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穴寺山門外的山道上,一名身穿白色儒衫的中年文士,正緩緩的向山中走來。他一邊走,一邊欣賞着山道兩邊的秀麗景色。不時彎下腰在路邊草叢中摘下一兩朵山花,放在鼻前嗅着,並不時吹起幾聲悦耳的口哨,逗引着山道兩旁樹上的小鳥。他的口哨吹得極好,逗得樹枝頭上的小鳥嘰嘰喳喳叫個不停。他好象很開心,時而放聲大笑,聲震林莽。時而引吭高歌,歌穿雲霄。離鳳穴寺只有一兩裏地光景了,這中年文士在路邊一塊岩石上坐下歇息了一會,然後站起身走到山道旁的溪邊,掏起溪水洗了洗面,再掏出絲巾擦乾臉上的汗珠,這才重新踏上山道向風穴寺走去。他的一舉一動,早被山遭旁樹林中埋伏着的十幾雙眼睛看得清清楚楚。他卻似渾然不知,依然悠哉遊哉,搖頭晃腦.哼着小調。鳳穴寺到了,這中年文士站在山門前整了整衣冠,向正在山門前掃地的一名和尚抱拳作揖,朗聲道:“這位師父,在下易銘,路徑經地,特來貴寺進香,不知可否!”那掃地的和尚直起腰,抬起頭,將他從頭到尾打量一番後,説道:“施主,寺敝近日有事,不接待香客,燒香拜拂請施主到剔的寺去吧。”自稱易銘的中年文士,也就是化了裝的端木翔龍,笑道:“師父,在下是慕名而來,豈有過門不入之理,還是讓在下進去燒柱香吧。再説,在下也走得乏了,想借貴寺歇歇腳,萬望行個方便吧!”那和尚又將他看了一遍,道:“施主不是本地人?”端木翔龍點點頭,道:“在下是湖北江陵人。”和尚道:“既然施主是外鄉人,貧僧勸您還是到別處去吧,這寺裏近日經常有山魑野狐作祟,若是讓施主給碰上了,豈不麻炳。”端木翔龍笑道:“沒事,在下粗通拳腳,也略懂法術,縱使碰上山妖狐精,正好為賀寺盡點薄力.除去禍害。”那和尚看看左右無人.壓低聲音道:“施主,您還是離開的好。”端木翔龍道:“這是何故?您不相信在下的法術?”和尚連連擺手道:“不是,不是,實不瞞施主,敝寺近日住進了一夥強人,個個武功非凡,技藝超羣,且殺人不眨眼,施主若是不聽貧僧相勸,硬要進去,遇上他們,招來殺身之禍,豈不是貧僧害了您麼?”端木翔龍故作驚訝道:“是嗎?您怎不早説,幾個蠢賊,在下替你們打發了不就得了。”和尚忙道:“使不得!使不得的!施主一人單槍匹馬怎是他們的對手。他們人多勢眾,您進去不啻飛娥撲火,還是起早離開吧!”端木翔龍暗道:“這和尚心地倒也不壞。”嘴上卻説道:“他們果真十分厲害麼?”和尚生怕讓人看見,東望望,西瞧瞧.這才道:“他們是端木翔龍沉吟丁一下,這才道:“哦,日月教,在下聽説過。他們專與官府作對,是一羣綠林中的好漢。”和尚道:“錯啦!他們是一夥吃人魔王,哪是什麼綠林英雄。”端木翔龍道:“我來是進去不得。師父,難道這寺裏全是他們的人麼?”和尚道:“可不,大殿偏房全住瞞了。他們一個個都十分厲害,哪怕一點風吹草動都別想逃過他們的耳目。施主,可算福緣潭厚,遇上貧僧,昨日有幾個燒香還願的施主誤入寺裏,就再也沒出來。今晨在後山溝裏有人發現了他們的屍首,已被山貓野狗啃得不成樣子了。哎!這羣魔鬼他們不知要幹什麼,來了好多人。聽説他們的教主就在這幾日也要來了。”端本翔龍道:“您能仔細講講嗎?”和尚道:“這山上山下都有他們的明樁暗卡,這不,要不是這寺周圍的哨卡剛進去吃飯,貧僧哪敢與你在此説話。您來時投遇上山下的哨卡?”端木翔龍笑着搖頭,道:“沒有,山道上好靜,一個人影也沒看見。”其實沿路上的暗咱早讓他盡收眼底。和尚道:“山靜有猛虎,潭靜有蛟龍,他們靜得可隱秘哪。”端木翔龍道:“師父,您還是想想辦法讓在下進去吃頓飯,歇歇腳吧。”和尚將他一把拉到高山門十幾丈外的一塊岩石後,道:“您真想去送死?裏面到處有埋儲存,還有人巡邏,就是蚊子蒼蠅都別想飛進去。”端木翔龍道:“那您給我講講他們的情況如何?”和尚道:“給你講有什麼用?”端木翔龍道:“或許我有辦法讓你們離開。”和尚輕嘆一聲道:“不可能。”端木翔龍道:“他們怎會跑到貴寺來?”和尚又是一聲嘆處息,道:“沒有家賊,哪會引來外鬼?實不相瞞,咱們的主持便是他們的人。寺裏還有好些僧人也是他們一夥的。”端木翔龍聽他連自己寺裏的主持同門是賊人的同夥都講丁出來,料定他確實是一位好心的和尚,便輕輕揭開人皮畫具道:“師父可還認識在下?”和尚見他突然變成另一副模樣,嚇了一跳,臉都發白了,冷汗也順脊樑往下淌。當他定睛看清端木翔龍的面孔時,驚異地低聲叫道:“您不是前些時來過的那位少快麼?”端木翔龍點點頭,將畫具戴好,道:“正是。”和尚雙手合什道:“阿彌陀佛,您怎會到這兒來了?”端木翔龍道:“在下正是為了這些賊人而來。”和尚道:“少俠,貧道先前所講全是實話,您可要多加小心,寺裏是進不去的。依貧僧看來,賊人恐怕又要象上一次一樣,要對少林寺下毒手了。”端木翔龍點頭道:“在下早巳知道。您能講講他們有些什麼人麼?”和尚十分高興,道:“貧僧給他們送茶倒水時,仔細留意了他們中的一些頭面人物,有上一次來的顏良和另外兩個老頭,還有兩個叫鷹爪王和賽金鋼的人,看樣子那兩個傢伙地位不低,顏良對他們很是恭敬。”端木翔龍道:“那是他們新聘的太上護法。”和尚繼續道:“有教主身邊的日月水火四侍衞,還有十二名金衣、銀衣、紅衣護法,另外有八名特使。其它的就是些爪牙了。”端木翔龍道:“看來只差他們的教主了。”和尚道:“不!剛才貧僧到大殿給佛燈上油,聽見顏良説,好象他有個師兄也要來。”端木翔龍輕輕一拍大髓,目中露出興奮的光彩道:“來得好,我正等着扒下他的畫皮呢!師父,您可知貴寺主持是他們中什麼人麼?”和尚道:“不知道。昨晚貧僧聽顏良叫他丁前輩,看樣子也是大有來頭的。”端木翔龍道:“您見過他練什麼功,使用什麼兵器麼?”和尚想了想道:“不瞞少俠,敝寺僧人從無人習武。但有一次,那是三年前吧,貧僧在後山散步時,發現他盤膝坐在一塊岩石上,好象在坐禪。貧僧不敢打擾他,便下山回寺,誰知走出十幾丈,突然聽得身後一聲震天大響。貧憎急忙轉過頭一看,在他身前四五丈外有一棵酒罈粗的大樹憑空折斷。當時他背對着貧僧,貧僧見他正收回雙掌,而他的雙掌卻紅得如同鮮血。礙於他是主持,貧僧不敢詢問。事後貧憎又去後山看了看那棵折斷的大樹,樹的斷口處完全象被雷擊火燒一樣,成了黑炭。貧僧剛一伸手摸那樹樁,誰知樹樁隨手化為木屑。少俠,貧僧知道的就這些了。”端木翔龍冷笑一聲道:“丁兆雄,西域鬼王,想不到你失蹤十幾年,竟然躲到這裏來了。師父,多謝您的幫助,在下便不打擾了。今日之事,請您守口如瓶,切莫對他人講起。”和尚道:“貧僧焉能不知。少俠儘可放心,下山時若有人盤問,便説在寺外讓貧僧擋了駕.貧僧自會應付他信。”端木翔龍一躬到地,道:“多謝師父,在下有一事相求,少知肯否?”和尚點頭道:“少俠有何吩咐.請講。”端木翔龍道:“在下想請教師父尊號。”和尚道:“貧僧元通。“牆木翔龍道:“元通師父,在下想請您每日將寺內情況變化記下,置於南面半里處那棵三又大樹的樹根洞穴中,在下每日夜裏來取。”元通和尚道:“少俠現在何處?”端木翔龍道:“少林寺。”元通和尚道:“貧僧養有一隻山鷹,讓它給您送去。”端木翔龍道:“它認識路麼?”元通道:“貧僧與慧明大師私交甚厚,這鷹還是他送給貧僧的。可靈了!”端木翔龍一把抓住元通的手道:“太好啦!”元通道:“您快走吧,賊人快吃完飯了。”端木翔龍再次施禮道謝,轉身離開鳳穴寺,順着來的路下了鳳穴山。晚霞將天空燒成一片直紅,端木翔龍低着頭在官道上緩緩的前行,夕陽將他碩長矯健的身影拉得很長。他回地頭看了一跟鳳穴山,暮色已給鳳穴山投下了一片陰影。整座山無一絲聲音。寂靜空曠得猶如罩上了一層死亡的陰影。轉過一道山環,前邊是一片十分開闊的荒灘地。官道從荒灘中穿過,蜿蜒向北伸摹。官道兩旁雜草齊胸,蘆葦沒頂,晚風一吹,發出一陣陣悉悉嗦嗦的聲音,讓人聽來心底發毛。這種地方最是埋伏襲擊的理想之地,端木翔龍自踏進這荒灘便不敢大意,暗中將神功運遍全身,時刻戒備着向前疾馳。快要走出荒灘時,忽見道旁一個水窪邊躺着一人,從身段上看是個女人。端木翔龍站在道旁靜靜的看了一會,見她俯卧着一動不動,不由心中暗忖道:“莫非是具死屍?還是患了重病的路人?”他天性善良。宅心仁厚,決定看個明白,便走下官道,來到那人身邊,輕聲問道:“喂,你怎麼啦?”沒有迴音,那人甚至連動都沒動一下。他便蹲下身,伸手將那人翻轉過來,一看大吃一驚。原來確實是個女人,而且是他認識的追魂手季三娘。不過她已失去了往日的風韻,一張俊臉蒼白如紙,雙目緊閉,牙關緊咬,一縷直跡從嘴角沁出,胸部已不再起伏。端木翔龍忙拿住她的腕脈一摸,脈息已微弱得幾乎分辨不出。他從上到下查看了一下她的身體,未發現有任何外傷,顯然是受了極重的內傷。端木翔龍伸掌抵住她的後心靈台穴,將一股強大的真氣輸入她體內。片刻,只見她輕軒地發出一聲呻吟,然後緩緩地睜開跟晴。端木翔龍見她甦醒過來,但自己身上無治傷之藥,要想救活她已是不可能,便問道:“季三娘,你身上可帶有傷藥?”季三娘吃力的點點頭,探手指了指胸懷。端木翔龍也顧不得什麼男女之嫌,探手人懷,從季三娘貼身的內衣中掏出一個磁瓶,道:“是這個麼?”季三娘點點頭。他便打開藥瓶,倒出幾粒丹丸納入季三娘口中。不久季三娘精神轉好,雙目中也出現了光澤。端木翔龍見她已有好轉,便問道:“你怎會在這兒!又是誰將你打成這樣?”季三娘未曾開言,淚水已紛紛滾落,半天才斷斷續地説道:“多謝恩公救命之思,不知愚公尊姓大名,為何認識我?’,端木翔龍笑笑道:“在下易銘,三年前曾在敝友處見過芳駕。不知如今為何成了這般模樣?”季三娘掙扎着坐起,半倚半靠在端木翔龍胸前道:“恩公不問也罷,我真難以啓唇。”端木翔龍見她已恢復三四成功力,便將抵在她背心之手撤回,道:“請恕在下冒昧。”季三娘坐正身子,長嘆一身,幽幽地説道:“恩公,我乃是有罪之人,今蒙不棄救活,縱是變牛變馬也難報答您的再生之恩。我這次是中了自己人的暗算。”端木翔龍故作驚訝道:“哦!在下還當三娘是被仇家所傷呢。”季三娘道:“恩公若不嫌羅嗦.我便説與愚公知道。”端木翔龍笑道:“三娘但説無妨,在下乃閒雲野鶴,終日漂泊,無一固定去處,三娘在附近可有相識之人?”季三娘道:“我一生結仇甚多,最好不要讓人知道我受傷之事。愚公若不急着趕路,請特我帶到前邊山崗上.那裏有一個山洞。想在那裏暫避些時日。”端木用龍彎身將季三娘抱起,按她指示的方向.大步流星向前面裏許遠的一座小山奔去。登上小山,穿過一片樹林,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座山神廟,廟已荒涼破敗,瓦礫殘垣,雜草蔓生,廟中的神橡早已變成幾堆爛泥,剩下幾根光禿禿的木樁。端木翔龍抱着季三娘穿過破廟,高後十幾丈處有一棵三四人合圍的大樹,樹後是一塊斷崖,長滿雞卵粗的青藤。季三娘對端木翔龍道:“恩公,到了。”端木翔龍將她放下,只見她半跪在大樹邊,伸手將斷崖與大樹相交處的青蘑撥開.現出一個能容一人鑽入的洞口。季三娘轉過頭衝他一笑,道:“恩公請隨我來。”率先鑽入洞中,端木翔龍相隨而人。兩人在洞內爬行不足一丈,洞子一下於變得十分寬敞,可容三五十人。洞內別無出口和岔道,洞的一角鋪有一大堆乾草,草上有一張虎皮。石壁高處雕有一個小洞,洞內放有一盞油燈。季三娘指着虎皮道:“恩公請坐。”端木翔龍扶着季三娘在虎皮上坐下。季三娘嫣然一笑道:“恩公功力好精純,不知習的什麼功,出自何人門下?”端木翔龍笑道:“在下師尊已久不涉足江湖,恕我不便奉告。”季三娘道:“失禮了,思公請勿見怪。”端木翔龍道:“聽説三娘加入了一個十分神秘的組織,不知可有此事?”季三娘道:“是真的。我所在的組織乃是當今世上最龐大的組織,分佈景廣,人員最多,且高手芸集。