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奇斜眼一瞥,吐出一缕又馊又酸的声音道:“乐敏,你小子阴魂不散,找上咱肥佬,想找些吃的,还是想找些喝的?”
宫奇本来就是一副怪怪的德性,“赤羽”乐敏在拜访红帖上,画上一只硕大肥猪,那该是以物类聚,各在千秋。
是以大厅上众人,谁都没有插嘴。
乐敏自己拉过一张椅子,半个屁股坐下椅子一角,嘻嘻笑道:“宫老儿,咱正找你,原来你在这里‘仙岩庄院’安享天年,准备跟阎王爷打交道。”
“臭小子,你找咱肥佬何事?”
宫奇问话不留余地,不像待客之道。
乐敏对宫奇的话并不介意,朝这间宽敞的大厅上众人游目一转,跟自己在说:“看来你们都在这里……”
“宫老儿,你浪荡江湖数十年,‘冰蛟’易波这人,你不会不知道吧?”
“小子,‘冰蛟’易波又怎么样?”宫奇听来殊感意外。
“咱乐敏就是为了这件事,来跟你谈谈的……”乐敏道:“罗浮峰‘碧螺庄’之役,‘风雷幻刃’楚冰石上路回了姥姥家,‘冰蛟’易波咽不下这口气,听说会合‘铁旗门’中的残余分子,要跟你们放手干一下……”
提到“冰蛟”易波,大厅上诸人似乎都给注意起来。
宫奇显出一份并不领情的模样,鼻子里哼了声道:“小子,你是来‘仙岩庄院’骗一顿吃喝,临时再捞些盘费,才捕风捉影,找出这回事来的?”
乐敏啥哈笑了起来:“宫老儿,你把咱乐敏看扁了,咱乐敏这辈子还没有干过这类下三滥的勾当……”
符坚接过一句道:“宫兄,有此可能!”
乐敏又道:“当时你们直捣黄龙,踩平贼窝,‘碧螺庄’中有匿藏起来‘铁旗门’中的爪牙喽罗,据说所有经过尽入他们眼中,其他人不容易辨认,你这宫老儿又矮又肥的外形,他们已把你这副模样记得清清楚楚。”
嘻嘻一笑,乐敏又道:“咱在请帖上画了猪八戒,前来试探一访,果然有你宫老儿的一份!”
时宇问道:“这位兄台,据你所知,‘冰蛟’易波目前活跃在何处一带?”
“详细情形,乐某还不甚清楚……”乐敏沉思了一下:“可能出没在赣北一带。”
乔云道:“我等已将‘铁旗门’门主‘风雷幻刃’楚冰石除去,哪还把这些小魔小丑放进眼中?”
符坚道:“乔云兄,蒙这位乐敏兄前来转知,我等也该有个防范才是!”
乐敏哈哈笑道:“宫老儿,有朋自远方而来,不设酒菜招待,岂不失之礼乎?”
“没有错吧,你小子骗顿吃喝,才阴魂不散来‘仙岩庄院’找上咱肥佬的!”宫奇说话,入木三分。
“仙岩庄院”来了这样一位不速之客,虽然拜的是宫奇,但安巧云已暗中有了注意。
“赤羽”乐敏指出“冰蛟”易波此人,相信不会空穴来风,也不会为了一顿吃喝,找来“仙岩庄院”,相信下面还有“文章”。
安巧云有了这样想法,吩咐安庆大厅摆上酒席,接待“赤羽”乐敏。
宫奇虽然嘴上说的话,像吞下半生不熟的米饭,叫人听来梗喉咙,不舒服,但他心里亦有这样的想法。
不多时酒菜摆上,宫奇见大厅上诸人,替乐敏引见介绍一番。
宫奇指到柳彬元、柳家夫妇时,乐敏颈子一直,突然想到一件事上,向柳彬元问道:“柳少侠,你与柳大侠贤伉俪,故乡可是赣北湖口县‘玉泉湾’镇郊的‘石禾庄’?”
乐敏与柳家并不相识,还是第一次见面,乐敏问出此话不但柳家,连大厅上诸人都不由诧然为之震住。
柳彬元点点头道:“不错,乐老丈,柳某故乡老家正是赣北‘玉泉湾’‘石禾庄’……”
柳彬元话到这里,目注乐敏看来。
“怎么搞的?乐敏……”宫奇声音大得出奇:“你想探得底细,去赣北‘玉泉湾’‘石禾庄’找条财路的?”
乐敏没有把话接下,他向柳彬元回答道:“柳少侠,是否真有其事,还不甚清楚,老夫只是传闻而已,‘冰蛟’易波带人去的地点,可能是赣北‘玉泉湾’‘石禾庄’……”
话至半截,顿了下来。
围桌而坐的柳慕庭,本来想问乐敏如何知道此事,但自己与乐敏素昧生平,并无深交,他原来是拜访宫奇的,目前酒中提到此事而已。
宫奇眼皮一翻,问道:“乐敏,你来‘仙岩庄院’,除了找一顿吃喝之外,还有什么?”
乐敏针锋相对,嘻嘻笑道:“宫老儿,你真不知好歹,咱特地来告诉你,‘冰蛟’易波露脸江湖,要找上你这个矮鬼,这件事难道还不够?”
“谁要你来通风报讯……”宫奇并不领情:“江湖上谁不知道,‘铁旗门’的同路人,都是咱肥佬的冤家、对头……”
乐敏听到这话,端想杯子大口“闷酒”喝进嘴里。
乐敏似乎已知道宫奇的那份德性,他没有把宫奇的话耿耿于心,记在心里。
他换了个话题,向围桌而坐的时宇道:“时兄,你对‘魔龙掌’这一门功夫,江湖上是否有所传闻?”
