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市武术队,萧扬找遍了训练室和教练办公室、休息室,都没能找到曾璇,只好给她打电话。
“你在哪?”萧扬劈头就问。
“我……我不知道……”曾璇像失神一样喃喃说了一句,顿了一下,才道,“我……我在厕所……”
萧扬一时愕然,随即明白过来。
她一定是不想让别人看到她的脆弱面,所以才躲到厕所去哭泣。
“哪里的厕所?”萧扬冷静地问道。
半分钟后,萧扬到了训练室的女厕所门外,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
“啊!流氓!滚出去!”洗手台前一个正整理内衣的中年女人看到一个男的进来,登时惊叫出声,抬手就是一记长拳攻过去。
萧扬轻松地侧身避过,冷冷道:“等你年轻二十年,再来骂我流氓吧!出去!”手一探,推在了那穿着教练服的中年女人左肩后。后者惊呼中飞快地向前跌走,几步就跨出了厕所门。
“曾璇?”萧扬再不理她,转头轻唤。
其中一个隔间的门缓缓被拉开,露出满脸泪水的曾璇。
“萧扬……”曾璇哽咽道。
萧扬深知这时候一个脆弱的女孩需要什么,一个箭步踏前,轻轻揽她入怀,紧紧拥住,柔声道:“大声哭出来吧,我会一直听着的。”
这句话像触动了曾璇最后撑着的一根神经,她“哇”地一声,大哭出来,泪水瞬间浸透了萧扬身处的T恤。
门外的那中年女教练已经提着一根儿臂粗的棍子进来,看到这情景,她一怔停步。过了几秒钟,她悄悄退出了厕所,顺手把旁边“正在维修”的警示牌放在了门外,拉上了厕所门。
一时间哭声盈空,在整个女厕所里来回穿梭。
萧扬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这句话是他过来的这段路上再三参考记忆里极少数的言情片,总结出来的台词,现在看来,真的起了作用。
一般来说,心灵处于崩溃边缘的人最需要的就是把压力完全释放出去,现在这种失常的痛哭,正是曾璇发泄的一种方式。
足足哭了十来分钟,曾璇的哭声才低了下去。
萧扬轻轻拍着她后背,为她混乱的呼吸舒导气息,也不说话。这时候“做”显然比“说”要合适得多,尤其是他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比较好。
一个念头忽然飘起。
她好像没穿内衣,背上完全摸不到内衣的痕迹。
下一刻他赶紧敛回心神,这个时候瞎想显然不合时宜。
又小声哭泣了七八分钟,曾璇的哭声终于停住了。她无力地抱着萧扬的腰,脸蛋紧紧贴在他胸前,双肩轻轻抽动。
萧扬感觉时机已到,低头柔声道:“不要怕,你哥虽然出了事,但是你爸还在,而且还有我也会陪着你。”
曾璇明显地颤了一下,仰起螓首,惨然道:“可是我哥……我哥……”说着又呜咽起来。
萧扬抬手轻拭她脸颊上的泪痕,轻声道:“他这么疼你,要是泉下有知,看到你哭成这样子,他肯定会伤心的。来,别哭了,我陪你去医院吧。”
曾璇渐渐抑住了哭泣,忽然推开萧扬,抬手拿袖子擦掉泪痕,说道:“如果我是我哥,一定不会愿意我现在去看他,因为他不想我伤心。你能陪我去个地方吗?”
萧扬被的想法搞得一愣,道:“去哪?”
十来分钟后,两人在澄原的市中心下了车,站在本市最高的建筑商业中心大厦面前。曾璇已经把脸上的泪水擦了个干净,只剩下微肿的眼眶能证明她曾经哭过。一下车,她就拉着萧扬往大夏里走,也不说话,神情平静得让人心伤。
萧扬也不问她,只管跟着走。
上了电梯,曾璇直接按下了顶楼26楼。电梯启动,楼标迅速变化,两人始终没出声,电梯内部一直保持一种令人难受的静寂气氛。
出了电梯后,曾璇直接朝走廊尽头走去,不一会儿到了一扇小铁门前。她从口袋里摸出一串钥匙,找到其中一把,打开了门上的锁,推门而出。
萧扬终于忍不住了,问道:“你哪来的这门钥匙?”
曾璇没说话,径直向前走。萧扬跟出去后,才发现这是个露台,并不是很宽,楼边有护栏保护。
这时曾璇已经走到栏杆前,萧扬跟了过去,向楼外眺望,只见半个澄原尽收眼底。
“这里是整个澄原视野最好的地方,这边可以一眼看完半个澄原。”曾璇伏在栏杆上,喃喃地道,“刚到澄原的时候,我心情一直不好,我哥为了让我开心,就带我到这里来。他告诉我,经常看看宽阔的地方会让人心情好起来,于是从那之后,我几乎每天都会拿着他设法配来的钥匙,到这里来眺望风景,风雨无阻……”
萧扬知道她是在自言自语,以抒发心内的伤痛,也不吭声,只管听着。
“果然,不久之后我就抛开了旧时的心情,全心投入到澄原的新生活中。”曾璇的眼睛又湿了,“再后来,每次我哥心情不好的时候,我就拖着他来这里,把他告诉我的话再告诉他,他每次都会心情好转。这里的回忆,都是那么美好,我永远都不会忘记……”
萧扬心内暗叹。
人总是有多面性,尽管曾光这个人性格不咋的,但他对自己妹妹还真是非常不错。
曾璇忽然安静下来。
萧扬陪着她伏在栏杆上,感觉着远方飘来的微风,眺望着前方开阔的空间,心情渐渐也起了点变化,感觉像是什么烦恼都在远离自己。
这地方还真的挺有用的。
“哥!”
曾璇突然用尽气力,对着外面的空间大声叫了出来。
萧扬愕然看她。
“哥!我会好好活下去的!”曾璇越叫越大声,声音远远传出去,迅速被空间给吞没。
萧扬终于有点明白她为什么要来这里,心情终于彻底放松。
她是要藉这个纪念价值浓厚的地方来使自己振作。
从这个角度来说,她是已经决定不被这打击击倒,十足的好事。
“哥!你安心地去吧!”曾璇喊得嗓子都是有点哑了,眼泪已经狂涌而出。
萧扬突然兴起冲动,忍不住也大叫:“曾光!你妹妹很漂亮,不用担心她没人照顾!你就放心地去吧!”
“你!你胡叫什么?”正完全陷在自己那伤感世界中的曾璇受了一惊,脱口中娇嗔。
萧扬嘿嘿一笑:“我说的是实话,女孩儿家长得漂亮肯定不缺人照顾,而且你还能有挑选的余地……”
“闭嘴!”曾璇忍不住叫道,顺便拿袖子擦了把眼泪,“人家这么伤心的时候,你在这插科打诨的,一点也不识相!”
“什么叫插科打诨?!我说的都是实话!”萧扬一脸不满。
“你!”曾璇显然不习惯跟人无赖,狠狠地瞪着他。
“这样子才对嘛,”萧扬嬉皮笑脸地道,“老是哭丑死了,还是生气的样子比较可爱……”
曾璇一愣,立刻明白了萧扬是在故意逗她,以使她从伤痛中摆脱出来。她心里一暖,转头看向楼外,心内叫道:“哥,我想我已经找到一个可以依靠的人了,你替我开心吗?”
楼外唯有呼呼风声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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