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晶现在的笑声,听来似乎跟刚才完全不一样,那是带着凄然的、失意的狂笑。
柳彬元现在还是十分平和的问道:“徐晶,喻莲与你何仇何恨,你将她一剑杀死?”
徐晶低沉的道:“喻莲移情别恋,徐某由爱生恨,才将她一剑除去!”
“移情别恋……”柳彬元听来感到奇怪:“喻莲与我将成婚,她如何又移情别恋?”
徐晶冷笑道:“柳彬元,你贪得无厌,是个好色之徒,你已订下两房妻子,再打别人有夫之妇的主意。”
柳彬元给骂得俊脸通红,一时回不出话来。
柳慕庭不由问道:“徐晶,你将喻莲杀死,又找来‘仙岩庄院’,打的是什么主意?”
徐晶并不隐瞒的道:“柳彬元夺取别人的妻子,我要他与喻莲做同命鸳鸯……”
指着已移来安巧云桌前的那杯酒,徐晶又道:“徐某已在这杯酒中放下药物,此酒喝下,当时并无异状,但在三日之内,暴毙身亡……”
桌座上众人,听到徐晶这话,莫不暗暗泛出一身冷汗。
安巧云对这个不速之客的徐晶,心里已有了怀疑,是以暗中已悄悄注意。
徐晶从袖中取出一撮东西,放进自己那杯酒中,已被安巧云看到,至于现在徐晶供认,酒中放下剧毒的药物,这是她所并未想到的。
“同命鸳鸯……”宫奇嘴里嘀咕道:“徐晶,你胆子也未免太大了,杀了喻莲,再来‘仙岩庄院’,要将柳彬元置于死地……”
指着桌座上的“紫冠鹰”乔云,宫奇道:“喻莲与咱小兄弟的婚事,是由义父乔云作主的,喻莲也从未提到过,有你徐晶这样一个人……”
趁着众人在听宫奇说着话,没有人注意到的刹那,徐晶伸手把自己那杯酒端了过来,张嘴一干而尽,喝进自己肚子里。
“哈哈哈……”徐晶纵声狂笑,向柳彬元道:“柳彬元,原来我要你与喻莲做同命鸳鸯的,现在是我自己与喻莲做了同命鸳鸯……”
桌座上的人,见徐晶说出这些话,已相信这杯酒中渗入毒药。
徐晶站起身,夺门出大厅而去。
此刻,谁也没有阻止,听凭徐晶离去。
宫奇不禁问道:“大胡子,有关徐晶的事,你有没有听喻莲提到过?”
乔云喟然摇头道:“宫老儿,如果乔某知道有关徐晶的事,就不会作主再将喻莲与彬元配成夫妇。”
江湖上错综复杂的儿女之情,不难发现,如果过于痴情,就会发生不堪收拾的场面。
第二天,离隔“仙岩庄院”十里的一条河溪边,有人发现一具年轻书生的尸体。
安巧云一时心里好奇,悄悄派老总管安庆前去一看,正是“角龙”徐晶的尸体。
安庆回来“仙岩庄院”,众人才知道这件事。
宫奇跟时宇悄悄谈了些话,似乎谈到一件事上,接着他向彬元道:“小兄弟,喻莲丧命在‘角龙’徐晶剑下,那个徐晶自己也喝下毒酒自杀,你对两人的去世,如何看法?”
柳彬元见宫奇问出此话,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不由为之怔住。
“紫冠鹰”乔云慨然道:“莲儿无辜丧命别人之手,死得可怜,那个徐晶却是咎由自取,死不足惜……”
宫奇道:“大胡子,其实徐晶与喻莲并无解不开的死仇,是为着这个‘情’字而起……”
他视线移向柳彬元,又道:“小兄弟,喻莲虽然魂归离恨,依旧是你的妻子,徐晶暴尸荒野,尸骨无人收殓,咱们替他筑座墓地安葬,如何?”
柳彬元已不啻是“仙岩庄院”半个主人的身份,宫奇提到这样一回事,当然不会反对,于是“仙岩庄院”替徐晶郊处筑起一座墓地安葬。
由于喻莲的这场变故,原定柳彬元的大喜之日,不得不耽误下来。
安巧云和梅香冬两人,了解柳彬元眼前的心情,两人寸步不离,在彬元的身边。
三人溜哒走在“仙岩庄院”进深后面草地上,廊沿一端,探进一颗秃光光的大脑袋,嘻嘻笑着道:“小兄弟,安丫头,梅丫头,你们修禅养真躲在花园里,不出去外面走走,准备修仙啦!”
三人招呼了声:“宫前辈!”
安巧云含笑问道:“出去外面,又去哪里啊?”
宫奇道:“海阔天穴,马鞭儿一扬,还愁没有去的地方!”
梅香冬咭地一笑道:“彬元,咱们很久没有去‘武龙坪’镇上了,就去那儿兜个圈儿……”
柳彬元知道包括宫奇在内,三人的用意,为了要舒解自己的心情,就含笑点头道:“骑着马儿镇上走走也好。”
宫奇咧嘴一笑道:“咱们去‘武龙坪’镇上,‘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咱邀猴子一起去。”
四人来到大厅上,时宇正在跟他们谈些什么,宫奇煞有其事的道:“猴子,巧云和香冬要添些东西,咱们陪她俩‘武龙坪’镇上走一遭。”
时宇含笑道:“宫老儿,巧云和香冬要买些什么,自有彬元陪她们去,与我们两个老头儿有何相干?”
时宇话是在这么说,已从座椅站了起来,随同他们出大厅而去。
五人骑在马儿上,离开“仙岩庄院”,往“武龙坪”镇上而来。
五匹马儿走在大道上,马鞍上五人谈谈说说,缓辔而行。
宫奇突然想到一个话题上,带着感触的口气道:“猴子,一个人坏事做不得,即使眼前平安无事,以后还是会有报应……”
“宫老儿,你哪里找来这些调调儿?”不但彬元、巧云、香冬连时宇都听得莫名其妙。
宫奇做了做手势,接着在说:“大胡子是小兄弟的岳父,咱们不敢多嘴说话,当年江湖黑道上‘紫冠鹰’乔云这个名号,谁人不知,哪个不晓,坐地分赃,满手都是血腥味,虽然已改邪归正,可是老天爷还是没有放过他……”
“宫前辈,你是指乔婷和喻莲两个姐妹?”巧云已理会过来。
“一点不错,巧云……”宫奇点点头:“乔婷是大胡子的亲骨肉,喻莲是他义女,可是都没有留下来,年轻轻轻就回了姥姥家。”
宫奇平时嘴没遮拦,想说就说,可是这些话听进四人耳中,也不禁暗暗称是。
宫奇向彬元道:“小兄弟,大胡子已是你的岳父,而且前后两个女儿都做了的老婆,她两人虽然已经魂归九泉,你要好好孝顺才是。”
柳彬元点点头道:“是的,宫前辈,彬元会记住你老人家的吩咐。”
时宇含笑道:“宫老儿,你刚才嘴里的台词儿,是从哪里偷来的?”
