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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入仕

    张果愣了半晌,突然一跳而起,怒道:***的成心消遣老道!任天翔见张果双目冈瞪,不禁有些害怕,正待说两句软话缓和。却见张果的目光已越过自己头顶,落在自己身后极远处。几乎同时,任天翔听到身后传来急促的钟声,悠悠扬扬从半山腰传来。任天翔不用回头也听出,这钟声来自阳台观。

    听这钟声一声紧似一声,全然没有道家的恬淡和从容。张果也诧异道:阳台观的道士好歹也是司马承祯的门人,遇到点事怎么如此慌张?道爷不过是掠走你这个不相干的外人,他们竞敲起了警钟。

    任天翔奇道:啥叫警钟?这是道门召集同门的紧急钟声:张果脸色异常凝重,这是向同门呼救的钟声,通常只有在遇到危险时才不得已敲响,奇怪,谁能令阳台观向同门呼救?"

    任天翔也有些奇怪,原以为多半是因为自己莫名失踪,让褚刚抓狂,只好向阳台观要人,双方一言不合起了冲突。不过转而一想,褚刚在张果面前连还手之力都没有,在司马承械面前只怕也好不了多少。就算他在阳台观闹事,司马承祯肓定也不会小题大做。想到这他忙对张果赔笑道:既然张道长的同门遇到麻烦,你还是尽快赶去看看吧。我就不麻烦张道长相送了,我还认得下山的路。张果一声冷哼:你想得倒美!话音未落,他已一把抄起任天翔,将他挟在腋下,身形一晃便向山下掠去。虽然挟着一个人,他的速度依然快逾闪电,根本不受影响。

    任天翔只感到两耳风声呼呼,两眼景色变幻,令人头晕目眩,不知身在何方。幸好这种感觉没有持续多久,张果终于停了下来。任天翔这才睁眼一看,但见张果置身于阳台观三清殿上方的屋檐之上,这里是整个阳台观的最高处,从这里望去,整个阳台观尽收眼底。

    只见阳台观的道士都集中到了三清殿前的庭院中,数十人正神情紧张地关注着庭院中央的观主司马承侦,以及围着他快速疾走的三条白色人影。就见司马承被单足立地,身形犹如陀螺般滴溜溜在转,双手大袖翻飞,在自己周围卷起了一股旋风,将自己整个人完全包围。

    在司马承锁卷起的旋风外围,三道白色的人影袅如青烟,迅若鬼魅。三人不时向旋风中央试探出手,却屡屡被震了回来,不得前进半步。看双方这形势,司马承祯暂时冲不出三人的包围,而这三人却也攻不进去,双方正在僵持。

    在四人激战的外围,尚有一名白衣女子正笑语晏晏地在一旁观战,看其服饰打扮,似乎与那围攻司马承被的三人是一路。见同伴久攻不下,她开口道:司马道长世外高人,果然不同凡响,晚辈见猎心喜,也想一并请教。话音刚落,她也曼舞长袖加入了战团。如此一来就见中央的旋风渐渐缩小,似遭到四人莫大力量的压迫。

    奇怪!张果见状不禁喃喃自语道,以司马承祯之能,就算以一敌四丨这世上只怕也找不出几个对手,这几个人年纪轻轻,为何能有这等功力?而且老道似乎从未听说过他们。

    任天翔突然笑道:这几个人我倒是侥幸见过,张道长若想知道,先碑我放下去再说,这么高的地方我看着头晕。张果闻言双目一瞪:有话沃说,有屁快放,老道最烦别人跟我谈条件。

    任天翔无奈道:他们一个叫张三,一个叫李四,一个叫王五,一个叫郑六。完了?张果追问,见任天翔脸上挂着调伲的笑意,顿时醒悟,怒道。"这世上哪有人正好叫这几个名字,***是在消遣老道?

