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后,郭巴之双亲郭川及程琴奇迹般的醒了过来,郭巴欣喜万分的跪在榻前叫道:「爹,娘,你们醒啦!」
郭川挣扎起身,问道:「巴儿,是谁救了爹的?」
「一位老先生。」
「那人呢?」
「正在厨房与阿来用膳!」
「快扶爹去当面拜谢一番。」
倏听一声冷哼,只见那怪人和葛来走了过来,只听他沉声道:「二位毒伤方愈,身子太虚,不宜妄动!」
郭川恭声道:「遵命!前辈可否惠赐名讳?」
「没必要!老夫完全是冲着小鬼才出手救你们的,你们只要按照这张药方好好调养一阵子,必可无碍!」
「是!阿来,谢谢你!」
「大叔,你们别这样子,你们安心的养病吧!」
「阿来,大叔实在不知该如何表达谢意。」
那怪人倏地阴声道:「当今世上能够劳动胡义施展「黑尸掌」之人并不多,可见二位必也有不凡的来历。
老夫也不愿知道你们的来历,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你们应该及早另觅隐处,老夫可无暇再照顾你们了!」
「是!晚辈马上搬家!」
葛来立即掏出一个小包,道:「大叔这里面有二千多两银子,你们拿去好好的养病吧!
如果不够的话,我会再送来的!」
那怪人立即沉声道:「小鬼,你乾脆多送他们一些银子,因为,你必须跟老夫去办事,岂有时间再来找他们。」
郭川忙道:「阿来,我们尚有薄蓄,岂能再收你的银子呢?」
葛来立即抽出一张银票,道:「大叔,你和大婶先把身子养好吧!」
「什么?一万两银子?这……」
「大叔这是余家的银票,应该不会「跳票」,你收下吧!」
「阿来,你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银子呢?」
那怪人瞪了郭川一眼,道:「是老夫抢来的,可以了吧?」
「这……晚辈知罪!」
「哼!少噜苏,小鬼,咱们走吧!」
「好,大叔,大婶,郭巴,你们珍重啦!」
「巫山巫峡气萧条,两岸猿唳声未歇!」历史上描写巫峡诗句最多,可见巫山风景之奇特。
巫山两岸多山而且甚高,其中有十二峰甚为着名。
登龙峰名列巫山十二峰之一,左右是千寻深谷,前临长江,后依绝壁,峰顶有块数亩宽广的平地,疏落着几株苍松翠柏,风景宜人。
尤其峰上那座七级古塔,更是倍添景致。
大约相距葛来跟看那怪人离开郭家杂货店一个月的时间,同样是月圆时分,突见一道黑影鬼魅般出现于登龙峰。
只见他将右臂一松,立即仰望那座七级古塔出神。
葛来自他的臂弯跃落在地,暗暗咋舌道:「哇操!我今天才开了洋荤领略到武功之妙用,简直是腾云驾雾哩!」
他一见到那怪人仰望着古塔,立即也站立石旁默视不语。
由于他所站立之处,距离古塔甚远,因此,他不但瞧不出塔名,而且连塔前石碑所镌之字迹也有看没有到!
突听那怪人长叹一声,立即低头不语。
葛来跟随那怪人已有月余,在他的印象中,那怪人一向懒得说话,冷静似铁,想不到他居然也会叹息,葛来不由为之一怔!
那怪人似乎警觉到自己的失态,立即神色一冷,身子一闪,已经射上五丈余外那株古松之高耸枝桠间。
「咕!」的一声鹰鸣之后,怪人的手中已抓着一只「夜猫(猫头鹰)」飘掠回葛来的身边,这分来去如飞的轻功,不由令他羡煞!
「嘿嘿!小鬼,瞧清楚些!」
「刷!」一声,那只夜猫已被掷向塔前石级上面,它似乎知道自己的大限已到,因此,立即边挣扎边悲啼着。
「砰!」一声,它已轻飘飘的坠在石级上面,只见它挣扎飞起丈余高之后,立即又「砰!」一声摔落在石级上面。
双翅一张,头一偏,立即毙命。
「小鬼,咱们过去瞧瞧,记住,只能走二十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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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来虽然看不见那只夜猫的惨状,可是,他看见它飞起之后,立即又坠,心知必然凶多吉少,立即紧张的站在他的身后。
那怪人走了二十步之后,果然立即则止步。
葛来马上发现那只夜猫不但已经「嗝屁」,而且尸体居然巳经开始溶化,吓得他全身一颤,立即连连后退。
怪人嘿嘿一笑,立即自怀中掏出一个拇指粗的褐色小瓶。
只见他倒出三粒黄豆大小的黑色药丸吞入口中之后,立即缓步走向那只已经溶成只剩下一个鸟头的夜猫尸旁。
葛来在他「起步走」之际,即已吓得脸色苍白,全身颤抖不已,此时,一见他居然没有倒地「嗝屁」,不由暗诧!
怪人走入塔中瞧了片刻之后,立即走回葛来身前,只见他将小瓶抛给葛来,沉声道:「服六粒,少一粒也不行!」
葛来打开瓶盖,立即闻到一阵呛鼻的味道,不由暗道:「哇操!那有这种怪药味呢?有够难闲,真是怪人怪药!」
心中虽然嘀咕,却乖乖的吞下药丸。
怪的是,那六粒小丸入口之后,不但完全溶化,而且顺喉向下流去,片刻之后,他立即觉得全身暖洋洋的。
「小鬼,挺暖和的吧!」
「是的!」
「小鬼,咱们入塔观光吧!」
葛来瞄了已经化为黑水的夜猫尸体瞧了一眼,立即一阵子犹豫!