宫奇眼皮一翻,道:“这些话还用去偷的。”
马儿行在大道上,为了消磨时间,马鞍上的五人无所不谈。
安巧云又想到那回事上,不禁道:“宫前辈,那个‘角龙’徐晶,风度翩翩,人品不错,不知是何等样的身世来历?”
“这就不知道了……”宫奇摇摇头道:“这件事相信以后谁也不会知道,尸体埋入泥地,与泥土同朽,还有谁会去注意这些……”
马儿上聊聊谈谈,似乎没有多久,已来到“武龙坪”镇上,这时已是用膳时分,五人走进一家“天星楼”酒店。
吃喝时,邻桌传来一阵沉重的说话声:“史铭,人海茫茫,去哪里打听……”
另外一个声音接上道:“徐大哥,人生何处不相逢,相信你们兄弟会有团聚的一天,说一句不吉利的话,即使徐晶已经去世,亦该留下他的灵柩墓坟……”
这边桌座五人,听到邻桌客人提到“徐晶”这名字,柳彬元侧脸一瞥,都是四十左右的中年人。
邻桌那客人又道:“晶弟平时行事任性,不计后果,说不定会做出不堪想像的事来。”
这边桌座上五人,听到邻桌客人说出这些话,已知道遇到一桩不可思议的“巧遇”事。
邻桌客人所指的“徐晶”,亦即是服毒殉情的那个“徐晶”。
这边的宫奇向时宇眼色投过一瞥。
时宇接触到宫奇投来眼色,已会意过来,从桌座长身站起,来到邻气桌那个徐晶的哥哥桌座边,抱拳一礼,道:“这位兄台请了!”
那人急急站起,回过一礼,道:“不知尊驾有何赐教?”
时宇道:“刚才两位所谈的徐晶,是不是一位二十四五岁的年轻书生?”
“不错,正是……”徐晶的哥哥把徐晶的脸相、特征,不厌其详的说了一下,然后问道:“尊驾可知徐晶现在何处?”
有关徐晶的事,不是时宇三言两语所能说清楚的,他说出自己姓名后,向徐晶的哥哥问道:“不知这位兄台如何称呼?”
“在下徐原……”他把同桌的朋友,也引见了一个,道:“这位是史铭老弟。”
时宇指向自己桌座边道:“徐兄,邻桌尚有四位朋友,关于令弟徐晶的事,坐下时某桌座,详细奉告。”
徐原见时宇说出这些话来,不由朝他多看一眼,就吩咐店伙将自己桌上酒菜移来邻桌。
时宇将自己桌上宫奇、柳彬元、安巧云、梅香冬等四人,亦替对方引见了一下。
各个坐下桌座,徐原又问道:“时兄,舍弟徐晶现在何处?”
时宇道:“徐原兄,令弟徐晶已不在人世……”
徐原听到这句简短的话,脸色骤变,却又怀疑的问道:“时兄如何知道此事?”
时宇道:“徐晶的坟墓,就是由我等雇人盖造的……”
那个史铭问道:“时兄,徐晶罹上何种急症去世的?”
柳彬元道:“并非急症,是服下剧毒之酒自尽的……”
话到这里,柳彬元就将徐晶服毒自杀的经过,据实告诉了徐原和史铭。
宫奇接着道:“咱老头儿这位小兄弟的妻子,死得可委曲,徐晶还要用毒酒来加害小兄弟,结果阴谋给识破,徐晶自己把毒酒喝下,把命送掉了。”
时宇喟然道:“徐晶的结,并非出于与人解不开的仇恨,乃是为了这个‘情’字,是以我等筑起一块坟墓,不让他遗骸曝尸荒野。”
徐晶业已去世,死无对证,徐原听到这些话后,脸色神情接连数变。
时宇又道:“彬元的妻子去世,已盛殓入棺,但尚未入土安葬,灵枢尚在‘仙岩庄院’……”
“‘仙岩庄院’……”徐原对此一名称,他听来似有所闻。
梅香冬想了起来,道:“徐晶杀害莲姐姐的那把短剑,和徐晶掉失地上的发簪,还留在‘仙岩庄院’呢!”
徐原把他们所说的连贯起来,那不是空穴来风,而是确有其事。
徐原和史铭亦是武林中人,“仙岩庄院”此一名称,徐原已想了起来。
当时围剿“铁旗门”总坛的高手,都是“仙岩庄院”中的人。
徐原找出这个答案,对他们盖造徐晶坟墓的经过,已深信不疑,是以就即问道:“时兄,舍弟徐晶坟墓盖造在何处?”
时宇将徐晶坟墓的详细地点说了出来,接着道:“墓地就在‘仙岩庄院’附近。”
刚才引见介绍时,时宇并未向徐原、史铭,两人说出“仙岩庄院”此一名称,徐原现在才知道这五个男女的身世来历。
而柳彬元对男女之间的花月韵事,武林中亦有所传闻。
徐原对坐在柳彬元身旁巧云和香冬一双丽珠的来历,亦已能想像到,是以不禁慨然道:“舍弟徐晶虽然人品不错,但对男女之间,却是错用其情。”
时宇见徐原提到这个话题上,不由试探问道:“徐兄,令弟徐晶对喻莲之间,曾经有过一段感情?”