    任天翔故作害怕地道:道长别再吓我,要不我另外再编几个名字,总之给足您老面子便是。

    张果第一次遇到任天翔这种奸猾之徒,知道逼急了也许他真会胡说一通来蒙自己,想到这他挟任天翔落到后殿,将他稳稳放到地上,这才问:你现在可以说了。任天翔整整衣衫,这才从容道:我在白马寺曾经见过他们一次,他们是摩尼教徒,自称摩门弟子。这围攻司马道长的四人,乃是摩门五明使,我只知道他们一个叫明友,一个叫大般。哦,不对,叫明友那个已经死在白马寺了。

    张果双眉紧皱,喃喃问:明友?大般?这世上怎有这等怪名?任天翔笑道:他们来自西方,名字与中土自然不同。对了,我还知道他们的大教长叫拂多诞,还有个小姑娘叫艾丽达,是个美人坯子。

    张果正待细问,突听前殿庭院中传来众道士的惊呼,他侧耳细听,顿时神情大变,失声道:司马承祯伤势未痊愈,恐怕要吃大亏。好歹是道门一脉,我得去帮帮他。话音未落,他已丢下任天翔向前殿扑去。

    等等我!任天翔急忙追了上去,就见张果穿过三清殿,直奔激战中的五人,人未至,双袖卷起的飓风已经扑面而至,将围攻司马承侦的四人逼得不由自主退开数步。

    四人对张果的出现俱有些诧异,自忖凭四人之力,对付一个司马承祯都十分艰难,再加上一个与之不相伯仲、来历不明的绝顶高手,更是落在下风。四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其中那个肤色白皙、碧眼金发的女子嫣然笑问:不知道长怎么称呼?净风这厢有礼了!

    张果大大咧咧地道:道爷原名张果,如今年岁渐高,便叫张果老。自称净风的女子微微额首笑道:原来是张道长,晚辈今日原本只是来向司马道长切磋印证道门之绝技,没想到被张道长搅局。张道长若有兴趣,可到长安来与我们印证,我们在长安恭迎道长大驾。话音未落,四人已飞速后退,与四人同来的十几名白衣人,也随之徐徐退去,没有任何忙乱或慌张。阳台观众道士虽然心有不甘,但迫于对方的气势,只能虚张声势地追在他们身后,却不敢过分迫近。

    行了,让他们走!司马承祯一声清叱,众道士只得让开去路。待众人走远,司马承祯不由跌坐于地,满脸苍白。几个道士见状急忙上前问候,却见他摇头苦笑道:老了,不中用了。今日若不是张果师弟赶来相救,老道一世英名,就要毁在几个来历不明的年轻人手里。

    这是怎么回事?张果忙问,他们为何要找师兄的麻烦?莫非他们不知道师兄乃圣上亲封的道门第一人?

    司马承祯摇头苦笑道:他们就是冲着这虚名而来,说是要替师父称量道门第一人这名头的真伪,如果我能胜过他们四人,摩门大教长拂多诞将亲自登门与我论辩摩、道两门的奥义。老道对那拂多诞也是有所耳闻,一时自负便答应下来,没想到这四人年岁不大,功力却远胜普通江湖高手:若非师弟,老道这回就算是彻底栽了!

    张果忙摆手道:师兄也别妄自菲薄,你不过是三月前伤势尚未痊愈,功力大打折扣而已。你我原本约定今日再战,以确定法篆和丹书铁券的归宿,现在看来还得往后再推。我这么多年都等了,也不急在一时。

    任天翔见张果正与司马承侦忙着讨论下一次决斗的时间,便趁着二人不备开溜。混在众道士中看热闹的褚刚见状,也跟着他悄悄往外就走。眼看就要出得阳台观大门,却见一个风姿绰约的道姑拦住了去路,任天翔见状心中暗自叫苦,只得赔着小心拜见:晚辈拜见公主殿下。

    就见玉真公主捋了捋鬓发,恨恨地盯着任天翔打量半晌,幽幽叹道:我不知道你对我女儿使了什么手段,竞令她宁肯委屈自己,也不愿伤害到你。她还要我给皇兄写了封信,以备不测。说着玉真公主从袖中拿出一封信,递到任天翔面前,官场险恶,如果你遇到危险,可将我这封亲笔信交给圣上,必要的时候,可以救你一命。

    任天翔既意外又感动,忙将信仔细收人怀中,对玉真公主恭敬一拜:多谢公主,请公主转告慧仪郡主,我会一辈子记着她的恩情。

    拜别玉真公主,任天翔与褚刚急忙下山。直到下得王屋山,任天翔才转稍安心了一点。回想这三个多月以来的离奇经历,恍若隔世。

    马车一路疾驰,直奔长安城。途中任天翔忍不住问:我离开这段时间。一切可还好?褚刚知道任天翔最是牵挂妹妹,忙答道:洪胜帮那边我一I派人盯着,洪邪对任小姐表面上还算好,背地里就不知道了。如今义安堂与洪胜帮成了姻亲,也暂时相安无事。韩国夫人开始让心腹经营陶玉,生意蒸蒸日上,她得了莫大好处,也没有再追究公子的去向。就小薇这丑丫头一直留了下来,说是要等公子回来

