。”
“所以你不肯让我骂他了?”“嗯!”
“啊!师姊,好人与坏人,怎样分别呢?”
“这个嘛,等你长大一点,多见一点世面之后,就自然可以分辨了!”
当这一对解语花正在喋喋不休之间,裘克心已迅速地将湿衣换下,穿好外衣,然后安详地踱过巨石,向那两位姑娘拱手长揖道:“两位姑娘在上,小生这厢有礼了!”
白衣毛面女郎微微一福,代表还礼,红衣女孩却大模大样地紧绷着脸蛋道:“喂!你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跑到天心谷来干什么?为什么要到这寒潭之中洗澡?你知道将潭水弄脏的后果吗?”
这小姑娘连珠炮似地一口气问出一连串问题,弄得裘克心茫然不知先回答哪一项才好,他尴尬地一笑之后,才温声说道:“小……小姑娘……”
红衣女孩怒声打断他的话道:“哼!你以为你很大么!姑娘就是姑娘,有什么大姑娘小姑娘的……”
白衣毛面女郎微嗔地道:“玲妹,别胡闹了!也不先问问别人的来历?”
红衣女孩嘟着小嘴道:“我才问过,你又不是没听到,他不肯说呀!”
裘克心微微一笑道:“姑娘,你还没给我说话的机会啊!”
红衣女孩白了他一眼道:“好!现在给你机会,你说,哼!如果说不出正当理由来,非教你喝干这一潭被你弄脏的污水不可!”
裘克心虽然外表已如成人,但毕竟还是一个童心未泯的十八岁的大孩子,一见眼前这红衣女孩太以刁钻任性,不由也激发了他的童心,闻言之后,一伸舌头,扮了一个鬼脸道:
“哟!小……哦……姑娘,这么一大潭水,怎能够喝下去,我看这理由不说也罢!反正我不是有意要弄脏这一潭水,马马虎虎,请姑娘高抬一下贵手,原谅则个!”
说着,同时向红衣女孩深深地一躬。
红衣女孩自以为将对方吓住了,得意地嫣然一笑道:“知过就好,那么,自缚双手,跟姑娘人谷见太君去!听候太君发落!不过,你来此的原因,还是要先行从实招来!”
“从实招来!”乖乖,这妮子人小口气可不小,俨然是县太爷审案的语气嘛!
裘克心随口应道:“小生因患有一种奇疾,平常倒无所谓,但一经发作,就浑身像火烧一样的难受,非要找一个有水的地方浸一浸不可,方才,小生怪病发作,又不知道小潭是姑娘家所有,以致一时难耐之下,跳了下去,请姑娘多多原谅!拜托!拜托!”
说着,又深深鞠了一躬。
红衣女孩一双小眼一直在裘克心身上溜个不停,闻言之后,自以为是地点点头道:“这么冷的天气,你能在寒潭中沉浸而不冻僵,你方才的话也许不假,不过。你这怪病,为裘克心故意提高嗓音道:“小生这怪病,恐怕普天之下,也没人可以治好!”
红衣女孩轻轻哼了一声道:“真是井底之蛙!眼前有一个医术通神……”
红衣女孩刚说到这里,一个音调不高,但却清朗异常的语声由谷中遥遥地传来,打断她的话道:“琴儿!你一声不响,放任玲丫头唠叨什么?”
红衣女孩闻言住口,并伸了一下舌头。
白衣毛面女郎却向谷中躬身答道:“禀太君,琴儿想让玲妹多长点阅历……”
那遥远的语声叱道:“胡闹!恶客即将到达,你们还不将那狂徒擒进谷来!”
这遥远的语声一起,裘克心即可听出,对方使的竟是传说中的千里传音之术,足见这“百草仙姑”潘淑贞的一身功力,的确已不同凡响,但当他见那白衣毛面女郎竟以平常说话的姿态向谷中回答时,不由不使他暗中惊懔莫名!