时宇浪迹江湖数十年,见多识广,见乐敏提到“魔龙掌”这门功夫,殊感意外,点点头道:“不错,此‘魔龙掌’昔年有所传闻,又有‘尸毒神功’之称,十分阴毒难练……”
酒中聊谈,并无固定地点,安巧云问道:“时前辈,‘魔龙掌’如何练成的?”
时宇道:“听说初练‘魔龙掌’,要连续服下毒蛇内胆,经过七七四十九日,再行寻气功苦练下去,经过三年之后,掌风到处,铁沙也跟清水一样,飞溅老远,这也仅是初步成就而已……”
众人听之,均惊咦出声!
时宇又道:“练到第二步时,悬起整幅牛皮,张在空中,牛皮后面放着一盘细香,牛皮切成人体心肺脏脾,隔着牛皮,将细香打灭……”
时宇话未中落,宫奇不耐烦的道:“猴子,天下哪有这种功夫,只是传闻而已,照你说来,非要有二十年以上时间花在这上面,成不成功还不知道,说不定把老命丢掉。”
“一点不假,宫老儿……”乐敏接下口来:“‘冰蛟’易波就练成这套‘魔龙掌’……”
乐敏现在说出这话,当然不会是捕风捉影,空穴来风,他又道:“其实‘冰蛟’易波跟‘铁旗门’并无渊源,他是一试自己身怀之学,要跟张着侠义门中人施展的一个照面交手的机会而已。”
柳慕庭不禁问道:“乐兄,‘冰蛟’易波又如何会找去赣北‘玉泉湾’的‘石禾庄’?”
“详细情形乐某还不甚清楚……”乐敏沉思了一下:“可能你与‘铁旗门’的恩怨过节,当初是由‘玉泉湾’‘石禾庄’而引起的。”
宫奇对乐敏的这信回答,听来并不感到十分满意,侧首朝他看了眼。
其实江湖上混久的人,说话点到为止,谁也不愿意过份得罪了哪一方面。
乐敏哈哈一笑道:“宫老儿,故友重逢,叨扰了一顿酒菜,酒足饭饱,乐某也就告辞了!”
乐敏告辞离去,众人话就谈到“魔龙掌”这回事上。
“银笛”符坚道:“‘魔龙掌’这门功夫,江湖上有此传闻,但乐敏听说‘冰蛟’易波练成这门功夫,不知是否真有其事?”
“不像是假……”时宇道:“宫老儿入木三分,指乐敏来‘仙岩庄院’骗吃骗喝,乐敏后来才说出这些话来,就不像是虚构出来的,那表示他来‘仙岩庄院’,有他的一番说词。”
彬元向父亲柳慕庭道:“爸,‘赤羽’乐敏所说的,是否真有此事,暂且别谈,‘玉泉湾’‘石禾庄’目前只有老总管柳井一人留守那里,我们最好找个时间,去‘石禾庄’一次。”
“是的,彬元。”柳慕庭点点头:“爸也正有这样想法。”
时宇道:“柳老弟,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此去‘玉泉湾’‘石禾庄’,要小心才是。”
“是的,时兄……”柳慕庭道:“我等此去,不敢疏忽大意。”
众人一番商议后,还是由“银笛”符坚、梅家夫妇留下“仙岩庄院”,柳彬元、安巧云、梅香冬、喻莲、宫奇、时宇、乔云等人,取道往赣北“石禾庄”而来。
时宇道:“练功的能隔着牛皮把香火打灭,同样的使用这门武功,能透过对方内家功力的掩护,伤对方体内五脏,而毁掉对方的生命。”
宫奇冷冷哼了声,道:“猴子,咱肥佬就不信这门子邪,天下自有一物克一物,难道练成‘魔龙掌’,就能称霸江湖!”
“宫奇兄说得不错……”乔云有此同感:“天下任何一物,自有一物的克星,凡是运用这般阴毒功夫的人,身上必有一处‘罩门’,将其‘罩门’破去,一身功力收不回来,立时丧命。”
众人路上聊聊谈谈,似乎没有多久时日,已来到赣北“玉泉湾”南端近郊的“石禾庄”。
老总管柳井见主人偕同大伙儿客人来到,高兴之余,却也感到十分意外。
柳慕庭问道:“柳井,‘石禾庄’附近一带,可有任何风吹草动之事?”
柳井一哈腰道:“回庄主,就跟往常一样,并未发生任何变故……”
宫奇又想到那个“赤羽”乐敏身上,憋起一肚子的窝囊气,道:“乐敏那小子,嘴上说得天花乱坠,骗了一顿吃喝,其实‘石禾庄’风平浪静,连芝麻大的事也没有。”
柳井突然想了起来:“回庄主,‘石禾庄’虽然并未发生变故,但有位不速之各来了数次,前后问到庄主柳爷何时回来……”
“是何等样一个人?”柳慕庭问。
“是个脸色青苍苍,年有六十开外,神态冷漠,不带一丝表情的老者,咱柳井本来想,说,鄂东‘武龙坪’镇‘仙岩庄院’可以见到家主人,但由于不知对方来历、底细,就并未向他说个清楚……”
“哦,此人是谁?”柳慕庭感到奇怪。
众人谈着时,门房进来向柳慕庭道:“回庄主,来过数次的那老者,又找来‘石禾庄’,专程前来一见!”
柳慕庭听来感到奇怪,数度来“石禾庄”,是何等样人物?