徐原道:“爱美乃是人之常情,舍弟风度翩翩,固然使姑娘家所注意,但谈到这个‘情’字,可能还有一段距离。”
时宇已听出徐原话中弦外之音。
当时喻莲对徐晶,可能并不讨厌,至于这个“情”,这是徐晶的自作多情。
会错意,表错情,造成这幕可怕的悲剧。
徐原知道乃弟去世的真相后,不但并无恩仇、责怪之意,反而对其弟筑墓安葬,向柳彬元等表示感谢,谈过一阵子后,他和史铭两人先告辞离去。
桌座上的安巧云,称奇不已的道:“彬元,天下真有这等‘巧遇’的事,咱们会在‘武龙坪’镇上酒店里,遇到徐晶的哥哥。”
柳彬元道:“我们遇到徐晶的哥哥徐原,误会冰释,以后不会再有一场莫须有的仇恨。”
时宇点点头道:“彬元说得不错,徐晶服毒自杀,日后如果揭开,不会责怪到其他人身上!”
宫奇摸了摸自己大水缸似的身子,嘴里在说:“酒足饭饱,咱们可以回去啦!”
四人离开“天星楼”酒店,骑上马儿回“仙岩庄院”,马鞍上时宇含笑道:“宫老儿,替徐晶尸体盛殓入棺,埋土安葬,这又是你出的主意,今儿会有这个收获。”
宫奇咧嘴笑道:“猴子,好的也是主意,坏的也是主意,要看脑袋如何用的。”
时宇又想到那回事上,他向柳彬元道:“彬元,把喻莲灵棺入土安葬,你和巧云、香冬两人,找个大喜之日,举行婚礼吧!”
柳彬元若有所思中,微微点头,道:“多蒙时前辈的关怀,彬元知道。”
五人回来“仙岩庄院”,众人都在大厅上,柳慕庭问道:“彬元,你们去了哪里?”
柳彬元就把在“武龙坪”酒店里,遇到徐晶胞兄徐原的经过告诉了父亲,接着又道:“爹,天下竟有这等凑巧的事!”
由于徐晶的这件事,谈到喻莲身上,入土为安,将喻莲的灵棺,筑墓安葬。
“仙岩庄院”接下来的大事,就是柳彬元、安巧云、梅香、冬三人的婚礼,当然不会再有上次那样的事故发生,但“银笛”符坚却想到另一件事上。
符坚道:“除了与‘仙岩庄院’接近的武林中好友外,不必铺张场面。”
“符老大……”宫奇不以为然道:“这话说得又馊又酸,叫人听来泄气,‘仙岩庄院’乃是豪华府邸,地方上没人不知道的,怎么能不铺张一下,风光风光呢!”
“问题就出在这‘豪华府邸’四个字上……”符坚微微一点头道:“罗浮峰‘碧螺庄’之役,‘铁旗门’总坛除去,‘仙岩庄院’叱咤风云,江湖上人尽皆知,但江湖上尚有‘铁旗门’中余孽,更有不少黑道中人物,难道不会趁着‘仙岩庄院’大喜之日,前来报复?”
一顿,又道:“‘仙岩庄院’的豪华府邸,不是一般的豪华,乃是武林中的威望,彬元大喜之日,对方来个趁机捣乱,不是‘仙岩庄院’怕事,但破坏了喜气洋洋的气氛!”
时宇缓缓点头道:“符兄说得亦有道理,‘铁旗门’虽然除去,但尚有不少残余之徒遍散江湖各地,如果趁着彬元大喜之日前来滋事生非,却也不是一件好事。”
柳家夫妇、梅家夫妇,见众人对柳彬元的关怀,心里暗暗感激。
“仙岩庄院”快将近大喜之日,虽然并不铺张,但依然是椿传闻中的盛事。
有不少“仙岩庄院”庄主“雁翎剑”安天浩武林中的好友,纷纷以珍稀贵物相赠。
安巧云目前是“仙岩庄院”庄主,又是婚礼中的新娘,打扮得雍容华贵,珠光宝气,亲自接待来祝贺的各地嘉宾。
大喜之日即将来到,老总管安庆匆匆进来大厅,向宫奇悄悄耳语数言,宫奇脸色骤变。
宫奇向大厅上时宇等诸人道:“有人送来一份贺礼,咱们该不该收下来?小兄弟和巧云、香冬的大喜之日快到啦,有人竟送来这样的贺礼……”
时宇问道.“宫老儿,是何等样的礼物?”
宫奇抖动脸上肥肉,气呼呼道:“一口棺材……”
“武林中人,百无禁忌,这也是意料中事,我们不必讲究这些……”时宇说。
收起脸上笑容,时宇向老总管:“安庆,棺材现在何处?”
良久道:“时爷,棺才在停放在庄院门口,四名大汉把棺材抬来大门口后,人已不知去向……”
时宇道:“这是对方捣扰婚礼的一种手法,我们不必介意这些,棺材里不知盛放何物?安庆,你吩咐庄院门前的人,远离棺材,待我等出去看个究竟……”
安庆疾步走出大厅,彬元、巧云、香冬等在后面花园,时宇等诸人,出来庄院大门。
庄院大门前,停放着一口油光雪亮的红漆大棺材。
宫奇搔搔后颈肥肉,嘴没遮拦的道:“猴子,这口棺材还真不错呢!”
时宇脸色凝重,若有所思。
旁边的符坚道:“棺材中可能盛放着炸药诸类的东西!”
时宇退落三五步,道:“待时某用劈空掌劈开这口棺材!”
时宇一双肘臂向前平推,奋起一股劲力,双掌向棺材打出劈空掌,“轰隆”一声震耳巨响,把棺盖震裂成两半。
棺盖裂开,里面长长方方一块黑漆敷上的木牌,上面有白色寥寥数字:“仙岩庄院”毁于今日。
果然,劈空掌巨响过后,“仙岩庄院”中响起一连串“轰隆隆!轰隆隆”展耳欲聋的爆炸之声,硝烟迷漫,烈火冒升。
这是出于对方一个有计划的谋算。
“仙岩庄院”前出现这口红漆棺材,必然有人用劈空掌诸类功夫,将棺盖劈开,这似乎是个“警号”,跟着埋伏在“仙岩庄院”中的炸药爆炸,烈火冒起。
这种谋算的手法,如果用在一般庄院,不需多久便能将一座庄院烧成废墟焦土。
当进“雁翎剑”安天浩,对“仙岩庄院”中庄丁,不论防火、防盗皆训练有素,能加以防范应变,里面庄丁绝不慌张。
眼前,“仙岩庄院”硝烟迷漫,烈火冒升,但冒起的烈火立即被水烧熄,不让火势伸展开来,只是有限度的损失。
“仙岩庄院”给人暗中埋下的炸药,自动炸完,火势亦就熄灭。
“雁翎剑”安天浩当年对“仙岩庄院”庄丁的训练,如果地下有灵,现在亦感到安慰。
“仙岩庄院”这一场火灾警变,损失不大,巧云和香冬两人,已盛装华服换上巾国女儿的劲装。
来“仙岩庄院”的嘉宾,俱是经过风雨,见过场面的武林中人,知道有人趁着“仙岩庄院”大喜之日快将来临,而前来加以捣扰滋事。
大厅依然完好如初,并未受到过火灾波及,众人会聚大厅上。
“妈的,这些龟孙王八,从哪里来的?”宫奇像吞下大口胡椒沫子,火辣辣道:“咱肥佬把他揪出来,摘下他颈上脑袋!”
