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阿信,从黑森林到京城的路缩短了许多,不到一个月,两人就坐在了京城最大的酒楼里。林灵打算先找个客栈安顿下来,再做打算。她现在唯一庆幸的就是京城里的大多数平民百姓都不认识她,这可以让她没有拘束的在大街上穿行。
“小姐,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阿信与林灵同桌而坐,如今他与林灵的关系更多的是朋友,平起平坐,而不再是主子和侍卫的从属关系。
望着马路上川流不息的人群,林灵顿了顿说道:“如今,龙钰泽的下落我一无所知,道听途说的实在不可信。现在最紧要的,是要打听清楚龙钰泽的下落,再做接下来的打算。在这京城里,我唯一能够寻求帮助的,也就只有秦侯府了。”
想到这里,林灵忍不住咬住了嘴唇,当初她是答应过薄一珠不再回来,可,还是食言了。她以为龙钰泽能够成功,然后接她回来。没想到,却是她再次回头来打听龙钰泽的下落。她知道这一路必定艰辛,也知道会求很多人,可是没关系,她可以的。
用完餐,两人找了一间相对安静的客栈,阿信先去秦侯府探听一下消息,林灵则在街上闲逛,看能不能探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有些街角的墙上还贴着破旧的告示,林灵仔细的看着,是抓捕谋反余党的告示。看着纸张残破不堪,一年前的那件事情应该已经告一个段落了。
“你这个臭婆娘!整日在家里白吃白喝不做事,当初是看你有几分姿色才买了你做老婆的,没想到却是一个懒货!”突然,僻静的巷子里传来男人的怒骂声,“我告诉你,不管你以前有多风光,既然嫁给了我,那就是我的婆娘,让你做事就乖乖做事,别隔三差五的腿痛肚子疼!你还以为你是娇弱的大小姐是不是?”
一个大男人骂骂咧咧的,林灵有些看不下去,走过去扶起躺在地上在哭泣的女人,说道:“一个大男人当街骂自己的娘子,算什么男人?她都这样子了,你还打还骂,她可以去衙门告你,看你到时候怎么开脱!”
“哼,她是我的婆娘,我想打就打,关你屁事!”那男人声音强硬,见林灵气度不凡,身上的衣物又是极好的,怕是什么有权有势家的小姐,又低低的骂了两声,这才转身进了屋子,“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林灵松了一口气,若是那男子不分青红皂白的连她也一起打,她还真没法子,她现在身份敏感,哪有胆子去衙门告状?她扶起狼狈不堪的女子,柔声道:“既然你夫君对你这般,还不如和离了,就算拿着一纸休书,也比每日挨打挨骂要好……”
那低头啜泣的女子慢慢的抬起头来,发丝散开,露出一双饱含泪珠的眸子。林灵只觉得眼前的人非常眼熟,她眯着眼想着,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那个名字是呼之欲出。
“王妃,是王妃吗?我是明月啊!”那女子惊疑的开口,眼泪扑簌簌的落下。
林灵也无比的惊讶:“明……明月,明侍妾?”