柳慕庭出来“石禾庄”,众人亦衔尾相随而出。
柳慕庭举目看去,此人脸肉青白,并无半点血色,但双目精光暴射,令人望之生畏,看来是位六十开外的老者。
老者戟指柳慕庭,阴阴一笑道:“阁下就是‘玉麟’柳慕庭?”
柳慕庭见对方神态跋扈嚣张,似乎没有把“石禾庄”中人放进眼中,他微微一点头道:“区区正是柳慕庭,不知尊驾如何称呼?”
“老夫‘冰蛟’易波,专程前来一会。”
柳慕庭微微一笑道:“你我素昧平生,过去并不相识,易朋友找来‘石禾庄’,有何贵干?”
易波嘿嘿笑道:“姓柳的,你我虽然并不相识,但‘风雷幻刃’楚冰石你不会不知道,楚冰石是老夫结义兄弟,楚冰石跟所谓侠义门中恩怨过节,是十八年前由你柳慕庭而起的,当时老夫功力尚未练成,只有捺下心头之恨,现在就将你第一个开刀,剩下所谓侠义门中人物,老夫不会放过一人……”
易波向柳慕庭说出这些话,自“石禾庄”出来的人,谁都听到。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冰蛟”易波只身一人,单刀赴会,显然手上有两下子。
易波活落到此,一记“太乙神功”,照准柳慕庭兜胸打去。
这一记出手,至少有四五百斤力量,柳慕庭即使并未能硬招架住,体内已经受伤。
“慢来,慢来,野小子……”宫奇这副大水缸似的身子,如飞而至,出手“天膜神功”,嘴里还在嘀咕:“这里‘石禾庄’,岂容你撒野、放肆!”
“来而不往非礼也”,宫奇单手一举,施个“云龙喷雾”,照样向易波胸窝打去,如果这一招袭中,对方非死即伤。
易波塌身挫腰,避开对方一招,阴阴一笑道:“不错,你是‘肥螺’宫奇,不过是个沽名钓誉而已!”
易波嘴上这么说,但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对方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易波退落半步,左手立合,一式“抽梁换柱”,往对方袭来。
宫奇双臂往回一撤,“怀中抱月”,双手十指骄立如钩,用“铁扫帚”功夫,向对方“曲池穴”砍去。
眼前双方照面交手,似乎跟江湖上一般情形有点不一样。
双方仅是初度见面,交上手后,就展开一场炽烈打斗,要将对方置于死地。
当时“赤羽”乐敏请帖上画了只大肥猪,去“仙岩庄院”求见宫奇,后来指出“冰蛟”易波这样一个人物。
至于“冰蛟”易波练成一门绝技,本来就是怀恨来的,是以见到柳慕庭,兜胸就送上一拳。
如果“石禾庄”仅是柳慕庭一人,眼前发生的场面,就不堪设想了,幸亏宫奇挡下来。
易波闪开对方“曲池穴”之袭,身形霍地向右一转,一招“黄龙舞爪”,袍袖带着风声,来到宫奇背后,一记“排云手”,朝向对方背心“命脉穴”打去。
“排云手”,亦是武家绝技之上,练到炉火纯青,挥手能将左右两棵大树拦腰砍断。
劲风到处,碎石如粉。
如果“排云手”一记袭中身上,对方即使练成金钟罩、铁布衫本领,亦难能抵御。
宫奇成名多年,当然知道其中厉害。
他这副大水缸似的身子,向前滑走半步,中、食两指骄立如戟,反向对方“玉枕穴”袭去。
易波一低头,已将对方一招闪开。
宫奇奋发神威,两条铁臂上下如飞,身子宛如流星游电,旋风似的忽前忽后,倏左倏右。
双方手脚齐飞,斗到七十余回合。
说也奇怪,“冰蛟”易波身形,手脚渐渐缓慢下来,似有相形见绌之势。
壁上观的诸人,亦是感到奇怪。
宫奇使劲挥起一掌,一声“砰”的声音,结结实实击中易波。
宫奇出手这一掌,足足有六七百斤的劲道,若是换了其他人,早已当场吐血殒命。
但击中易波身上,昂然自若,全无损伤。
宫奇心头一惊,立即托地一跳,身形腾退二十尺以外。
“冰蛟”易波声势忽变,整个人似乎完全变了过来。
两条手臂往下垂,腰佝偻如猿猴,蹒跚而来,神若泰山,人似僵石,身上就像负着千万斤的重物,举手投足之间,似乎十分呆钝吃力。
他左一摆,顿地有声,直向宫奇缓缓欺近。
壁上观的时宇,浓眉紧蹙,若有所思中,突然大声道:“宫老儿,小心,这是尸毒神功的‘魔龙掌’!”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冰蛟”易波的身形动作,完全变了过来。
整个身子暴涨,尤其那条右手,完全变成殷红色,向宫奇盖顶罩来。
宫奇浪迹江湖数十年,还是第一次遇到眼前这种情形,身形往后跌退,已是不及。
“血掌”若是罩下,除了闭目待死之外,即使“天膜神功”,亦已无济于事。
眼前的演变,比交睫的刹那还快。
一声冷叱,自空而下:“孽障,岂容你茶害生灵……”
飞将军自空而下,对方轻轻伸出手指,击向易波脑袋,易波立即倒地殒命。
几乎是运用这种阴歹功夫的人,全身必有一处弱点,即是所谓“罩门”,易波的“罩门”,在头颈后面一处死穴,名叫“脑户穴”。
自空飘飞而下,是个身穿缁衣,圆圆脸形,面目慈祥,是鄂中“长山塘”镇郊的至因师太。
这并非至因师太能神机妙算,似乎冥冥中安排,所谓这个“巧”字。
至因师太静极思动,知道众人都在“武龙坪”镇郊的“仙岩庄院”,至因师太来“仙岩庄院”,经师弟“银笛”符坚说后,知道众人已来赣北“玉泉湾”“石禾庄”。
至因师太又赶来“石禾庄”,正巧遇到这个场面,就救了宫奇的性命。
天下任何事,冥冥中都有安排,不能强求。
说到武功造诣上,至因师太要在在场诸人之上,是以轻而易举救了宫奇的一条命。
在场诸人最高兴的,该是梅香冬了,她和至因师太虽无师徒之名,但至因师太已把梅香冬视作爱徒。
至因师太吩咐柳慕庭,“冰蛟”易波再是罪大恶极,已是一命鸣呼,不能将其尸曝尸在外,掘口大坑,将其掩埋起来。
众人将至因师太请进大厅。
宫奇嘻嘻笑道:“老师太,多谢你救了咱肥佬一条命,不然咱要跟阎王爷攀亲搭眷啦!”