我為他們赴湯蹈火,捨身拼命,可到頭來卻險些死在他們手中。”端木翔龍道:“他們難道沒有一點人性?”季三娘恨恨地道:“人性?他們根本不是人,是一羣五毒俱全的魔鬼。我在江湖上可謂是聲名狼藉,又毒又狠之人,可他們比我狠毒百倍。”端木翔龍插口道:“他們為什麼要置你於死地?”季三娘道:“不瞞恩公,十幾天前我曾在少林寺外與最近江湖中出現的一個年輕人大戰了一場,險遭不測。此事被他們知道了,便派人追殺,説我變節叛變了他們。我東躲西藏,原以為躲過丁他們,便想取道北上,到北疆找個隱秘之處了此一生,永不在江湖中走動。誰知今日路過此地,便與他們遇上了。開始時他們圍攻我的不過是十多名二主流雜碎,我倒不怕。哪知後來憑空的來了一個老道,我與他並不相識,可他卻幫着那些狗雜種打了我一掌。我只好負傷逃走,若不是那片荒灘雜草,怎能等到恩公相教,恐怕早就被他們撕為碎片了。”端木翔龍道:“三娘既然有心悔過,為何不去請求少林寺的慧明大師幫助?”季三娘低聲嘆道:“愚公不知,我與俠義門結怨甚重,焉能取信於人。再則俠義門中也有不少人是他們的同夥,若是找錯了人,豈不是自投羅網麼?”端水翔龍道:“他們果真那麼厲害?”季三娘道:“思公,這條小命是恩公給的,今後的日子是兇是吉實難預料,現將他們的一件極大的秘密告訴恩公,請恩公邀些幫手逮去長江三峽中的黃牛峽中的黃牛廟救人。那是關押着他們十幾年劫持去的許多武林人物。”端木翔龍心頭猛的一震,道:“他如何知道這等重要機密?”季三娘道:“此事説來話長,我原本師從散花仙子凌碧霞,恩公想必早巳聽説過。後來因妄交賊人,被恩師逐出門牆。我便四處周遊,遇上一位風塵異人,他將我帶回天山,傳給我不少武功。有一次偶然我發現他有一部武功秘笈,是兩百多年前隱居在三台海子的一位怪人留下的,叫玉龍雪功。我便生了歹意,一次趁他與我交歡時,點了他的促精穴和靈台穴,然後將他殺死。我帶着那本秘笈回到中原,再後來遇上了顏良。頗良此人恩公可曾聽説過?”端木翔龍點點頭,季三娘繼續道:“我與他明鋪暗流.關係密切。他見我功夫不錯,便將我拉入日月敦,做了一名總舵特使。由於我不知那秘笈上的功夫要童男童女才能修煉,便暗地裏修習起來。誰知半年以後便走火入魔了。為了求得救主治療,便將那本書給了教主,並季身於他。所以我又在了教主有其實無其,名的夫人,從而得知了許多秘密。”端木翔龍道:“原來如此,難怪他們要追殺你。你可知那些關押着的人的姓名?”季三娘顯得有些疲倦,端木翔龍見她支持不住,一把拉住她的手,將真氣貫人她的體內。剎時,季三娘精神一振,又來了力氣。端木翔龍一邊以自身真氣為她療傷,一邊聽她訴説,只聽她繼續道:“我知道的有道鳳穴寺中的元覺主持,有南嶽大廟的主持慧空大師,有崆垌派的掌教婁雲飛。有武當三老,點蒼派的六劍手,華山派的掌門黃海,杭州靈隱寺的智通、智化、智廣,還有……還有崑崙振的玄宮大士、玄明大士,黃山白玄秀士羅真,廬山鐵羅漢蘇敖。其他人便記不清了。”端木翔龍道:“如此説來,現在這些俠義門中的同名人都是被他們派來的替身。”季三娘點點頭道:“正是。”端木翔龍道:“聽説教主是巫山神君?”“不錯!”“他有一個大徒弟,你可見過他?””雖未見過,但我知道他是誰。”“誰?”“這世上練成玉龍血功的除了西域鬼王丁兆雄,就是現在的鳳穴主持。誰練玉龍雪功,誰就是他的大徒弟。”“那他有什麼標誌麼?”“有哇,練這功毆打人必須是童男童女。您想想,食色,性乃人的本性,只要是人都有七情六慾。一個人若是練這種功夫,不能與其他男人或女人接觸,久而久之他就會變得十分化鬱寡歡,甚至變得象皇宮裏的太監,白面無鬚,尖聲細語,陰陽怪氣。端木翔龍點點頭,暗忖道:“看一果真是他,好一個隱而不露的正人君子,嫉惡如仇的大俠。”季三娘見他沉思不語,便問道:“恩公。您在想什麼?”端木翔龍笑笑道:“沒什麼。”季三娘嫵媚一笑道:“恩公,您肯定在想某一個認識的人他練的就是血掌,對不?”端木翔龍不置可否地笑笑。暗道:好聰明的女人!季三娘道:“世上根本不存在秘密,恩公不用再胡思亂猜,我告訴您他是誰。”端木翔龍喜出望外、急問道:“他是誰?”端木翔龍一拍大腿叫道:“果不出我所料!三娘,在下不有一事相問,不知你可聽説過賊教在崑崙山中訓練了一批殺手死士?”季三娘笑道:“恩公知道日月教的事可真不少,連這極機密的事也知道了。”端木翔龍道:“哪裏,聽人説起過罷了。”季三娘道:“恩公,不管您是什麼人,我也要告訴您,確有此事。”“十分厲害麼?”“他們大都是從各地選來的上上之材,食了一種出自南荒的麻醉藥,心性已失。要解此毒也很容易,只需我身上這寶貝即可。”説着,季三娘也不避嫌解開外衣,從貼身褻衣口袋中取出一個晶瑩剔秀的小玉盒,放在端木翔龍手上。端木翔龍打開玉盒一看,裏面裝着兩隻武林罕見的稀世之寶,雪山朱睛冰蟾。季三娘道:“恩公,此物送您吧,或許您以後會派上用場。”端木翔龍了不客氣,加聲稱謝後納入懷中,道:“不知那批死士在什麼地方?”季三娘道:“崑崙山中有個地方叫鬼谷,谷口乃是一絕壁石縫中,一般人不易找到。恩公以後若要尋找,我願為恩公帶路。”端木翔龍忘情地抓住季三孃的手道:“多謝三娘!”季三娘得端木翔龍源源不斷的真氣相助.體內之傷已愈,突然,她象想起什麼事還要對端木翔龍講,被端木翔龍搶先説道:“你不必再怕日月教的人了,有我在此,諒他們奈何不了你。待會,在下帶你到少林寺去。”季三娘心有餘忌道:“這……”端木翔龍笑道:“沒事,包在我身上。從今後,俠義門中之人誰也不會再為難你,若有可能見到令師,我替你求情,讓她準你重歸門下。”季三娘不信,問道:“這是真的?”端木翔龍神秘的一笑道:“君子無戲言!”季三娘滾下虎皮,撲嗵一聲跪在端木翔龍面前道:“恩公此恩此德,三娘永生永世不忘!愚公在上,請受三娘一拜!”説着便磕起頭來。端木翔龍忙伸手將她拉起,讓她坐回虎皮上,道:“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知過能改,佛祖都會原諒,何況人乎!請您以後不要再恩以長患公短的,我實在是受不了。您就叫我小兄弟吧!”季三娘瞪着一雙水凌凌的大跟睛,道:“這……您比我大得多,怎麼可以如此稱呼?”端木翔龍笑着取下面具,道:“您看看我是誰?”季三娘一看,驚得以手捂嘴,險些投叫出聲來。端木翔龍將面具重新戴好笑遣:“三娘,您那手飛刀手法堪稱一絕,何時教教小弟?”他本是心胸坦蕩之人,對男女間的事也不那麼敏感,加之他人年輕,長期生活在深山洞穴,對兒女風情知之甚少,心如一張白紙。對於少林寺那一幕,他早已不放在心上。所以毫無顧忌地説出此話;哪知道他此言一出,本來見了他真面目的季三娘已是羞愧不已,這一來更是羞得無地自容,同時也從心底深處萬分的感激。只見她面燒過耳,渾身躁熱,低頭不語,暗自忖道:“他認識我在先,救我在後。既然認出了我,還鼎力相救,真是天下少有的大好人。”端木翔龍見她低首不語,面紅耳赤,猛然醒悟過來,腦子裏不由浮上那晚在少林寺外的情景,不由得也感到臉頰發燙,渾身不自在起來。他急忙凝神靜氣,盪滌胸中雜念,頓時腦海中一片清明,神志了變得十分清爽。過了許久,季三娘才抬起頭來,滿面帶笑説道:“恩公.您的吩咐,恕我萬難從命。您若不棄,我願永遠在您身邊,做個使喚丫頭便心足矣!”、端木翔龍連忙擺手道:“我怎麼成?”季三娘道:“能侍候您這樣心胸坦藹,是非分明、不許前嫌的君子,便是我前世修來的福份。您若不肯,便是嫌我出身低賤。”端木翔龍道:“此事萬萬不可,咱們還是先回少林寺,以後再説吧!”季三娘悽慘地笑笑,站起身道:“象恩公這樣的人都不肯收留,別人還能收留我麼?活在世上還有什麼意思.不如死了的好!”説罷突然一頭向石壁擅去,眼目的地就要香消玉隕,血濺三尺。端木翔龍急忙虛空一抓,將她吸得連連後退,一屁股坐在端木翔龍身邊,端木翔龍道:“好,我答應就是了。千萬別再想死呀活的。”季三娘好不歡喜,急忙翻身跪下道:“奴婢拜見公子。”端木翔龍忙將她扶起道:“咱們走。”兩人鑽出洞來,下了山崗,向少林寺奔去,路上兩人有説有笑,十分親熱。季三娘笑道:“公子,説真的,在少林寺外那晚,奴婢曾發誓要將你殺了。想不到卻是您救了奴婢的命。”端木翔龍笑道:“其實當時我要殺你是易如反掌,可是我覺得下不了手,也許是你長得太美了,老天不讓我辣手摧花吧!”季三娘嫣然一笑,嫵媚至極道:“那是我命中註定要給公子當奴婢。您不知道,我早有預感,巫山神君他遲早要殺了我,因為我知道的秘密太多了,他豈能讓我活在世上。”端木翔龍笑道:“你現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嗎,以後會活得更好。”季三娘道:“那是託公子的福!”端木翔龍道:“苦誨無邊,回頭是岸。你這幡然醒悟,便立地成佛了。有的人卻執迷不悟,至死不悔。你想想,你古至今,哪有邪惡戰勝正義的?別看日月教眼下鬧得歡,他們是兔子的尾巴長不了,秋後的螞昨沒幾天蹦的了。”兩人一路走一路擺談,雙方都將自己的身世告訴了對方。當靖木翔龍提到自己的父親因為沒給巫山神君治作而全家遭到他的屠殺後,季三娘突然道:“想不到公子竟有這般血海深仇,待抓住巫山神君那老賊後,奴婢非得在他身上戳七七四十九個洞不可!”端本翔龍道:“縱是將他挫骨揚灰也難消我心頭之恨,他所欠的血債舀三江四晦水也難以洗清。天下人都恨不能食他肉,剝他皮。”翻過一座高坡,轉過一個山塌。一顆兩人合抱的古柏,孤零零地挺立在荒野上,那插天人云的身姿,結實粗壯的樹幹,虯勁盤結的枝幹,好久以堅定、強壯、不可征服的之感。在離大樹二十多丈遠的地方,端木翔龍突然止步,並一把拉住了季三娘,道:“慢!”季三娘警覺的向上下張望道:“看見什麼?”端木翔龍道:“血腥,死人的血腥味!”季三娘道:“我怎麼嗅不到?”端木翔龍飄身擋在季三娘身前,道:“跟緊我,小心四周。”季三娘心裏一陣發熱,彷彿擋在前面的不是一個人,一個年輕人的血肉軀體,而是一堵牆,一座山,一座堅不可摧的大山。兩人飄身來到樹下,只見樹根下橫躺着三具屍體,死狀十分慘烈,均被開膛剖腹,截肢斷臂,三顆光禿禿的腦袋也被擊得粉碎。端木翔龍圍着大樹轉了一圈,別無發現,對季三娘道:“咱們走!”聲音甫歇,空中幽幽地傳來一聲長嘆,接着一條人影從五丈外的亂蓮蓬蔓草中冉冉站起。夜色雖暗,端木翔龍一眼便認出了突然現身之人,忙悄聲對季三娘道:“別出聲,來人是血手卓戎,一切由我來對付。”季三娘忙躲到端木翔龍身後,暗中掏出三把飛刀隱於掌中。端木翔龍不等卓戎發話,便來個先發制人,朗聲喝道:“閣下是誰?三人可是你殺的?’”卓戎飄身來到的前一看,發話之人是一個四十左右的黃臉漢於,身材修長,衣衫華麗,在他背後還躲着一個女人,便笑道:“二位好雅興,到這荒山野嶺於什麼來了?”端本翔龍冷笑一聲道:“這你管得着嗎?我同你,這三人究竟是不是你殺的?”“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廠卓戎笑着反問道。端木翔龍冷森森地道:“不是麼,請閣下幫咱們將人埋了。是麼,説説殺人理由。”卓戎笑道:“朋友是什麼人?”端木翔龍道:“在下易銘,你是什麼人?”卓戎道:“在下立手卓戎。”端木翔龍道:“你還未回答我呢?”阜戎若無其事的説道:“是我殺的。”“為什麼殺他們,他們犯了什麼罪?在哪兒招惹了你?”“他們不該潛伏在此,暗襲於我。”“他們與你有仇有冤?”“誰知道。”“無仇無冤,為何暗算你,難道想搶劫你的財物?”“也許是吧。”“你從哪兒來?”“在下不是犯人,你也不是青天大老爺,憑什麼這樣問我?”“憑什麼?誰要是不講清楚,休想離去。”卓戎呵呵大笑道:“你是什麼人,管得這麼寬?”端木翔龍陰森森地冷笑一聲,道:“奉教已將這方圓百里劃為禁區。”