据他的估计,谷口距谷底,少说点也在五里以上,如今白衣毛面女郎竟能以平常话声向谷中通话,则谷中人的这一份功力,更远在自己想像之上了,因为以内家真气将自己的话声送达五里之外,固属太不容易,至于能听清楚五里外的一个普通的话声,那就比传声五里之外更见高明了!
裘克心沉忖未毕,白衣毛面女郎向他歉意一笑道:“师命难违,相公,对不起!你还是自缚双手,跟我们进谷去吧。”
裘克心此来本是奉幻空大师之命而来,对此间的一切,大致已了然于胸,但他此刻却故作怫然变色道:“此间并非官府,小生又未犯法,为何要自缚双手,姑娘请道其详!”
白衣毛面女郎漫答道:“此间虽非官府,却比官府的权威更大,至于相公你,固然未曾犯法,但你不合弄污寒潭清水,更不该朗吟狂笑,扰人清静!”
裘克心抗声答道:“姑娘此言差矣!有道是:风月无今古,林泉孰主宾!皇帝老子也不敢将天下的名山胜水划作私人独享,姑娘尊长究竟是什么人,竟敢如此狂妄!须知小生虽然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一个书生,但读圣贤书,所学何事,义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
红衣女孩忍俊不住地“噗哧”一笑,摇摇头道:“书呆子!真呆的可怜……”
同时,谷中那遥远的语声也是一声轻笑道:“好小子!你倒装的蛮像呀!”语声顿了顿又道:“两个丫头且先回来!恶客就要到了,且让那小子先挡一下!”
那白衣毛面女郎两道深邃无比的目光在裘克心脸上注视少顷之后道:“方才你真的是故意装成的吗?可是这来人厉害的很,你可得小心啊!”
一声凄厉长啸,远远地传来。
红衣女孩粉脸微变,白衣毛面女郎拉着红衣小女孩的手边向谷中走去边回头说道:“来人不但功力奇高,而且不肯讲理,相公,你要是一看情形不对时,可不必勉强,快逃向谷中来……”
白衣毛面女的语声渐微渐杳,代之而起的,是一阵杰杰怪笑和一阵“洪洪发发”的破空之声。
裘克心闻声知警,回头一瞧,那知就当他回身的刹那之间,一黑一白两条人影已轻捷地飘落他身前一丈之外。
站在左边的,是一个身材高大,海口狮鼻,外表年约五旬的老者,一衫黑色长衫,配合那颏下的三络花白长髯,生相至为威猛。
右边是一个高头大马,风韵犹存的中年妇人,她,面孔本就不难看,再衬托上那一身白绸宫装,更显的清丽脱俗,给人耳目清新之感。
那女人的背上,还背着一个硕大的包袱,敢情包袱中还是一个小孩哩!
同时,这两个人的身上,都沾上了斑斑点点的血迹,看情形,不久之前,他们还经过一场惨烈的恶拚似地……
裘克心冷眼打量这一对被天心谷的“百草仙姑”称为恶客的男女,本是一刹那之间的事,他的脑中方自转过“这一对男女外表并不凶恶”的念头,耳中却传进“百草仙姑”的真气传音道:“小子!我老人家正陪贵宾棋兴方酣,不愿被恶客打扰,你如果能设办法将那一对恶客阻住半个时辰,我老人家必有重赏!”
同一时间,那白衣女人目注裘克心讶然地道:“咦!这老怪物几时又收了一个男徒弟?”
那黑衫老者注目问道:“小哥儿,你是天心谷的人吗?”
裘克心泰然地道:“不是!”
黑衫老者道:“小哥儿既非天心谷之人,那么请让开道路.老朽夫妇要立刻进谷去!”