至因师太问众人如何会来“石禾庄”。
柳慕庭说出有关儿女之间的情形,又提到那个“赤羽”乐敏身上。
提到“赤羽”乐敏,宫奇又火了起来:“乐敏这小子,说话颠三倒四,又像假,又像真!”
时宇哈哈笑道:“宫老儿,亏你活一大把年纪,江湖上跑了不少地方,若非彼此叨在知己,谁愿意话中去得罪人家。”
这次至因师太露脸,虽然救了宫奇,也不啻挽救了“石禾庄”的一场浩劫。
柳彬元问道:“老师太,你老人家如何会来‘石禾庄’的?”
至因师太将自己来“石禾庄”的经过,告诉了大厅上众人。
她向彬元又道:“彬元,虽然老身救了宫奇,但宫道友平素为人,没有做过伤夫害理的事,这是老天爷对他的照顾。”
老师太含笑又问道:“彬元,你和安姑娘、梅姑娘、喻姑娘的大喜之日,可有决定下来?”
柳彬元俊脸一红,摇摇头道:“尚未定下……”
宫奇就将“一龙三凤”的新房,设在“武龙坪”镇郊“仙岩庄院”的事,告诉了老师太。
柳慕庭想到“冰蛟”易波的那回事上,不由问道:“‘石禾庄’是否再会发生这类意外变故?”
时宇道:“柳老弟,看来不至再会有这类情形出同……”
“嘿……”宫奇做了做手势:“‘铁旗门’已云消烟散,即使同路人像‘冰蛟’易波这类角色,亦丧命老师太手中,死的已经死掉,活的也已逃路,柳老弟,放心,相信不会再有这类变故发生。”
众人在“石禾庄”逗留数天,取道返回“武龙坪”镇郊“仙岩庄院”,至因师太亦告辞回去“大悲庵”。
途中,马鞍上的宫奇,这张嘴不会头下来,一拍秃顶大脑袋,找上时宇问道:“猴子,咱肥佬这副模样不会错吧?”
时宇朝他打量了眼,微微一笑道:“宫老儿,你现在才发现自己模样儿不错?”
宫奇道:“至因师太说,咱平素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缺德事,加上咱脸相端正,老天爷才会照顾咱肥佬。”
“‘脸相端正’,这句话是你自己加上去的……”两人在途中无话不谈,时宇又扯到这个话题上。
宫奇嘻嘻笑道:“猴子,你说话可也真会挑剔。”
时宇道:“‘脸相端正’这四个字,不是没有道理,做人亲切、善良,即使长得再丑,看去叫人并不讨厌,如果这人长得人品出众,可是满肚子都是龌龊名堂,看去叫人会憎厌的感觉……”
宫奇听来似懂非懂,眨眨眼朝他看来。
时宇又朝他脸上打量了眼,含笑道:“宫老儿,你这副尊容,如果再改造一番,那是尽善尽美,谁都会瞩目注意你了……”
“改造一番?”宫奇嘴上啧啧,听来殊感兴趣:“猴子,你倒说来听听,咱肥佬这张脸如何‘改造’法子?”
马鞍上的时宇,做了做手势道:“把你左右两只耳朵切掉,把你鼻子割下来,你这张脸变成了圆滚滚一团,谁都会多注意看你一眼!”
宫奇拉拉耳朵,摸摸鼻子,突然想了过来,大声道:“你这只死猴子,这样一来,咱这颗脑袋岂不成了一个大西瓜啦?”
这边马鞍上的宫奇、时宇,天南地北,不搭边际的乱扯一通谈着。
那边“紫冠鹰”乔云,和柳家夫妇也在会谈些什么。
衔尾马鞍上的柳彬元、安巧云、梅香冬、喻莲等,似乎也谈到一个话题上。
时而喁喁而语,时而发出轻软的笑声,突然,安巧云一声大得出奇的娇叱声:“彬元,不准你向别人乱说……”
安巧云所指的别人,显然是他们四人之外的人。
宫奇耳朵尖,听到了,眯眯眼,转过头含笑道:“小兄弟,安丫头有哪些话不准你跟别人说?”
安巧云阻止不了,柳彬元含笑道:“巧云问我,以后要几个孩子?”