明月点点头,自觉的挣脱开了林灵的搀扶,往后退了一步:“王妃……妾身早已不是王府的侍妾了,如今只是一介民妇……”
明月的声音低沉凄婉,隔着三五步,林灵细细的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女子。初次见明月的时候,差不多是两年前了,那个时候的她,也是低眉顺眼,但周身穿戴也都是极好的,眉眼处虽然没有明艳的快乐,但却是安静祥和的。而现在,她身上的衣服肮脏不堪,甚至比不上王府最低等丫头的穿戴,她的发丝纷乱,没有钗环,脸颊上还有乌黑的印字,或者是脏的,也或者是被打了留下的。
“我们坐着说话吧。”林灵叹了一口气,替明月整理了一下头发,带着她去了就近的茶馆,两人坐进了包间内,她叫来了两壶好茶,要细细的问一问这一年发生的事情。
这一年,陈慧娘将王府内所有的侍妾都打发了出去,当然,也只仅限于最后的三个侍妾。以前的那七八个都被林灵打发到庄子上去了,后来又把卖身契还给了她们。自从王府发生变故后,陈慧娘就开始整顿王府,以前的老人都赶到京郊去守着庄子了,丫环下人奴仆都换了,全都是陈慧娘自己的人。
“王妃,妾身如今的境遇还算是好的……”明月慢慢的喝了一口茶,说道,“陈侧妃……不,陈夫人将卖身契还给了我们,茉莉曾经是名动一时的花魁,出了王府,她别无去处,只好再次投奔了青楼。但毕竟她年岁也大了,现在在青楼生不如死……还有那琉璃,她是太子殿下送给王爷的,自从王爷被圈禁后,她就被陈夫人以低价卖了出去,妾身听说她现在在给大户人家做丫环……而妾身这些年承蒙王爷的照顾,也有一些积蓄,也有亲戚可以投奔。但妾身的姑妈识人不清,将妾身许配给了那样一个人……”
说着说着,明月的眼泪又流了出来,落进了茶水里。
林灵一阵唏嘘,以前她没法子对这三个各有来头的侍妾下手,没想到陈慧娘抓紧机会就立刻将她们打发了。如今王府没有男主人,她这个名正言顺的王妃也处于失踪状态,所有一切都由陈慧娘说了算。
不过,陈慧娘做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王妃,您不是失踪了吗?”明月整理好情绪,开口问道。
林灵不想谈这件事情,笑道:“那时候不过是避一避风头,现在见京城里消停了,所以回来看看。明月,你一定要替我保密,千万不要告诉别人我回来了的事情。”
“王妃,你放心,妾身一定守口如瓶。”明月点头道。
林灵不怎么相信明月,一个穷困潦倒的人,为了某些利益就会忘记曾经的诺言。她带着明月上街,给她买了一些吃穿用度的东西,还给明月现在的男人买了一些东西。她现在虽然不富裕,但糊弄一下明月和那个窝囊的男人还是没有问题的。
果然,那个男人见林灵这么客气买了那么多的东西,态度一下子就好了起来,还假惺惺的对明月嘘寒问暖。至少没有再打骂了,明月有些放松,冲林灵投去感激的一瞥。
从僻静的巷子里抽身出来,林灵不由得绕到了清王府的后门处。
以前守着后门的两个护卫果然换成了两个林灵不认识的人,不过那两个人也不认识她,见她在门口打转,只是很警惕的盯着她。林灵不想招惹是非,略微的观察了一下,就离开回到了客栈。
想着陈慧娘被封为了一品夫人这件事情,林灵暗暗地思索着。龙钰泽被圈禁起来了,除了当事人,有关于王府的其他任何人和任何事似乎都没有受到牵连,陈慧娘甚至还从二品郡主上升为了一品夫人,可见皇上并没有对龙钰泽死心,或者说,并没有打算对龙钰泽痛下杀手。
而且,听说,皇上还允许陈慧娘每个月十五号进宫探视龙钰泽一次。
皇上之所以能够成为皇上,那必定也是经历了一番腥风血雨。所以皇上应该也能料到一旦他驾崩了,太子殿下肯定不会放过他最心疼的儿子。所以皇上一定也做了完全的准备,看过了那么多电视剧,也就只能是将龙钰泽发放边疆,或者是给他一道免死金牌。
可是这些都不管用,皇上身体还很好,死都是几年后的事情了。可一想到龙钰泽还要被关几年,林就满心烦躁。几年后,等他们去黑森林接孩子,她敢保证两个小娃娃肯定不认识他们,如果知道他们一个是爹一个是娘,一定恨死他们了。
一定要进宫,一定要见到龙钰泽!