「小鬼,你以为老夫会害你吗?」
「这……不会的!」
「那就跟老夫吧!」
葛来闻言,只好暗念「蚵面豆腐,众神保庇」同时紧张的走上石级。
他走到塔门入口,一见居然没有「嗝屁」,心中不由暗道:「蚵面豆腐,谢天谢地!」
同时跟着走入塔中。
古塔中央有一排石阶沿上而筑,判系供登楼所用,只见那怪人在第三级石阶之左下角轻轻的踢了一下,塔中立即传出一阵「轧……」轻响。
葛来站在塔中央,他一见到自己所站立身前居然现出一个五尺面积的黝暗洞口,吓得急忙向后退去。
怪人嘿嘿一笑,立即率先朝洞口行去。
葛来跟着走入之后,立即发现自己正走向另外一条石阶,不由暗道:「哇操!
这是什么所在,挺怪异的哩!」
突听头顶又传来一阵「轧……」细响,葛来抬头一见洞口已经逐渐的合上,吓得他急忙叫道:「老先生……」
「嘿嘿!既来之则安之,下来吧!」
葛来回头一瞧,只见怪人朝壁上一摸,他只觉双眼一阵剧疼,慌忙将双眼一眯,同时仔细的向四周打量着。
只见自己身前丈余外有一位赤身裸体的绝色少女,曲膝张腿躺在一张石床上面,葛来不由暗骂一声:「哇操!怎么又是这玩意儿?」
他低头一见自己站在离地二级台阶之处,立即缓缓的走到地面上。
那怪人却默默的站在石床边瞧着少女的脸儿,葛来暗骂一声:「老猪哥!」立即朝四周打量着。
只见地底这一层与上面那层同样的大小,唯一不同之处,是底层壁间另外多了一颗拳头大小,亮澄澄的珠子。
「哇操!想不到会有这么大的珠子,看来值不少钱哩!」
葛来怔怔的瞧了一阵子之后,突然发现壁间居然嵌着一个赤裸裸之男人,瞧它将右臂扬举,食中二指一骈,不知在搞什么飞机?
瞧它左掌微抬,五指微曲,状似招物,葛来不由似懂非懂的忖道:「哇操!是那个人那么无聊,居然躲在此地雕刻这个玩意儿?」
「哇操!怪啦!怎么还画有红线及黑线呢?在玩捉迷藏呀?」他立即好奇的上前仔细打量着。
只见骈指之右臀上面乃是以黑线相连,沿途好似火车设立站牌般画了一大串的黑圈一直通到胸腹。
另有一条红线乃是由下腹连至左臂,沿途也是画满了小红圈。
在每个圈子右侧,分别写着「气海」「膻中」「肩井」「云门」「中府」「尺泽」「经渠」「大渊」「少商」红黑楷细字。
「哇操!有看没有懂,什么玩意儿呢?」
突听那怪人冷哼一声,葛来回头一见他默默的瞧着自己,他立即低下头,一颗心儿紧张的跃跳不已!
「小鬼,过来,老夫替你做个媒吧!」
「哇操!我……我不要!」
「不行,这正是老夫要你做的事!」
「少噜苏,把衣服脱掉!」
「什么?要把衣服脱掉呀?」
「不错!快!」
葛来一见他的声色转厉,立即转身宽衣。
他好不容易脱光身子之后,立即羞赧的低头不语!
「小鬼,瞧你在舞台上面与那婆娘打情骂俏的肉麻劲儿,现在怎么似菜鸟呢?
把身子转过来吧!」
葛来闻言,只好捂着下身向后转。
「把手放开!」
葛来满脸通红的放开双手之后,立即蚊声道:「老先生……」
「少噜苏,告诉我,有没有玩过女人呢?」
「有没有被女人玩过呢!」
「没有啦!」
「真的嘛?」
「真的啦!」
「嘿嘿!希望你没有说谎,否则,待会倒楣的仍是你自己,上床!」
「上床?她……她好似死人哩!」
「胡说!瞧仔细点!」
只见躺在床上面的赤裸胴体,有一对莹然有光的眸子,长得仪态似柔似媚,长发乌黑,云髻如雾。
头项上松松挽着一个髻,发髻边插着一只玉钏,上面镂着两粒小指头般大的明珠,莹然生光,令葛来一阵目眩。
他不敢再往下瞧,以免会现丑。
「小鬼,瞧她的双眼。」
葛来仔细一瞧,只觉那双眼隐隐有光彩流转,令他舍不得移开目光。
好半晌之后,他突然发现那双眼不但没有转动,而且也没有呼吸声音,仔细一瞧,他立即发现那双眼乃是以黑宝石雕成。
他不由「啊!」了一声!
「嘿嘿!小鬼,她不是死人,他是以玉雕成之活美人,知道吗?」
「哇操!以玉雕成之活美人?可能吗?」
「上去抱着她试看看啊!」
「我……」
「上去!」
「好嘛!」
那知,当他刚贴上那块玉,只觉一阵冰寒透体而入,打了一个哆嗦之后,好似见到蛇蝎般跃了下来。
那怪人突然叱声:「小鬼!」右足一抬,结结实实的踢中葛来的脐下寸余处,疼得他「哎唷」一声,立即摔了出去。
倏见怪人冷哼一声,身子一闪,双掌一挥,「砰!」「砰!」两声,葛来只觉小腹及胸口一疼,立即又「哎唷」一声!
鲜血立即也喷了出来。
那怪人阴阴一笑,步步进逼,掌掌追劈,在葛来全身上下穴道不停的踢拍,揍得他疼痛难耐,立即破口大骂!
那怪人双唇紧闭,继续挥拳撞击他的周身大穴,将他揍得全身骨头松散,分分疼痛,寸寸酸痛。
剧疼之下,大小便居然也排了出来了!