时宇道:“这还用说了吗?宫老儿,除了‘铁旗门’余孽之外,其他还会有谁?”
符坚道:“今日来犯‘仙岩庄院’的人,谋算周密,即使是‘铁旗门’的余孽,也不是江湖一般庸俗之流所能相比,时宇兄,过去‘铁旗门’中,你等可有遇到这等角色?”
时宇沉思了一下,道:“眼前一时也想不起来……”
大厅上众人正谈着时,老总管安庆揪了个大汉进来,一面嘴里在说:“朋友,别鬼鬼祟祟,有话进‘仙岩庄院’来说个清楚明白!”
老总管安庆过去也是江湖人物,手上也能玩出两下子。
给安庆揪进来的,是个身躯粗装,四十多岁的大汉,他哇哇叫道:“你们讲不讲理,阳关大道人人可以走得,咱胡春可没有得罪了你们!”
大厅上的安巧云问道:“安庆,是怎么回事?”
安庆道:“小姐,这厮在庄院门前大道上来回走着,不时地向‘仙岩庄院’张望,形迹可疑,小的揪他进来,问他一个清楚。”
时宇向那大汉问道:“朋友,你叫胡春?你是干什么的?”
胡春理直气壮的道:“咱胡春走在官家大道上,没有偷,没有抢,你要查问人家祖宗三代?”
时宇从他回答的话中听来,这个胡春不是善类,时宇微微一笑道:“胡春,不是查问你祖宗三代,有人来这里纵火,你不说个清楚,就别想离开这里‘仙岩庄院’!”
那个胡春似乎还没有把时宇的话放在心上,嘿嘿笑道:“这里是庄院,不是官家衙门,你们还敢把人留下来?”
宫奇听来,憋起一肚子窝囊气,一拍秃顶大脑袋,道:“小子,敢不敢是另外一回事,‘仙岩庄院’刚才给人放了一把火,现在咱们就在抓放火的人,说就不定就有你一份!”
胡春嘿嘿又干笑几声,他嘴上没有开腔,笑声中似乎在说:“无凭无据,指人家纵火,天下哪有这等简单的事!”
宫奇可不像时宇那样容易对付,鼻子里冷冷哼了声道:“小子,给你‘酸’的你不吃,就让你尝尝‘辣’的味道……”
这个道字还在他舌底下打滚,玩出一手擒拿中“过肩头”,他这副大水缸似的身子微微晃动了一下,那个胡春的汉子,身体飞出两三丈外,一付“饿狗吃屎”的丑模样,结结实实趴倒在地。
“杀人哪……造反哪……”胡春也够“赖”的,从地上爬起,杀猪似的叫了起来。
“小子,刚才给你吃的,是开开胃第一道菜,大鱼大肉还在后面呢……”宫奇不慌不忙,有板有眼道:“‘分筋错骨’这四个字,你不会不知道吧!”
胡春听到“分筋错骨”这四个字,眼皮一翻,两眼一直,怔了怔,这才道:“咱胡春可不是坐地分赃的江洋大道,你们‘仙岩庄院’讲不讲理哪?”
“分筋错骨”是绿林黑道中,重刑逼供的一种手法。
“小子,你不是说个清楚明白,肥爷就让你尝尝‘分筋错骨’的味道!”宫奇对付胡春这类角色,有他的一套玩意。
“咱胡春是个安份守己的农庄稼,这难道还会是假的?”胡春替自己分辨。
“臭小子……”宫奇火啦:“你来个装模作样,你家肥父出手,可货真价实……”
宫奇像张天师画符似的,掌指在胡春身上翻动了几下,胡春立即满地打滚,像死了亲爹亲娘似的,叫了起来:“救……救命哪!”
“小子,你不说个清楚明白,肥爷就要你浑身骨头舒舒服服!”宫奇还是不慌不忙。
“肥……肥爷……你要咱胡春说,说……说些什么哪?”胡春想硬已硬不起来。
“‘仙岩庄院’这把火,有没有你一份?”宫奇问。
“其实咱……咱只是替人家跑跑腿而已……”胡春避重就轻。
“替谁跑腿?”宫奇锲而不舍。
胡春这张脸又苦了一下:“肥……肥爷,咱胡春泄底抖出娘家底细,回……回去还那有命?”
“小子,你不说个清楚明白,你还想活着离开‘仙岩庄院’?”宫奇回答得重不轻。
“是……是余爷交待下来的……”胡春欲语还休,吞吞吐吐。
“余爷是谁?”宫奇瞪直眼望着他:“小子,刚才还没有把你喂饱,所以说话干脆!”
“余宗山余爷交待下来的……”胡春耍赖不过,说了出来。
“余宗山……”宫奇嘴里念出这三个字,问时宇道:“猴子,这名字少有听到过,是老几?吃几碗干饭的?”
时宇摇摇头,向胡春道:“胡春,你信口胡扯,找来一个名字,吃亏的还是你自己,余宗山是何等样的人?”
“大爷,一点不假……人有名,树有影,‘银狐’余宗山……”胡春嗓子提高了些:“当时是‘铁旗门’门主楚爷的亲信,也去了罗浮峰‘碧螺庄’‘铁旗门’总坛……”
时宇见胡春说出这些话,听来不像是信口胡扯的,就即问道:“那口红漆棺材是他送来‘仙岩庄院’的?”