原来这天心谷的入口,仅容一人一骑通过,两旁一边下临数十丈的溪流,一边是壁立百丈的峭壁,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敌之概,而此刻的裘克心,正是站在入口的通道的正中。
裘克心微微一笑道:“小可虽非天心谷中之人,却受此间主人之托,对妄图闯入此谷者,一律挡驾!”
黑衫老者颇焦急地道:“不行!老朽夫妇有非常重要也非常紧急的事,非立刻进谷不可!”
裘克心道:“这是尊驾一厢情愿的话,小可可不管尊驾的事有多紧急和重要,只知道此间主人将尊驾列为‘不受欢迎的恶客’,特别委请小可代为挡驾。”
那白色宫装女人微愠地道:“年纪轻轻,说话一点也不给人留余地,你只知道给那老怪物卖命,你可曾知道愚夫妇是什么人?凭你能阻得了吗?”
裘克心尚未答话,那黑衫老者已抢着说道:“小哥儿,老朽夫妇以往的确是天心谷中不受欢迎的恶客,但今天情况不同,并非前来寻事,而是有非常重要而紧急的事非立即人谷不可……”
裘克心就这对话之间,心头一阵电转,已有了应付之策,暗忖:这一对神秘的男女,“百草仙姑”潘淑贞称之为“恶客”,那白衣毛面女郎则说他们不肯讲理,而那刁钻任性的红衣女孩更是闻声变色,显然地,她们所言并非虚语,但目前的情形,又与她们所说的完全相反,来人并未现出“恶客”的态度,也肯讲理,如此情形,足证这黑衫老者方才所言,也非虚语,而的确是“情况不同”,也的确是“不是前来生事”的了……既然如此,自己何不利用盘问他们来历和过去与天心谷结怨的经过,轻松愉快地拖过这半个时辰多好?
他,念定之后,注目朗声说道:“小可深信所言属实,但小可受人之托,不能不忠人之事,实在抱歉的很!”
黑衫老者自苦笑摇头,那白色宫装的中年妇人已黛眉一竖,一声清叱道:“也好,老娘先伸量伸量你一下……”
话声中,白影电闪,已向裘克心面前扑来。
裘克心作势阻敌,但他招式还未发出,眼前黑影闪处,那黑衫老者已将乃妻挡了回去,同时口中柔声说道:“琼英,再忍耐一会,我们决不能一时不忍而坏了大事!”
裘克心目睹对方夫妇二人身法之怪异与迅速,竟是生平所仅见,不由暗中咋舌不置。
这当口,那黑衫老者已向谷口扬声说道:“喂!潘老怪,童大川夫妇方才与这娃儿的对话,你总该已听到了为何还要装聋作哑,不闻不问?”
谷中传出“百草仙姑”的话声道:“童大川,不论你有多大的理由,你非得闯过我老婆子设在谷口的一关不可!”
黑衫老者抗声说道:“潘老婆子,我童大川说话向来一就是一,方才既已说过不是来生事,则你我之间过去的_切,都一了百了,但眼前之事,可非常重要,不但有关武林劫运,而且有关先明皇嗣的生死,眼前追兵立刻就到,你……”
那“百草仙姑”的语声道:“有这等事吗,嗯!既然到了我天心谷口,天大的事,我老婆子一力承担,但我老婆子说话也是说一不二,你如果不闯过那娃儿的一关,休想进入谷中!”
黑衫老者见对方已说过一力承担的话,似已大放宽心,此刻,他郑重地向裘克心打量一阵之后,才扬声说道:“潘老怪,难怪你如此自信,童大川方才竟是看走眼了!这娃儿的确是一株武林奇葩,不过——”
“百草仙姑”道:“不过怎么样?”
黑衫老者微微一笑道:“想要这娃儿阻挡老夫,却还差了一段距离!”
“百草仙姑”道:“童大川,别将自己抬的太高了,多了我不敢说,这娃儿在你们夫妻联手之下,来个百来招,谅还不致有什么问题!”