    褚刚一愣,愧然道:我査了,暂时还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不过你放心,我已托了风媒去打听,相信重赏之下,必有线索。另外江玉亭的死也有不少疑点,我也一并托了风媒在查,你尽管放心好了。

    任天翔神情怔忡地点点头,见窗外一座巍峨的宅院正在修建,他不禁叹道: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有自己的宅院,最好能像眼前这座宅院那般巍峨宏大。褚刚笑道:这是骠骑大将军安禄山的新宅。圣上认为当初赐给安禄山的府邸太过寒酸,配不上他,特令工部建造现在这座将军府,其规模在长安城也是屈指可数。真不知安禄山有何能耐,竞能让玄宗皇帝如此信赖和恩宠。

    任天翔从车窗中打量着即将完工的将军府,若有所思地自语:恩宠倒是恩宠,信赖却是未必。见褚刚不解,任天翔笑着解释道,安禄山的老巢在范阳,家眷子女都在那里。如今却在长安给他修建如此奢华的将军府,显然是要他留在长安长住。这宅院外人只看到它的富丽堂皇,在安禄山看来却像是一座漂亮的牢笼。

    褚刚有些将信将疑地问:公子咋知道是这样?任天翔嘿嘿笑道:刚看了不少书,历史上这样的事太多了。一个人的恩宠达到顶点,必定杯满则溢、物极必反。

    说话间马车拐到了一处僻静的小巷,任天翔租住的宅院就在这里。褚刚在门外停住马车,回头笑道:我已经给公子准备了接风酒,大家都想庆祝公子学道归来。不知接下来公子有何打算?

    任天翔掏出怀中司马承锁的举荐信,喃喃道:世人都说仕途凶险,又说伴君如伴虎,所以我这辈子从未想过要当官。但现在却不得不踏上这条吉凶未卜之路,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明天一早就面见圣上,是死是活就听天由命了。

    褚刚追随任天翔多年,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没有自信,本想开导几句,可对官场一无所知的他,却又不知如何劝解,只得劝道:公子既然心中没底,何不多了解一段时间,再决定是不是要走这条路。

    任天翔抬首眺望玄武门方向,轻叹道:就明天,再多了解,我怕自己更没信心。

    司马承祯乃大唐三朝皇帝敬重的世外高人,他的举荐信是最好的敲门砖。当任天翔将信件交给朱雀门外守卫的龙骑军将领时,那将领不敢。怠慢,立刻呈报。任天翔在门外等候了不到半个时辰,就见一名内侍率两名带刀侍卫快步迎了出来,令任天翔意外的是,其中一名侍卫竟然就是施东照,看其服饰打扮,该是侍卫中的一名头目。

    施东照也十分意外,不过还是依照规矩对任天翔搜身,在确保任〒与身上没有任何利器后,这才带着任天翔进人朱雀门。在两名带刀侍卫和一名内侍的簇拥下,任天翔由朱雀门穿过重重深宫,一路来到玄武门外,那名内侍这才示意道:在这儿等着,听候圣上召唤。

    任天翔心知玄武门是整个皇宫最为重要的一道宫门,朱雀门到玄武门外,是皇帝及三省六部官员办公议事之所,驻有御林军精锐,属于皇宫外城;玄武门之后则是皇帝与嫔妃们生活的内院,是真正的大内禁宫。只有最受皇上宠信的大臣,才有机会在这里得到传召,不然就箅是三朝元老、六部尚书,也没机会进入玄武门一步。

    玄武门于大唐也有其特殊的意义。当年太宗皇帝发动玄武门之变―就是在这里杀了两个兄弟,然后率军攻人大内逼父亲退位,这才奠定了贞观朝数十年的繁荣基础。太宗之后,不知有多少文武百官、皇亲国戚,因冒犯武后威严而被杀,行刑之处也多是这玄武门外。大唐建国百多年间,不知多少人是从这里走进了大唐帝国权力的中枢,更不知有多少人是从这走向了地狱。