“你是什麼教的?”“説出來嚇死你,本教乃即將一統武林的日月教。”卓戎哈哈大笑道:“閣下下是何方混混,竟敢冒充日月教的人?”端木翔龍笑而不答,季三娘卻從他身後挺身而出。柳眉倒豎,杏眼圓睜,叱道:“混蛋,你才是混混,睜開你的狗眼看看老孃是誰?”追魂手季三孃的名聲在江湖上雖説不好,但叫得非常響,何況她不是巫山神君的情婦,卓戎哪有不認識她的。一見是她,卓戎大吃一驚,脱口道:“你還投死?”季三娘冷哼一聲道:“我為什麼要死?你的消息飼挺快的。”卓戎一張俊臉立時拉了下來,沉聲道:“他是誰?是他救了你?”季三娘也學着他先前的口氣道:“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卓戎手按劍把,雙目如電,殺機頓起道:“是不是我都要送你們一塊上路!”季三娘嫩嘴冷笑道:“你行麼?”卓戎怒叱一聲,道:“你這賤貨!死到臨頭還敢耍笑大爺。”季三娘被他辱罵得渾身顫抖,怒叱一聲便要撲上前去。端木翔龍伸手將她攔住道:“三娘息怒,他所罵的是過去的三娘,而過去的季三娘已經在荒灘上死了。你何必與他一般見識,待會他就知道這罵人的後果是多嚴重了。”卓戎踏上兩步,將雙方的距離縮短到不足兩丈,喝道:“姓易的,在下不管你是何門何派之人,今日你既然與這賤貨同行,説不得只好委屈你了。來呀!將他二入拿下!”聲音剛落,大樹四周的雜草、矮林、藤蔓中呼啦一聲湧出三十多名賊人,一下子將端木翔龍和季三娘團團圍住,明晃晃、高閃閃的刀光劍影,在星月下星出十分陰森詭譎。端木翔龍放眼一掃,伸出一手將摹三孃的手拉住,道:“好一個沽名釣譽,欺世盛名的卓在俠,蟄伏了十幾年,九十九步已過,就差這一步就等不及了麼?過早的暴露自己,不怕功虧一簧麼?”卓戎黃衣飄飄,英婁勃勃,俊美的臉上充滿傲慢和得意的笑容,泰然自若,負手而立,道:“閣下想必已從那賤貨口中知道了不少東西吧?不哦它已經不成為秘密了。”端木翔龍笑道:“對我而言,日月教根本不存在什麼秘密,面是要它償還這十幾年來所欠武林同道、天下生靈的血債,你不認為是這樣嗎?俗話説得好: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今是報應你們的時候到了!”卓戎笑道:“閣下好大的口氣。”端木翔龍笑道:“口氣再大也沒有卓大俠的名頭大,也沒你的狼子野心大,更沒你喬裝偽善的本事大。當然,也沒有當人們知道你的醜惡嘴臉後的震驚大。你騙了多少善良的心?他們尊敬你.熱愛你,想不到你的心卻是那樣黑,那樣毒,蛇蠍之毒恐怕都難與之相比。卓大俠,你用多少人的鮮血培練成了你的血掌?你比那些用千千萬萬百姓的鮮血染紅烏紗的貪官污吏還要壞上百倍,千倍!”卓戎一咬鋼牙,怒目豎眉,沉聲道:“閣下好一副靈牙利齒,説夠了吧?弟兄們,上!要活的不要死的,我要用他倆的心祭開山大典!”端木翔龍伸手一擺,不慌不忙地説道:“慢!閣下還是少讓他們來送死,他們只配替你搖旗吶喊,還是咱兩人先玩玩。我想領教一下閣下費盡苦心修練成的玉龍雪功,請吧!”卓戎一擺手,羣賊退出十幾丈遠,虎視耽耽地注視着場內。端木翔龍放開季三孃的受,低聲道:“我若不敵,你速去少林寺送信。”季三娘道:“不!要死咱們死在一起。世上哪有主人死,奴婢活的道理,讓奴婢先上吧!就算奴婢報答塑的救命之恩!”端木翔龍笑道:“我救過你麼?那是你的福氣,別再説傻話了,你不是他的對手。”季三娘固執烙道:“奴婢縱是被他千刀萬剮也心甘情願,還請公子依了奴婢這一回吧!”端木翔龍臉一沉,道:“嗯,休得多言,照我的話去做,不然今後別再跟着我!”季三娘不敢再爭,默默的逗到樹下。手中隱藏的三柄飛刀,象上了弦的箭,一觸即發。卓戎見他二人低聲爭執完後,笑道:“閣下用不着那麼急着交待後事,一時半會還不會讓你死,有話以後再慢慢説不遲。”説罷,不丁不八站開門户,雙掌在胸前一陣劇顫,漸漸的變為紅色,越來越紅,象兩塊燒紅了即將鍛打的鋼板。端木翔龍含笑而立,神色安祥,腳下絲毫未動。一身白色儒衫無風自動,獵獵作響,顯得那樣的飄逸瀟灑,沉着鎮定,象身後那棵經歷丁滄桑的大樹,傲然挺拔。卓戎已將全身功力提及至極陰,朗聲道:“這便是玉龍雪功,閣一不是想見識麼,請吧!”端木翔龍見他一雙鮮虹的掌鋒外並無紫色光芒,知他並未將神功練至大成,心中已經有了譜,便笑着道:“不過如此,進招吧。”卓戎也不推讓,腳尖一點,飛身竄起,急如閃電,一招“雪崩冰山倒”,斜肩帶背撲向端木翔龍。端木翔龍斷喝一聲:“來得好!”左手二指一探,“仙人指路”,右掌一翻腕,五指一伸一縮“拈花折柳”,反擊卓戎。卓戎右掌拍出後,一見對方左手二指遙遙指向自己的掌心勞官穴,破空的指風嗤嗤怪響,急忙變掌為爪,一招“雪鷹探金爪”,抓向對方腕脈;左掌迅速攻出,一招“雪消玉龍現”,劈向對方前胸的璇璣、七坎、膻中三大穴。端木翔龍身形一晃,側身滑步,施展出師門絕技靈虛幻影輕功,倏然到了卓戎身後,右掌一翻,拍向卓戎的神道穴,左掌一切,斬向卓戎的後頸玉枕穴。端的是迅疾無匹,兇猛絕倫。卓戎蔟出的兩招剛到半途,陡覺跟前一花,竟然失去了對方的身影.同時感到腦後生風,背心汗毛倒豎,急忙將身形的溜溜一轉,憑空拔起一大多高,雙掌在空中划起一道圓圈,疾速拍下,只見漫空鮮紅的掌影,層層疊疊,一浪接一浪,當頭罩向端木翔龍,這一招乃玉龍雪功中的“瑞雪罩莽原”。端木翔龍見卓戎急中變招,凌空撥起,脱出自己的掌影,而且憑空幻起一道紅色光環,兇猛無儔地壓各自己。暗道一聲:“好!”腳尖一轉,身子也象一個砣螺飛快地在原地旋轉起來,身體象一股白色的龍捲風,一圈一圈向空中升去,所向無敵,毫無阻擋地穿破卓戎的紅色光環,越過卓戎足有兩丈多高,這才在半空中停止。傾俄,兩人雙雙落到地面,只見卓戎面色蒼白,口中直喘粗氣。而端木翔龍側淵淳獄恃地站在他的對面兩丈遠的一蓬野草上,柔弱的小草竟然不折不彎,依然迎風挺立,飄飄欲仙。眾人一看場中情景,知道二人已在空中以內力相拼了曠世一招,一個個都被這神奇的功夫驚得目瞪口呆,張口結舌。根本沒注意卓戎的神情變化。直氣得卓戎心裏暗駕不停。只聽端木翔龍朗聲笑道:“卓大俠,玉龍雪功不過爾爾,還是放下屠刀,束手自縛,等侯武林公審裁決吧!苦海無邊,回頭是岸,頑抗是沒有用的!”幾句話氣得卓戎一佛昇天,二佛捏般,一腔心火直往腦門上衝,恨不能撲上前去將端木翔龍撕成碎片,但在空中那一招,已耗去他不少真力,而對方卻無事一般,悠然立在草尖上,單這份輕功已使他寒生膽底,暗自叫苦不迭,哪還敢輕易發動攻勢。端木翔龍緩緩揭下面具,納入懷中,微微一笑,道:“卓大俠,你看看我是誰?”卓戎正暗自調息靜氣,忽見對方變戲法似的揭下一張面具,不由定睛一看,這一看駭得他魂飛魄散,倒吸一口涼氣,驚呼道:“是你!”端木翔龍笑吟吟的答道:“不錯,是我!”卓戎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什麼人不好碰上,偏偏一露真像碰上這冤家死對頭。世上的事果真有那麼巧麼?他惋若是在夢中一般,不自主地撂着頭道:“不可能!怎麼可能?”端木翔龍道:“卓大俠還記得在君山前説的話麼?那些你夢中的厲鬼正在向你索命呢?不知你此時心中是否還十分痛快?我現在要將你這棵病樹上的蛀蟲給掏去了,你可忍着些。”輕描淡寫的幾句話,簡直要了卓戎的命。堂堂血手卓戎日月教教主巫山神君的大徒弟。二十多年來,多少武林名宿死在他掌中劍下,怎忍得下這口氣,即使只剩一口氣,他也要作一番垂死掙扎。如同俗話説的:蛇死還得甩幾下尾巴呢。頓時只見他強壓怒氣,陰森林一陣冷笑,道:“兔崽於,鹿死誰手,殊難料定。休要高興得太早。”嗆啷一聲掣出寶劍,捏了上劍訣,劍尖遙指端木翔龍。端木翔龍道:“令師既然未能將你的拳腳調教好,那我就再試試你的劍術,看看令師是否在武功上有資格獨傲武林。”他也緩緩拔出佩劍,只聽一陣悦耳的龍吟過後,一柄藍汪汪如同一泓秋水的寶劍已脱鞘而出,剎時晶光耀目,冷電四射,猶如黑夜中划起一道閃電,天空中的星月都量得暗淡無光。卓戎見端木翔龍手中握着的是一把稀世寶劍,心中陡地往下直沉,感到自己無論在氣勢、武功、兵器上都要遜色對方一籌,不由心灰意冷,暗道幾聲:“罷!罷!罷!蒼天絕我,看來今夜果真要葬身於此了。”端木翔龍輕輕在劍身上屈指一彈,寶劍嗡嗡不止,朗聲道:“還等什麼?動手吧!”卓戎牙一咬.也不答話,寶劍一揮,搶先踏進,劍隨人出,一招“靈蛇吐信”,劍光如匹練,劍影似閃電,迅疾詭譎地罩住端木翔龍的前胸要害。眨眼間已棗出六六三十六劍。絲毫不給對方喘息機會。端木翔龍一見卓戎攻到,將寶劍往懷中一抱,輕飄飄躍下草尖,原地一轉,人已到了卓戎身後。卓戎迅猛兇狠地刺出三十六劍後,才發現自己竟然是對着空中亂刺一通,駭得他急忙旋轉身軀一看,背後也沒人。這一驚,冷汗便順着脊樑往下直淌,死亡的陰影罩住了他。他接連轉身幾次,仍末看見端木翔龍的影子。下他可慌神了,握着寶劍的手開始發抖.腦門上滲出了密密的汗珠。他乾脆不再轉動身子,而是斂神靜氣,停在原地不動,暗將護體神功運起護住全身。誰知他剛一停下,左肩便被端木翔龍拍了了下。他立即轉過身去,還是不見端木翔龍。他這才明白,對方一直貼在他背後。可對方的輕功實在是高明,猶如影附形,任他如何轉動,也休想將對方甩脱。不明擺着任人宰割嗎?驀地,端木翔龍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快叫你的人放下武器,不然,我要你的命!”卓戎經歷丁多少大風大浪,見過不少扛湖中負有盛名的人物。可是,沒一個象端木翔龍這麼可怕。就是一丐、二怪、三奇中任何一個與他交手,他都自信能放手一拼,不會感到恐懼與膽怯。突然,他劍尖一點地面,身體猛的騰起兩丈多高,向前翻出四五丈遠,人在半空,已反手向暴露了身形的端木翔龍打出三支五寸長的短劍。這種暗器又薄又窄,打出後迅疾無比,在黑暗中極難辯認。可它卻難不住具有一雙夜眼的端木翔龍。當他看見卓戎急中生智脱出自己的靈虛幻影輕功控制後,剛想飄身跟進,陡見三點寒星撲面而來,離自己的面門和前胸已不足三尺,急忙將定劍舞起一層劍幕。只聽叮,叮,叮,三聲脆響,卓戎打出的三支劍形暗器已被他全部擊落,碎為數節。卓戎一見端木翔龍受阻,腳尖一點地面,揮舞寶劍又撲了上來。劍影疾閃,身法急轉,劍似狂風,人如蚊龍,奇招異着綿綿不斷,潑辣瘋狂地向端木翔龍一陣猛攻狠打。端木翔龍腳跟一旋,抱劍懷中,團團旋轉,形成一股有形的氣流,護住全身,飛花飄恕般躲過了卓戎虛虛實實、變化無窮的劍招,毫毛末隕。當卓戎攻到五十多招時,只聽端木翔龍哈哈大笑,道:“來而不往非禮也,你也接我幾招試試!”陡見一道藍光從狂風驟雨般的劍光中直透而也,叮叮噹噹一陣劇響。驀地劍虹倏止,端木翔龍仍然懷抱寶劍,神閒氣定站於原地。卓戎卻呆立不動,秀髮披散,面色蒼白,口中直喘粗氣,一臉的驚駭震異。雙目瞪得溜圓,卻暗淡無光,兩道劍眉已被剃得精光,右臂衣袖破裂,一道七八寸長的創口,血如泉湧,正顧着手中寶劍下流。雙肩缺盆穴上有兩個銅錢大的劍孔,有血沁出,從他的神志看,一身功夫已被對方給廢了。再看他的前胸,十字交叉地被劃了兩條深及筋骨、長達數寸的傷口。他用長劍支撐着身體,才未倒下。端木翔龍嗆啷一聲劍入鞘,笑道:“看來你老兄不是浪得虛名,便是運氣不好。不過你也別傷心,漫説是你一人與我單打獨鬥,就是你師弟顏良與三名總護法聯手羣攻,也未撿得絲毫便宜。在下要取你這條小命是易如反掌,不過還得留下你讓天下武林同道學點東西。三娘,將他帶去包紮一下。”季三娘從驚駭中醒來,答應一聲走上前來,撕下卓戎身上的衣襟替他包紮。三十幾年的勤學苦練毀於一旦,卓戎的心在癱直,在痙攣。