那怪人见状长吁一口气,拭去脸上的汗珠之后,抓起葛来将他面朝下放在那块玉上面,同时阴阴道:「别乱动!」
「死……老……鬼……你……给……我……记住……」
「少罗嗦!住口!」
说话之中,怪人已将葛来那节中指粗细,尚戴着「帽子」的「话儿」对准玉瑰下身凹入之处,然后掠身坐在葛来的臀部。
「哎唷喂呀!痛死我了!」
「小鬼,还冷不冷呀?」
「死……老鬼……你……你……」
「嘿嘿!小鬼,你现在仍然不知好歹,老夫不怪你,等老夫一年后再来此地之时,你若再对老夫无礼,到时看老夫如何招待你!」
说完,立即自怀中掏出三条细绳。
只见他朝葛来的双腰分别按了一下,立即飘掠而下,先以一条细绳将葛来的臀部固定在石床上。
第二条细绳捆着他的颈部固定在石床上面。
第三条细绳将他的双臂与玉雕的双臂紧紧的捆绑在一起,让葛来无法随心所欲的挣动半分。
「嘿嘿!小鬼斯磨缠绵,很爽吧!」
「死老鬼,你到底要干什么?」
「嘿嘿!让你与这个活美人成亲呀!」
「住手!你还不早点放了我!」
「嘿嘿!小鬼,你忘了你的诺言吗?」
「哇操!你方才叫我入塔,我已经入塔,这不是已经实现诺言了吗?」
「嘿嘿!老夫叫你入塔,就是要你与他成亲呀!」
「哇操!那有这种亲事,你真是老糊涂!」
「嘿嘿!无知小子,老夫也懒得与你争辩,你就在此陪她一年吧!我要走啦!」
「哇操!等一下!」
「嘿嘿!春宵一刻值千金哩!」
「哇操!你叫我在此趴一年,你要把我饿死吗?」
「嘿嘿!小鬼,你瞧瞧她的樱桃小口,秀色可餐哩!」
「哇操!什么意思呢?」
「嘿嘿!小鬼,当你觉得冷饿之时,就亲一下嘛!」
「哇操!那有这种事!」
「嘿嘿!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你自己试试看吧!」
「哇操!我该如何大小便呢?」
「嘿嘿!想拉就拉呀!反正也是只有你一人独享其香呀!」
「死老鬼,你……你真会整人,我究竟是什么地方得罪你啦?」
「嘿嘿!混小子,年纪轻轻不学好,一天到晚在女人的肚兜附近打转,你既然喜欢女人,老夫就成全你啦!」
「这……我是为了生活呀!」
「胡说,郭巴没有跟你学,他不是活得比你壮,混小子,老夫若不早点把你拉开,你早晚会被女人吸乾的!」
「你……你黑白讲!」
「嘿嘿!你既然说老夫黑白讲,老夫就黑白讲个故事给你听吧!」
说完,立即坐在石床旁低声叙述着:「小鬼,此塔名叫浩恩塔,相传已经建筑了二百余年,虽然甚为宏伟,可惜没有人敢走近此塔百步之内。
小鬼,老夫现在告诉你十五年前在此地发生的一件惊天地,泣鬼神故事吧!」
相传两百年前,每逢船只经过这登龙峰下,时有狂风骤起,骇浪滔天,吞噬了许多船只,遇难的客商,更不知其数。
于是,凡属经过此处的船只商贾,无不提心吊胆,惶恐不安。
后来,有一行脚高僧至此,慧眼看出狂风骤起,骇浪大作的原因,乃是一条独角怪龙在此作怪。
他便在龙头峰上,建筑了这座七级古塔,命名为「浩恩塔」,并在塔前立了块高可及人的石碑,上书「塔内有毒,入塔必死」八个大字。
自此以后,果然,峰下长江再也没有狂风骇浪之事情发生了。
花开叶落,春去秋来,老僧筑塔至今,已是两百多年了,但,谁会想到,两百年后的今日,峰下江水虽然风平浪静,峰上古塔却起了滔天风波。
请看,塔门之上「浩恩塔」三个字,已被人更改为「爱花塔」,而且还加上了一副别致的对联!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塔名和对联,均系以极上乘的金刚指功所书,凹深三分,笔划苍劲,上涂红朱,鲜艳夺目。
塔前塔后,新尸狼籍,腐体横陈,白骨嶙峋,坟墓林立,弥漫着无边的恐怖以及无限的肃杀!
更令人难解的,塔内竟然不时飘出「叮叮咚咚」的琴畔,而其音韵幽怨,凄凉、悲怆、怅惆,随风飘汤,像哀鸣悲鸣,像杜鹃泣血谁将「浩恩塔」改为「爱花塔」?
谁在塔门两旁加上这副对联?
不用说定是塔中的弄琴者。
然而,塔中有毒,入者必死,这是众人周知的事,此人居然长居塔中,弄琴自愉,再说,他所更改塔名,及增加对联,是什么意思?
这怪事之出现,半年不到,即震撼了整个江湖,尢其武林中的少年人,简直像着了魔般发了狂似的。
巫山龙头峰,成了他们成名立业的向往之地,脑子里满是绯红的彩色,口角含香,不时念着那副绮丽的对联:「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敢情,他们都把塔名和对联的意思,解释为「凰求凤」,更把塔中的弄琴者,想像为一个仙女。
仙女求偶,谁能不为之着魔,癫狂,憧憬向往呢?