“是……是的,大爷……”胡春点点头:“是余爷交待下来的……”
宫奇问道:“小子,‘仙岩庄院’这把火,也是那个余宗山放的?”
胡春似乎已把老命甩开一边,照实道:“余爷注意这里‘仙岩庄院’已经很久,知道有位柳少侠将举行婚礼,‘仙岩庄院’原来人就不少,这里一位柳少侠即将结婚,更有进进出出来祝贺送礼的人,余爷就派出手下兄弟,带了炸药悄悄混进‘仙岩庄院’,在几个地方暗藏炸药,红漆棺材被你们这里高手劈开,响出‘轰隆’巨响,暗伏这里的兄弟,燃起炸药,他们自己立即脱身离去……”
符坚问道:“胡春,‘银狐’余宗山现在何处?”
“大爷,咱胡春面前话都已说了,下面也就不必再隐瞒啦……”现在胡春说得似乎倒也干脆:“余爷等本来都集合在离这里不远的‘关帝庙’,‘仙岩庄院’爆炸起火,咱胡春又给你们留了下来,你们现在找去‘关帝庙’,余爷等他们不会再在那里了。”
时宇试探伺道:“胡春,如果我们让你离开这里,你要到哪里去找余宗山这些人?”
胡春见时宇问出此话,没有很快回答,半晌,才道:“不用咱胡春去找,余爷自会派出手下兄弟,来找咱胡春的……”
大厅上静静听着的柳慕庭,接着问道:“胡春,你们总坛设在何处?”
胡帮还是没有很快回答,两颗眼珠朝大厅上滴溜一转,才开腔道:“大爷,咱们不是‘帮’,也不是‘门’,由余爷带着咱们一伙兄弟,把日子打发过去,没有固定的‘总坛’这些名堂。”
大厅上诸人都是踪游江湖多年的角色,知道这个胡春油滑得很,如果手上没有三把刷子,要对付这种人还真不容易呢!
时宇问道:“胡春,你所说的那个‘银狐’余宗山,跟‘仙岩庄院’有哪些解不开的死仇?”
胡春见时宇问到这件事上,嘴里干咳几声,拉过旁边的一张小凳坐了下来。
“大爷,咱们这位余爷,跟‘仙岩庄院’有比海深的大仇……”胡春说得有声有色:“余爷曾经说过,不把‘仙岩庄院’除去,誓不为人……”
“哦……”宫奇眼皮一翻,瞪了胡春一眼:“小子,‘仙岩庄院’跟那个‘银狐’余宗山有杀父夺妻的深仇?”
“这倒不是……”胡春现在说的,不像是信口雌黄,乱扯一通道:“余爷原是‘铁旗门’中人,是门主‘风雷幻刃’楚冰石的亲信,当时也去了罗浮峰‘碧螺庄’‘铁旗门’总坛……”
时宇接口道:“胡春,这跟‘仙岩庄院’扯不上解不开的深仇!”
“大爷,这是余爷亲口告诉咱们这伙小兄弟的……”胡春似乎知无不言,言无不详,说个巨细不漏:“‘仙岩庄院’中人来犯‘铁旗门’总坛,余爷等自知不是敌手,悄悄匿藏起来……”
做了做手势,胡春又道:“余爷等藏身僻处,亲眼目睹看到,‘铁旗门’门主‘风雷幻刃’楚冰石,丧命在‘仙岩庄院’人手中,死得好惨。”
其实胡春所说的,都是大厅上诸人亲身所经历的事。
宫奇眯眯眼,殊感兴趣的问道:“小子,你倒说来听听,如何惨法?”
“当时楚门主遇害地点,就在‘铁旗门’总坛附近山道上……”胡春说得不厌其详:“楚门主起先中着‘仙岩庄院’中人一种极其霸道的暗器,从山道滚落山腰,一条左臂就给‘仙岩庄院’中断了下来……”
宫奇听着胡春说出这些话,转过脸朝安巧云看了眼,当时是安巧云断下楚冰石的左臂。
胡春接着在道:“楚门主断去左臂,胸窝又给捅了一剑,‘仙岩庄院’中又有一个凶狠的人,挥起一腿,把楚门主的尸体踢下山崖深谷……”
现在胡春说的,都是余宗山转口来的,其实胡春不知道“仙岩庄院”大厅上谁是谁。
当时把楚冰石尸体踢下山崖深谷的是宫奇,胡春说出“凶狠的人”,宫奇挨了骂,却是回不出话来。
时宇道:“胡春,‘银狐’余宗山要替楚冰石报仇?”
“是的,大爷……”胡春点点头:“余爷告诉咱们这些小兄弟,不除去‘仙岩庄院’,誓不为人,一次不成,还有第二次。”
胡春说出下面那句话,时宇突然想起来,胡春不愿意说出他们固定所在的原因,生怕留下一个给人衔尾搜找目标。
也就是“银狐”余宗山吩咐手下送来一口红漆棺材,但目的并未达到,他对“仙岩庄院”的仇恨并未消除。
时宇浓眉紧蹙,想到一件事上。
“银狐”余宗山之流,还不能算是“仙岩庄院”扎手敌人,但敌暗我明,却是不胜其扰,尤其彬元、巧云、香冬三人大喜之日即将来到。
胡春知道大厅上这个矮肥老头儿最难应付,他苦下脸向宫奇问道:“肥爷,咱胡春该说的话都已说了,可以让咱离开这里啦!”
“小子,‘仙岩庄院’还不想用大白米饭喂饱你啦,把你留下干啥?”宫奇说出这些话时,目光向符坚那边投过一瞥。
符坚微微怔了下,但很快已理会出宫奇目光中的含意,他略一点头,替代了回答。
宫奇向胡春又道:“小子,你回去告诉余宗山,他如嫌自己命长,只管找来‘仙岩庄院’!”
“是,是,肥爷……”胡春连连点头:“咱一字不漏告知余爷!”
胡春这话过后,急急离开大厅而去。
当时“碧螺庄”之役,符坚并未参与其事,“铁旗门”总坛中人对他比较生疏,胡春离开大厅,符坚已衔尾追随而去。
时宇把刚才想到的情形说了出来,接着道:“‘银狐’余宗山只是么魔小丑之流,还不配与‘仙岩庄院’相峙对垒,但敌暗我明,不胜其扰。”
“一点不错,猴子……”宫奇也有这样想法:“所以咱肥佬麻烦了符坚符老大,请他走一次。”
柳彬元道:“宫前辈,当时我等围剿‘碧螺庄’,并未发现‘铁旗门’总坛中其他人,原来都已匿藏起来!”