宫奇听到这话,这张嘴笑得闭不拢来:“安丫头的孩子,就是咱肥佬的小外孙,愈多愈好,愈多愈好……”
说到后面那个“好”字,这副大水缸似的身子,笑得在马鞍上坐不稳,滚落地上。
※※※
众人回来“武龙坪”镇西郊“仙岩庄院”,时宇将去“石禾庄”的那段经历,告诉了“银笛”符坚和梅九松夫妇两人。
符坚听到至因师太除去“冰蛟”易波之事,感慨不已道:“想不到师姐至因去‘石禾庄’,做了这样一桩功德善事!”
宫奇憋了一肚子窝囊气道:“乐敏这小子,说话颠三倒四,虚虚实实,原来易波与楚冰石那老小子,他们还是结义兄弟呢!”
时宇慨然道:“这真是天意如此,如果‘冰蛟’易波不除去,后患无穷,江湖上可能又是一场浩劫。”
这时,“仙岩庄院”为了迎接柳彬元等的大喜之日,大肆铺张,准备定下良辰吉日,又派出快骑,到各处亲友处分发柬帖。
宫奇想到的事情特别多,他又想到一件事上,道:“分发柬帖的事,暂且缓一缓……”
时宇浓眉紧蹙,道:“宫老儿,你肚子点子可不少,又给你想到什么主意啦?”
宫奇有条有理,道:“柬帖上有主婚的大名,证婚人又是谁啊?”
时宇道:“哪来这么多名堂,证婚是天地神明,和男女两家的祖宗先人。”
“柬帖”的事,就这么定了下来,“仙岩庄院”派出快骑,专门由人向亲友投送婚礼柬帖。
柳彬元、安巧云、梅香冬三人,虽然婚礼将近,但三人依然住在“仙岩庄院”进深,那座美仑美奂,景色秀丽的花园里。
花园里除了楼台亭阁、假山流水之外,有并列一排精舍,三人就住在这列精舍里。
晚上已是掌灯时分,香冬问道:“彬元,莲姐去了哪里啦?”
梅香冬这一问,彬元也答不出来,含笑道:“喻莲有事,可能去了什么地方。”
两人出来外间大厅用膳,乔云没有看到喻莲跟他们一起出来,不由问道:“彬元,香冬,喻莲去了哪里?”
彬元道:“喻莲可能遇到什么事情……”
香冬道:“掌灯时分,就没有看到莲姐了……”
“这孩子也真是的,出去也没有交待一声!”乔云嘴里抱怨嘀咕。
“仙岩庄院”中人,是围桌坐一起用膳的,柳彬元的母亲徐迎真道:“好在我们没有重要事情,等喻莲回来一起吃吧!”
菜汤都端上桌子,众人等着喻莲回来一起用膳。
众人谈谈说说中消磨时间,桌上菜汤都已凉了,还没有看到喻莲回来。
喻莲过去又是一回事,住下“仙岩庄院”后,幽静端庄,克尽本分,像今晚情形,从来没有发生过。
乔云将喻莲认作义女后,自乔婷一场变故,已将喻莲不啻视作自己生身骨肉。
今晚迟迟不见喻莲回来,乔云心里暗暗焦急不已。
他看到众人围桌而坐,就即道:“菜汤已经凉了,咱们别再等这丫头了。”
众人草草用过晚饭,还逗留在大厅上,香冬把这话问了出来:“彬元,莲姐不会不知道家里晚饭时间,直到现在未回来,她又去了哪里?”
香冬问出这话,别说彬元,大厅上谁都回答不出话来。
宫奇搔搔后颈肥肉,找到一个话题上,道:“大胡子,如果真是仇家来找喻丫头,‘仙岩庄院’高手如云,喻丫头会乖乖跟着对方离去?”
乔云沉重的道:“住下‘仙岩庄院’后,乔某曾经问过喻莲,她并无解不开的生死仇结。”
宫奇欲语还休,迟疑了一下,这才道:“小兄弟,咱老头儿话是说了,你听了可见别怪……”
柳彬元道:“官前辈,我们现在是在饭后聊谈中,怎么会见怪到你老人家身上?”
宫奇道:“喻莲离开‘仙岩庄院’,不知去了什么地方,会不会悄悄来个不辞而别?”
柳彬元已听出宫奇所说“悄悄不辞而别”这句话的含意。
这句话的意思,梅家夫妇、柳家夫妇,和大厅上众人,谁都听懂,朝柳彬元这边看来。
柳彬元沉思了下,道:“不可能!我和巧云、香冬、喻莲都住后面花园一列精舍,平时相处融洽,并无一点不愉快的事……”
微微一顿,又道:“而且大吉之日已近,喻莲并没有任何离去的暗示。”
宫奇缓缓点头,沉默下来。
“仙岩庄院”大厅上,灯火通宵辉煌,谁都没有去睡,在等喻莲的回来。
老总管安庆靠坐大厅一角,也没有去睡,等着喻莲姑娘的回来。
远处传来“笃笃笃!当当当”梆锣三敲之声,已是三更时分。
“这就怪了……”宫奇冒出一声声音来:“喻丫头到底去了哪里呢?”
大厅上没有回答的声音,宫奇又说了:“大胡子,猴子,明儿大清冒,咱们分头去搜查一番!”
乔云吐出沉重、暗哑的声音,简短的回答道:“是的,宫奇兄。”
时宇不解道:“喻莲通宵未归,又没有通知家里一声,这又去了何处?”
大厅上谈话中,时间悄悄过去,远处传来雄鸡蹄叫之声,已是晨曦初曙,东方鱼白的时分。
一抹身形,从大厅里间的侧门走了进来,那是“仙岩庄院”后面甘蔗园的长工尤老三。
他不敢走来大厅上众人说话之处,走向大厅墙沿老管家安庆处。
安庆侧目一瞥,问道:“尤老三,你大清早来大厅,有什么事?”
