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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花奇百招仙人跳

    周星星嘴角一扬,淡淡笑道:“哇拷,兰兰,你发知道一个人在偷听别人谈话时,往往会听到最不想听的事;而那些喜欢偷看的人,看到的往往也是他们最不想看的代志。”

    兰兰咬紧了唇,问:“那个查某是啥郎?”

    “莫宰羊。”周星星吊罐的道:“天这么暗,我那看得清楚是啥郎?”

    兰兰气得鼻孔冒烟,骂说:“你简直是猪哥精投胎的。”

    “嘻嘻,什么投胎的拢无要紧,反正我现在是人,而且是个酷劲十足的酷哥。”

    “老天呀,你的面皮真是较厚壁。”

    兰兰嘴里虽然不断骂着,但她看到周星星深情眼神,也已猜到那个女人是谁了。

    她眉头紧蹙,咬了咬牙,脸上露出怨毒的表情,但很快一闪而过。

    因此,周星星并没有发现。

    ※※※

    女人!你若用尽最恶毒的字眼骂她。

    她也许会笑一笑,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但是——你若玩弄、欺骗了她的感情。

    她会哭上三天三夜,然后恨上你一辈子没完没了,永无休止。

    红豆愤怒的冲回欢喜楼,扑倒在床上,全身气得发抖,热泪夺眶而出。

    她把枕头当作周星星,拚命捶打,大声道:“大猩猩,我非杀了你不可,爱情的骗子、小人、伪君子……”

    突然有人把手放在她肩上,红豆立刻坐起身来,隔着迷蒙的泪水,她看见一脸关切的陈掌柜。

    陈金一连串的问道:“红姑娘,你还好吗?你刚才在门口把我撞了一下,好在我身子骨硬朗,还挺得住,可是你好像撞到一个死人似的,投有一点反应。”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冷先生在那里?”

    冷库?对呀!

    他去买酒居然去了三个时辰,还不见他回来。

    酒楼就在他两箭之处,他居然去了三个时辰还没回来。

    红豆一脸困惑,道:“他买酒去了。”

    她苦笑一声又说:“我也莫宰羊他在那里,我们在人群中走散了。”

    “哦……”

    红豆拭去脸上的泪痕,咬咬唇,突然说:“陈掌柜,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我相信你绝对不会告诉别人,因为你也是我爹生前的好友。”

    “你爹……”

    “红中自,江湖中人都称呼他红大侠。”

    “我的天!”陈金瞪大了眼,恭敬道:“红大侠生前,江湖上的人,只要一听到他的名字,都会忍不住竖起大拇指。”

    他惊异又说:“你居然是他的女儿,唉,我早就应该想到的,江湖上姓红的并不多;可是,我不懂……”

    红豆深吸了口气,便把华山论剑的结果,以及他父亲的惨死,叙述了一遍。

    “你认为龙英使阴?”

    陈金现在终于明白红豆,为什么对周星星充满了敌意。

    “就是龙老头,他嫌疑最重。”

    陈金摇摇头,说:“我知道龙英这个人,虽然他有时会做出一些令人不耻的事,可是若说他会在比武的时候使阴,我绝不相信他敢。”

    顿了顿,他望了红豆一眼,道:“在大庭广众之下施暗器,这就好比灰尘到了太阳底下,一目了然,聪明人绝不言干这种事的。”

    红豆仍然不信,说:“你知道我爹的为人,他也绝不是信口雌黄的人,如果他说有人使阴,那就一定有人使阴。”

    陈金淡淡道:“那你为什么不去找周少侠当面谈谈?我相信他可以告诉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红豆叹口气,从床上站起来,说:“你想他会告诉你说,我老子是凶手吗?”

    “那你想怎么做?”

    “父债子还,这是从古至今不变的法则,所以我要他死。”

    陈金听了,不觉惊讶,他还笑得出来,道:“你一定是在讲生笑。”

    “我才没有闲工夫讲生笑。”

    “可是,若要跟周星星那种人为敌,是会让你一个头两个大的。”

    接着,陈金又摇摇头,说:“看样子我照论说什么,都改变不了你的心意。”

    红豆却道:“但是你可以帮我一个忙。”

    “你说。”

    “那次你也去了吗?”