黑衫老者还以为“百草仙姑”是因为自己过去一再找她的麻烦,此刻才故意拿话激他,因为在他的心目中,一个十七八岁的大孩子,就是连他父母的功力加上去,也无法与自己百十年的修为抗衡,如果换在平时,他真想与裘克心比划一下,三两下子将对方制服以臊臊老怪物的面皮,但此刻,强敌即将追到,实在没有时间游斗了,只好顺手拔下路边一株茶杯大小的杂木,剔去丫枝,砍成一丈长短,以一端授与裘克心道:“小哥儿,强敌即将追到,咱们目前没工夫比划了。你既受托守关,咱们就比一下内力应个景儿,现在,咱们将这木棒互以右手各持一端,彼此同时贯注真力,由我这老妻在一旁计时,由一数到二十,谁退后一步算谁输!你是否同意?”
以一个身具百十年修为的人与一个十七八岁的大孩子比内力,谁胜谁负,已不言可知,黑衫老者这如意算盘应该是万无一失的了!
但事实上,裘克心曾服过“辣手华陀”宋超然的大还丹并经铁肩大师本身真力,助长其功力,之后,又服过密宗至宝换骨丹三粒,最近,更服过千年火龟内丹,尽管千年火龟内丹的丹毒未曾炼除,尚未全部发挥功效,但综计他前日后所获异遇,其本身功力已在二百年以上了。
在此种情形之下,如果要比招式,则黑衫老者挟其百十年的战斗经验,可能会胜过裘克心,但眼前比的是内力,那就很难说了!
裘克心淡然一笑道:“有道是主随客便,客人已划下道来,小可自当舍命奉陪,只是如果尊驾承让时,该怎么说法?”
黑衫老者震声答道:“小哥儿你如果胜了,老夫夫妇终身奉你为主人,否则你得立刻让路!”
语声微顿,不待裘克心表示可否,立即回头向白衣宫装妇人喝道:“开始计时!——小哥儿请!”
随着话声,一股阴柔劲道,已由木棒上缓缓地传了过来,裘克心也立即运功相抗。
这两个人,一个是迭膺奇遇的武林奇葩,一个是名震江湖的武林星宿,这一较量上了,尽管是声色不动的内功较量,表面上看不出惊险之处,但气氛的紧张,却有令人窒息之感。
那白衣宫装女人清脆的语声在叫道:“一……二……三……四……五……”
较量中的两人,双方的足部都逐渐地陷下去了。
而且,那黑衣老者的脸上,现出了非常惊懔的神色,倒乎未料到眼前这年轻人竟有如此深湛的内力,但那种惊懔的神色,仅仅是一掠而逝,立刻又变为十分慎重的神色,显然地,双方的真力都在逐渐加重了!
“十……十一……十二……”
白衣宫装女人的声音刻板地叫着,但刻板中却流露出她内心正充满看紧张。
“十五……十六……十七……”
较量双方的面色更凝重了,双方的呼吸也粗浊了,两个人的足部几乎已陷入地面五寸之深,敢情双方都已使出全力啦!
“十八……十九……二十!”
“二十”这两个的尾音一落,较量双方同时收手,黑衫老者抛掉手中木棒,向裘克心深深一躬道:“童大川,参见主人!”
裘克心慌不迭地避过一旁道:“童……童前辈,您这是……”
童大川根本不理会裘克心的尴尬相,向那白衫宫装中年妇人招招手道:“琼英过来参见主人!”
“吕琼英参见主人!”
白衣宫装妇人也立即向裘克心行礼如仪。
裘克心一面退避不肯受礼,一面双手连摇道:“两位前辈,使不得!小可方才并没胜过你啊!”
这时,谷中传出“百草仙姑”潘淑贞的语声道:“‘黑白双煞’,纵横武林一甲子,一向眼高于顶,不肯服人,想不到今天却被一个毛头小伙子收服了!裘克心!小滑头!老婆子先为你浮一大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