到現在他還沒明白端木翔龍的劍是怎樣擊破自己的劍網刺中自己的。對方的劍刺向自己時是那樣的從容不擅,清清楚楚,無一點花樣,他竭力想避開那藍幽幽的劍芒,可怎麼也避不開,硬生生的承受了對方一劍又一劍的打擊。他的心比身上的劍傷還疼十分。他想嚼舌自絕,可揮身上下軟綿綿的無一絲力氣,只好任憑季三娘象捆棕於似的給他包紮起來。末了,將他象死狗一樣拎到大樹下丟在地上。季三娘恨恨地叱道:“想不到你也有今天!”端木翔龍見季三娘將卓期待收拾停當,這才緩緩地向周圍的賊人道:“你等為何還不逃命?”三十多名賊人一言不發地向他圍攏過來,眼中燃燒着仇恨的怒火。端木翔龍微笑道:“怎麼?你們也想動手麼?”賊人還是不發一言,緩緩向他逼近。雙方相距已不到三丈,端木翔龍喝叱道:“站住!誰再前進一步,休想活命!”賊人嘎然止步,其中走出一名五十歲左右的老者,陰森森地乾笑兩聲,道:“閣下人長得好,武功也不錯。可惜呀可惜!咱們不是少主,不喜歡單打獨鬥。再説你傷了咱們少主,你叫我們回去怎好向教主交待?”端木翔龍漫不經心地説道:“你等不好交差與我何干?日月教乃烏合之眾,多行不義,來日無多,滅亡在即。你等既怕回去不好交待,何不遠走他鄉,另尋生路,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何必死抱這幽魂不散?”那老者抬了抬手中薄刃厚背的大刀,道:“閣下説得輕鬆,在下雖然説技藝不高,願與眾兄弟一起領教一下閣下的神功絕學。”端木翔龍笑道:“這又何苦呢?在下不想多殺無辜。你們這樣死心塌地為巫山神君賣命,到頭來能得到什麼呢?”那老頭道:“閣下,休要痴人説夢,咱們不吃你那一套。弟兄們,效忠教主的時候到了,誰要是後退一步,作怪我刀下無情!”他一揮手中大刀,率先撲向端木翔龍。其他賊人也吶喊一聲,舞動兵刃殺向端木翔龍。他們不敢去招惹季三娘,因為季三孃的一隻手掌正按在卓戎的頭頂命門,只需稍一吐力,卓戎便會立刻死於非命。三十幾名高手三十幾支不同形狀的刀劍鈞叉,錘鞭槍戢,形成一個碩大的光圈罩住了端木翔龍。剎時間,勁氣激的,罡風呼嘯,刀光閃閃,劍氣森森,人影閃動。“不知死活的東西廠端木翔龍斷叱一聲,旋身長嘯,一鶴沖天,騰起三丈多高。兩條烏龍般的匹練從空飛瀉,直如翻江倒海的猛龍,盤旋飛舞,吞吐纏絞。錚錚錚,噹噹噹,嘎嘎嘎,暴響連珠,震驚四野。只見斷劍橫飛,殘戢亂舞,四周人影乍合倏分,一個個搖搖晃晃,跌跌撞撞。端木翔龍的長嘯還在空曠的野由中迴盪,激劇的暴響已經驀然而止。他已輕飄飄地從空而降,回到原地,兩隻手在空中一抓一抄,兩道迴旋飛掠的黑芒倏地回到他手中、原來這兩道黑芒是他懷揣的尺八黑龍短劍。再看三二幾名賊人,十停中倒下了八停,未死的六七人在驚駭中失聲尖叫:“以氣御劍!”以氣御劍,武學中登峯造極的神功絕技,多少人只聞其名,未見聳實、究竟有沒有人能在到這一境界,誰也説不清。端木翔龍舍長劍不用,而用兩柄短劍。因為這兩把短劍對他施展以氣御劍可以説是再稱手、再適合不過了。況且這兩把短劍鋒利無比,削鐵如泥,任何刃兵俗器碰上它等於雞蛋碰上了石頭,豆腐碰上了快刀。端木翔龍將短劍插人懷中劍鞘,走到未死的幾名賊人面前,冷笑一聲道:“堪笑不等不自量,到頭終是討苦吃!這怨得誰來?在下有言在先,休怪我趕盡殺絕!”這六七名驚駭地渡的賊人,面白如紙,雙目失神,渾身顫抖,突然間,一齊將手中的兵刃扔到地上,撲通一聲跪倒,不住的磕頭求饒。端不翔龍看也不着他們一眼,扭頭對季三娘道:“三娘,你不想地地心頭之火,解解先前之恨麼?”季三娘咯咯一笑,悠然來到近前,劈胸抓起一名賊人,嘿的一聲將其天靈蓋擊得粉碎;雙腳左右一分,踢向另外兩名賊人的心窩,將兩名賊人踢得飛起七八尺、落到三丈外,口噴鮮血,四肢亂抖,眼見不能括了。對其餘四名賊人,噼噼叭叭一陣拳打腳踢,直打得那四人口吐鮮血,雙眼翻白。又捏住他們的脖子,用柳葉飛刀.一刀一個割斷他們的喉管。她這才站起身拍拍衣襟,對端木翔龍嫣然一笑道:“公子武功蓋世,可稱天下第一。奴婢有生以來也未見過您這樣俊的功夫。奴婢有幸服侍公子,真是上天賜給的福份。”端木翔龍笑笑,走到卓戎跟前,一把將他提起,這才道:“武功再好也不能迎天行事,做那人神共憤之事。不然,在氣勢上便輸了對方一着,再好的功夫也難以發揮出來。何況,武功一道博大精深不可測,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臨敵對陣不能過高估計自己,過低估量別人。小子就是吃了這樣的虧,認為自己的玉龍雪功已練到十成,天下無人能接得下來。其關在心理上他早已輸了,所以才敗得這樣慘。如若不然,以他的功力接我三招五招還是不成問題的。”季三娘道:“您在空中破他血掌那一招身法好漂亮,叫什麼名字?”端木翔龍掉着卓胡往前走,道:“那是我根據天山劍法中的‘大漠孤煙’揉進師門無極玄天拿自創而成,我給它取名‘玉柱擎天’最後搏殺羣賊這一招叫‘九洲蒼茫’也是我根據師門無極乾坤劍自創的。”兩人一咱説着話,三更時分、已到了少林寺外。端木翔龍不進山門,引着季三娘來到後邊藏經閣外,找住她的細腰喝聲:“起。”兩人飄身上了圍牆,然後輕輕落入寺內。端木翔龍一手提着卓戎,一手拉着季三娘,七彎八拐向藏經閣走去。越往前走,季三娘心裏越發是發虛,平平地狂跳不止。端木翔龍感到她手心汗濕,悄悄地她耳邊笑道:“別怕,這裏是天堂,不是地獄,他們不會為難你的。”季三娘點點頭,可還是緊張得很。兩人來到藏經閣下,黑暗中傳來一聲低沉的喝聲:“誰?”接着從迴廊拐角暗處閃出八條人影,攔在二人周圍。端木翔龍低聲道:“師兄,是我,端木翔龍。”對面走近一人,端木翔龍一看是慧生大師。慧生大師也看清了端木翔龍,忙道:“阿彌陀佛,果真是師弟。”端木翔龍笑道:“師兄,家師他們可在?”慧生道:“在,全在樓上。”端木翔龍知道少林寺的規矩,忙問道:“師兄,我想帶她上樓,不知可否?”女人除了在大殿燒香還願,是不準踏進寺內深處的,何況這藏經閣。慧生大師不免猶豫。這時樓上傳來一聲問話:“慧生師弟,是何方貴客駕臨?”端木翔龍撮口將聲音凝成一線用傳音人密的方法送上樓去。道:“慧明師兄,是我,端木翔龍,還有一位姑娘。”慧明驚喜的説道“慧生師弟,快請他們上樓。”慧生笑笑,側身相讓道:“請師弟上樓。”兩人進了藏經閣,少林主持慧明大師和玄寂、玄明、玄靜、玄滅四位長老已迎候在經堂中。一見端木翔龍不但帶了一位美貌少婦進來,而目手中還提着一人。都微感意外忙將他們讓進密室。端木翔龍剛跨進密室,耳邊便響起幾聲銀鈴般的聲音:“翔龍哥。”接着便有兩條人影撲到他跟前。他定睛一看:哇!屋裏人真多!撲到面前的是皇甫瓊和柳海兒,這日思夜想的心上人突然出現,他還當是在做夢呢。忙將手中卓戎往地上一扔,也顧不得季三娘和滿屋之人,一手一個將她二人攬在胸前,半天説不出話來。武林兒女,本就拋頭露面,不拘小節,比不得深閨秀女。滿屋之人權當沒看見,唯有霜雪寒從後邊推着東門晶虹走近前來,嘴裏還道:“虹姐蛆,你不是也經常唸叨我師兄嗎?怎的見了面卻不敢上前呢?”他不知道,東門晶虹雖然也不時念及端木翔龍,可拍二人畢竟只有一面之交,縱是她芳心暗許,那也是一廂情願,人家端木翔龍或許還記不起她這麼個人呢。所以,霜雪寒一推一嚷,臊得她面紅如綢,芳心亂跳,靜靜地低下了頭。沉浸在忘我的幸福中的皇甫瓊和柳海兒,突然聽霜雪寒的叫嚷,猛然覺察到她們這一高興,竟冷落了情同手足的東門晶虹。三人雖然從款説破過對端木翔龍的愛,可三人都是那千里挑一的鬼靈精。這一個多月的朝夕相處,生死與共,誰心裏有幾個小九九還不知道。特別是她二人滿懷深情的提及端木翔龍時,總見江門晶神色暗淡,默默無語,有意無意的避開她倆,躲到一邊悄悄落淚。她二人曾多次勸她道:古有娥皇、女英.二女共事一夫,咱們姐妹三個將來也永不分開。可她還是愁眉不展,人也逐漸消瘦憔悴了。世間唯有這一見鍾情,一廂情願的單相思最為折磨人。經使人魂不附體,六神無主,整日價的恍恍悔傯,食不甘味,夜不成眠。且説柳海兒與皇甫瓊發現冷落了東門晶虹,雙雙上前拉住東門晶虹走到端木翔龍面前。柳悔兒嘻嘻一笑道:“翔龍哥,你還認得她麼?”端木翔龍微微一笑,握住東門晶虹的一隻纖手道:“當然記得,咱們初次見面,她便將我罵得狗血淋頭,至今難以忘懷,晶虹姐姐,別來好麼?”東門晶虹聲如蚊嚶道:“多謝兄長掛懷,小妹很好。”端木翔龍點點頭,柔聲道:“三位蛆蛆,咱們待會兒慢慢説話,先辦正事要緊。”三女聞言,悄然遇到一邊坐下,六隻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端木翔龍。端木翔龍上前向龍虎神君、梁春華、粱秋實要叩見之後,又向在場之人以晚輩禮見過後,便將季三娘向眾人作了引見。眾人中有認識她的,有不認識她的,無人不為她的突然悔誤和以戈震驚,甚至懷疑。但礙於俠門義士的身份和麪子,不得不在她行禮時.勉強答謝,以示禮貌。龍虎神君讓霜雪寒給她搬了一個蒲團、她道謝後端端正正坐下,彷彿是一個即將受審的犯人。當端木翔龍將她的遭遇和提供的情況稟報以後,眾人這才對她刮目相看,神態也變得親切自然多了。端木翔龍又講丁他到風穴寺的經過,從中隱去了元通的法號,但慧明大師與玄寂等四長老心都十分明白他所講的那僧人是誰。端木翔龍轉身將丟在門邊、俯卧地上的卓戎提到屋中,眾人直到這時才看清他年提進來之人是誰,無不驚訝出聲。粱春華脱口問道:“你是在什麼地方將這惡賊抓獲的?”端木翔龍驚異地問道:“師伯,您也知道他的底細?”梁春華苦笑一聲,道:“是瓊兒先察覺他的。為師一路追蹤他到河南,在卧龍崗險遭他的暗算。若非慧明大師他們趕到,驚走了他與另一名老道,為師此時恐怕已是閻王老子的座上客了。此賊武功非同一般,那妖道更是十分了得。”端木翔龍道:“他的玉龍雪功已練到了十成。師伯,那妖道是何來路?”粱春華笑笑道:“慚愧得很,為師與他鬥了二十多個回合,始終未能看出他的武功路數。但我看得出他並未傾盡全力。若盡丁全力,恐怕接不下他三五招。”端木翔龍道:“有這麼厲害?”季三娘突然道:“前輩所見妖道可是長着一頭黃髮?三繕鬍鬚有些發紅?”梁春華拍腿道:“正是。姑娘知道你是誰?”季三娘搖播頭道:“奴婢也不認識,不過他正是打傷奴婢之人。”-端木翔龍沉,抬了一會,抬起頭道:“我看八成他就是日月教救主巫山神君。”眾人刷地把目光投向他。龍虎神君手捋長鬚,微笑道:“何以見得?那些蟄伏了多年的魔頭,一個個都不甘寂寞,陸繼出來現世了。也許他又是不知從哪條陰溝裏鑽出來的妖魔呢?”端木翔龍道:“除了他的鬚髮特別外,師伯可曾注意過他的眼睛?”粱春華道:“這倒不曾留意。我看他與常人沒什麼兩樣,難道巫山神君的眼睛有問題?”端木翔龍道:“是的。巫山神君在發怒時,睛睛會發出兩股藍幽幽的光,那還是他冒充頗良將我打下懸崖時,讓我發現的。後來我一直琢磨,他可能修練過其他什麼邪門歪道的功夫。”龍虎神君點點頭道:“這倒要小心留意。”端本翔龍道:“爺爺,是不是問問卓戎?”龍虎神君道:“恐怕差別不出什麼名堂,據你所講,他可是巫山神君一手撫養大的。”.端木翔龍道:“他若不講,我便零剮了他!”説完,上前解開卓戎被季三娘捆住的手腳,道:“卓戎,死活在一念之差,現在有兩條路擺在你面前,隨你選擇,休可願意合作?”卓戎伸了伸被捆得麻木的四肢,翻身坐起,雙目中射出兩股怨毒的冷光,死死的盯住端木翔龍,半天才冷笑一聲道:“要殺要剮隨你的便,姓卓的要是皺一下眉頭便不算好漢。”埔木翔龍道:“你真的不想與我們合作?”卓戎猛的啐了端木翔龍一臉唾沫,道:“你這是痴心妄想!來吧,要想怎樣折磨你卓大爺就請動手,大爺這兒等着呢。”