    “三十年才一次的华山论剑,只要是江湖人都不会错过的。”

    “告诉我当时你看到了什么,或是听见了一些别人没听到的。”

    陈金皱着眉,开始努力回想。

    “当时大家都半宿在五福客栈,在还没有正式论剑时,大伙就在客栈里喝酒打牌,并没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有。”红豆几乎哀求道:“拜托你,仔细想一想。”

    陈金摇头叹说:“没有,红姑娘,我不记得有任何不寻常的事。”

    红豆不死心地追问:“就算半夜醒来上茅房……”

    “有了有了,我想起来了。”

    红豆兴奋道:“你想起了什么?快说。”

    陈金淡淡的说:“若要硬说有的话,记得红大侠和龙英论剑的第二天晚上,大家都留在大厅中喝酒吃饭,我因为拉肚子,一个时辰不到,就向茅房报告了七八次。有一次,经过马厩时,见到两个人在那里争吵,一男一女。”

    “是谁?”

    “男的是冷库,女的因为天色太暗;看不清楚。”

    “冷库?你不是说天色暗看不清楚,为什么又能看得清楚男的是冷库?”

    “我跟他交过手,也跟他一起打过麻将,喝酒过,他就算烧成灰,我也认得。”

    “你可听到他们在吵什么?”

    “男人跟查某之间,还有什么好吵?除了吵家务事,就是争风吃醋,再说,冷库别看他一副冷冷的,对付查某可是有好几套。”

    “那你听到的是……”

    “我只听到一句‘我不干’,想再听下去,屎已挡味条快拉到裤裆了。等我拉完回来,他们俩个已不见了。”

    “还是没有一结线索!”红豆咕哝道。

    陈金望着眉头深锁的红豆,说:“在庙后中走散并不是害你流目屎的原因吧?告诉我,到底出了啥米代志?”

    红豆咬咬唇,低下头道:“一个男人抱着我,躲在僻巷中……”

    她不安地扭动一下身子,小声说:“那个男人是周星星……他……”

    听到这里,陈金不必再听,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舔了舔嘴唇,道:“记得我年轻的时候,也是在人山人海的庙会中,被一个查某偷去了我的初吻。”

    他说着,沉醉在回忆中,喃喃说:“我始终莫宰羊她是谁,甚至连他的长相都没看清楚,但是我永远忘不了那个吻……”

    红豆看看陈金温柔陶醉的眼神,她有种感觉,她会跟他一样,永远记得那个吻。

    虽然,她以前曾经勾引周星星,甚至和他上过床,可是那是有所为而为。

    虽是如此,也教她几乎要放弃父仇。

    现在这个吻,意义不一样,心境更是不同。

    陈金离去不到半盏工夫,红豆的门又响了起来。

    她突然觉得全身一震,如果门外的人是周星星,她该如何是好?

    “红豆!”声音是冷库发出的。

    她松了口气,打开门,她朝一脸焦虑的冷库微笑,但笑容却又突然僵住。

    只见冷库衣服又脏又破,这并不像是他的作风。

    无论他在什么时候出现,总是衣鲜华丽,全身都修饰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红豆还来不及问,冷库已叫道:“我的妈呀,我到处在找你,你怎的跑回来?”

    红豆说我被人群挤散了,也找不列你,所以只好先回来。

    她竟然编了个谎,没有提到周星星的事。

    “你呢?怎会搞得像丐帮的乞食一样?”

    冷库气愤道:“衰尾,酒买好正要离去时,却碰到两个醉鬼。”

    他越说越气,说:“你知道那两个醉鬼是谁吗?”

    “你有醉鬼的朋友?”

    “那两个醉鬼,竟然是大老黑和高春,他俩把我拦住,对我哥哥啼(纠缠),疯言疯语,拉拉扯扯,所以才搞成这个样子。”

    红豆不再吭声。她完全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这全是周星星他们设好的计。

    大老黑和高春二人,借酒装疯拌住冷库,好让周星星有机会占她的便宜。

    她突然觉得周星星真是什么坏事都做的出来的,天下第一大坏蛋。

    ※※※

    欢喜楼从不打烊,你想什么时候去喝酒,都无所谓,随时都可以喝到你想要喝的酒。

    冷库心不在焉地瞪着眼前的酒。

    他扪心自问自己是不是掉进爱的陷阱?

    今晚在庙会时,被大老黑和高春缠住时,他居然在担心红豆的安危。

    后来,发现她安然无恙在房中时,他竟然有种如释负重的感觉。

    起初红豆对他来说只是一个漂亮的小妞,和其他的女人并无不同。

    他当初也只不过想从她那里得到藏宝图。

    谁知,藏宝图还没到手,他就掉入那张深不可深渊。

    他一直不想结婚,不愿被一个女人束缚住,可是……

    就在这时,他被一个人吓了一跳!兰兰!

    冷库看到兰兰面若寒霜,忍不住笑道:“你就像只被椅子夹住的猫。”

    兰兰说:“你除了耍嘴皮子打屁,还会什么?”