于是,道听途说,谣言频传,今天传到少林寺俗家弟子戚家仁,身怀避毒「甘露珠」,正往巫山访塔。
明天又传到伍家庄庄主伍伯铭,家传的「冷香宝玉」可避塔中之毒。
今天传塔中有筑塔老僧的遗物,得了可称霸武林,明天又传塔中已然无毒,弄得那些为名的武林健者,为色的少年英雄,头昏脑账,今天奔东,明天奔西,一场一场的血战,接连不止。
结果,塔中依然蕴藏据毒,而「甘露珍珠」和「冷香宝玉」,也均无避毒之效,只是塔中是否有筑塔老僧的遗物,却仍然是个谜,徒然白流血汗,而仇怨相结。
但,那些为名色薰心之徒,却仍是不肯死心,挖心苦思,想尽办法入塔,并相互监视,以防有人想出入塔不死之法,悄悄得去那塔中的人和宝物。
斜阳殒落,夜幕垂罩,龙头峰顶,鬼火簇簇,秋萤点点,使这座神秘的古塔,平添一份恐怖之感。
蓦地,两条人影幽灵似的飘上峰顶,前面的,是个剑眉星目,玉面朱唇,潇酒脱俗,神采奕奕,年约十六七岁的蓝衣书生。
后面的,却是个方面大耳,鼻直口圆,五柳黑髯,气宇不凡,年约四十七八的白衣文士。
那蓝衣书生一到峰顶,即急走向古塔——蓦然,一阵「叮叮咚咚」的琴声自塔中飘出。
书生闻之微愕,接着,脸呈兴奋之色,走到古塔门前,喃喃低念塔名和对联,一遍又一遍,似乎这塔名和对联,含着无尽的滋味!
文士登峰后,似恐有人在此埋伏,即四下搜视,竟不知书生已到了塔前,偶一回头,只见书生痴立塔前,不由又惊又怒。
猛地跃到书生身后,「啪啪」就是两记耳光,打得书生,俊脸红肿,眼前金星飞窜,摇晃欲倒。
接着,厉声喝道:「没有出息的东西,你不肯念书,又懒惰练武,这也罢了,却一味在风花雪月场所用功夫,这等妖言魔语,竟也信以为真,难道不想活了不成?」
书生垂首听训,虽然满腹委曲,却不敢诉说,只呐呐的道:「爹教训得是,俊儿不敢了。」
文士叹了一声,道:「算了!其实也难怪你,自你娘死后,就跟着我躲躲藏藏,翻山越岭,没有好好的管教过你。」
回头扫了一眼林立的坟墓,接道:「此地不能久留,说不定马上就有人来,我们快去找寻你爷爷的坟墓吧!」
说着,离开塔前。
书生道:「伍爷爷信上所说,爷爷是葬在一株大松之下……」
他话犹未完,突地,一阵尖锐刺耳的怪笑飞来——像猿啼,像鬼哭,像神号;回绕山峦,历久不绝。
书生乍闻怪笑,有些毛骨耸然,肌肉收缩,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寒战,他举目循声看去,却见秋萤点点,鬼火簇簇,那里有什么人影。
书生深吸一口冷气,低声道:「什么人的怪笑,妤难听!」
文士仰首冷笑了笑,没有理会书生的话,自言自语的道:「我逍遥三侠躲避你们已十多年了,竟还不知足,哼!别以为逍遥三侠怕你们。」
书生道:「爹,来人是谁?好像不只一人。」
文士冷笑道:「哼!不外是那些自命为正派中的高手,今夜与他们碰上,难免一场血战。」
顿了顿,又道:「他们无一不是心狠心辣的家伙,俊儿,少停动手,为父如现败象,你千万不要顾我,能走时便先走,以免同归于尽。」
话毕,跌坐就地调息。
「哈哈……」震山撼地的怪笑,越来越厉,越来越尖,彷若无数尖刀,不停地向书生耳膜刺击。
初生之犊不怕虎,俊儿并不以为他父亲之言为意,当下,厉声喝道:「有本事的就现出身来,鬼叫鬼叫是何意思?」
怪笑声戛然而停,接着,四条人影鬼魅般的飘上峰来。
文士睁开双目,立见当首一人,乃是少林寺高手明镜和尚,第二者,是武常高手烟水道人。
第三人是名震武林的吴家庄庄主五棱神镖吴伯铭,第四位是江湖游侠司徒钧,绰号雷声侠。
四人年龄都在五旬左右,俱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尤其是吴伯铭,一手「五棱镖」,已练至化境,厉害非凡。
文士慢慢站了起来,朝正向他走近的四人一拱手,道:「四位别来无恙!」
明铙和尚低喧一声佛号,道:「十余年不见,史施主仍是当年风采,可喜可贺。」
文士哈哈笑道:「好说,好说,我史义风能活到今天,实在是各位的恩赐!」
五棱镖吴伯铭抢上一步,冷笑道:「你们三兄妹及尊夫人,能活到今天,确是难能可贵。」
俊儿闻听「尊夫人」三字之后,不觉神情大动,侧首惊异地望着他父亲,嘴唇嚅动,似乎有什么不解的疑团请他父亲解释,却因情况不允而没有出声。
史义风只冷哼一声,没有回答吴伯铭的话。
明镜和尚一指俊儿,道:「这位小施主可是令郎?」
史义风道:「正是小犬史再俊,大师有何指教?」
明镜和尚侧头向同伴打了个眼色,才道:「指教不敢,只是十三年前的那桩公案,老衲认为不应再拖了。」
吴伯铭接道:「你儿子已长大成人,你该知足了。」话意是史义风早就该死,现在是决不能让他再活了!
「哼!……」史义风犹未答话!