端木翔龍笑笑道:“你知道我可不是什麼俠義英雄,何況從你那兒我也曾經學會了許多做人的道理,什麼樣的事我都做得出來。現在我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聽好了,我一不分杯筋,挫你骨,二不點你的奇筋八脈,更不想毀傷你那俊美漂亮的面孔。我只需掏一瓢糞坑裏的長尾巴蛀,從你嘴裏灌進去,讓它們在你嘴裏、喉頭、腸胃之中翻騰蠕動。”端木翔龍平淡地道出,聽得屋裏的人全都眉動色改,感到一陣噁心。端木翔龍望着卓戎笑笑道:“怎麼樣?”卓戎沉思一下道:“好,算你能耐!扶我起來。”端木翔龍道:“這就對了。”彎下腰去扶他。驀地,寒光一閃。端木翔龍腰間的寶劍已被卓戎以電光石火般的速度拔了出來。人們齊聲驚呼,端木翔龍探爪以擒章手法迅疾的抓向卓戎的腕脈,想奪下他手中的寶劍,可是已經晚了,只見一道血光沖天而起,卓戎手中的寶劍已割斷了他自己的喉管。噹啷一聲,寶劍墜地,他的碩大身軀也隨即仰面倒下,一雙死不瞑目的眼睛蹬得溜圓,神光在他眼中漸漸渙散消失。端木翔龍怔了一下,緩緩地蹲下身子,伸手將卓戎的雙眼抹攏,然後俯下身恭恭敬敬的向着卓戎的屍體磕了一個頭,道:“不甘你是好是壞,你不失為一條硬漢子,這頭就算咱倆相識一場,對你的一點敬意吧!”説罷,撿起寶劍,站起身還劍人鞘,轉過身對慧明大師道:“掌門師兄,小弟想請您泥人將他好生埋葬,不知可否?”慧時大師合手佛什道:“阿彌陀佛!死了,死了,一死百了。他雖然在世時殺了許多人,但多數是那邪惡宵小之徒,咱們也就不必追究他與賊教的關係了,貧僧自當好生安葬他。”説罷,讓慧生找來一塊白布,將卓戎的屍體裹好抬了出去。端木翔龍這才對龍虎神君道:“爺爺,我想咱們不該等在這裏,讓賊人來打咱們。俗話説:先下手為強。咱們應該先去找他們。反正賊人的精華多已集中在鳳穴寺,只剩巫山神君未到。萬一捉他不到,剩下他一人,將來也成不了什麼氣候。”的屁股,直了直有些發酸的腰板。許久,那黃髮老道突然問道:“派出去接應的人還沒回來,該不會是你師兄遇到什麼麻煩了吧?”顏良忙答道:“師父放心。師兄藝高膽大,心機聰慧,膽識超羣,不會出問題的。”果真讓靖木翔龍猜中了,那黃髮紅須老道果真是日月教教主巫山神君。他易容技術可謂高超,誰也看不出他是,經地化裝改扮的。巫山神君陰沉着臉道:“他與為師分手已經十多個時辰了,有什麼事辦不完,要這麼長時間?這場大雪也真下得蹊蹺,這雪血諧音,恐怕此次行動又有些扎手於。這幾日來,少林寺有什麼動靜?”顏良道:“據派出去的弟兄回來報告,少林寺一如既往,非常平靜。”巫山神君端起碗呷了一口茶,含在嘴裏片刻才吞下,道:“有沒有發現什麼武林人物到寺裏去?”顏良道:“沒發現有頭臉的人物來往,前些天來地一些二三流的角色,據寺內潛伏的兄弟報告説,這些人是路過少林寺前,丟拜謂少林掌門的。聽説慧明外出未歸,便離開了。”巫山神君點點頭道:“慧明和落泊書生粱春華等幾人已回到了少林寺.咱們不可掉以輕心,你那死鬼師伯可有消息?”“沒有。”“江湖浪子梁秋實和醉鬼上官野芒等人呢?”“也沒發現他們的蹤跡,不知遊蕩在何處去了。”巫山神君沉思了一會道:“這些人都好對付,為師擔心的是端木翔龍那小於,他可是神出鬼沒,來無蹤,去無影。”顏良道:“師父放心.那小於此刻説不定也跑到巫山去瞎轉了。據襄陽方面的探報説,根本未見那小子北上的琮影。”他哪裏知道端木翔龍根本沒去襄陽,而是順江而下,經江陵、鍾樣、棗陽,早已到了少林寺。巫山神君道:“但願如此,他才是咱們真正的對手,最大的敵人。放着上一代的恩仇不提,咱們的一流高手存多少死傷在他手中,二郎神君、法弘道人等至今下落不明,生死少知。待此間事了後,一定要集中力量,想盡辦法將他除去。要不惜一切代價!”顏良道:“是!弟子明白。”巫山神君道:“這場奇怪的大雪一下,咱們的人衣衫單薄,可就遭殃了。待會將寺裏和尚的衣物搜出,井將他們身上穿的也全部剝下,分給主要的弟兄。”顏良應道:“弟子這就吩咐人去辦。”巫山神君道:“如何你師兄再不趕來,早飯之後便向少林寺出發,務必在午時趕到少林寺,不能再拖延時間,貽誤戰機了!”他二人的對話,聲音雖不大,可這殿內之人皆是一流以上的高手,早已隻字不漏的聽得清清楚楚。坐在左首上方的鷹爪王駱鵬超突然問道:“教主,那端木翔龍是何等人物,果真厲害得很麼?”巫山神君淡淡一笑道:“二位太上擴法不知,那小於人材可謂天下少有,儀表堂堂,俊美非常,武功更是邪門得緊。二十歲左右,內功修為恐怕已達三花聚頂,五氣朝元,返樸歸真的境界,老夫曾將他打人萬丈深淵,誰知他竟大難不死。上次在少林寺,他一招便擊斃了本教十一名特級高手,那一招劍法,老夫是聞所未聞,端的是曠古絕招,至今想起還令人不安。”顏良補充道:“晚輩與三位擴法在玉泉寺同他戰了半日一夜,他好似心不在焉,可招式卻十分厲害,內力也是源源不斷,好象永無止境似的。”駱鵬超道:“他可有什麼特徵?”顏良想想道:“這小於長得真他孃的帥得很,橫看鼻,豎看眼,找不出哪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對了,他唯一的特徵便是腰間佩了一柄古劍,劍柄劍鞘的兩面都刻有字,其他麼……他一直穿得很華麗。”駱鵬超望着梅竹松道:“好象是咱們在江陵城外見過的那小白臉?”梅竹松想想點頭道:“不錯!就是他,總舵特使白煥章認識他,他倆看去報熟。”巫山神君心頭一震,向殿外叫道:“傳白信使。”殿外有人應聲寓去。不久,白煥章便跨進了大殿,到殿中跪下,向巫山神君行了大禮道:“屬下總舵信使白煥章叩見教主。”巫山神君雙目如鷹死死的盯着白煥章道:“站起回話。”白煥章站起身,又向兩旁之人作了個羅圈揖道:“卑下參見兩位護法前輩。”巫山神君道:“聽説你在扛陵城外碰見一位朋友?他是誰?”白煥章躬身回答道:“他是司下的一個熟人,叫易銘。”“是於什麼的?”白煥章道:“不知道,屬下與他只有見過幾面,聽他自己介紹,是個學藝剛滿,遊蕩江湖的武林同道。”“你們不是很熟麼?”白煥章道:“彼此談得攏而已,屬下曾激他加人本教,可他始終未能答覆。”“他要到哪兒去你知道麼?”“聽他講要去秭歸縣替朋友送兩匹馬。”顏良一驚急忙問道:“什麼樣的馬?”白煥章自從在江陵與端木翔龍分手後,早已在肚子裏打好腹案,以備萬一,今日要真用上。他回答得乾脆利落,毫不拖泥帶水,滿以為是天衣無縫,誰知他這最後一句話出口,險些壞了大事。聽顏良問起馬時,他想想道:“一紅一黑,那兩匹馬可真是神駒良驥。”巫山神君揮手讓他退下。他躬身退出大殿後,竟有些飄飄然,自我陶醉了。顏良神色不安地對巫山神君道:“師父,看來情況不妙。昨天早晨有人送了兩匹馬到少林寺,那兩匹馬的顏色正如他所講的是一紅一黑,神駿非凡。該不會是那小於已經到了河南,或者已經到了少林寺?”巫山神君沉默不語,眾人察顏現色也不敢出聲,大殿剎時沒浸在死一般的寂靜中。一盞茶的光景,巫山神君這才環視所有的人一眼後,對顏良道:“他在當陽縣與你和三位總護法交手後,二郎神君失蹤不見,他又突然出現在江陵。那時你們也在江陵。他叫人將馬送到少林寺,其目的就是便於輕裝跟蹤你們。看來咱們在江陵的窩子十有八九讓他給端了。你們派去劫持皇鏢之人沒有返回,押送南宮平的人也沒消息,你師兄至今未到,這一連串的事情絕非偶然,肯定與那小雜種有關。傳下話去,撤回所有的哨卡,立即分散轉移,此地不是久留之處,三日後到武當山會齊。”顏良道:“師父,弟子認為他既然送上門來,何不在此將他除去,以絕後患。”巫山神君道:“你呀!他既然敢找上門來,肯定是有恃無恐。俗話説: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在未消滅他們的有生力量之前,咱們不能硬碰。火速傳令,撤!”聲音喇落,寺門外驀地響起一聲清越激昂的長嘯。嘯聲內力充沛,勁氣十足,震得殿內的人耳膜發疼。那優揚的嘯聲猶如暮鼓晨鐘,更信龍吟九天,鳳噦雲霄。殿內所有的人聞聲色變,陡然立起。巫山神君冷笑一聲道:“説到曹操,曹操就到。他可來得真快!”顏良道:“也許不是他。”巫山神君豎目蹬了他一眼道:“不是他是誰?從嘯聲中你難道還聽不出來?就是少林寺的內家獅子吼功,恐怕也是望塵莫及!”他這裏剛訓斥完徒弟,寺門外便響起一聲喝喊:“宮廷榮,顏良,你們已被包圍了.快出來受死!”巫山神君呸地一聲叱道:“兔崽子,敢喊你爺爺的大號。”然後對眾人道:“你們出去亮開陣勢,本座隨後便來。”幾十名日月教的魁首呼拉一聲湧出寺外,雁翅排開。天空已經亮多了,可大雪依然紛紛揚揚,飄飄灑灑,下個不停。寺門外的空地上;雪已經積有半尺厚,雪地中一了排開,站着十幾名僧,俗,道,男女老少。中間一人鬚髮俱白,麪包紅潤好似三朝嬰兒,朗眉虎目,鼻若懸膽,身材高大魁梧。看去怕有一百好幾十歲。他旁邊站着一老一小,老的與他相差不多,相貌頗為相似,所不同的是腰間掛着一個大紅葫蘆,手上握着一根紫紅色的九節木棍。那小的,看去只有二十歲左右俊美的青年,一身雪白的儒衫,薄如蟬翼,但他好象一點也不感到寒冷。腰懸長劍,負手而立。不用介紹,大有便會知道,當中之人便是那五十年前的武林盟主龍虎神君展紅塵,右邊老者乃是天下第一大幫丐幫的總長老、外號醉龍的上官野芒,左邊年輕人就是那出道不及一年便名震大扛南北,讓邪惡宵小聞風喪膽的少俠端木翔龍。他身邊依次站着皇甫瓊、柳海兒、東門晶虹、霜雪寒.南海神尼甫門精衞,玄極真人東門望日。面上官野芒身邊站着的是少林寺主持慧明大師,少林寺四長老玄寂、玄靜、玄明、玄滅,峨眉山慧靈大師酉門觀雪。落泊書生梁春華和江湖浪子柔秋實則帶着鄱陽蚊柳懷玉,追魂手季三娘,天山掌門肖丹平和三十幾名少林寺慧字輩、空字輩的和尚,配合都陽釣叟柳夢陽,金刀大快楊超,端木翔龍的義父南官平以及百幾十名丐幫五袋以上的弟子,將鳳穴寺團團圍住,宛如鐵桶一般,縱是鳥兒也振翅難飛。若不是端木翔龍提出主動出擊,大有人在少林寺乾耗着,賊人已跑得乾乾淨淨。無巧不巧,偏又遇上天公作美,降此大雪,凍得日月教的明樁暗卡耐不住凜冽的山風,冰涼的雪化,三五成羣聚到一起生火取暖。這便給龍虎神君他們帶來了絕好機會,百幾十名哨卡加傳警的機會都投有,便糊里糊塗的作了冤死鬼或者俘虜。多少年的苦心經營,網羅收買。多少年的苦苦追蹤,明查暗訪。終於,正邪雙方、在鳳穴寺外正面相遇,即將展開一場生死存亡的殊死較量。雙方弓張劍拔,未出一聲,靜靜的互相注視着,對峙着,寂靜得能所見雪花飄落的聲音。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地上的積雪已經蓋住了眾人的腳面,這才聽龍虎神君緩緩地問道:“顏良,你師父呢?為何不見他出來?”顏良裝模作樣的躬身施禮道:“啓稟師伯,家師不在這裏。”龍虎神君平靜的説道:“不要叫我師伯,我無極門中沒有你這樣的弟子。既然你師父不在這裏,老夫只好找你説話了。”顏良道:“師伯有什麼話儘管吩咐。”“打嘴!”驀地一聲清叱,只見白影一閃,隨即響起叭地一聲脆響,顏良臉上已重重的捱了端木翔龍一巴掌。打得他搖搖晃晃,眼前金星亂舞,嘴角鮮血直流,半邊臉立時象發麪般腫起老高。憑他這樣的高手都未能躲過端術翔龍的一掌,真有些讓人駭目驚心。再看端木翔龍好似根本沒動過似的,負手站在原地,口中叱道:“惡賊再敢攀我師門,打爛你的嘴,割去你的舌頭!”顏良被這冷不防的一掌打得暈頭轉向,怒火滿腔,雙目射出兩股怨毒的冷光,陰林林地説道:“小狗,休要張狂,你將為此付出血的代價!”龍虎神君威嚴的沉聲説道:“閒話休講,咱們今日究竟為何而來,老夫不説你也知道。今日咱們代表正義門户,武林同道,向你們討還十幾年來所欠的累累血債,筆帳不算清決不罷休。你師父不在,你就先你他還一部分債吧。