    冷库看了看她,笑道:“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兰兰倾身向前,两粒丰满的胸脯,就像要滚出来似的。

    “红豆跟你是什么关系?”

    冷库将视线自她的乳沟问移开,轻笑一声,道:“你在吃她的醋?”

    “哼!”兰兰嗤鼻说:“我才不在乎你跟谁逗阵,就算你跟老母猪逗阵,也不关我的事。”

    冷库故意叹了口气,说:“唉,我还以为你在乎呢!”

    他喝了一口酒,才淡淡地回答:“她是我朋友的女儿。”

    “你和她有一腿吗?”

    “你是在打破沙锅伺到底是不是”冷库好奇问:“你为什么对红豆这么感兴趣?”

    兰兰遂把在僻巷里,看到周星星和红豆拥吻的事一幕,告诉了冷库。

    怎知,冷库不但不生气,反而一副乐在其中的表情,她的火气更大了。

    “我以为她是你的马子!”

    “她是不是我的马子,好像跟你一点也没有关系。”

    “那跟我家夫人呢?”

    冷库神色骤变,良久,才问:“她在那里?”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兰兰嘲讽道:“看样子你还是对我家夫人没有忘情嘛,我还以为你已经移情别恋,对青苹果有兴趣呢!”

    冷库笑了笑,淡淡说:“我是有兴趣,但是你说的,红豆对周星星的侵犯很不高兴,周星星不是傻蛋,不会去泡一个冰山。”

    他嘴里说着,心里却在冷笑。太帅了!

    周星星居然会想泡一个要置他于死地的女人,真是天大的荒唐。

    “你是不是看上那小子?”

    兰兰低下头小声道:“他是个很热情、聪明、坦诚,又有正义感的人。”

    冷库的目光,又盯在她浑圆的胸脯上,想着她丰满的乳房,握在手中有多么地柔软。

    “那小子怎能抗拒了你的诱惑,有你这个性感尤物喜欢他,他可真他妈的艳福不浅呀!”

    兰兰抬起头,目中露出精光,坚毅地说:“我要得到他,他是我的,任何人都别想阻拦我,连你的马子红豆,也休想挡我的路,叫她滚到一边凉快去!”

    冷库认为没有人敢说兰兰不漂亮,但是,她似乎太烫手了些。

    他也没有怀疑她的话。

    他太了解她了,她是个为了想得某种东西,不惜采取恶毒的手段来达成。

    “兰兰,我们两个人的目标并不相冲突,但手段却是一样,告诉你也无妨,我正考虑要她做我的牵手(老婆)呢!”

    听到这句话,兰兰脸上有了笑容。

    她的笑,就像朵盛开的玫瑰!

    冷库看了,心又开始浮动,欺近她,压低声音暖味道:“在这段空档期间,如果你寂寞,不妨找我,我保证能填满你空虚的心灵。”

    兰兰冷冷说:“放心,我随时都会记得你这点好处。”

    ※※※

    夜空中繁星点点。一轮明月高挂在苍穹上。

    银月的月光倾泻在院中小池塘上,泛起闪闪波光。

    夜色凄清。

    红豆伫立在池塘旁,凝视着水的月光,似已出了神。

    在夜色中,她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那么飘逸,那么迷蒙。

    突然,有个声音打破这份宁静。

    “哇拷,你今晚看起来特别水,水得流鼻水。”

    红豆一听,差点就要跳起来。“谁叫你来这里的?”

    周星星浓眉轻挑,佯装惊讶道:“哇拷,不是你约我来的吗?”

    红豆瞪大了眼,几乎用叫的说:“我神经病我会约你!”

    “哇拷,不是你约我来,三更半瞑我不睡觉跑到这里来喂芒仔(蚊子)!”

    说着,出其不意将她拉进怀中。

    “不要……不要这样,我要生气……”

    可是,她的身子却不听使唤,被搂进怀里。

    “最好别生气,气死可是验无伤的,”周星星柔声道:“你不是真的那个意思对不对呢?”

    顿时,红豆感觉天旋地转。

    周星星温暖的唇吻住了她,他的手环抱住她,令她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她的唇情不自禁地为他开启,主动地回吻他。

    她觉得落入激情的漩涡中,陷身在波涛汹涌的欲海里。

    可是,仅存的理智支持她奋力挣扎,才不至于被掩没。

    因此,在周星星的五指手,爬上她的酥胸时,红豆弓起膝盖,朝周星星胯下猛地一撞。

    “哇拷,你想毁了我祠堂(小鸟)!”