林灵暗暗下定决心,她的智商不怎么样,一个人想总会进入死胡同的。等她见到了龙钰泽,看他怎么打算的,两个人的力气往一处使,成功的几率才会更大。
“小姐小姐!”阿信突然焦急的冲进屋子,一口气喝光了杯子里的茶。
“怎么了?慢慢说。”林灵的心也被提了上来,秦以岩是她惟一的路子了,千万不能出岔子。
阿信回答道:“小姐,这秦侯府的把守简直堪比皇宫了,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我不想打草惊蛇,所以跟门口的守卫套近乎才知道,原来秦小姐近日要出嫁了,这门亲事已经定下来半年了,这半年内秦小姐无数次的翻墙逃走,都被抓了回来。秦小侯爷也是没了法子才将秦小姐软禁起来,也加派了许多人手把守秦侯府,所以小姐怕是要等些时日才能去秦侯府了。”
“秦可可要成亲了?你有打听到她是嫁给谁么?”林灵惊讶的问道,这个秦可可以前总是爱找她麻烦,无非是因为她成了王妃,而自己却没有如愿嫁心爱的男人,现在她终于也要嫁人了吗?
阿信想了想说道:“好像是嫁给大将军的儿子,具体的我也不知道。”
“我现在身份不明,肯定不能贸然去秦侯府,别人问我是谁,我也不好回答,也只能混进去。”林灵扭了一个响指,说道,“既然秦侯府要办喜事,那我们就扮成贺喜的人混进去。即使见不到秦以岩,那应该也可以见到小格。”
“好,就依小姐的计策。”阿信点点头。
将军府与秦侯府联姻在京城里也引起了波澜,其一自然是两个大家族强强联合,众人免不了要猜测一番。二来呢,这秦侯府的小姐在定下亲事后的半年内,无数次的逃跑,京城里已经众人皆知了。所以,这大婚之日,看热闹的人不在少数,都想看看这秦小姐再有什么招数从花轿里,或者是从大堂里逃走。
“我不要我不要!”秦可可一把就拆掉了头上的凤冠,怒吼道,“你们都给我滚!”
众丫环屏气凝神,不敢再有别的动作,这半年,她们挨打挨骂已经是家常便饭了,也十分的清楚,若是小姐在气头上还过去的,必定又是一顿好打,所以都乖乖的站在一边。只是当秦可可要出去的时候,立刻自动排成了一堵墙,挡住了她的去路。
“你们!”秦可可气的一把拿起剪刀,众人还来不及阻止,她就把身上的嫁衣剪成了碎片。
“可可,你怎么又闹脾气?”薄一珠冷着脸走了进来,“今日可是你大喜的日子,全京城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你是要给秦侯府丢脸么?你们还愣着做什么?你们几个过来给小姐上妆,你们几个赶紧去拿新的嫁衣。”
“我连我的娘和哥哥的话都不听,凭什么要听你的?”秦可可冲薄一珠怒吼,“你们只管把嫁衣都拿来,拿几件我剪几件!”
“剪的可是你自己的嫁衣,到时候你穿的破破烂烂的嫁出去,被人笑话的可不是我们!”薄一珠冷笑道,她早就料到秦可可会疯闹,特意命人多准备了几套喜服,虽然有备用的,但也禁不住秦可可如此胡缠乱搅。
“是啊是啊,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反正都丢的不是秦家的脸!”秦可可的声音仿佛要把屋顶掀了,几个丫环想凑过来替她梳妆打扮,都被她一脚踹翻。
“那也要你嫁出去才行!”薄一珠冷冷的扭头吩咐,“来人!”
说着,进来几个粗壮的家丁,将秦可可扭住,然后喂给她一颗药丸。秦可可当即抿住了嘴巴,但还是晚了一步,药丸入口即化,她拼命的挣扎:“薄一珠,你给我喂了什么东西?你别以为你是我嫂嫂就敢这么对我!我娘和我哥哥都不敢逼我,你是谁啊?你凭什么……”骂着骂着,秦可可的声音越来越小,无力的瘫软在椅子上,任由丫环摆布。
薄一珠点点头,走到秦可可面前,弯下腰说道:“俗话说长嫂如母,母亲整日吃斋念佛,你的婚事自然是由我来操心。至于侯爷,他现在正在前厅待客,无暇顾及你。我今儿的任务就是顺顺当当的将你送出门,别的什么事也不是我能管的了。”
秦可可瞪大着眼睛,狠狠地盯着薄一珠。
薄一珠轻轻地一笑,起身往外走:“你们好好的替小姐梳妆,到时候重重有赏!”