明镜和尚又道:「老纳素以慈悲为怀,请施主明告令义兄及义弟隐藏之处,然后自绝,以谢百余枉死者在天之灵,我佛在上,老衲决不难为令郎,否则……」他忽然低喧一声佛号,不再说下去了。
史义风哈哈笑道:「真滑稽,十三年前的事,乃是贵派等与茅山教的梁子,你们百余人惨死茅山,应自认学艺不精,咎由自取,与我们逍遥三侠何干?」
站在最后面的雷声侠司徒钧,陡然虎吼一声,道:「茅山教是什么东西,若非你们老三鬼斧胡扬飞替他们建造的那道怪异机关,十个茅山教也非百余人对手,岂会全死在茅山之上?」
他绰号雷声侠,声音粗矿,大有雷鸣之慨。
史义风道:「关于这事,我已与丐帮帮主斗酒神丐伍为非解释过,谅他早已转告各位,义弟胡杨飞之受聘于茅山教主太幻真人,其实是情非得已……」
雷声侠怒吼道:「什么情非得已,简直是与我们作对?」
史义风也不理会,继道:「鬼斧手胡扬风受聘之前,他的妻子和女儿早已被太幻真人软禁茅山,一面要挟,一面利诱,而当时,茅山教在江湖上并无恶行,而且更不知道茅山教与贵派有梁子。」
顿了顿,接道:「在这种情况之下,四位设身处地,又将如何?」
五棱神镖吴伯铭冷笑道:「如此说来,你们并不是一道为奸了?」
史义风忍气吞声,慨然道:「是非有事实证明。」
五棱神镖吴伯铭道:「什么事实证明?」
史义风道:「鬼斧手胡扬飞将机关造好后,太幻真人便把他一家三口关在机关里,幸我闻悉,冒九死一生将他救了出来,但他的妻予仍死在茅山教中。
试想,若我们兄弟与茅山教有所勾结,而与贵派等作对,太幻真人怎会这等对付鬼斧手胡扬飞?」
雷声侠司徒钧又虎吼一声,道:「这只不过是你们脱罪的奸计,别想以花言巧语诡辩,我们又不是三岁孩童,岂会相信。」
史义风忍辱负重,无非是想把当时实情说个明白,消解众人误会,不斗对方一任强词夺理,含讽带刺,血口喷人,史义风不由大怒,道:「司徒大侠,请别欺人太甚,史某并非怕事之人。」
五棱神镖吴伯铭乾笑,道:「我们并没有颠倒是非,尊夫人的行为就是铁证,前几年,那一处不是与我们作对?」
史义风一闻此言,不自禁地伤心暗叹,垂首无语。
史再俊见他父亲神情,大感惊异,急道:「爹,娘在那里?」敢情,有关他母亲之事,尚一点不知。
史义风喟然道:「你娘早已死了!」声调异常伤感。
五棱神镖吴伯铭嘿嘿连笑,道:「死了?现在天山称王道霸的井倩如,不是尊夫人么?
何曾死去?」
史义风长髯一掀,怒喝道:「胡说!」一手拉着史再俊,意欲寻路下峰。
五棱神镖吴伯铭错步挡住,冷笑道:「想走么?」
紧接着,明镜和尚也跃上拦住,道:「老纳已经说过,出家人以慈悲为怀,你若想留下令郎性命,就即赐告令义兄冷望及令义弟胡扬飞隐藏之处,然后,自行了结,否则,阿弥陀佛,可别怪我们赶尽杀绝的了。」
史义风好话已经说尽,至此,除一拚之外,巳无选择的余地了,他暗自估量了一下敌我的实力,心忖:「我若不顾后果,使出杀招,即使胜不了对方,父子全身而退,是可以辨得到的!」
要知逍遥三侠之成为众矢之敌,不能立足江湖,就是因为武功太高,尤其行事论事,过于公道。
论理,一个公直之人,应为万人爱载才对,怎会弄到这等狼狈?俗语有谓「树大招风,名大遭忌」。
三侠之首仁风大侠冷望之,以三十六招「四兽掌」冠盖天下,义风大侠史义风则以七十二式「旋风剑」威震武林。
鬼斧手胡扬飞,在掌剑上虽无多大成就,劫练就一套神出鬼没的身法,名称「粉蝶戏花」。
他得授于一个古稀老尼,且自创一件武器,名为「追魂枪」异常厉害歹毒,往往伤人于不觉之间。
当时三人都在壮盛之年,联袂行道江湖,济弱扶危,锄暴安良。
由于他们正直不阿,无论何门何派,只要有点瑕疵,他们势必大声疾责,因而造成邪者惧,正者忌。
于是,各派便藉茅山事件,由少林,武当为首,联合各派高手,誓将三侠置于死地,使三侠不敢露面江湖。
史义风忖度敌我实力,淡淡一笑,道:「要打就请动手若要我史某出卖兄弟,办不到!」
五棱神镖吴伯铭哈哈笑道:「有义气,有义气,这就怪不得我们心狠手辣。」
说着,力贯双掌,一步一个寸许深的脚印,慢慢向史义风父子逼近。
史再俊见情,急忙错步上前,喝道:「站住!」
五棱神镖吴伯铭不屑地一笑,道:「你小子既不想活,我就先打发你上路吧!」
话声甫落,右掌猛地劈出,只见呼啸劲风,直撞史再俊胸腹。
史义风见状大惊,急喝道:「俊儿,不可硬……」
「接」字犹在口中,一声「轰隆」已然响彻雪霄,接着,热风四掠,砂石飞扬,数丈之内,混沌不清。
史再俊未听他父亲之言,逞强便接了吴伯铭掌劲,登时,浑身一震,「蹬!蹬!」
连步后退。
史义风急忙一个箭步,将史再俊扶住,关心而焦急道:「受伤没有?」
史再俊深吸了一口气,摇头道:「没有。」
但见吴伯铭也被史再俊的掌力反弹退了半步,双目瞪得老大,似乎奇怪史再俊小小年纪,居然能接下他七成功力的一击。
他略顿了顿,冷笑道:「真有两手,难怪还想死里逃生,再接老夫一掌试试。」
说罢,欺身前扑,又劈出一掌。