    周星星一痛之下,松开了搂住她身子的手。

    红豆竟然两腿发软,几乎站不住脚,但是仍趁机跟跟踏踏地跑回房去。

    在廊下碰见冷库,她像遇到救星般奔了过去。

    冷库发现她脸红似乎,娇喘不已,虽然好奇,但他却没有发问。

    而红豆竟然催他说:“咱们快进行下一个计划,我今晚就去!”

    冷库有些纳闷;道:“你不是说过二天吗?为什么突然又急着今晚走?”

    “夜长梦多,我不想再拖下去。”

    “好,我去准备。”

    ※※※

    三天后,周星星接到一封家书。

    信上没说什么,只写着四个字:“见信速返。”

    下面署名犀牛。

    自从周星星接掌龙门山庄,他便把犀牛升格——当管家。

    犀牛对周星星的赏识,激动的要跟他下跪。

    因此,犀牛对周星星是死心塌地,忠心不二!

    周星星看了信非常纳闷,不晓得龙门山庄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

    怎的要他十万火急的赶回去。

    犀牛从当管家以来,从没出过差。

    大老黑担心道:“我看你还是卡紧赶回去,万一是老爷要翘辫子,你也好见最后一面。”

    高春也在担心,嘴里却骂着:“你妈的,真是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你闭嘴,没人会当你矮狗(哑巴)。”

    大老黑还不服气说:“嘴生来就是讲话的,为什么叫俺闭嘴,俺说那些话,只是想得周到,提醒阿星而已,并没有一点歹意。”

    周星星笑道:“哇拷,你俩个不要狗咬狗,一嘴毛,我是要回去一趟,只是……”

    高春说:“你是不是不放心红姑娘?”

    “嗯,这两天我都没见到她。”

    “你在担心她的安危?”

    “不,我在想她是不是在进行下一个计划。”

    “有我留在这里调查,你尽管放心回去吧!”

    周星星沉吟了下,才道:“哇拷,万一红豆真的在进行计谋的话,必定会一次比一次令人难预料,手段也会更加厉害,你一个人留下,万一真的有事,会分身乏术难以招架。”

    他看了一眼大老黑,说:“大老黑你不必跟我回去,留下来助小高一臂之力。”

    大老黑一听,兴奋道:“俺自由了,可以做俺想做的事了。”

    周星星却苦笑说:“可是,见你最近常上查某的当,我又有点不放心。”

    大老黑笑道:“俺都已经对天发誓过,以后要学乖,绝不再上查某的当罗,所以你可以放心地回去吧!”

    周星星真的不放心似的,居然老气横秋的叮咛起大老黑来了。

    “上街的时候,千万留意,在马路上站的野鸡,都是有毒的,必须远远避开她们;你若上了她们的钩子,跟她们一亲近,回来不止会烂掉鼻子,甚至会烂掉你那只宝贝鸡。”

    顿了顿,又道:“要开查某(嫖妓),最好找规矩端庄的查某,不然就花些银子找家有正字标记的妓院,记得千万别忘了带帽子。”

    高春笑了笑,说:“操,我现在发明白大老黑为什么老是长不大,离不开你,你简直像是他老饶!话多的比潘金莲的裹脚布还要长,还要臭!”

    “无法度。”周星星苦笑道:“有时候我都在怀疑,是他在照顾我,还是我在照顾他呢!”

    哇拷!主仆情深,有此表露照疑。

    难怪江湖上传言说,能跟周星星做朋友,或是当他的跟班的,那是上辈子修来的帽气。

    ※※※

    周星星后脚才刚踏出欢喜楼,大老黑就迫不及待要上街逛逛享受一下。

    不过,他把周星星的警告,一直牢记在心里,不敢忘了它。

    所以,他走在路上遇见穿衣露肚脐,穿裤露大腿的野鸡,连忙远避三舍,正眼也不敢瞧她们。

    哇拷!大老黑总算学乖咧!

    他自信这辈子绝不会再上野鸡的当。

    他避野鸡像避蛇蝎,所以只到酒楼里喝喝酒,听听说书的。

    他又听周星星说过,有些酒楼也兼差做黑的,所以也有许多野鸡混杂在内。

    但很容暴别。

    凡是野鸡身后,都有一个江北老太婆,若即若离的跟着。

    大老黑留心一看,果然有许多漂亮姑娘的身后,都有凸肚子的老太婆,跟在远远的监视。

    “哎娘喂,这个也有毒!”

    大老黑吓得不敢朝她们看,生怕被她们勾引了去。

    最后,他只有拣了个说书讲古的茶馆坐下。

    他得意地说:“嘿嘿,这里应该是城里最干净,又有水准的地方罗!”

