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名字或许会取错,但外号是绝不会错的,比如李素暗地叫程咬金为老流氓,那么他一定是老流氓。
勾着李素的脖子,程咬金似乎对大街上摸姑娘的屁股很有兴趣,打着给李素找婆姨的幌子,谁知道是不是想自己爽一爽……
李素不想跟着老流氓一起丢人,他怕名声和老流氓一样差了,日后长安城的君臣百姓人送雅号“小流氓”,一辈子翻不了身。
于是被程咬金勾着脖子跨出程家大门的那一刹,李素恰到时机地醉了,醉得很深沉,软软瘫在程咬金手上像滩扶不起的烂泥。
程咬金诧异地放开手,正待仔细端详究竟,李素忽然原地弹了起来,以异常矫健之姿飞奔逃离,朱雀大街上只见一道黑烟一闪而逝,大街两旁如同卷过一阵狂风,瞬间恢复安静。
…………
牛进达的训斥言犹在耳,李素多留了个心眼。
进火器局之前装作串门似的,先去金吾卫营地闲逛了一圈,发现金吾卫将士的情绪不高,发生了什么事的样子,以往常跟他有说有笑的几名低级将领不见踪影,不经意般笑问了几句,才知道被那几个将领被调任了,说是“调任”,实际上是宫里的禁卫把他们押走的,押走以后从此杳无音讯,不出意外的话,几位仁兄正在奈何桥上排队等着喝孟婆汤……
牛进达没说错,这事绝非表面上看去那么简单,至少李世民没把它当成一件简单的事。
李恪究竟怀了什么心思,或是君臣们想得太复杂了,李素无从而知,他知道这件事情的真正内幕或许永远都不会有真相。李世民轻拿轻放,讳莫如深,而李恪,估计打死他也不会说实话。
若是牛进达的说法成立,金吾卫里有李恪的内应,那么火器局呢?火器局有他的内应吗?
这几日。李素脸色有点阴沉,一副看谁都不顺眼的样子,看谁都用一种打量审视的目光,盯得火器局上下心中直发毛,都不清楚这位少年监正大人究竟怎么了。
空气莫名的紧张低迷,唯有许敬宗上窜下跳,表现得非常活泼,他总是以一副监正大人金牌卧底小心腹的身份自居,自以为是李素的心腹班底。李素自己都不记得什么时候给过他这样的暗示或明示,说实话,火器局里若要排一个监正大人信任榜单的话,杨砚可能排名第一,其次是陈堂,然后是各位文吏和工匠,许敬宗……恐怕得排到最末。
当然,许敬宗也不是什么都排最末的。若是暗里有支冷箭朝李素射来,李素心中排名第一的肉盾挡箭人选肯定是许敬宗。金牌卧底小心腹嘛,不挡箭用来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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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噶嘣噶嘣……”
“噶嘣噶嘣……”
晶莹剔透的小冰块在毒辣的阳光下发出钻石般的璀璨光芒,然后……被李素扔进嘴里,嚼得噶嘣直响。
东阳捂着小嘴,笑得眼睛像两轮弯月,痴痴地看着他。
“哎呀。美滴很,美滴很……”冰块入腹,只觉一股沁入骨子里的冰凉,在五脏六腑间来回游动,像甘霖般降临久旱的涸土。李素发出舒服的长叹。
“区区小冰块,值得露出这副样子么?”东阳咯咯直笑。
李素白她一眼:“穷人的世界你不懂,大夏天有口冰吃,莫大的享受,等下回去时你再给我一大碗,我给老爹也尝尝……”
东阳笑着点头应了。
自从上次马车里拉过东阳的手后,河滩边二人常坐的两块石头不知怎地离得更近了,二人坐下后几乎已是肩擦着肩的模式,东阳觉得不妥,满面羞意坐远一些,李素又像块牛皮糖似的凑上来。
白皙纤细的小手冷不防又被李素牵住,东阳大羞,想抽回来,奈何李素力气比他大。
小手握在大手里,有点凉,她的指头又长有细,柔若无骨,因紧张而微微沁出了细汗,带着一丝淡而不俗的清香,年轻的味道。
“你……放手!”东阳气鼓鼓地瞪着他:“越来越过分了!”
“不放,你手凉,给我降降温。”李素面不改色说着蹩脚的借口。
“你……”东阳又挣扎了几下,还是抽不回手,终于认了命,红着俏脸将头扭向身后的树林,做贼似的心虚看着那群远远站着的侍卫。
“哎,把那只手也给我……”李素提出更过分的要求。
“不给!”