史义风大喝一声,拉着看史再俊的手,双双斜飘八尺。
就在史义风父子闪避刚刚站稳之际,吴伯铭的第三掌又已出手,雷声侠司徒钧也扑上前来发出一掌,袭向史义风背心。
史义风反应灵敏,忙一推史再俊,左右各自闪开五尺,吴伯铭和司徒钧的掌劲,都落了空。
紧接着,吴伯铭扑向史再俊,司徒钩却向史义风欺进,并同出快招攻击。
明镜和尚和烟水道人在一旁观战,眼见吴伯铭一时也胜不了史再俊,十几招了,仍未占得半点便宜。
再看司徒钧,可不行了,但在武林中,虽也可列为高手,但在史义风的掌下,却像绑手绑脚似的,施展不开,十招一过,即被逼得手忙脚乱,险象环生。
明镜和尚见状,低喧了一声佛号,一晃身跃了过去,同时僧袖一拂,发出一股沉雷般的袖劲疾卷史义风腰胁。
史义风矫健异常,袖劲未到,已先移步换位,冷笑道:「何必一个一个来?索性就一齐上吧!」
说话之间,双掌齐飞,登时激起一阵旋风,他的身子也跟着旋风转动,明镜和尚一连发出五招,仍是没有解去司徒钧的危险,吓得司徒钧冷汗淋淋。
然而,史义风武功虽高,明镜和尚却也非无名之辈,史义风虽把司徒钧逼得险象环生,但一时之间,仍是无法把他伤在掌下。
烟水道人一见以二对一,仍无法扳回劣势,冷哼一声,一摇手中拂尘,欲上前去参与合击。
他偶一回头,登时不禁一楞,不知何时,这峰上竟多了一个须发斑白,身穿黑衣,脸上蒙着一方黑布,双目神光奕奕的老者,站在七八丈之外的一株虹松之下。
蒙面老者见到?水道人发现了他,便慢步向前走来。
烟水道人迟疑了一下,急忙迎了上去,稽首一礼道:「施主是何路朋友?」
蒙面老者连看也不看烟水道人一眼,依然向斗场走近。
烟水道人拂尘一摆,挫身将蒙面老者挡住,冷然道:「施主是敌是友,请明示身份,以免发生误会。」
蒙面老者双目神光一闪,阴侧侧地道:「说敌是敌,说友是友,是敌是友将来自有分晓。」
烟水道入乾笑道:「施主这样的答话,太令人不解,请恕贫道不懂礼貌,要阻施主进路。」
蒙面老者乾笑道:「你能阻得住我么?」
烟水道人轻蔑地一笑,道:「即使阻不住,也得尽尽人事。」说话间,力贯拂尘之上,凝神贯注。
蒙面老者冷哼一声,道:「好,你就试试看吧!」
紧接着话声,只见他略展身手,「呼呼!嗖嗖嗖」,眨跟工夫,已攻出两掌,三指,这五招虽是先后出手,却像在同一时间完成。
饶是烟水道人早已凝神蓄势应战,一时间也不及招架,被逼得七八尺远,尚幸他也非泛泛之辈,否则,即使不死,也得受伤。
蒙面老者逼退烟水道人后,并未追击,也未停顿,双臂一展,便已来到史义风等打斗之处不足一丈。
烟水道人做梦也未想到蒙面老者的武功这么高,被蒙面老者一轮快攻,吓得冷汗直流,怔了半天,才急急赶去,喝道:「站住!」
蒙面老者回过头来,冷笑道:「我不是站在这里么?」
烟水道人老脸一红,道:「施主可是要助史义凤父子?」
蒙面老者道:「你管不着。」说着,自怀中取出一柄五六寸长的短剑,握在手中,一动也不动。
烟水道人见他取出短剑,急喝道:「施主,你最好别从中插手!」
蒙面老者不理不睬,凝神看看史义风以一敌二。
此时,史义风虽仍占上风,却也无法掌伤敌人,但见史再俊与吴伯铭之战,史再俊年轻力微可不行了!
他不但没有还手之功,连招架也乏力了,衣衫已被吴伯铭撕破了几个大洞,头发散乱,汗落如雨,但他却仍拚命支撑。
吴伯铭陡然冷笑一声,道:「好小子,再接我一掌!」话落掌出,「蓬」然一声,直把史再俊兜起二三尺多高,跌出八尺以外。
史再俊一声惊叫犹未完,即口吐鲜血,昏死在地。
史义风乍闻惊叫,不由自主地回头看去!
就在他分神回看之时,那蒙面老者手中短剑陡然飞出,去势快如雷电,只见白光一闪,已然钉在史义风背心。
史义风在分神之下中剑,身子不由自主地前倾一步。
也就在这时,明镜和尚右臂一翻,一掌印在史义风左肩之上,直把史义风推出五步之外,倒地晕蹶。
一时,烟水道人,明镜和尚,司徒钧,都惊异不已,一齐前来向蒙面老者道谢。
远在三丈外的吴伯铭初时尚不知怎么回事,还以为史义风徒负虚名,伤在明镜和尚和司徒均手下。
只见明镜和尚和司徒钧向蒙面老者道谢,又见史义风背心插着一柄短剑,方始了然其中情形。
他内心甚为快感,一面大步走来,一面拱手笑道:「难得兄台鼎力除害,吴某不敢言谢,请赐告尊号,似便铭感。」
蒙面老者冷冰冰的笑道:「阁下武功又精进了许多,竟然能打败一个小孩子。」
他剑伤吴伯铭等的强敌史义风,却又反讽刺吴伯铭以大欺小,这等行为言语,实在叫人猜不透他的心意。
一时,吴伯铭等四人,都怔在当地,尴尬得面红耳赤,很不好受。
蒙面老者冷哼一声,走至史义风身旁,把史义风抱起,回头对四人道:「那孩子是无辜的,希望你们能放过他。」
语毕,数个起落,已带着昏死的史义风消失峰下。
烟水道人摸了摸脑袋,道:「奇怪啦!这蒙面老者的声音和体形,均有点像仁风大侠冷望。」
吴伯铭道:「冷望之,我也曾见过数次,体形虽有点像他,但我却敢说不是冷望之,冷望之乃三侠之首,他岂有不助他兄弟,而反杀他兄弟之理?」