    忽然,一阵风吹过,风中还带有清香。

    大老黑转要看,是位打扮得真是瞎子爬楼梯——摩(摸)登得很的女人。

    那女的似有意似无意的,一屁股在他旁边的空椅子上,坐了下来。

    “哎娘喂,这么乌猫(摩登),不知道有没有毒哩!”

    心中想着,眼睛忍不住朝她四周扫了一遍,并没有凸肚子的老太要跟着。

    他这才稍微安心,偷偷瞄了一眼女的,但见她打扮得十分雅淡,不十分华丽。

    他从脚下看到她的上身,她的脸像鸡蛋,尖尖的下巴,弯弯的眉毛,水汪汪的眼睛,高挺的鼻了,乌油油的头发,樱桃小嘴,淡淡的妆。

    一笑还有两个酒涡。哇塞!

    像她这样绝色美女,大老黑混江湖多年,还是头一次碰到。

    大老黑心中暗叹:“唉,简直是天上的仙人下凡尘嘛!”

    “姑娘,姑娘……”

    大老黑轻唤着,有意想认识她。

    “哼!”

    谁知,她眼里竟像没有看见大老黑这么大个人似的,只是嘴里轻哼一声,头回也不回。

    大老黑有些扫兴,忖道:“乖乖,这是好人家的姑娘,搭讪的话准会吃耳光的,快闪吧!”

    大老黑快马走开了。他心里有些高兴,又有些失望。

    ※※※

    城中的东大街有处广场,现在广场上,正有人在卖艺,表演变戏法。

    戏法新鲜又有趣,所以吸引了不少人,把广场挤得水泄不通。

    大老黑爱凑热闹,当然也挤在人群中。

    谁知,才刚刚挤进去,忽然那位像仙人的姑娘也来了。

    她在人群中挤来挤去,踩了大老黑一脚,连忙赔礼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调故意的。”

    大老黑见她娇滴滴模样,心又动了,也连说:“无要紧,无要紧,俺老皮厚,你莲花绣腿踩不痛俺的。”

    仙姑娘娇声笑道:“你这人真是老好人,古意(老实)又趣味。”

    “俺就喜欢交朋友,只要姑娘欢喜,你就算是俺的朋友了。”

    两个人就这样搭起讪头来。

    大老黑以为和姑娘有缘,才能这样凑巧,而且话又投机。

    姑娘说:“我家住在老北街一条小巷,阮虺出远门做生意去了,偶尔出来买个胭脂花粉,家里管得很严,马上就得回去。”

    “俺送你!”大老黑毫不考虑,脱口而出。

    他这人就是这么热情。

    走到半路,仙姑娘突然说:“我早上出门到现象还没吃东西,现在八堵紧饮。”

    大老黑即道:“俺知道有一家馆子的酒菜不赖,你想不想去尝嗜?”

    “也好,反正八堵饫也走不动。”

    酒,能谈事,也能成事。

    酒更是胆小的人的最佳壮肥良药。

    大老黑居然几杯下肚,便借酒请仙姑娘上客栈里去休息。

    而那仙姑娘居然也一口答应。

    大老黑带她走进三流的客栈,一进门,那仙姑娘娇羞地说:“你先去洗澡,洗完澡上床等我,我去吩咐小二拿酒菜上来,咱们再好好喝两杯,庆祝咱们认识又投缘。”

    “冒死啊,冒死啊(爽死了)!”

    大老黑三两下就剥得精光,冷水冲一冲,便跳上床等那仙姑娘。

    等着和仙姑娘,欲仙欲死去了。

    不一会见,仙姑娘笑盈盈地走了进来。

    她人还来不及喘口气,太老黑就猴急似的,把她抱上床。

    被头还没窝热,仙姑娘的衣扣也才解到第二颗,忽然房门像擂鼓般地敲起来。

    “开门,开门……”

    “别开……”

    大老黑正要叫仙姑娘慢点开门,怎知,仙姑娘已箭一般冲上前去开门。

    门一开,四个彪形大汉冲进来,为首的先将仙姑娘打了两个嘴巴。

    “臭查某,趁老子不在偷客兄。”

    仙姑娘哭泣道:“都是这猪头三骗我来的。”

    那些汉子又将大老黑,从被窝里赤裸裸的拖出来,拳打脚踢一阵。

    “为什么勾引良家妇女?”