宫奇道:“小兄弟,就是刚才猴子所说的,么魔小丑,不上台面之流,玩掌玩剑不来,替‘仙岩庄院’送来一口红漆棺材。”
安巧云道:“宫前辈,这些家伙再会玩出些什么花样来?”
宫奇见安巧云问出这话,一时也不回答出来,重重“哼”了声道:“巧云,花样是千变万化,赶快把这些龟孙王八除去,这才是最有效的办法。”
符坚从外面进来大厅,宫奇急急问道:“符老大,有没有发现胡春那小子的行踪去处?”
符坚微微一笑道:“胡春说话够油滑的,他就去了离此不远的一座‘关帝庙’……”
微微一顿,又道:“那座‘关帝庙’香火已断,古旧不堪,占幅面积甚大,纵目看去,里面有不少人,可能那个‘银狐’余宗山亦在其间。”
“这就行了……”宫奇连连点头:“符老大辛苦一趟,找出这些龟孙王八目前出没的地点,千脆把他们除去,免得日后多余的麻烦。”
“宫老儿,除去不是最好的办法……”时宇有他的看法:“‘铁旗门’余孽遍江湖各地,除去余宗山,还会有第二个余宗山……”
宫奇不由问道:“猴子,你倒说来听听,对付这种杂碎,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时宇道:“让他们知道,是不是值得与‘仙岩庄院’结下解不开的死仇……”
一顿,又道:“也就是要让他们知道,当初‘铁旗门’门主‘风雷幻刃’楚冰石,是何等样的一个人!”
宫奇沉思了下,道:“猴子说得也有道理。”
时宇又道:“刚才符兄找去那里,发现他们行踪,可能余宗山还不会马上离开‘关帝庙’……”
“猴子,你说咱们去一次‘关帝庙’……”宫奇朝大厅上众人游转一瞥:“要找上余宗山那种人,咱们不必去很多人!”
时宇微微一笑道:“宫老儿,就让余宗山知道这回事,上次围剿‘铁旗门’总坛的‘仙岩庄院’的人,全数‘关帝庙’走一遭!”
蹄声得得,数匹骏骑在古旧的“关帝庙”大门前停了下来。
众人自马鞍上下来,这阵马蹄声惊动里面的人,第一个自“关帝庙”出来的,就是胡春,大伙儿找来“关帝庙”!
“银狐”余宗山还能回忆起这男女老少数人,“风雷幻刃”楚冰石就是丧命在他们手中。
“铁旗门”门主楚冰石尚且栽在对方之手,是以余宗山干脆把自己老命甩开一边,说出这些话来。
时宇哈哈朗笑,没有一丝不愉快的味道,把话接上道:“余朋友,言重了,我等专程来‘关帝庙’拜访,似乎并无有失之礼!”
时宇朗笑声中,说出这些话来,余宗山怔了怔,愣了愣,疑入梦中,眼前这男女老少数人不像是来取自己老命的。
时宇含笑又道:“余朋友,上门是客,叫我等站在庙门外说话,岂不失之于礼?”
余宗山这下才把对方话听清楚,肃客相迎,将众人请入“关帝庙”大殿。
时宇将同来的诸人,替余宗山一一介绍,其中有柳彬元、安巧云、榭香冬、宫奇等,“紫冠鹰”乔云并未一起来。
“仙岩庄院”五位身怀绝技的男女老少来方“关帝庙”,余宗山百思不解,暗暗猜疑不已。
五人脸色和悦,没有一丝不愉快的神情,不像是由于那口红漆棺材来兴师问罪的。
时宇脸上带着笑意,而且感慨不已道:“余朋友,你对‘铁旗门’门主‘风雷幻刃’楚冰石固然了解不够,但对‘仙岩庄院’并不了解!”
这些话听进余宗山耳中,无法理会过来。
但胡春回来“关帝庙”,曾转告了那句话,承认与“仙岩庄院”有海般深的仇恨。
余宗山并没有把这话接下,怔怔朝时宇等诸人,目光游转看来。
时宇又道:“罗浮峰‘碧螺庄’之役,‘仙岩庄院’中人将楚冰石除去,或者有人认为‘仙岩庄院’中人出手过份霸道,但楚冰石的劣迹暴行,和他曾用在‘仙岩庄院’中人身上的罪状,余朋友是否知道?”
余宗山摇摇头,代替了回答。
时宇道:“楚冰石用‘蝎子梭’暗器,杀害自己的义女,楚冰石的义女‘雾中花’乔婷,是‘紫冠鹰’乔云的掌上明珠,乔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在‘碧螺庄’附近山道上,向楚冰石出手‘银钩鹰爪’暗器……”
余宗山轻轻“哦”了一声,他并不清楚这件事的内委真相。
时宇道:“楚冰石遭乔云暗器‘银钩鹰爪’所伤,身体自山道滚落山腰,安巧云断去了他左臂……”
时宇指指安巧云道:“安姑娘胞兄‘翠竹客’安颂青,与‘铁旗门’并无恩仇过节,楚冰石非友即敌,由于安颂青不愿投入‘铁旗门’,派出高手,将安颂青杀害……”
余宗山又是一声轻哦,似乎听来殊感意外。
时宇不厌其详,又道:“楚冰石平素‘非友即敌’的作风,十八年前将柳彬元故乡‘石禾庄’,毁屋焚尸,造成十六条命案,屋子全成一堆废墟焦土……”
“有这等事?”余宗山不期然中说出这句话来。
时宇又道:“楚冰石自山道坠落山腰,身体已成重伤,活罪无法熬忍,要柳少侠一剑送他归天,柳少侠才在他胸窝捅了一剑……”
余宗山并不隐瞒的道:“余某只是暗中目击当时情形,在前楚门主昔年的内委真经过并不清楚。”
宫奇道:“楚冰石在江湖上伤天害理的缺德事不知做了多少,余朋友,你若是为了楚冰石,与‘仙岩庄院’结下海般深的仇恨,那是你跟自己过不去,实在划不来。”
宫奇实话实说,并不过份。
如果真是余宗山当时想像中的“仙岩庄院”,眼前众人兴师问罪来“关帝庙”,那是余宗山自己说的“人一个,命一条”了。
余宗山“嘿嘿嘿嘿”笑了,笑得好轻松。
时宇等诸人,来“关帝庙”逗留了一阵子后,向“银狐”余宗山告辞离去,回“仙岩庄院”。
途中,宫奇咧嘴一笑道:“猴子,有些事情,不一定用拳掌刀剑才能解决的!”