“是!”众人齐齐应道,立刻迅速的为秦可可穿戴起来。
林灵和阿信成功的进入了秦侯府,伪装成其他府上的家丁和丫环混进来,并不是一件难事。这秦侯府之所以守卫森严,不过是担心秦可可这个时候逃婚,对于出府的人严加盘查,但对于进府的人还是比较宽松的。
林灵轻车熟路,很快就到了以前马小格住的院子。相对于车水马龙的前院,这里可谓是异常的安静。而且院子门口连一个守卫也没有,怕是连平日里端茶送水的丫环也都去前厅待客了。林灵让阿信在门口守着,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
还没走进去,就看到一个人影走了出来,她吓了一大跳,差点叫出声来。
“啊!啊——”她没有出声,但眼前的人却失声大叫起来!
“小格,别叫!是我,是我小灵!”林灵连忙捂住了马小格的嘴巴,拖着她进了屋子。正好有丫环走过来在门外询问:“马姨娘,可有何吩咐?”
“没……没有,你先去忙,顺便差人去告诉夫人,我马上就到。”马小格的声音还在颤抖。
那丫环应了一声,就退下了。
“小灵,你怎么突然出现啊,快吓死我了!”马小格拍了拍胸口,“幸好今天侯府里忙,要不然被来来往往的丫环看到了,你要怎么脱身?”
林灵笑道:“你放心好了,没有人发现我。就是看到今天侯府里有喜事,我才混进来的。我来找你,就是碰碰运气,没想到你真的还住在这里!”
“要不然我还能住在哪儿?”马小格也笑道,“你突然回京怎么也不捎个信给我……”
两人就坐在马小格的床榻边,你一句我一句的聊开了。
刚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就突然听到炮火轰鸣的声音,马小格连忙惊站起来:“哎呀,光顾着跟你说话,我都忘了我还有事!今天可可成亲,夫人一个人在前厅忙不过来,刚才差了人过来让我去帮忙,小灵,你就在我这院子里等我,今天客人多,一般不会有人来,等我忙完了,我再来找你!一年没见了,我还有很多话要跟你说!”
“好,你先去忙!”林灵摆摆手,马小格现在是姨娘,很多事情身不由己,薄一珠让她去,她没有任何理由可以推辞,哪怕有故人来也不行。更何况,她这个故人实在暂时有些见不得光。虽然有很多话想问马小格,但也只能让她去了。
林灵在马小格的院子里坐了一会,就觉得无所事事起来,这么等实在不是办法。但秦以岩现在肯定很忙,只怕到了晚上才会闲下来,她干脆将阿信喊了进来。打算先养精蓄锐,晚上再解决大事情。音,马小格连忙惊站起来:“哎呀,光顾着跟你说话,我都忘了我还有事!今天可可成亲,夫人一个人在前厅忙不过来,刚才差了人过来让我去帮忙,小灵,你就在我这院子里等我,今天客人多,一般不会有人来,等我忙完了,我再来找你!一年没见了,我还有很多话要跟你说!”
“好,你先去忙!”林灵摆摆手,马小格现在是姨娘,很多事情身不由己,薄一珠让她去,她没有任何理由可以推辞,哪怕有故人来也不行。更何况,她这个故人实在暂时有些见不得光。虽然有很多话想问马小格,但也只能让她去了。
林灵在马小格的院子里坐了一会,就觉得无所事事起来,这么等实在不是办法。但秦以岩现在肯定很忙,只怕到了晚上才会闲下来,她干脆将阿信喊了进来。打算先养精蓄锐,晚上再解决大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