    任天翔正在胡思乱想,突见方才那名内侍快步而来,向任天翔叮霍I:圣上正在西苑中与几位大人饮酒赏乐,你要小心应对,万不可扫了圣上雅兴。任天翔连忙答应,低头跟在那内侍身后,穿过曲曲折折的长廊和重重宫门,最后来到一个花团锦绣的园林之内。但听鼓乐声中,十多名舞姬正在表演歌舞,领舞的舞姬长袖飘飘,舞姿翩跹,于雍容华贵中透着莫名的灵动和妩媚,令人心旌摇曳。

    随着音乐的骤然转急,她的舞姿越来越快,令人目不暇接,就在众人忍不住鼓掌叫好的同时,音乐戛然而止,她的身姿也陡然停下,裙摆如莲花般散开,娉婷地盛开在众女中央,璀璨夺目。

    神仙姐姐!任天翔终于看清了那舞姬的容貌,既意外又吃惊^不由轻呼呼出声。原来这舞姬竟是当今圣上最为宠爱的贵妃娘娘杨玉环,任天翔怎么也没想到她在精通音律的同时,还有如此曼妙多姿的舞技。

    任天翔刚惊呼出声,就听前方有人尖着嗓子一声轻斥:什么人在此喧哗?将任天翔领进来的内侍急忙上前禀报:禀高公公,小人将任天翔缓到。跟着转向任天翔:还不快拜见高公公。

    那高公公居两鬓染霜,面容富态,眼中隐然有种倨傲与自卑交织的梓色。任天翔立刻就猜到,这一定就是玄宗皇帝身边最为得宠的太监高力士。他正待拜见,突听有人缓缓在问:力士,方才是何人在说话?回皇上!高力士立刻换上副笑脸,对中央身着明黄龙袍的男子小声禀报,是司马道长举荐的人到了,正在一旁候见。

    哦!那人回过头,手捋稀疏髯须望向任天翔。不用旁人介绍,任天翔也知道这就是大唐的最高统治者李隆基,他忙拜道:草民任天翔,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玄宗皇帝手抚髯须淡淡问:方才朕好像听人在叫什么姐姐?任天翔见玄宗皇帝神情淡漠,眼中先是有些好奇,继而又生出一丝失望。他立刻猜到玄宗皇帝是因司马承祯的举荐而召见总己,但在见面之后却没有看出自己有何奇特。他知道必须尽快给玄宗皇帝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便大着胆子答道:回皇上,小人是见那位跳舞的姐姐美若天仙,便忍不住叫她神仙姐姐。

    大胆!玄宗皇帝尚未开口,他身旁的高力士已高声呵斥道,那是贵妃娘娘,你竞敢言语冒犯!

    哎!玄宗皇帝不悦地对高力士摆摆手,他不知跳舞的就是贵妃娘娘,不知者无罪,何况神仙姐姐这称谓,也算不得冒犯。说着他笑盈盈地向舞毕起身的杨玉环招手:爱妃快来,有人竞称你为神仙姐姐,朕还是第一次听到如此有趣的称呼。

    杨玉环巳卸下舞裙,款步来到玄宗跟前,突然看到在阶下侍立的任天翔,不由一怔。任天翔忙大礼拜道:神仙姐姐在上,请受小人一拜!

    是你!杨玉环既意外又吃惊,不由轻呼出声。玄宗见状奇道:你们认识?杨玉环忙屈膝拜倒:皇上,上次在骊山太真宫,妾身在给众位道友分发道袍时,遇到刺客行刺,正是他为妾身挡了一刀。

    哦!玄宗皇帝十分意外,上次爱妃遇刺,是太真宫一个挂单的小道士为你挡了一刀,就是他?可他怎么又拜到司马道长门下,由司马道长推荐给朕?任天翔忙道:回皇上,小人确实曾拜在司马道长门下学道,司马道长却说我没有学道的慧根,却有一点经世治国的才能,所以便举荐小人进京面圣。

    所以你道士也不做了,却想来做官?玄宗笑问,见任天翔没有否认,他捋须沉吟道,不过司马道长在信中并没有说你有多高的才能,只说你聪慧伶俐,学东西很快,有培养前途。这么说来,该让他做个什么官好呢?最后这句,却是在问高力士。