尤老三的声音轻轻的,似乎在过分惊恐之下,脸肉起了一阵抽搐,指了指大门侧门,呐呐道:“总……总管,甘……甘蔗园里有……有一具尸……”
尤老三向安庆说话的声音很轻,但眼前一片冷寂的大厅上,谁都听到。
柳彬元猛抬头,两眼直直地朝墙沿处看来,希望这不是事实。
安庆还没开口,宫奇大声问道:“尤老三,尸体你在何处看到的?”
时宇接口上来问道:“是何等样的一具尸?”
尤老三那是一付喘不过气来的模样,很费劲的道:“大……大爷,小……小的在甘蔗林边看到的……小的发现到甘蔗林边,有……有一具尸体,吓得拔退就跑,不……不敢多看,来这里大厅上找安总管啦……”
“我们去后面甘蔗园看看……”乔云这一站起,大厅上众人也跟着站了起来,由长工尤老三陪同,走向后面甘蔗园。
甘蔗林边趴着一具尸体。
看到这具尸的背影,安巧云、梅香冬狂奔过去,两人还没有看到尸体正面面目,两行泪水已籁籁直流下来。
喻莲平时就喜爱穿身上这件天蓝色花格子裙衣,尸体背上插进一把两尺六寸长的短剑。
柳彬元将尸转过身来,他没有流泪,向尸体细细看了又看,将她紧紧抱进怀里。
不错,这是柳彬元所遇到的第二次悲剧,第一次是鄂东“卧云岩”,乔婷遭“风雷幻刃”楚冰石“蝎子梭”所算,那次乔婷抱进柳彬元怀中,她还活着,没有咽气死去,这次怀里的喻莲已经死了。
这仅是短暂的刹那,四周的哭声响了起来。
柳彬元又把尸体翻转过来,从她背上拔出一把两尺六寸长的短剑。
剑上染着紫褐色的血演,显然喻莲遇害的时间,还是昨天夜晚的事。
柳彬元把喻莲尸体抱进大厅,让她安息躺下,然后缓缓从大厅上众人看来。
宫奇大声向老总管安庆道:“安庆,喜事已成丧事,你赶快派出快骑,通知派出通知安家的亲友,命他们中途折回,不必再去。”
“是,是,宫爷!”安庆疾步走出,客厅。
时宇十分冷静,乔云等众人,都在咽声流泪中,眼前所能商量的,只有宫奇和“银笛”符坚。
时宇试探问道:“宫老儿,符兄,据你两人看来,杀害喻莲的是何等样人物?”
符坚见时宇问出此话,不加思索的把这话说了出来:“最熟悉的人下的毒手……”
不厌其详又道:“甘蔗园在‘仙岩庄院’后面,亦是庄院中的一部份,不然喻莲不会乖乖踉着凶手走,走去的地方又是在‘仙岩庄院’之内,此人即使不是现在,以前跟喻莲是熟悉的。”
“不错,符兄……”时宇点点头:“可能凶手跟喻莲谈判一件事,此人武功不在喻莲之上,趁着喻莲不注意时,在她背上猝下一剑毒手。”
宫奇吼声道:“猴子,这臭小子,你看咱们认识不认识?”
时宇沉思了一下,道:“邀去‘仙岩庄院’后面甘蔗林,凶手即使我们不认识,可能他也知道有关‘仙岩庄院’中的情形。”
“仙岩庄院”原来是快将来临的大喜之日,就在一个可怕的变化这下成了丧事。
“仙岩庄院”追查杀害喻莲的凶手。
“铁旗门”已云消烟散,成了江湖上一个过去的名称,“风雷幻刃”楚冰石已埋骨罗浮峰“碧螺庄”附近山崖深坑。
喻莲还有哪些解不开的死仇冤家?
“仙岩庄院”大厅上众人,研判杀害喻莲的凶手。
宫奇道:“现在小兄弟正在伤心悲愤的时候,咱肥佬提出这样的见解,似乎有点不通人情……”
话未中落,时宇道:“宫老儿,我们现在是在研判、讨论,通不通情理,那是另外一回事,把你的见解不妨说来听听。”
“咱们别死钻牛角尖,去生死仇家上找答案……”宫奇朝自己秃顶大脑袋使劲拍了下:“杀人并不一定为了‘生死仇家’四个字上……”
“你倒说来听听,宫奇兄。”符坚说。
“譬如男女之间,由爱生恨,同样也会造成命案。”
柳彬元目注宫奇看来。
宫奇接触到柳彬元投来的视线,解释又道:“小兄弟,这是咱肥佬指一般的情形,除由爱生恨之外,还有双双殉情。”
“宫老儿说得也有道理……”但时宇把话意又转了过来:“可是喻莲大喜之日就在眼前……”
宫奇道:“猴子,喻莲在与小兄弟交往之前,又如何呢?”
他指向乔云,又道:“喻莲究竟不是大大胡子生身骨肉,知道的情形不像过去对乔婷那般清楚,同时男女之间,一般看来最秘密的事,除了自己两人之外,谁也不愿意让第三者知道……”
宫奇向柳彬元又加上一句:“小兄弟,这是咱老头儿所指的一般情形。”
柳彬元道:“宫前辈,如果像你所说的这种情形,对方不该喻莲一剑杀死!”
宫奇抿抿嘴道:“小兄弟,如果发现自己心爱的人移情别恋,由爱生恨,什么臭事都会干得出来。”
宫奇这番似通非通的解释,听得大厅上众人都沉默下来。
柳彬元悲愤道:“此人出手卑鄙,我要他交出一个公道!”