时宇微微一笑道:“宫老儿,可是你那套‘蛤蟆叫’的功夫,却是很管用!”
众人回来“仙岩庄院”,把这次去“关帝庙”的经过,告诉了梅家夫妇、柳家夫妇、符坚、乔云。
符坚点点头道:“时宇兄,这只棋子你们走对了,‘铁旗门’中尚有不少余孽,遍布江湖各地,除掉余宗山还有第二个余宗山,你们去了一次‘关帝庙’,至少让余宗山知道,‘仙岩庄院’行事为人,并未过分,或是有对不起人的地方。”
江湖上风风雨,风吹草动之事,传闻很快,不需要多久时间,江湖上已经知道“仙岩庄院”中人,专程拜访“关帝庙”“银狐”余宗山这的回事。
同时对“风雷幻刃”楚冰石昔年“非友即敌”的手腕,重新有了估价。
※※※
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柳彬元、安巧云、梅香冬“一龙双凤”配成佳偶。
“仙岩庄院”喜气洋洋,不但邀柬来的嘉宾,还有不少都是慕名而来祝贺的。
柳家夫妇、梅家夫妇,双方主持爱子又是爱婿彬元的婚礼,柳慕庭夫妇俩是彬元的生身父母、梅九松夫妇俩自幼将彬元扶养长大的义父母。
“紫冠鹰”乔云并不寂寞,虽然乔婷、喻莲两女前后去世,彬元对他尽子婿之孝,依然是自己的女婿。
宫奇主持安巧云的婚礼,他这副矮矮肥肥,大水缸似的身子,穿上一袭大红锦袍,像一团大红肉球似的,“滚”在婚礼中,怎么说也会叫人多看他一眼。
欢乐的时刻,悄悄过去,三位新人在嘉宾亲友祝福之下,完成了婚礼。
这是柳家夫妇对爱子、爱媳的嘱咐,婚后,时宇依然是“时前辈”,由于宫奇是巧云的婚礼主持,不啻是父母尊长,宫奇有了一位新的字眼称呼,听来怪怪的,即是“宫爹”两字。
三位新人的新房,设在尹“仙岩庄院”进深花园,那列美仑美奂的精舍里。
新婚燕尔,鹣鲽情深,三口子在只羡鸳鸯不羡仙中,时间悄悄过去。
宫奇虽然由“宫前辈”换了“宫爹”,但依然是那付德性,三小口甜甜蜜蜜的时候,他直往新房里闯。
彬元端上一杯茶,含笑道:“宫爹,你老人家请用茶……”
宫奇却想到另外一件事上,眯眯眼笑道:“小兄弟,你的孩子,就是咱老头儿的小外孙,你说,你准备替咱老头儿生几个小外孙子?”
宫奇问出这样一个话题,彬元一时回不出话来。
巧云羞羞一笑道:“宫爹,孩子来了就来了,这如何‘准备’法子?”
房里正在谈着时,老总管安庆找来,向新人施过一礼,跟宫奇道:“宫爷,时爷说你可能会来这里,咱安庆就找来看看……”
宫奇问道:“安庆,有什么事吗?”
“‘关帝庙’的一位‘银狐’余宗山,你老还记得?”安庆提到这个人身上。
“嗯,长了一张‘孙悟空’似的脸孔……”宫奇想了起来:“余宗山又怎么样?”
“余宗山替‘仙岩庄院’送来一座水晶屏风,做为柳少侠的婚礼,时爷叫咱安庆来问问你,是不是该收下来?”
安巧云的房里谈着时,香冬走了进来,她向宫奇招呼了声“宫爹”。
宫奇道:“婚礼早已过了,还送什么礼来……”
“安庆,是怎么样一座水晶屏?”巧云听来好奇:“屏风还有用水晶制成的?”
“这座屏风有两三尺方圆,是供放在案桌上的……”安庆道:“剔透玲珑,晶光闪闪,倒是一顶少有的珍品。”
“云姐、,咱们出去看看……”香冬童心未泯,注意起来。
众人来到大厅之上,余宗山向彬元恭贺送礼,含笑道:“柳少侠,你和两位姑娘大喜之日,咱正去了鄂中,现在补上一补……”
指着放在桌上那座雕制讲究、精致绝伦的水晶屏风,又道:“这座水晶屏风,倒是一项令人注意的装饰东西。”
安巧云自幼富家长大,见过不少稀有珍品,看到置放桌上的这座水晶屏风,不由道:“余老大,这座水晶屏风要花不少钱呢!”
“嘿嘿!嘿嘿!”余宗山笑道:“瞒不过你安姑娘,要小老儿自己去买,还没有这个力量,这是几个朋友一番心意,凑合起来,才买下这座屏风的……”
时宇听来,似乎话中还有话。
“几个朋友凑合起来”,当然是指“钱”,余宗山所指的“朋友”,也不像是当时“关帝庙”里见到的,他手下的小兄弟。
那又是谁?
时宇心里有了这样想法,试探问:“余兄,你几位朋友是谁?认识‘仙岩庄院’中人?认识柳少侠?”
“嘿嘿!”余宗山又笑了:“‘仙岩庄院’中不会认识他们,可是他们知道柳少侠,柳少侠和两侠姑娘大喜之日,凑合些银子,买下这座水晶屏风,也是他们一番心意。”
宫奇搔搔后颈肥肉,摸摸鼻子,听糊涂了。
“余兄,你几位朋友是谁?”时宇又把这话问了出来。
“嘿嘿!嘿嘿!”余宗山欲语还休:“过……过去是‘铁旗门’中人,现在不是,以后也不是!”
大厅上众人给吓了一跳,会有这种事?这怎么可能?