“乖,听话,只握一只手不工整,不对称,很难受的。”
东阳噗嗤一笑,脸蛋更红了,心虚往后面瞄了一眼,终究颤巍巍地将另一只手递过来。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
女人若愿意让男人握住她的手,一定不介意让男人再握住她的另一只手,沦陷的不是手,而是心。
太紧张了,东阳手心沁出不少汗,活了十六年,她一直老老实实,从没做过如此大胆放肆的事情,俏脸时红时白,一半是羞,一半是吓。
“李素,我们可以一直这么下去吗?就这样,牵着手……一辈子。”东阳痴痴地看着波光粼粼的河面,蚊讷般问道。
“好啊,我们一直这么下去。”李素笑。
“可是……好难啊。”东阳露出浓浓的愁容。她和他的命运,不由自己。
“努力去做,就不难了啊。”
李素此刻心中泛起涟漪般的柔情。未来太难了,然而,还是要去做的,为了她,也为了自己。
握着那双纤细无骨又冰凉的小手,李素脑海里冒出很多想法。
他和她的命运。掌握在李世民手里,如何才能掌握在自己手里呢?或许,做一些不属于这个年代的东西用来当作娶东阳的筹码是个不错的主意,只是跟李世民谈判时要注意技巧,不能让他觉得被拿捏了,不能让他认为这是一桩买卖。尽量说感情,表忠心……
除了这个,李素似乎已没有别的筹码了,大唐的公主历来只与邻国和亲,或是许配给开国元勋之后,李素这种立过一点功劳,却没有任何家世底蕴的功臣,能娶公主的可能性委实不大。
…………
“哎,你现在被父皇封为火器局监正。只听说火器这东西多厉害,它真的很厉害吗?”东阳好奇地望着他。
“算厉害吧,杀伤力很大,点燃一个扔出去,若是半空炸开的话,方圆两丈内人畜无法幸免。”
东阳有些吃惊:“那岂不是很危险?火器局怎么造的?”
李素嘿嘿坏笑:“你在刺探大唐绝顶的机密哦,这可是大罪,快拿钱封我的口。十贯,不二价。”
东阳气得捶了他几下:“跟你说正经话。你又这个样子!……你既然是监正,造火器自然不必亲自动手,事情都交给工匠们去做,你离火器远一点,知道吗?”
“知道,其实火器这东西并不可怕。严格按章程操作,注意安全和火患,基本没问题了。上任开始我就出过安全规章守则,严令火器局上下必须遵守。”
“规章守则?”
李素眨眼:“想知道吗?十贯钱,我详细说给你听。每条解释清楚,保证让你觉得物有所值,而且宾至如归……”
一阵疯狂的龙掐手,伴随着东阳得意的咯咯笑声,接着“啵”的一声脆响,东阳惊叫,捂着被亲的脸蛋,羞不可抑地开始第二轮龙掐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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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道正干了一件大事。
所谓“大事”,仅只对他自己而言,因为他此生没干过这么浪费且疯狂的事。
东阳给李道正也捎上了冰块,一只雕着镂空细花的精致铜盆里堆满了细碎的冰,细心的东阳还亲自在冰块上铺了一层厚厚的干净褥子用来保温,李素骑着马,端着铜盆回到家,进门便一楞。
一名穿着青衣布衫,扎着头巾的中年男子站在门口,恭敬地朝李素施礼,后面五六名青衣年轻人跟着施礼。
中年男子很敬畏,神情略见几分惶恐和紧张,见李素楞神,赶紧上前自我介绍。原来他是李道正请的管家,姓薛,以前曾在大户人家做过管家,后来大户人家买卖经营不善渐渐没落,只好将家中仆人遣散,李道正托了村里宿老打听,才将他请来,签的是十年活契。
后面的五六个人自然是杂役,李素下马后纷纷上前帮着牵马,拂尘,手脚颇为利落。
总的来说,李素对这几个人还是颇为满意的,特别是薛管家,手眼非常灵巧,谦卑中带着几分亲切,还有一丝不易察觉却恰到好处的谄媚,让人觉得很舒服,很省心。
走进内院,李素发现老爹坐在门槛上,愁眉苦脸地跟人牙子讨价还价,人牙子后面怯生生站着五六个小姑娘,衣着褴褛,个个营养不良的模样,她们年龄不一,大的估摸有十三四岁,小的才**岁的模样。
还价似乎不太顺利,见李素回来,李道正两眼一亮,仿佛见到了救星。
“快来快来,这事交给你了,唉,花了好多钱咧,做孽咧,可以换好多粮食咧……”李道正心疼地直摇头。
李素颇感兴趣,选丫鬟啊,跟选美一样,很有意思的事,真想发明一个转转椅,先背过身听声音,谁声音好听就猛地拍按钮,转转椅马上一百八十度掉头,然后……站起来一起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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