“小兄弟,刚才老头儿说的,那是一般可能发生的情形……”宫奇婉转的道:“可是不定会发生你的身上……”
摊摊手,耸耸肩,宫奇又道:“找到人,才能叫此人交出公道,人在哪里?是何等样一个人?经过情形又如何?这些都不知道,如何去找人?又是找谁?”
宫奇问出这些话,彬元回答不出一个字。
“不错,这件事必须要有个交待……”宫奇说得有条有理:“不过在手法上,咱们需要一番研究……”
时宇道:“是的,这是一个很难使人接受的变故,彬元,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你也得接受下来的。”
柳慕庭道:“宫兄,时兄,‘仙岩庄院’发生这样一桩命案,局外人当然不会去注意,但行凶的凶手,相信会暗中密切注意这件事的演变……”
“是的,爸……”宫奇接口上来:“孩儿也有如此想法,孩儿准备暗中查访,可能会有意外的发生。”
柳彬元点点头道:“是的,彬儿。”
现在还是黎明时分,柳彬元将喻莲遗体抱进来后,现在还横在一张长榻上。
众人在大厅上谈着,老总管安庆靠墙脚处,甘蔗园长工尤老三站在安庆边上,也没有离去。
“仙岩庄院”后面这座甘蔗林,只雇了长工尤老三一个人,他也闲得很,除了除去野草之外,只有在收成时比较忙些,平时连“仙岩庄院”底下的人也很少去那里。
站在安庆边上的尤老三,向安庆轻轻说了一句:“总管,小的有见到过喻姑娘……”
安庆转过脸道:“同一座,里的‘仙岩庄院’,谁都见到过!”
尤老三道:“小的过去在后面甘蔗园里,有见过喻姑娘……”
两人在大厅墙脚处轻轻说着,眼前“仙岩庄院”发生一桩重大变故的大厅上,不会有人去注意两个底下人的谈话。
但却听进宫奇的耳中,他接上一句,问道:“安庆,你和尤老三在说些什么?”
安庆指着尤老三道:“尤老三说,他过去有见过喻姑娘……”
刚才尤老三那句话,已听进宫奇耳中,他不厌其烦的又道:“尤老三,你在哪里见到喻姑娘的?”
大厅上众人,见宫奇谈到这个话题上,不由全都注意起来。
尤老三指着大厅那扇侧门,呐呐道:“大……大爷,小的过去在后面进深甘蔗园中,有……有见到过喻姑娘……”
宫奇问道:“尤老三,喻姑娘去后面甘蔗园干什么?”
“小……小的不敢问……”
尤老三回答这话,是卖在的,一个底下人,哪敢问到主人的事儿。
宫奇向尤老三问出这些话,柳彬元听到,其他人都听到。
“仙岩庄院”进深花园,楼台亭阁,花树相映,不啻人间仙境,同时还有柳彬元、安巧云、梅香冬等作伴。
“仙岩庄院”的甘蔗园,荒芜凄凉,虽然面积不小,但除了长工尤老三之外,连其他底下人也少有去那里。
喻莲单身一人去甘蔗园里有什么事?
目前大厅上众人,谁都会有这样想法?
时宇站起身,道:“我们由尤老三带路,去后面甘蔗园,发现喻莲遗体的地方看看。”
长工尤老三陪同众人,来到发现喻莲遗体的甘蔗园边,指了指,抖颤道:“小的就……就在这里发现喻姑娘的遗体的。”
这一大片的甘蔗林,除了收成时间,有其他长工前来协助外,可能连主人安巧云终年也少有来这里一次。
安巧云纵目朝四周望了望,殊感诧异的道:“莲姐来这里干什么?”
安巧云问出此话,谁都没有接口上来。
梅香冬朝发现尸附近的地上看去,轻轻“咦”了声道:“这是什么?”
她向尤老三问道:“这不是你丢失的?”
尤老三朝她手上看了看,道:“梅姑娘,咱头上除了这顶破毡帽外,从来不用这玩意的。”
这是一枚发簪,这种发替也有用在男人发髻上的,年轻男子在发髻上拴了一枚发簪,发簪绸带随风飘荡,更显得英姿潇洒,飘飘欲仙。
梅香冬在草上就发现这样一枚发簪,包括过去喻莲在内彬元、巧云、香冬等人,发簪从来没有拴过这样的发簪。
宫奇接过发簪看了看,轻轻吁了口气道:“猴子,内委情形还不清楚,但大致情形就是如此了。”
时宇点点头道:“这是拴在年轻男子发髻上的发簪,发现在这里甘蔗园地上。”
众人回进大厅上,将草地上捡到的发簪,又细细看去。
宫奇道:“这是拴在年轻男子头发上的发簪……”
“如何会失落在地的?”梅香冬问。
宫奇道:“可能那年轻男子在甘蔗园地上,为了一件事,跟喻莲起了冲突,这枚发簪才丢落地上,他没有捡起发簪,匆忙离去……”
安巧云问道:“喻莲背上,如何又会挨上一剑?”
时宇道:“喻莲身怀之技,可能在那个男子之上,那男子在迅雷不及掩耳情形之下,出手短剑,在喻莲背上捅了一剑……”
柳彬元不禁问道:“年轻男子一剑杀害喻莲,会出自于何种原因?”