老夫不想以大壓小,讓你三招,來吧!”顏良冷笑一聲道:“父債子還,那是理所當然。既然你要向家師討什麼血債,在下替家師接下,咱們不死不散!”説完跨上幾步,拔出佩劍擺開門户。龍虎神君剮要邁步,端木翔龍道:“爺爺,有事弟子服其勞,您老歇着吧,讓徒孫替您教訓他就是了。”龍虎神君點點頭道:“好吧,你可要小心,別讓這毒蛇給咬了。”端木翔龍笑道:“沒事,他敢張口,我便將他的毒牙給拔了。説完,他飄然來到場中,抱拳道:“總巡查,在下年輕,不敢在你老人家面前弄刀舞劍的,只好用這雙肉掌替你鬆鬆筋骨了。”真是門縫裏瞧人,顏良鼻子眼睛都只差沒給他氣歪,但他知道端木翔龍的厲害,還不敢不用兵器與他對陣。兩人剛拉開架勢,驀地,半空中傳來一聲道號:“無量天尊,貧道來遲一步,差點趕不上好戲了。”音落人至,一名白眉白鬚,仙風道骨的老道飄然落到場中,眾人一看,原來是武當掌門廣凌子大師,只見他往場中一站,面向龍虎神君等人,將在手拂塵往左臂上一搭,單掌問訊道:“各位前輩,遭兄,女俠,貧道這廂有禮廠眾人喜出望外,慶幸自己又多了一名幫手,忙與他施禮相見。端木翔龍悠然躍出圈子,來到廣凌子跟前躲身施禮道:“小侄參見師伯。”廣凌子朗聲道:“賢侄免禮!”伸出右手去攙扶端木翔龍。端木翔龍抬起頭剛想説什麼,可他的目光剛與廣凌子的目光相接,陡見廣凌子慈祥的眼中藍光一閃面沒。他的心猛然大震,猶如山崩地陷,一顆心迅逮下沉,渾身冰涼。廣凌子大師的右手五根白哲細嫩的手指已經搭在端木翔龍的手腕處,捏住了他的曲池穴。立時,腕脈處彷彿讓千萬根冰冷的鋼針深深的刺中。端本翔龍在心裏狂叫一聲:“天啦!”自從被巫山神君冒充顏良打下深淵後,這雙眼睛便無時無時刻不在他腦海中浮現。他覺得它是那樣的熟悉,好象在什麼地方見過。—可他做夢也萬沒想到,這雙摺磨他半年多的眼睛竟然是長在堂堂武當山的掌門大師廣決於的眼眶裏。就在廣凌子拿住他的腕脈時,那雙眼睛依然是那樣探情温暖,充滿愛撫的笑意,望着他的臉輕聲慢語道:“自從武當山一別,賢倒呀,師伯想你想得好苦,真是食不甘味啊。”端木翔龍慘淡的苦笑一下,道:“我也是朝思暮想,時時刻刻都記掛着你!”。由於廣凌子背向着龍虎神君他們,擋住了他們的視線,誰也目的地不見端木翔龍臉上的變化,一個人還當他二人久別重逢,互相親熱呢。顏良失去對手,站在場中進不是,退也不是,正巧梁春華與梁秋實帶人包圍了寺廟以後,久久不見寺前傳來動靜,便吩咐眾人小心,飛身來到寺前。一見廣凌子拉着端木翔龍的手,十分親熱的説話,場中孤零零的站着顏良。粱春華呵呵大笑道:“顏莊主看來是被冷落了,來,在下與你湊合走上幾招。”顏良冷笑一聲道:“不是冤家不聚頭,姓粱的,今日咱們不是魚死便是網破。”-梁春華雙掌一錯,欺身上前道:“好!咱倆不死不散!接招吧!”右掌鴦鞠前划起一道優美的繳形,攸然拍向顏良的前胸。顏良斷喝一聲:“來得好!”右掌也划起一個優美的弧形拍向粱春華的前胸。二人的招式一模一樣,用的都是無極門中無極玄天掌中的招式。雙方都竅邊無極玄天掌上浸淫數十載,內功造詣已至爐火純青之境,劈掌踢腿,虎虎生風.猛烈的勁氣激盪得滿地雪花飛旋,落下的雪花離二人頭頂七八尺處便化於無形。只見兩才人影翻翻滾滾纏在一起,一套無極玄天掌使完,雙方是誰也沒挨着誰,打了個平手。顏良一見粱春華在使用本門絕技時,處處都透着先機,比自己圓熱得多。心道:若再這樣打下去,吃虧的必然是我。急忙一變招式,使出了少林迷蹤拳。少林這蹤拳講分心快,眼快,手快,身快,步快,拳動人動,拳止人靜,貼、擠、靠、崩、鑽、劈,處處透着殺機,招招藏着詭異,式式顯出輕靈,身隨拳走,倏攻倏退,忽攻忽守,滿場遊動,圍着梁春華轉動,彷彿有千百條人影在穿稜來去。梁春華不疾不徐,身形隨着腳跟在原地轉動,見招破招,見式破式,用的主要是無極玄天掌。所不同的是左手配合着右掌,時而點打擒拿,是蛾眉三十六路連環擒拿手、時而抓劈扭鎖,是華山分筋錯骨陰陽手。時面五指疾彈,是少林彈指神通。一指彈,飛花指,拈花手,鷹爪功,奇招怪式,層出不窮,破空勁氣,嗤嗤有聲,排空掌浪,源源滾滾。百招上來,他面不改色氣不喘,腳下一步未動,而顏良已微露喘息,額角滲出一層細細的汗珠。雙方觀戰之人無不吃驚,神色涑然。龍虎神君微笑着對身邊補了端木翔龍空缺的梁秋實道:“你兄長從何學來這雜七雜八的功夫?真是讓為師大開眼界了。”梁秋實笑道:“師父,你不是常教導我們要博採百家之長,補己之短,要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麼?兄長這一露臉,您老臉上豈不更添光彩?”龍虎神君笑道:“皮猴。你不想露一手給為師看看,也給為師長長臉麼?”梁秋實躲身道:“遵命。”快步來到場中朗聲道:“諸位誰肯賞臉,向在下江湖浪子賜教?”對方門中走出一名和尚,合掌道:“阿彌陀佛!貧僧元覺領教梁大俠幾招絕學。”梁秋實笑道:“你便是那六根不淨的西壤鬼王丁兆雄!説來你名頭也不算小,為何要冒充一人出家人,偷偷摸摸的幹那見不得人的勾當。”丁兆雄道:“貧僧不認識什麼丁兆雄,梁大俠休得張冠李戴,認錯了人!”粱秋實笑道:“你等區區鬼城位倆,豈能瞞得了人,既然不敢承認也就算了,請!”兩人也是未用兵器,以掌相鬥戰在一起。對方門下突然步出四名金衣人.其中一人高聲喊喝道:“何人與咱兄弟玩玩?”龍虎神君左右看看,還未出聲,便見峨肩慧靈大師,嶗山玄極真人,羅浮山南海神尼越出隊列,接着是少林寺掌門慧明大師,三奇一掌門來到場中,亮開兵刃,雙方互通姓名後也不多講,便戰在一起。慧靈大師手中一根鑌鐵撣杖敵住日月教的金衣護法,白山水上兄弟中的老大俞飛虎。玄極真人一柄松紋劍架住了老二俞飛獅。南海神尼一柄銀拂塵纏住老三俞飛熊。慧明大師用霜雪寒送他的金鐧擋住了老四俞飛豹。四兄弟揮動手中又細又長的圓形長劍,潑風般展開凌厲攻勢,雙方殺得難分難解。龍虎神君笑着對已站到一邊的廣凌子和端木翔龍道:“你二入有什麼話説不完,待會兒再講,快來看看,這可是千載難逢,百年不遇的絕好機會,過了這村,可沒那店,以後再想看可就看不成了。”二人聞聲攜手向龍虎神君他們走來。廣凌子用傳音入密之技向端木翔龍道:“稍時你若出聲亂講一句。小心老夫取你小命。”端木翔龍苦笑一下也用傳音人密説道:“放心,你不是已點了我任脈和督脈,並讓我服下絕頂毒藥了嗎?我一定好好與你配合,包你滿意就是!”武林中會點穴之人多如牛毛,其中行家高手數不勝敷,可誰也不敢輕易點任督二脈,除非他要置對方於死塏。因為這任督二脈非同其他穴道,可比沒有深湛的內功,和恰到好處的手法.點輕了制不住對方,點重了,釐毫之差便可要了對方的性命,只有點得不輕不重,恰到好處。那麼對方體內真氣雖然無損,卻上下阻隔,不能運行,如同常人。被點中這兩大穴道之人,一般人是無法解得開的,解一次便會使他經受一次萬把鋼針扎心、七筋八脈如走蟲蟻般的摧殘折磨,弄得不死不活,難忍萬分。除非有功力高過點穴之人,或者與之匹敵之人,願意耗去本身一半以上功力為其推宮過穴,方可解得。但也極極其旨勁,不亞於替一個人打能這任督二脈的生死玄關。端木翔龍既出此言,想必已被廣凌於在他身上做了手腳。廣凌子微微一笑,傳音人密道:“你年紀輕輕,前途無量。只要聽老夫的話,事成後便封你個副教主,併為你一家修一座大大的陵墓。冤家宜解不宜結,老夫雖然派人殺了你全家,可你也殺了老夫手下近百名高手,過去的事咱們互不追究,就此了結。來日方長,你要走的路還很長,老夫一定加倍償還,厚待與你。”端木翔龍傳音道:“你心機太深,我可不敢輕易相信。一會廣凌子,一會顏良,一會巫山神君,一會日月教教主。讓人實在無法捉摸。”廣凌子傳音道:“老夫以前是巫山神君是廣凌子,今後便是日月教。待會擒下展紅塵一傑,老夫便在這鳳穴寺開山立教,號令天下武林。同時也向大家宣佈你為本教剮教主,你意如何?”端木翔龍道:“你到武當山多久了?真正的廣凌子大師呢?”巫山神君道:“他已經死去十八年了,他的麪皮被老夫做成了面具,怎樣,老夫的手藝還不錯吧?”兩人用傳音人寄説着話,來到龍虎神君跟前,龍虎神君笑道:“道長好清閒,—這裏殺得不亦樂乎,你卻四平八穩地跟小輩嘮閒嗑。”醉龍也笑道:“這牛鼻子老道賊頭賊腦,滿肚子壞水,肯定沒安什麼好心。小心他打您老人家的主意,將您的寶貝徒孫拐去武當山當了小雜毛。”龍虎神君笑道:“這我倒不必擔心,他就是生了反骨要去皈依靈巖,那三個如花魁玉的女娃子準舍砸了道長的煉丹爐,折了他的玉虛宮,將武當山掀個底朝天。”兩人正與他人眼中的武當掌門廣凌於大師開着玩笑,冷不防端木翔龍伸出右手,疾如電光石火般向巫山神君面門抓去。巫山神君不防變生腋下,慌忙旋身滑步,躲讓端木翔龍的凌厲一抓,人已到了兩丈載外。這一下,驚得龍虎神君、醉龍等目蹬口呆,茫然無措,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龍虎神君最先清醒過來,高聲喝道:“龍兒,休得無禮!有什麼事説清了,我會與你作主!”端木翔龍一抓落空,未再出手攻擊,而是神閒氣定,容光煥發的負手立在巫山神君對面,笑容可親的説道:“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少爺豈是那麼好制服的?宮廷榮,山不轉水轉,咱們終於轉到一起來了。你罪孽深重,惡貫滿盈,今日是你報應的時候到了!”宮廷榮,巫山神君?廣凌於大師?日月教教主?眾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為耳朵出了毛病,堂堂武當掌門的竟會變成了武林公敵?變成千人咒,萬人罵,人人恨不能得而誅之的大魔頭?然而,端木翔龍的話,一了一句是那樣清清楚楚,如千鈞重錘撞擊着他們的耳膜,撞擊着他們的心胸。他們雖然震驚但卻不懷疑。端木翔龍的話對他們來説雖然不是聖旨,但卻字宇珠璣,不容量疑。近一年來,他用自己的所作所為向俠門義土證明了他的存在和價值,證明了他之語言韻可靠性和真實性。人們相信他就象相信自己,不容分辯!憑空噫造,捕風捉彰,信口雌黃,那是下三濫的行為,他不是!端本翔龍就是端木翔龍,一個站着能撐天,躺下能擋河的血性漢子,一個與邪魔邪道有着不共戴天的血悔深仇的男子。一個心胸開闊,心地善良,嫉惡如仇的熱血青年,他的一言,一行代表着正義!刀劍出鞘,怒目圓睜,所有的俠門又土齊把憤怒難遏的目光射向冒充廣凌子巫山神君,象一把把利劍要洞穿他的胸腹,直看得他汗毛倒豎,毛骨悚然。龍虎神君哈哈大笑,踱步上前,氣度悠閒,神態自若,聲如洪鐘,道:“宮老弟,幾十年不見,想不到今日在此見面,這世界可謂又大又小啊!老夫當年一念之差,饒你不死,竟讓你攪擾江湖十幾年,差點成了氣候。今日已經死到臨頭,你還不願還本來面目,無恥的戴着別人的面孔進棺材麼?”巫山神君陰森森一聲冷笑,道:“老匹夫,休要大話嚇人,誰死誰手還屑未定,你未免高興得太早了。”龍虎神君剛待發話,端木翔龍信步來到他身邊,朗聲笑道:“爺爺,把他交給徒孫,我要親手宰了他,為我父母、姐姐報仇。”龍虎神君欲言又止,點點頭道:“好,爺爺給你掠陣。”端木翔龍道:“不用!1您老和上官爺爺還得打發鷹爪王和賽金鋼呢。”龍虎神君轉身招呼上官野芒走到場中,衝鷹爪王駱鵬超和賽金鋼梅竹松道:“二位,可曾聽見老朽徒孫之話,咱們也別閒着,活動起來,悽悽熱鬧,免得雪大風急着了涼。”駱鵬超和梅竹軋\雙雙躍到插中,散一拱手道:“請賜教!”龍虎神君和醉龍不再客氣,搶先進招,一掌接—輩拍向對方。他二老乃是扛湖中數一數二的人物,舉手投足,均是一代宗師的氣度。駱鵬超和梅竹松不敢大意,凝神靜氣,暗運神功護住全身,小心翼翼地施展開獨門絕技,與龍虎神君和醉龍戰在一起。