    大老黑白知理亏,也有口难辩,为顾全面子,也不敢还手。

    “勾引阮某,叫老子以后拿什么面子见人,身上有多少银子,全拿出来给老子遮遮羞。怯怯霉运。”

    大老黑苦着脸,拿出十两银子,说:“俺身上就剩下十两银子全给你好了,要是不够。俺可以留下一张借据。”

    “借据?谁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不必了,银子拿来就行了。”

    说着,那为首大汉正要伸手去抢过来,怎料,那银子居然飞了起来。

    银子朝窗户飞去!

    四个大汉看得目瞪口呆,惊叫:“伊娘咧,银子会飞……”

    话声未落,有个人破窗而人,手里拿着一根细钓竿,钓竿上的细线上,正钓着十两银子。

    大老黑一见到这人,头垂到胸口,像是做错事的小孩,没脸见人子样。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山高春。

    高春对那些大汉笑道:“银子不但会飞,还会扁人呢!”

    突然,银子再动飞起来,像雨点一般朝四个大汉纷纷击落。

    四个大汉痛得哇哇大叫,纷纷夺门而出。

    那位仙姑娘见情形不对,早已悄悄溜了。

    这时,大老黑才很不好意思的说:“俺并不是打不赢他们,俺只是……”

    高春笑道:“你只是骗了人家老婆上床,这一点就理亏,所以打不下手是不是?”

    大老黑点点头,说:“俺还是要谢谢你帮俺解了这个危,其实,俺也莫宰羊怎么会发生这款子事。”

    高春笑道:“你遇见的仙人是会跳的,湘西除了赶尸,还有这个特产,名堂叫作‘仙人跳’,你总算被跳上了。”

    接着,高春摇摇头叹道:“唉,我终于明白阿星的苦心了。”

    ※※※

    周星星赶了一天一夜的路,现在正投宿在宝来客栈的人字房。

    他刚洗过热水澡,吃了顿舒服的晚饭,还喝了两斤上好的花雕。

    所以他现在有点醉茫茫。

    在这种情况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躺在床上,闭起眼睛来睡一觉。

    他已闭上了眼睛,却偏偏睡不着。

    只要他一闭上跟睛,眼前就会出现两个女人。

    一个女人穿着件轻飘飘的,柔软的雪纺纱,美丽的脸上,完全不擦一点脂粉。

    神情总是冷冷的,就像是座冰山。

    这个女人,当然是红豆。

    另一个女人,却像是春天的阳光,阳光下的泉水,妩媚又撩人。

    尤其是她那双眼睛,看着你的时候,好像一下子就能把你的魂魄勾了去。

    周星星一直在看着她。

    而且这一天一夜来,几乎时时刻刻都能看到她。

    因为,她一直都跟在周星星后面。

    周星星钉过别人的梢。也被别人钉过梢。

    只不过被漂亮的女孩子钉梢,倒还是生平第一次。

    周星星并不想避开她,也装作不知道。

    那女孩子也只不过远远的在后面跟踪,并没有追上来。

    那女孩子究竟想对周星星怎么样?

    周星星非常好奇。

    他并不怕别人来找他的麻烦,反正他的麻烦已够多。不差那一件。

    可是,就这样眼睁睁的等着别人来找麻烦,滋味却不好受。

    就在他叹气的时候,外面忽然有人敲门。

    “哇拷,来了,总算来了!”

    周星星干脆躺在床上,非但没有动,连问都没有问,就大声道:“进来!”门一推就开,有个人真的走了进来。

    进来的却是伙计!

    “哇拷,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却偏偏来。”周星星嘀咕着。

    他虽然松了口气,却又觉得有那么点失望。

    他不但不怕别人找麻烦,有时甚至很希望别人来找麻烦。

    因为,他是个不甘寂寞的无聊人。

    “客官,小的是来冲茶加水的。”

    伙计虽然这么说,看起来却有点鬼鬼祟祟的样子,一面在茶壶里冲水,一面搭讪着:“好冷的鬼天气,简直就像是腊月一样!”

    周星星看着他,嘴角微笑着,早就算准了这小子必定还有下文。

    伙计果然又接着说:“这么冷的天气,一个人睡觉实在睡不着!”

    周星星笑了,道:“哇拷,你是不是想替我找个查某来陪我睡觉?”

    伙计也笑了:“客官是不是想找个查某?”

    “查某我当然想要的。”周星星道:“只不过也得看是什么样的查某。”

    周星星笑说:“哇拷,总不能找个老母猪吧!”

    伙计眯着眼笑道:“别的查某我不敢说,可是这个查某,我人头保证客官一定满意,因为……”

    “因为什么?”

    伙计又笑了笑,笑得很暖昧,很神秘,压低了声音,说:“这个查某不是本地货色,本来也不是干这行的,而且,除了客官你之外,她好像还不准备接别的人客!”