余宗山又道:“当初那些朋友对‘仙岩庄院’知道不多,把‘风雷幻刃’楚冰石看作一位大英雄,楚冰石丧命罗浮峰山道,把‘仙岩庄院’中人恨之蚀骨……”
余宗山嘿嘿嘿笑着道:“‘仙岩庄院’专程拜访‘关帝庙’,你们有凭有据,说出当时经过情形,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话还没有说个清楚,顿了下来。
时宇视线从桌上水晶屏风移向柳慕庭身上,含笑道:“宫老儿说话,嘴没遮拦,余兄送来这样一顶贵重的礼物,其中还有过去‘铁旗门’中人,‘仙岩庄院’是不是该收下这座水晶屏风?”
柳慕庭问符坚道:“符大哥如何看法了?”
符坚哈哈一笑道:“不错,这是江湖中人对‘仙岩庄院’的一番心意,‘仙岩庄院’也是江湖上的一分子,当然不能冷了人家的一份盛意……”
他向余宗山又道:“余兄,‘仙岩庄院’接受江湖朋友的这份盛意,你替‘仙岩庄院’代为谢谢,同时邀这数位朋友来这里聚聚,共饮一杯!”
“是……是的……”余宗山连连点头:“咱把‘仙岩庄院’的话,告知他们!”
余宗山留下水晶屏风,告辞离去。
有人送来一份贺礼,这原是一桩微不足道的小事,但“仙岩庄院”声誊之盛,已渐渐如日正中天。
※※※
剑儿情,姐儿情!
安巧云将“紫玉宝剑”相赠,再让柳彬元服下“玉锁金关锭”珍药,如果人生的历程,真有“命运”两字,安巧云改造了彬元的命运。
天赐麟儿,第二年安巧云替彬元生下了一个宁馨儿,宫奇有了小外孙,笑得连嘴都歪了。
同时梅香冬也生下了一个碧玉千金,“仙岩庄院”来了两个小生命,更添了一份热闹。
宫奇怀里抱着小外孙,又向彬元嘀咕起来:“小兄弟,咱老头儿一个小外孙太少,该多有几个才是。”
旁边的安巧云咭咭笑着道:“宫爹,这又不是母猪生小猪,生下就是一大堆,要慢慢来的啊!”
三年时间过去,宫奇有了两个小外孙,同时柳彬元又有了意想不到的转变。
赣北鄱阳湖西岸,“石鹤庄”庄主“龙爪”易威,来访“仙岩庄院”。
当初梅九松夫妇,为了营救“银笛”符坚,离开“双溪湾”老家三年,那还是兄妹名份的彬元、香冬两人,为了探听爹娘下落,曾找来“石鹤庄”,易威资助一笔盘费,两人才取道往鄂省而来,是以彬元对这个易伯伯,留下很深的印象。
柳彬元在大厅上见过易威,易威脸上满是春风似的笑意,道:“彬元,老夫特地从‘石家庄’来‘仙岩庄院’恭喜你!”
彬元听来心里暗暗嘀咕,结婚已三年过去,这位易伯伯再来“仙岩庄院”祝贺,他心里有了这样想法,还是躬身一礼道:“不敢,易伯伯,为了彬元之事,怎敢偏劳了你老人家!”
易威朝大厅上诸人,目光缓缓游转一匝,这才道:“君临天下,称主武林,连易某也不敢相信,经易某多处打听之下,果然有武林中人已推举彬元为天下武林盟主。”
这些话听进大厅众人耳中,虽然不会认“龙爪”易威说的是痴人梦话,但却是令人感到太意外了。
宫奇猛搔自己后颈肥肉,一对眼睛瞪得铜铃大,呐呐问道:“易庄主,真有这回事?”
“怎么能假得来?恐怕只有‘仙岩庄院’中人不知道……”易威哈哈朗笑道:“易某从‘石家庄’赶来这里,果然你们还不知道此事!”
柳慕庭望着爱子彬元,高兴虽然高兴,却还是怀疑的道:“易庄主,这怎么可能?彬元今年才二十一岁,天下哪有这么年轻的武林盟主?”
易威含笑又道:“令人不可思议,最是感到意外的,推举彬元为武林盟主,不遗余力的,竟是过去‘铁旗门’中人,武林中人已纷纷赞同其事!”
时宇不禁慨然道:“天下武林中人,为了争取武林盟主这份荣誉,不惜用尽心机,使用各种手腕,当时‘风雷幻刃’楚冰石就是其中一个,现在居然有人找上彬元,天下诸事,真是令人难以预测!”
柳慕庭不是落寞,而是带着沉稳的口气,道:“多谢易庄主,仆仆风尘来‘仙岩庄院’走一遭,江湖上常有风风雨雨的传闻,彬元不敢争取武林盟主的这份荣誉,你老暂且在‘仙岩庄院’逗留数日,我等不妨静观这件事的演变……”
“石鹤庄”庄主“龙爪”易威,在“仙岩庄院”逗留下来,在柳慕庭想像中,爱子彬元给江湖中人推举为武林盟主,有不少投帖慕名拜访的人士,来“仙岩庄院”拜访柳彬元。
这些人推崇彬元,少年英才,人中之龙,希望君临天下,称主武林,其中有过去“铁旗门”中的“银狐”余宗山,另外有个不速之客,是宫奇把指“骗吃骗喝”的“赤羽”乐敏。
“传闻”不能成为事实,一个终将揭开的谜,但柳彬元给江湖各地推举为武林盟主之事,渐渐由传闻而变为事实。
数位武林知名之士,连袂拜访“仙岩庄院”,向柳彬元送上“盟主玉玺”,一片祝贺声中,柳彬元成为有史以来,武林中最年轻的一位盟主。
宫奇又闯进后面花园精舍来,咧嘴嘻嘻笑着道:“小兄弟,咱老头儿教你的‘拼盘大七招’开始,剑儿情,又是姐儿情,巧云渐渐改变了你的遭遇,今儿成为一位天下武林最年轻的盟主!”
柳彬元因感动而感激,朝身边的安巧云看来。
巧云咭咭笑着道:“宫爹,彬元今日的成就,不全然是咱巧云,还有你们几位老人家的鼎力相助。”
宫奇眯眯眼,又想到那回事:“小兄弟,等咱老头儿的小外孙长大了,别忘了传授他们‘拼盘大七招’剑法!”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