四人這一亮招,雙方未戰之人都感眼前一亮,一齊的把目光轉到他四人身上,目不轉睛地盯着他們的一招一式,心也不由自主的提到了嗓子眼上。端木翔龍一看雙方主要力量已經上場,突然仰天一聲長嘯。嘯聲過後,只見從寺廟兩邊如飛瀉下百幾十條身影,僧,俗,丐齊全,呼啦一聲在寺前形成一個極大的包圍圈。接着從寺門裏也魚貫湧出十幾名身披黃色裟裳的和尚,領先一人卻是浩發銀髯的鄱阻釣叟梆夢陽,這些人一了寺門,井然有序的一定排開擋住了寺門。一個個虎視眈眈,殺機倏現。端木翔龍一見少林寺僧人和丐幫弟子已聞聲而至,佈置就緒,便朗聲對皇甫瓊等人道:“瓊姐姐、玲姐姐、虹姐姐,咱們今日是猶吃麻花:滿擰,你們也別閉着,那三個紅衣賊人就交給你們了。師弟過來助我一臂之力。”又對少林四長老躬身一揖道:“四位師伯,請你們看往四名銀友賊人。”玄寂大師與其他三老齊聲唸佛道:“阿彌陀佛!”與皇甫瓊等人一步步向日月教的四名銀衣護法和三名紅衣護法走去。巫山神君一言不發,側目冷眼,靜觀站在自己面前的這位年輕人,心一點點往下沒。他簡直想不道,自己明明已經點住了他任督二脈,並讓估服下了自制的奇毒藥丸,為什麼他竟無事一般,不但突然攪了自己想暗中下手製住龍虎神君的打算,反面象三軍主帥,指揮若定的調度了那麼多成名已久的正道人物,纏住了自己手下的干將,剩下自己孤零零一人,象一隻斷羽折翅的孤雁在滿天風雪中掙扎。特別是那一百多名五袋以上的丐幫弟子,最使他膽寒。他們乃是武林中最難纏的一羣猛士,殺不完,斷不絕,前僕後維,勇猛頑強。在這以前他也未敢去觸動丐幫中的有名人物。想到以今日竟然憑空冒出這麼多丐幫五袋以上的高手。他的心哪能不驚,怎會不涼?端木翔龍見巫山神君跟中露出一絲恐慌,一張臉毫無表情地望着他,心中説不出的快意。俗話説:仇人相見,分外眼紅,然而他卻滿面帶笑,雙目含威,緩慢平靜地向巫山神君道:“閣下已是上天天路,入地無門。何不取下面具,讓大有看看你的本來面目。”巫山神君惡狠狠,陰惻惻地説道:“小畜牲,老夫恨不能食你的肉、喝爾血,剝爾皮,抽爾筋,將爾挫骨揚灰。要想看老夫本來面目,這不難,除非老夫躺在你的腳下!”場中十幾對對手此來彼往,跳躍騰挪,兇猛異常,激烈無比。只殺得天昏地暗,沙石漫天,破空勁氣猶如利箭強弩,尖鋭呼嘯。激盪的罡風好似驚濤怒浪,洶湧奔騰。百丈內的積雪早已蕩然無存。百丈內的草木岩石俱已傷痕累累。端木翔龍收回射向場中的目光,笑容可掬的面孔陡然一沉,冷若冰霜,只聽他不緊不慢地説道:“惡賊!幾十年來你天良喪盡,人性全無,做下了多少人神共憤之事。是你毀了少爺全家,使少爺流落深山洞穴,與飛鳥為伴,同野獸為伍,飽受了多少風霜雨雪的摧殘,吃盡了多少艱難困苦的折磨。你讓多少人家破人亡,妻寓於散。在你能向日月教教主的寶座的道路上,血流成河,屍積如山,你的腳上,手上,身上沾滿了無辜者的鮮血。少爺今日便要着天下蒼生除害,為爹孃姐姐報仇,給那些慘死在你魔掌下的生靈雪恨!你拿命來吧!”端木翔龍悲憤欲絕地怒吼一聲,直如晴天炸起一個霹雷,震得山搖地動,風雲變色。隨着吼聲,一道藍晶晶的飛虹射向巫山神君,快速如電的身形蕩起滿地碎石沙土。緊接着又一道青光破空而起,挾起凌厲的勁氣射向巫山神君。師弟,你且退下,與為兄觀陣,為兄要親手殺了這個惡賊!”端木翔龍向攻上前來的霜雪寒叫道,手中寶劍已暴風驟雨般向巫山神君刺出了七七四十九劍。只見藍芒吞吐,劍氣疾射,層層疊疊的劍影,連綿不斷的罩向巫山神君的前胸後背,雙肩雙肋。逼得巫山神君連連後退,左旋右晃,退出一丈多遠。這才穩住腳步,雙掌揮灑,上下翻飛,前後劈拍,與端木翔龍展開了空前的殊死搏鬥。霜雪寒退出圈外,懷抱寶劍,雙目一眨不眨,死死的盯着端木翔龍與巫山神君。端木翔龍越攻越爭,掌中寶劍注滿了真力,藍幽幽的劍芒暴漲三丈多長,猶如一支七尺長的長劍。拂、點、刺、撥,猶如閃電破空。纏、抹、劈、扎,好似矯龍盤旋。一陣迅猛的搶攻本上神奧無匹的身法.雜以左手掌指兼施,抓拿拍打,砍劈點彈,一心二用,施展出幾種不同的武功,凌厲潑辣,奇奧詭譎,招招不寓巫山神君要害,式式直指他的大穴。巫山神君也不示弱,兩甲子的修為豈同兒戲。只見他在滿天劍雨中晃晃悠悠,忽進忽退,或閃或旋,東拍一掌,西抓一把,竟然將端木翔龍的劍,掌招式化解於無形。“碰”一聲價天大震,端木翔龍的左掌與巫山神君右掌接實,一股旋風沖天面起,地上被勁氣擊出一個三尺方園的大坑,探有尺半。再看兩人,各自心神一震,蹬蹬退出四五步,方才拿樁站穩,兩人的前袖全被震為粉末,雪花般漫空飛舞。端木翔龍覺得喉頭一陣腥甜,知道腹內已受震傷,忙將湧到喉管的一口熱血強嚥了下去,暗中運氣調息療傷。由於巫山神君戴着面具,看不出他臉上的變化,但從他口角沁出的血絲來看,他也受了震傷,好象比端本翔龍還要重些。兩人稍一調扈,彈身復進,又戰在一起。蔫地,在他兩身側不遠傳來一聲慘叫,武當派的明月道人倒在柳海兒腳下,腦門上錢大一個劍眼,鮮血腦漿往外直噴。柳海兒一招得手,揮動寶劍,欺身到了離自己最近的崆峒派法清身後,暴喝一聲:“惡賊,看劍!”聲落劍出,刺向塵清左背。塵清正與東門晶虹戰得難分難解,猛聽耳邊傳來慘叫聲,隨即又是一聲斷喝,嚇得他顧不得回頭,便側身向左滑步。誰知剛滑出一尺多無,背心便一陣冰冷,接着是撕心裂肺的劇痛。柳海兒的寶劍已從背後給他來了個透心涼。他慘叫一聲,便倒地氣絕了。原來他聞聲左滑按理是對的,因為對方在身後出劍,與他正好是左右相同,他若往右滑正好碰上背後刺來的劍,所以他往左滑。哪知道柳海兒心機詭詐,在刺死對手飛身撲向他的,已將右手中的寶劍換到了左手,同時又是向左刺出寶劍,他背後未長眼睛,焉能躲得了這詭異的一招。三我紅衣護法,只剩下與皇甫瓊對手的俗青,他是塵清的師兄,兩名同伴的慘叫不啻在他耳邊敲響了喪鐘,他已被皇甫瓊逼得空門失露,險象環生,岌岌可危,十分狼狽。同伴的慘嗥驚得他魂飛魄散,腳步大亂。皇甫瓊哪能放地這可乘之機,玉腕一翻,倏地劍走頂門,一招“長河落日”,劍鋒划起一道亮晶晶的圓弧,當頭罩向俗清。撲!血光並觀,腥雨四濺,俗青的一顆碩大的腦袋飛出七八尺,滾到巫山神君腳下。他臨死前驚呼未出而張開的口倏然合攏,一下子咬往了巫山神君的鞋跟。巫山神君不知腳下有物,剛向端木翔龍拍出一掌,剛要移形換位.一提踞,腳下沉甸甸的繫着重物,冷不丁駭了他一跳,身形隨即一滯。端木翔龍的寶劍已經一閃而過,在他背上劃了一道半尺長的血槽,鮮血汩汩,不斷湧現。虧他有深厚的護體神功擋住了寶劍的勁道,要不然這一劍恐怕要洞穿背心,傷及心肺。他急忙翻身向端木翔龍拍出幾掌,悠這八名護法雖然武功不凡,可他拉的對手是武林三奇和少林四老及掌門慧明大師,從開始鬥到現在,一個個已是汗流浹背,氣喘噓噓,有些窮於應付了。這時突然又多了八名好手,簡直耍了他們的命,一打一已是不行,這變成二打一,那還能好得了。場中形勢剎時急轉直下,頃刻間便傳來一聲聲震撼人心的慘叫。叫聲此起彼伏,連綿不絕。工夫不大,這八名上任不久的護法便當場了帳,橫屍場中,做了日月教的替罪羊。偌大的鬥場中,只剩下五對筆頂高手糾纏不休。幾十名日月教的嘍羅一見大勢已去,一個個垂頭喪氣,心驚膽戰地抱頭原地蹲下。不用吩咐,那百十名丐幫弟兄巳蜂湧而上,三下五除二點了他們的穴道,然後撕了他們的衣服擰成繩索,將他們捆豬狗般捆得嚴嚴實實。丐幫弟子整治人是一把好手,直整得那幾十名賊人喊爹叫娘,殺豬般的嚎叫。雪不停的下,山風不住的刮,那幾十名賊人衣衫本就單薄,在早還可以運運氣抗抗寒。現在被點了穴道,運氣行功不得,加之衣服又被搪爛,寒風一吹,冷得他們臉白唇紫,渾身戰個不停。皇甫瓊她們在旁看着,不覺動了側隱之心。皇甫瓊便走到掌門師兄肖丹乎跟前,低聲道:“大師兄。您看是不是請丐幫兄弟將他們解開,押入寺中生火與他們烤烤,看來真讓人有些可憐。”肖丹平點點頭走到柳夢陽身邊,低聲向他轉達了皇甫瓊等人的意見。柳夢陽沉吟一下道:“丐幫弟兄們,天山掌門肖大快與老朽想請你們賞個面子,將他們放開捆綁,押入寺中避避風雪,不知大愛肯賞這個臉麼?”丐幫弟子中有一名八袋老者朗聲笑道:“柳老爺子,肖大快説這話可就見外丁,二位只需吩咐一聲,咱們一定照辦。弟兄們,將這些狗雜種解去繩索,押人寺內,生些火給他們烤烤。”丐幫弟子齊應一聲,解去賊人身上的繩索,將他們押入鳳穴寺裏.生火取暖去了。場中屠殺已接的尾聲,顏良,西域鬼王丁兆雄,鷹爪王駱鵬超,賽金剛梅竹松雖然功力超羣,非同凡響,可他們遇上的是當今武林中排在前四位的龍虎神君展紅塵,醉龍上官野芒,落泊書生梁春華,江湖浪子聚秋實。真可謂是棋逢對手,將遇良材。一兩百招過後,雙方是殺得難分難解,勢均力敵。照理説顏良等人只需穩紮穩打,萬無敗理。可是,上陣不久,對方便平空鑽出一兩百號人來,氣勢上便壓了他們一籌。緊接着十一名護法接二連三死於對方手下,形勢對他們已顯得萬分不利。再一着對方竟也不再墨守陳規,講什麼江湖道義,羣起而攻之丁。不由使他們心中陡生怯意。心虛膽怯便導致了他們的潛在功力不能充分發揮。而對方均是江湖老手,大風大浪經得實在太多,察顏觀色已窺破他們的心理,手上的招式益發攻得凌厲潑辣,個個全力以赴,使出渾身解數,異着奇招,層出不窮,妙手絕技,源源不斷,又鬥了三五十招.四人都漸慚落了下風。鷹瓜王的一雙堅硬如鋼,鋒利似劍的手指冒然疾進,挺而走險,踏中宮,抓面門,掏軹助,一連七八招,不顧一切地人向龍虎神君。龍虎神君斜身錯步,將一條左臂暴露在駱鵬超的鋼爪之下,駱鵬超急火攻心,鬼迷心竅,竟不顧龍虎神君當胸印來的右掌,雙手抓住龍虎神君的左臂,正待使出分筋錯骨手,想一招扭斷龍虎神君的胳膊。哪知,龍虎神君被抓的左臂,突然暴出一股無與倫比的勁力,一下子震脱了他的雙手。與此同時,龍虎神君的右掌巳印在他胸膛之上,勁氣一吐,如重錘猛擊,蹬蹬蹬連退十幾步廠屁股坐到地上。熱血沸騰,五內俱焚,廠張口噴出一股血箭,狂叫一聲,仰面便倒。一雙被震得鮮血淋淋的手,發瘋似的狠命撕扯胸膛,眨眼將衣衫撕得破爛不堪。他仍然不停地撕扯,十根手指已深深地陷進肉中,口中的鮮血不斷地往外湧,眼見是不能活了。要知道龍虎神君這—掌,乃是凝降了一百多年的內功修為,認準時機,全力擊出.縱是一座山也要讓他打塌半邊,駱鵬超這肉體凡胎,怎堪如此一擊。打死鷹爪王,駭煞賽金剛。他手中的鑌鐵棍剛向醉龍攔腰掃出,駱鵬超的狂壕已傳到他耳中,那充滿悲衰,痛苦,絕望.淒涼的嗥叫,震得他心神一蕩,手一哆嗦,招到途中突然一窒,棍上的勁道立時泄去三四成。俗話説:物以類聚,人以羣分。十指連心,割皮連心。梅竹松和駱鵬超乃是一對臭味相投的難兄難弟,兩人形影不離幾十年,朝夕與共,休慼相關,倒也培養出了極其深厚的感情。駱鵬超的死,使他的精神受到極大的刺激和打擊。就在他神情恍惚、精力分散的剎那,醉龍欺耳搶入,快如電光石火,左手一探抓住了鑌鐵棍,右手疾翻拍向他的左肋,雙手一吐勁,兩股凝結了一個半甲子內功修為的勁道,強大無儔地震向梅竹松的五臟六腑。梅竹松真不愧叫賽金剛,揮身上下似鋼澆鐵鑄,這強大的力量震得他在半空中連翻幾個跟斗,落到二丈外,竟然絲毫末傷。醉龍的兩隻手腕卻感到又酸又麻,抓鑌慎報的左手虎口被反震之力震裂了一道口子,有鮮血流也。人也隨着反震之力倒退出七八步,方才拿樁站穩。他心中駭然,暗道一聲:“好傢伙,真乃名副其關的賽金剛!”反手將奪過來的鑌鐵棍往地上使勁一扔,鑌鐵棍設入士中兩尺見長,然後拔開腰間大紅葫蘆的塞子,咕嘟咕嘟一陣鯨吞豪飲。飲罷塞好塞子,抹抹嘴唇,飛身又向梅竹松撲去。大哥的慘死,兵器的被奪,直氣得梅竹松哇哇直叫。怒火中燒,滿頭白髮根根倒豎,一雙虎目瞪如牛眼。一見醉龍強身撲來,雙掌一晃,腳尖一點,竄起兩丈多高,向醉龍迎了上去。