    “哦?”

    周星星转珠子骨碌一溜,笑道:“难道是她要你来找我的?”

    伙计居然在点头。

    周星星的眼睛亮了,眼前好像又出现了那个妩媚的女人。

    ※※※

    周星星没有猜错。伙计带来的果然是她。

    “这位是马姑娘,马小芳,这位是周公子,你们两位多亲近亲近!”

    伙计鬼鬼祟祟的笑着,蹑着脚尖溜了出去,还掩上了门。

    马小芳就站在灯下,垂着头,角一双柔白纤秀的手,玩弄着自己的衣角。

    她不开口。周星星也不开口。

    他心中暗忖:“哇拷,我倒要看看你想在我面前变啥米鬼?”

    灯光朦胧。人也朦胧。

    她没有开口。但周星星忽然用两根手指,轻轻一拉她的衣带。

    衣带松开了。衣襟也松开了。

    那白雪般的酥胸,和嫣红的两点,就忽然出现在周星星眼前。

    “哇拷!”周星星吓了一跳!

    他实在想不到她的衣服,只用一根带子系着,更想不到她衣服下面,连一件小小布都没有。

    于是,刚才风姿绰约,娇滴滴的淑女,现在忽然变成了性感女神。

    周星星道:“哇拷,现在的查某是越来越豪放,就莫宰羊办代志,是不是也这么阿莎力(干脆)豪放?”

    马小芳摇摇头,说:“我喜欢兜圈子玩游戏。”

    她微笑着,用一双天真黑邪的眼睛看着周星星,又道:“但现在你却不是找我来玩游戏的!”

    “其实那种事,也勉强可以说是‘成人游戏’。”周星星笑道:“因为那种事也只有成人才有资格玩。”

    “既然是成人游戏,那么我们为什么还要穷磨菇,浪费生命呢?”

    她笑得更妩媚,更迷人。

    只不过她身上最迷人的地方,却不是她的微笑,而是男人不该去看。

    却又偏偏忍不住要去看的地方。

    周星星是男人。一个比正常还要正常的男人。

    他忽然觉得自己心跳已加快,呼吸急促,连嘴里都在发干。

    马小芳显然已看出他身上的那些变化。

    以及另外个更要命的变化。

    马小芳脸色大变,正准备大叫。

    她还没有叫出来,已一头被周星星按入棉被里。

    那些暗器就通通打在棉被上。

    “嘿嘿,死在床上做鬼也猪哥。”

    这声渐渐远去,最后消失在黑夜中。

    周星星这才吐了口气,从棉被里伸出头来。

    他笑了笑,道:“好佳在,我还没有被吓死。”

    马小芳见他神色不变,不由吃惊的看着他,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额角,又摸了摸他心口。

    “你真的没有被吓到?”

    “你看我像吓到的样子吗?”

    “你上辈子一定做了不少好事,所以才能逢凶化吉,随时都有神明保护你!”

    “一点也不错,玉皇大帝是我干爹,太上老君、济公佛佛土地公都是我的拜帖兄弟,他们都在暗中保护我,这样我会被吓到才怪!”

    说到这里,周星星一眼瞥到钉庄棉被上的暗器,怔了怔,额头上居然冒出冷汗。

    那些暗器,闪闪发着金光,煞是好看。

    但好看又美丽的东西,最能要人命。

    周星星心里喃喃道:“哇拷,早知道是要命金牛针,我就应该追出去,也许就能发现凶手是谁了。”

    他轻轻在心里叹了口气,又想:“有了人证物证,红豆和我的误会不就能迎刃而解,然后皆大欢喜。”

    只听马小芳眨着眼笑道:“既然有这么多的神明保护你,我也不怕了,我们还是……”

    她的手在被窝里伸了出来——胡搅瞎摸!

    周星星就好象触电一样,吃惊的看着她,道:“哇拷,经过了刚才的事,你还有兴趣吗?”

    “我为什么会没有兴趣,你是个很棒的男人!”

    马小芳媚笑着,搂住了他的脖子,把丰满的奶子,紧紧贴住他的身。

    周星星对这行是老马识途,双手已轻轻地抚摸了起来。

    马小芳微微喘息着。

    她的那只手,从他的胸脯轻轻地滑向他的胸膛腹部。

    手心更加温热,更加细柔。

    那只手在肚脐上稍作停顿,又继续下滑,直到把他的那个“自傲的家伙”,揣到掌心。

    周星星顿觉天旋地转。

    扭动着厚厚的胸肌,磨蹭对方温暖而富弹性的双峰。

    两人激情不已!