烟水道人道:「就是这点使人不解,他刚才与我动手时,其中有一招,好像是「四兽掌」法中的「指桑骂槐」,那是狐狸与猎狗搏斗的动作中化解出来的。」
明镜和尚道:「冷望之虽以「四兽掌」闻名天下,但也不能说这蒙面老者是冷望之,如吴庄主所说,若是冷望之,他岂会帮我们而反杀他义弟?」
司徒钧道:「对!此事不难明查,将来自会分晓,他叫我们不要难为那小子,各位有什么意见?」
明镜和尚道:「他还是个孩子,谅他也没有什么作为,即使以后来向我们索仇,耍杀他也不过是举手之劳之事。」
吴伯铭哈哈笑道:「我看他今生已无索仇的机会了,我那一掌,他即使不死,这辈子也别想练武了,走吧!」
司徒钧道:「这样最好,也给了那蒙面老者之人情,又不愁以后有麻烦,走!」
当先而去。
四人经过塔前时,探头向里看了一阵,才联袂而去。
且说蒙面老者离开峰后,并未减慢行速,一直下泻,盏茶工夫,已跃下二里之遥。
他忽地停止脚步,低头看了看胁下的史义风,自言自语地道:「如让你这样的死去,想必不肯瞑目,我就让你死得明明白白吧!」
语毕,走入左侧浓林,将史义风放在一株矮松之下,并自怀中掏出一粒药丸,塞入史义风口中,以嘴贴嘴,用真气把药丸送入史义风腹中。
然后,拔去史义风背上短剑,又以手掌按住史义风的胸口,用内功替史义风疗伤,顿饭工夫,史义风便悠悠醒来,睁开无神的双目,茫然地看着眼前的蒙面人。
好半晌,才嗡动嘴唇,哂然道:「你……兄台是谁?」
蒙面老者阴侧侧地笑道:「你猜猜看?」
史义风定了定神,又喘息了一会,道:「是你……暗算我?为什么又……」咳嗽了两声,接道:「又……替我疗伤?」
声音沙哑,异常微弱,就坐在他身旁的蒙面老者,也要十分留神始能听清,说完,又紧闭双眼。
蒙面老者冷笑道:「我岂会替你疗伤,我只是要你醒来认识我,并告诉你,我为什么要杀你。」双手撕下蒙面黑巾。
「啊!」史义风又睁开双目。
半晌,他浑身震颤了一下,显然已认出这位杀他的凶手,登时,他的精神似乎好了许多,双目瞪得老大,射出惊异而含兴奋的光芒,又「啊」了一声,道:「你……你是大哥,你……」
他终因伤势过重,接不上气而停顿。
冷望之点点头道:「唔!想不到吧?你会死在义兄的手下。」
史义风双目一闭,眼泪顿时夺眶而出,道:「真想不到,你为什么要杀我?」
冷望之道:「你死期已到了,我就明白告诉你吧!也好让你死而瞑目,不过,我不说你也不会不知道。」
史义风道:「总不会是为了她的事吧?」
冷望之道:「正是为了此事,不过,我得说清楚些,我仁风大侠冷望之,并非为色而忘义,因一个女人而毒杀自己兄弟之人。」
史义风道:「她之事,乃是三弟一手造成的错误,十几年来,我一直耿耿于怀,觉得很对不起你,可是,当时你为什么不杀我呢?」
冷望之怒目一瞪,冷笑道:「临死之前,还花言巧语,将过错推在三弟身上,果若是三弟的过失,我不但十年前不杀你,今天也不会杀你。」
史义风道:「这却是为了什么呢?」
冷望之道:「月前,我去了一次天山,她告诉我,当时她之所以背我而嫁你,乃是不得已……」
史义风浑身一震,道:「啊!什么不得已?」
冷堂之余怒犹存,道:「她说:她嫁你并非是三弟作媒,而是有一天晚上,你以蒙汗药将她迷倒,污了她的身子……」
史义风双目一闭,又涌出两泡痛泪,道:「天啊!我的天啊!我史义风怎会做出这种事?」
咳嗽了两声,又喘息了一会,才接道:「她真是一个魔鬼,简直是挑拨离间,想毁灭我们兄弟的情义的谎言……大哥,我们相交数十年,情逾同胞手足,为什么不相信我,反而相信她呢?」
冷望之冷笑道:「我就是因为太相信你了,所以才被你的虚情假意蒙骗了数十年,如非我上月去了天山一次,恐怕这辈子也不会认识你的真面目。」
史义风脸色灰白,气息奄奄,眼泪江汪,半晌,才悲声地道:「大哥,我已是垂死的人了,骗你何益?三弟隐居青城山青竹峰下「黄花谷」真象如何,你可以去问他。」这些话,声音低微,断断续续,说了好长的一段时间,显然,他已将近死亡。
冷望之闻言,不自觉的涌上一股茫然之感,其中,有悲有怒,有愧有恨……说不出是何滋味。当下,冷冷地道:「我自然要去青城一次。」
史义风鼓起最后的一点余力,吃力得自怀中掏出一个玉盒,颤抖着递给冷望之道:「事情已经过去,我并不恨你,只恨时乖命运而遇此蛇蝎妇人……
这盒中有颗珠子,是俊儿与三弟的女儿锦玉儿的订婚信物,他已被吴伯铭掌伤在峰上,如死不了,就请转交给他,并令他携珠往黄花谷与锦玉儿完婚……
俊儿年纪尚轻,以后希望大哥多予照显……
还有,希望你别告诉他我是被你所杀的,以免令他难过………
这是我最后的请求,请大哥答应我。」这番话,断断续续,足足说了半盏茶的工夫哩!
此时,冷望之的脸色也显得异常苍白,四肢微抖,眼泪盈眶,敢情,他已后悔今夜的举动。
他接过史义风手中的玉盒,道:「我答应你。」
史义风脸露微笑,嘴唇嗡动:「谢谢大哥!」双腿一伸,便咽下最后一口气,一代义侠就这样的「嗝屁」啦!