时宇道:“不外是出于男女之间感情上的冲突。”
大厅上众人谈着时,“紫冠鹰”乔云保持着他的沉默,但从他神色神情看来,已陷入极度的优伤、痛苦中。
“仙岩庄院”将喻莲盛殓入棺,喻莲遇害之事,虽然尚未揭开真相,但从依稀中似乎已能找出凶手是何等样人物。
※※※
老门房安顺匆匆进来大厅,向安巧云一哈腰道:“回姑娘,有个年轻人在‘仙岩庄院’前,但并未上前动问,找的不知是谁!”
宫奇问道:“是何等样一个人?”
安顺道:“是个二十四五岁的年轻书生。”
安顺回答此话,大厅上诸人都注意起来,难道是凶手自己找上门来?
时宇道:“彬元,你出去看看不妨问问他是否来‘仙岩庄院’找人的?”
柳彬元由门房安顺陪同,出来外面,不错,有个英姿轩朗,二十四五岁的年轻书生,来回走在“仙岩庄院”石阶前的大门处。
柳彬元上前抱拳一礼:“这位兄台请了,敢问是否来‘仙岩庄院’找人?”
书生道:“在下恭召访友,但又恐找错了地方,是以迟疑不敢上前。”
柳彬元问道:“不知兄台找的是谁?”
一书生道:“在下‘角龙’徐晶,欲拜访一位柳彬元柳少侠,不知是否在此地‘仙岩庄院’?”
柳彬元又上前一礼,道:“不敢,这位徐兄,在下就是柳彬元。”
徐晶哈哈笑道:“我徐晶找对人了。”
柳彬元不禁问道:“徐兄,如何知道我柳彬元区区贱名?”
“岂止我徐晶一人……”徐晶说得十分诚恳:“柳兄年轻有为,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不晓,是以我徐晶冒昧前来一访,莽撞之处,犹希见谅!”
柳彬元见这位“角龙”徐晶谈吐不俗、谦恭有礼,就请入“仙岩庄院”,将大厅上诸人替徐晶一一引见介绍。
徐晶慕名而来,柳彬元不能失之礼,是以殷殷接待,不觉一见如故。
宫奇见徐晶来“仙岩庄院”,慕名拜访柳彬元,觉得十分突然,但却又找不出“突然”的地方。
大厅上时宇很少说话,但像欣赏一项珍品似的,对这个徐晶暗暗打量看去。
柳彬元大厅上设宴,接待这位不速之客。
围桌而坐,吃喝中宫奇谈着一个话题上,道:“武家使用的剑,有单剑、双剑之分,双剑中又有‘雌雄剑’、‘子母剑’的区别……”
他向徐晶问道:“徐老弟身穿长袍,腰俩长剑,是哪类的剑?”
其实宫奇所问的话是多余的,徐晶袍襟露出剑柄一角,所佩带的当然是单剑。
徐晶哈哈笑道:“徐晶精通武技,佩带一把单剑,仅是当作饰物而已。”
宫奇慨然道:“如果身上佩带一把二尺六寸的短剑,暗算人要方便多了。”
徐晶没有把话接下来,沉默了。
安巧云这个年轻姑娘,是“仙岩庄院”的庄主,如果与梅香冬相比,她该是个见过世面的老江湖了。
时宇很少说话,仅是暗中注意徐晶,安巧云怀着同样的心情,亦在暗中注意徐晶。
徐晶端起一杯酒,向柳彬元含笑道:“柳兄,你我一见如故,双方交换饮下一杯酒,亦是表示我徐晶的一份心意。”
柳彬元欣然点头,正要接过徐晶手中的酒,把自己的那杯酒与对方交换。
安巧云脸上带着笑意,突然插嘴进来:“徐少侠,你手中的酒,你自己喝下,彬元喝他自己那杯就行了!”
徐晶殊感意外的诧然一震,但脸上又很快展出笑容来:“安姑娘,朋友一见如故,交换饮下一杯酒,这是常见的事,这使安姑娘感到意外?”
安巧云脸上并无一丝点外的神情,含笑道:“徐少侠,你还是喝你那杯酒,我代替柳少侠喝一杯,如何?”
眼前的演变,使人感到意外而突然,更是令人不可思议。
安巧云突然插嘴进来,阻止徐晶与柳彬元换饮一杯酒,这又是包含了何种用意?
徐晶哈哈笑道:“安姑娘既然阻止徐某交换这杯酒,这杯酒在下也不喝了!”
话落到此,就要把手中酒倒在地上。
“且慢,徐少侠……”安巧云上前把徐晶手中那杯酒拿了下来,脸上带是带着笑意:“主人所敬的酒,你不但不喝,且将酒倒地上,岂不失礼?”
眼前情形,看进围桌而坐众人眼中,已知道其中尚有文章。
到目前为止,虽然众人还不知道,此“角龙”徐晶究竟何许人,但可能已能安巧云识破酒中的某种玄机。
徐晶一副不介意的神情,站起身,道:“柳兄,徐某尚有其他事,失陪了,在先告辞!”
宫奇知道事情不会是想像中那么单纯,插嘴进来道:“徐晶老弟,你要走,也该把那杯酒喝掉才是。”
徐晶脸上笑意消失,似乎有某种打算,朝大厅四周回顾一匝。
时宇微微一笑,换了口气,道:“徐晶,你不会不知道,这里是‘仙岩庄院’,不是其他地方。”
安巧云向彬元道:“彬元,你把当时香冬在甘蔗林草地上捡到的那玩意,取出来给这位徐少侠看看,他识不识得此物?”
柳彬元取出那枚拴有年轻男子发髻上的发替,送到徐晶面前,道:“徐兄,此发簪你可曾见过?”
徐晶看到这枚发簪,哈哈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