    最后,周星星的手伸向她的腹下,就留驻在那儿,不由地惊叹起来。

    “妈呀!你这块草地真是肥沃,可以喂饱无数的牛羊呐!”

    “去你的臭嘴,你当本姑娘这里是什么地方?公共场所?”

    她不安地扭动着娇躯,一阵紧过一阵喘着气。

    “这块肥地是你一人专属的私人用地。”

    周星星听丁,心里甜丝丝的,觉得很舒服。

    男人都是自私的。这句话一点也不错。

    当周星星的手,伸到那个地方的一瞬,她猛地颤抖一下,就把他箍住了。同时,把嘴贴到他的嘴上,她的舌头递进他的嘴唇内。

    哇拷!这是很豪放又热情的女人。

    男人碰到这款女人,多半是很难招架得住。

    周星星再探人一个更美妙的境地时,几乎陶醉而贪婪。

    ※※※

    周星星睡得很甜。他已很久没有睡得这么甜了。

    他不是超人。经过一番大战,总是特别累。

    等到他醒来时,枕上还留着余香,马小芳的人却已不见了。

    周星星睁着眼,看着屋顶,痴痴的发了半天怔,喃喃道:“她一路钉着我,难道只不想跟我上床……天底下会有这种傻B?”

    红日满窗。天气好得很。

    天气好的时候,他心情总是特别愉快。

    尤其,昨晚他又尝到一种人世间罕有的——美妙肉战。

    那种美妙,现在想起来还真教人甜蜜蜜。

    他推开窗子,就看见马小芳出现在门口,不由怔了怔!

    她端着碗热气腾腾的汤,走了进来,看见周星星,脸上立刻露出天使般的笑容,柔声道:“我算准了你这时候一定会醒的,特地到厨房去替你煮了碗猪肝,快乘热喝下去!”

    周星星没有吭声,只是看着她。

    马小芳笑道:“你看见我好像很吃惊,为什么?是不是认为我应该是该走了?”

    周星星没有否认,笑着说:“是啊!我在奇怪你怎地还没走?”

    马小芳坐了下来,笑得更甜,道:“可是我还不想走。你说怎么办呢?”

    她笑得很神秘,很奇怪!

    “哇拷,我怎的这么糊涂嘛,天底下那有白吃的午餐?”

    周星星忽然想起来了,有些事做完了之后,是要付钱的。

    她盯了他一天一夜,也许就因为早已看准了他是个凯子,早已准备狠狠的敲他一笔。

    这也是女人另一种赚钱的方式。

    “好佳在,我还完全忘记这种事,更没有自我陶醉!”

    周星星笑了笑,对自己在陶醉之后,还能记得要付钱,觉得很满意。

    他身上好像还有五六张银票,都是五百两的,等他伸手进去时,才发现已只剩下两张。

    他抽出了一张,摆在马小芳面前。

    马小芳看了看这张银票,又看了看他,才说:“这是给我的?”

    “嗯!”马小芳笑了,笑得更奇怪。

    “哇拷,你嫌少?这是五百两耶,如果拿到那种地方,人家早把你当大爷,伺侯的服服贴贴!”

    顿了顿,他立刻把最后一张银票也掏出来,又道:“好吧:全给你,反正我快到家了,这一带也都是龙门山庄的佃农或朋友,只要向他们说一声,他们都会想尽办法,给我送钱来。”

    马小芳又看了看这张银票,看了看他,忽然也从怀里掏出叠银票,每张都是伍佰两的,至少有二三十张。

    周星星睁大了眼,道:“哇拷,这是给我的?”

    “全都给你!”

    “哇拷!”周星星怔住了,脸上的表情,非常夸张。

    眼睛大得像牛卵。嘴巴张得却像河马。

    马小芳说:“你知不知道‘煽缘投’,是什么意思?”

    周星星摇摇头,道:“莫宰羊!”

    马小芳说:“你知不知道这世上有种人赚钱是用灵魂?”

    “宰羊!”

    “用这种法子赚钱的查某,通常都叫做探食查某(婊子)!”

    “哇拷,用这种法子赚钱的男人呢?”

    “那就做‘鸭’,也就是舞男。”

    “哇拷,那煽缘投呢?”

    “查某有了老公,还偷偷的在外面养小白脸,就叫煽缘投,那小白脸呢?也叫做吃软饭的!”

    周星星的脸居然红了。

    马小芳看着他,吃吃的笑道:“我虽然长得不好看,可是也从来没有煽缘投(养小白脸)过!”

    现在,周星星想耍酷,也酷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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