冷望之眉颈一皱,随即泪如泉涌!
蓦地,一阵脚步声传来,泠望之忙站起身来探首望去,只见一个年近三旬,忠厚隐含威严的大汉,匆匆而来。他心头一震,恐那大汉前来看见这个场面,问长问短,即急擦去脸上泪痕,步履蹒跚上前去。
尽量压制悲恸的心情,道:「鹏远,你也来了!」
大汉乍见冷望之,大为高兴,道:「师父,师弟告诉我你老人家要来这里,特地赶来助你老人家一臂之力,那古塔中的事情有无眉屑目………」
他忽见冷望之眉头深锁,脸色苍白,气极败坏,似乎此两个月前苍老了许多,不禁惊讶道:「师父,你怎么啦?是不是受伤了?」
冷望之摇了摇头道:「没有呀!」
大汉不信的道:「你老人家的睑色很难看,是为了什么?」
冷望之苦笑了笑,道:「一个故人遇难,我为他伤心,喔!你二师叔的儿子史再俊,被人击倒在峰上,你快去瞧瞧还有没有救?」
大汉怔了一怔,道:「史师弟他……」
冷望之顿脚道:「我还有要事,你快去。」
鹏远不敢再问,即忙向峰顶飞驰。
这大汉姓荆名鹏远,是冷望之的大徒弟,为人忠厚,极重义气,而更生俱一付侠骨,大有乃师之风,武功已得乃师十之七八,足可跻身一流高手之列。
他健步如飞,不一会,已到峰顶,即急跃上一块大石。
运目四下一看,却看见史再俊直挺挺地正在距他七八丈处,心头不禁一沉,道:「完了,看样子已无敉了。」
心语甫落,飞奔了过去,蹲下身子,伸手一摸,衣裳已然被秋露侵湿,不自觉地暗叹一声,道:「师父作事素来谨慎,既知师弟被击昏在此,何以不当即救他呢?
叫我此刻前来,这师弟即使未断气,也难把他救活了。」
他探了探史再俊的鼻息,已然没有呼吸,他站将起来,仰首望天,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死了!已经死了……」他脑筋呼地一动,又蹲下身子,解开史再俊的衣襟,按了按胸口,发觉尚有微温,并还有极微弱的跳耽动。
登时,大为兴奋,急即检查伤势,发现内腑被震移位,不禁大感茫然,暗道:
「伤得如此之重,又这么久了,为何还能不死?我得替他疗治一下,即使医不好,也算尽了做师兄的责任。」
他把史再俊抱将起来,忽地绿光一闪,自史再俊手中掉下一物,荆鹏远低头一看,竟是一只绿光闪烁的玉瓶。
荆鹏远拾起玉瓶,打刚瓶盖,陡然,一阵清香自瓶中溢出。
显然是一种珍贵药物,再向里一看,瓶中有红绿两种药丸,红的一粒绿的三粒,却看不出是什么效用的药丸,他脑际忽的灵光一闪,道:「唔!我说他怎会不死,原来有高人来过,这玉瓶一定是那高人遗下给他服用的。」
语毕,飞步下峰,找了一个隐密石洞,以内功扶正史再俊移位的五腑,然后,又给史再俊服下玉瓶中的药丸。
荆鹏远为史再俊忙了半夜,消耗内功甚钜,便在一旁靠壁就寐,不知不觉便进入梦乡,醒来时,天已将亮。
偶一侧头,不知何时,史再俊已然坐了起来,正在运功疗治,但见他头发散乱,满面通红,汗落如雨,似乎十分难过。
荆鹏远虽懂得一点医道,但史再俊这种情形,却从未见过,一时手足无措,不知怎么帮助史再俊,不自觉地叫道:「师弟,你怎么啦?」
史再俊的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变青,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睁开眼来,将坐姿变作跪姿,向荆鹏远拜了一拜,道:「大师兄救命之恩,如同再造,请先受小弟一拜。」
荆鹏远忙伸手扶住,关切地道:「免了,你的伤势好了些吗?」
史再俊道:「伤势似乎已完全好了,只是有一股热流在体内冲撞,很是难过,我想运气把它导经脉穴,疏散开去,却是不得法,越导引越难过。」
荆鹏远道:「有这等现象?怪……」他沉思了一会,又道:「唔!莫不是那药作怪,不错,这药丸一定有名堂。」
史再俊道:「什么药丸?」
荆鹏远把前情了一遍,并道:「我也不懂什么药丸,我想那高人既然遗留下来,定然是疗伤之药,就给你服下一红一绿两粒,大概是服用之法错了。」
史再俊不知还有这一番前情,同时,把他所遭遇的经过情形也说了一遍。
荆鹏远道:「我们暂时不必多管,这还有两粒绿色丹丸你先放好,不能再服。」
史再俊道:「我现在渴得很。」
说着,起身走出洞外,找了一处山泉,低下头去,「咕噜,咕噜」喝了足有两三碗下肚。
山泉下肚,体内立即又起了变化,觉得浑身是劲,恨不得找人打斗一场,或飞奔一阵,于是,不自主地在树林中奔跑起来。
越奔越快,到最后,只见一道黑影在林间穿来穿去,他一面飞奔,还一面举手劈打附近巨树和石块,不时发出「啪!啪!」声荆鹏远闻声走出石洞,只见一道黑影飞来飞去,突然不见了史再俊,不禁大惊,虽然,他早已看出那黑影是一个人,却没有想到是史再俊,因为史再使绝对没有这等轻功火候,尚以为是赠药给史再俊的那位高人。
当下,忙拱手高声叫道:「高人驾到,晚辈荆鹏远这斯有礼。」声音宏亮,回声四转,久久不散。
那人影不但不停,反飞奔得更快,看得荆鹏远眼花缭乱——
玄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