人在半空,驀聽耳邊一聲清叱:“打廣三點寒星飛至。他本能地在人中扭身閃避,只見一把亮閃閃的飛刀擦蓍他的右肋飛過,一把貼着頭皮盾嘯而過,割骺了他的發譬。人在空中,無處惜力,他剛躲過前兩把飛刀,第三把已離右腿太近,想躲已是力不從心,只覺右大腿跟部一震,奇痛無比,他一口真氣上不來,大叫一聲跌下在地。飛刀是季三娘放的,她常在江湖中走動,對武林中的內家外家功夫知之甚多。當醉龍對梅竹松一擊無功時,她使知道梅竹松已練成金鐘罩鐵布衫一類的護體神功,任你掌劈,皋打,腳踢.對他根本不起作用,唯有尖利的兵器並注以內勁,方可破他的內家氣功。於是,便扣了三把柳葉飛刀在手,暗中注視。當梅竹松騰空躍起,她的三把飛刀便也尖嘯着破空飛出。要知道她外號追魂手,靠的就是這一手柳葉飛刀暗器在扛湖中成名立萬的。她的飛刀一次可以打出九把,九把飛刀同時出手,可是卻有輕重緩急。跟看飛得慢的會突然變快,跟着直行的會突然迴旋轉彎;刀身還會呈螺旋狀翻滾飛行,使你不敢用掌去接,因為刀身這一翻滾,四面都是刀刃,一不小心便會削斷指掌。所以,她的飛刀來路變幻奠測,令人防不勝防,能逃過她一次施放六把飛刀的人可以説少之又少。只有端木翔龍使她兩次放出飛刀,第一次三把,第二次九把。且説季三孃的飛刀擊中梅竹松後,梅竹松跌到地上破口大罵:“何方鼠輩,竟用暗器傷你有太爺,有種的站出來!”醉龍本已撲到梅竹松不足一丈的地方,一見他中了暗器,心中暗自高興,但礙於自己是成名江湖近百年的老輩人物,既然有人出面傷了對手,他也就不好再攆跛腳兔了。便剎住身形,雙掌上下交錯護住身體靜觀。梅竹松剛罵完.從腿上拔下飛刀扔在地上,只見一道火紅的身影在眼前一晃,一個俏生生的美貌少婦已立在丈外。“是你這賤婢打傷太爺的?”梅竹松一雙跟睛色迷迷的盯着季三娘。季三娘冷笑一聲道:“是又怎樣?難道姑奶奶怕你?”梅竹松臉色一變叱道:“賊婆娘、你找死!”季三娘冷哼一聲道:“試試看吧!”正在與巫山神君遊走的端木翔龍突然高聲喊道:“瓊姐姐,你們幫三娘一把!”場中的一切,自始至終無一逃過他的雙眼,當他看見季三娘突然發難,替下醉龍,心中不由大急。他知道季三孃的功力要鬥梅竹松,那不啻以卵擊石,所以這才出聲向皇甫瓊她們招呼。皇甫瓊聞聲向柳海兒、東門晶虹打個招呼,三女挺各寶劍撲進場中,四面將梅竹松圍住。季三娘笑盈盈地從腰帶上抽出軟劍,迎風一抖,抖和筆直。四女左手一捏劍訣,右手寶劍斜指梅竹松。梅竹松設想到局勢會變成這樣子,自己兵器被奪,兩手空空,面對四支寒光閃閃,冷氣森森的寶劍,一股寒氣生自膽底,臉色陰沒得快要滴出苦水來。季三娘功步輕移,櫻唇微啓,道:“刺你膻中穴”。手中寶劍一招“白虹貫日”,分心便刺,她一動,三女聞風響應,皇甫瓊一招“一剪寒梅”,刺向梅竹松的背心靈台穴;柳海兒一招“鶯穿柳浪”,直點梅竹松的右肋,東門晶虹手中寶劍划起一道亮晶晶的銀弧,一招“歸鳥投林”,劈向梅竹松的竹肩。四口劍前後左右交織成一片劍網,疾如風,快似電,罩向梅竹松。只見梅竹松不慌不忙,待四把寶劍離自己不足一尺,這才將腳跟一旋,人如風車團團轉,雙掌上下翻飛,一連拍出十幾掌,兇猛的掌風將四口寶劍震得歪向一邊,四女也被震得倒退三四步。她們手中寶劍倏地一變招,飛身又撲了上來。梅竹松震退四女後,不敢大意,腳尖一點,一鶴沖天.竄起三丈多高,頭下腳上,將兩隻長袖舒展開採,左右一揮,舞起一片袖影,撲向皇甫瓊和東門晶虹。他已從適才的接觸中試出了四女數她二人功力較弱,準備一舉將她二人擊斃,再顧過頭來對付兩個功力較深的。若先攻擊強者,一擊無功,那兩名弱者對他來説就不亞於兩名強者了。想他想得挺好,但卻忽略了一點,那就是武林女子,大都有一些十分厲害、扎手的小玩意。由於她們在力量上不能與男人相比,所以對那些輕巧的小玩意卻練得要比重兵器精湛得多。當梅竹松凌空揮動雙袖撲擊皇甫瓊和東門晶虹的一剎那,死神便在向他招手了。當他的長袖注滿真力,猶如兩把鋒利的大刀劈向皇甫瓊和東門晶虹的頂門不足兩尺時,一聲暴喝突然從四女口中響起:“打!”剎時,滿天金光閃爍,寒芒飛舞,皇甫瓊的數十幾根梅花金針,東門晶虹的七八顆菩提子,柳海兒的三支銀梭,季三孃的九把柳葉飛刀,呼嘯着射向他的全身。他想躲閃,可人如前回般懸在空中,無處着力,只得將兩隻長袖疾速收回,在胸前舞成一片,撥打臨近胸前的暗器。無論是內功,外功相搏,都得換氣吐納,凌空虛度也好,踏雪無前也罷,靠的都是一口氣。梅竹松也不例外,漫空飛舞的暗器雖説大部分樁他打落,胸膛未受損傷,但四肢卻中了三根金針,一把飛刀,一支銀梭,腦門上也捱了一顆菩提子。暗器是破內家氣功的最佳武器,他被這些暗器擊中後,雖然受傷不重,但護體神功卻被穿破,人隨着真氣的泄漏墜向地面,而地面上四支明晃晃,亮閃閃的寶劍正劍尖朝天等着他,深深地扎進他的胸膛和小腹,透背而出,高高地將他舉在空中,鮮血順着劍身流到四女的手臂上……兩位蓋世魔王的慘死,震驚了場中其他三個苟廷殘喘的賊人,西域鬼王丁兆雄一看大勢已去,江湖浪子手中的寶劍又副得他汗流浹背,喘不過氣來。身上被粱秋實刺中和劃傷的傷口已多達十幾處。傷口無法包紮,在他用勁發功時,不斷的進裂,鮮血染紅了他的衣衫,也染紅了他腳下的土地。他已感到了山窮水盡、油盡燈枯的境地,生還無望,唯有一死。只聽他斷喝一聲:“停!”身體隨聲倒飛出七八步。梁秋實收招止步,靜靜的望着他。只見他慢慢地盤膝坐下,雙目一閉,猛的抬起血紅的右掌擊向自己的天靈蓋,撲!鮮血腦婦漿四下飛濺!風停,雪止,滿山遍野,銀裝素裹。大地晶瑩潔白,一生不染。一道金色的陽光穿破厚厚的雲層,撕裂渾濁朦朧的天空,照到了鳳穴寺後的七祖塔塔尖上。塔剎上的覆缽,相輪,寶蓋在陽光下閃耀着金色光芒,剎頂的火焰彷彿在熊熊燃燒,光耀奪目。落泊書生梁春華見四下裏的戰鬥已經結束,只剩自己和端木翔龍還在與對手繼續拼搏。他儋和聲大笑道:“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彀誠良,上天報應人的時候到了!”話音一落,寶劍化作一道飛虹,一閃而沒,直貫顏良的胸膛,巨大的慣力將他推倒在地,寶劍一沒至柄插入土中,劍柄上金黃色的流蘇宛如七祖塔塔剎上的火焰,在陽光睛飄拂。端木翔龍面對圍着自己遊動,作垂死掙扎的巫山神君微笑道:“宮廷榮,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吧!少爺念你與本門有一脈淵源,賞你個全屍。”巫山神君瘋狂地怒吼道:“畜生,老夫一世基業全毀在你手中,老夫就是死也要拉上幾個墊背。”他突然從懷中掏出一個拳頭大小、黑不溜湫的鐵疙瘩,猛的攛向龍虎神君等人,人卻如一道旋風沖天而上,竄起五六丈高,欲奪路突圍。龍虎神君一見那鐵疙瘩迎面飛來,驚呼一聲:“烈焰金光追魂彈,快閃開!”隨即左手抄起霜雪寒,右手挾起皇甫瓊,閃電般向前縱出七八丈。其他人俱都左右疾閃。那鐵疙瘩越過醉龍的頭頂,落以三丈外的寺門前。轟!驚天動地一聲巨響,十幾名躲閃不及的丐幫弟子和少林寺僧人被炸得飛起幾丈高,頓時死於非命。響聲過後,龍虎神君襪去一頭冷汗,高聲喊叫道:“大家不準靠近,十丈內遭地是毒,中者無藥可治。”大家驚運動甫定,急忙離開爆炸的地方遠遠的。醉龍怒吼道:“好歹毒的東西,臨死還來這一手,真該千刀萬剮!”眾人紛紛咒罵,井將目光射向場中,立時全都傻眼了,場中哪還有巫山神君的影子,連端木翔龍也不見了。眾人張口結舌,做聲不得。突然,有人喊道:“在那兒呢!”眾人順着喊聲望去,只見百丈外的一棵數人合抱的大樹的樹冠上,巫山神君正被端木翔龍逼得手忙腳亂,不斷地在樹冠上跳來跳去。樹冠離地面足有十幾丈高,人們不知他二人究竟是如何上去的。呼啦一聲全聲向大樹湧去。來到樹下,人們聽到端木翔龍憤怒的叱吒聲:“惡賊!你該死一千次,一萬次!”樹上積雪被他二人震得紛紛揚揚灑向地面,不久,整棵大樹便恢復了綠綠葱的本來面目。兩人在樹冠上鬥了約其一盞茶的功夫,巫山神君突然凌空橫射,飛出十幾丈運,向另一棵大樹飄去。“惡賊!哪裏跑!”端木翔龍怒叱一聲,人如一道白色匹練緊跟在巫山神君身後射出。兩人相距不足一丈遠時,驀地,一道藍悠悠的光環罩住了巫山神君,光環一圈接一圈,一圈比一圓小,連綿不斷,層層疊疊,由下而上疊成一個藍晶晶的寶塔形壯,巫山神君的身影被裹得丁點不見。當藍色塔尖到了頂端合攏的剎那,一道血箭從頂端疾射而出,向四面八方飛灑而下。人們仰面望去,只見藍色寶塔在陽光輝照下,突然變得五彩繽紛,晶虹閃爍。藍光倏止,塔影消失,空中只剩下端木翔龍冉冉下降的潔白身影。巫山神君好似化作一陣風,一陣煙塵,消失得無蹤無影。眾人見他落到地上,全都圍了上前表示祝賀。只見他閉目端坐雪地中,臉色如同白紙,渾身上下汗水濕透,血跡斑斑,嘴角上有一絲鮮血泌出,頭頂上升騰起濃濃的黃霧。眾人一看,知道他在搏鬥巫山神君耗力不少,體內也受了傷,正在運功療傷的緊要關頭,誰也不敢出聲打擾他。全都靜靜地圍在他身邊,滿懷關切地注視着他。龍虎神君向兩個徒弟輕輕擺首,走上前去在端木翔龍耳邊輕聲道:“孩子,爺爺助你一臂之力。”説完伸手抵住端木翔龍背心靈台穴,江湖浪子與落泊書生也上前,一人握住他一隻手,三名師門長輩同時向他體內輸人一股強大無匹的真力。時辰不大,他倏地睜開了跟睛,從地上一躍而起,抱拳向眾人作了個羅圈揖,朗聲道:“日月教自此從江湖中除名了!”眾人紛紛拍手稱慶,端木翔龍突然向南跪下,仰面朝天祝禱道:“爹爹,娘,姐姐,你們的血海深仇,孩兒已經為您們報了。請你們的在天之靈安息吧!”禱告罷,恭恭敬敬的衝南方磕了九個響頭,這才起身向龍虎神君道:“爺爺,黃牛廟裏的人質有功您和師父、師伯及眾位前輩前去搭救了。”龍虎神君道:“你一人單槍匹馬能行麼?”端木翔龍有些難為情的看了看柳氏父女、玄極真人、南海神尼和肖丹平道:“我想帶瓊蛆蛆、玲姐蛆、虹姐姐和師弟及三娘同行。不知諸位前輩允否?”眾人笑而不語,龍虜神君道:“既然這樣,爺爺便作主替你們把各份定了,等這兩處事完,便與你們成親。你們要多加小心。”端木翔龍與三女上前分別拜見了龍虎神君、梁氏兄弟、柳氏父子、玄極真人夫婦、南宮平和肖丹平。禮畢,端木翔龍道:“爺爺,你們救出武當山三老時,可讓他們查一下廣凌子大師的下落。”龍虎神君道:“宮廷榮老賊不是説他已死了麼?”端木翔龍道:“我想他並未死,不過是受了巫山神君的禁制挾持罷了。他一定還在武當山。”龍虎神君道:“你為何如此推斷?”端木翔龍道:“爺爺役見巫山神君戴的人皮面具麼?他帶着面具,終日毫無表情,武當山數百道友,十幾年來豈不將其識破。所以,我猜想廣凌子大師不但活着,而且經常作為他的傀儡出現在武當門人面前。因此,最好能將他找到。”龍虎神君不住的點頭,眾人也無不為端木翔龍細緻的觀察分析而折服。向他投去讚許的目光。龍虎神君慈祥地撫摸着端木翔龍和霜雪寒的肩道:“你們放心去吧,這裏的一切爺爺自有安排,包管讓那些冒名頂替的賊人一個也跑不掉。寒兒一路上要聽你師兄的話,不可任性。好,你們去吧!”端木翔龍仰天一聲長嘯,半山腰的山坳處突然奔出十幾匹駿馬,領頭的是端木翔龍那匹渾身黑炭般的黑馬其次是霜雪寒的紅馬,十幾匹馬順着彎彎曲曲的盤山道衝上來,眨眼間便到了眾人面前、端木翔龍翻身上了黑馬,霜雪寒上了紅馬、皇甫瓊,柳海兒,東門晶虹,季三娘各自挑了一匹自己滿意的坐騎飛身而上,兩男四女神采奕奕光豔照人地在馬背上向眾人抱拳作揖。然後,在端木翔龍帶領下,旋風般衝下山去。得很得的馬蹄清脆地迴盪在山谷間,六人六騎在鋪滿白雪的山道上漸漸消失。鳳穴山又恢復了往日的寧靜。(全書完)——武俠吧掃描,tianOC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