    高力士赔笑道:这位任公子有幸为娘娘挡过一刀,又是司马道长推荐,于情于理圣上都不能忽视。不过现在朝廷各部皆人满为患,只怕没有合适的空缺。而且他还很年轻,依老奴看来,不如就让他做个国子监的太学生,待其学有所成,再让他待诏翰林。

    任天翔一听这话,心中不禁将高力士的祖宗十八代给问候了个遍。他知道国子监虽然是培养官吏的最高学府,国子监的太学生学有所成,朝廷定会委用。不过他此时根本不想读书,况且国子监有不少太学生读了一辈子书,依然还是待诏翰林。他才不想这辈子就这样被书本埋没。见玄宗皇帝就要答应,任天翔急忙拜道:小人做不做官都不要紧,但只求留在神仙姐姐和神仙姐夫身边伺候,就心满意足了。

    神仙姐夫?玄宗皇帝一愣,谁是神仙姐夫?任天翔坦然道:贵妃娘娘是小人心中的神仙姐姐,那么圣上自然就是神仙姐夫。也只有圣上这等仙风道骨的伟男子,才能与神仙姐姐做一对人人艳羡的神仙眷属。小人若能在你们身边沾上一丝半点仙气,那就心满意足了。

    玄宗皇帝呵呵大笑,忍不住笑骂道:你这小子,倒是挺会逢迎拍马,朕要重用你,岂不让御史们斥为亲小人、远君子的昏君?

    不过圣上若是不用他,岂不是又让人误会为忘恩负义、薄情寡信之君?杨玉环语笑嫣然地插话。

    听到爱妃含娇带嗔的指责,玄宗皇帝急道:朕怎么就成了忘恩负义、薄情寡信之君了?杨玉环嗔道:这位任公子好歹替妾身挡了一刀,要不是他舍命相救,圣上还见得着妾身吗?况且他还有司马道长的举荐信,你要不加以重用,岂不就是忘恩负义、薄情寡信?

    好好好,朕定加重用。爱妃发话,玄宗皇帝不敢怠慢,沉吟道,不过现在朝中暂时没有空缺,而且重要的职位都得经过三省六部官员合议。不杨玉环不悦道:任公子又不是舞刀弄剑的粗人,干吗要做带刀侍卫?玄宗皇帝赶紧解释道:带刀侍卫有不少是虚衔,大多授予祖上有功的官宦子弟。任爱卿替爱妃挡过一刀,凭这功劳完全够格做个带刀侍卫。妾身的性命难道才值六品?杨玉环不依不饶,怎么说也得三品才行!玄宗皇帝急忙解释道:拱卫皇城安危的御林军首领也才不过三品,带刀侍卫最高也只有四品,这是先皇定下的官制,哪能随意更改?那就授四品带刀侍卫!好好好,就依爱妃之言。不过跟妾身的性命比起来,这赏赐还是太轻。杨玉环依旧还有些不满,玄宗见状灵机一动,突然鼓掌笑道:朕有个好主意,既可避免言官抨击,又可提升任爱卿的身份。见杨玉环和任天翔都好奇地望着自己,玄宗手捋髯须悠然笑问,刚才你将朕和爱妃叫做什么?"

    任天翔心中一亮,连忙答道:神仙姐姐和神仙姐夫!玄宗呵呵笑道:朕既然金口答应,这声姐夫就不让你白叫。朕就认下你这个小舅子,从今往后你就是国舅爷兼四品带刀侍卫。前几天娘娘刚收了个干儿子,朕今日也收个小舅子玩玩。说完忍不住笑着对高力士吩咐:你快去将娘娘的干儿子召来,让他速来拜见干舅舅。今日就在这西苑中排下酒宴,庆祝朕新得小舅子,娘娘新得干弟。

    高力士立刻吩咐内侍去传召,同时令御膳房准备酒宴。不多会儿就有宫女内侍将酒菜陆续传上来,任天翔入席后一直在猜想,不知娘娘收了谁家的孩子做干儿子,到时候自己该出多少见面礼才不算失礼。他身上没带多少金银珠宝,难免有些惴惴不安。

    半个时辰后,就见一个身披锦袍的肥壮胡人大步而人,进门后便冲杨玉环跪倒,声如洪钟地拜道:孩儿拜见母后,祝母后青春永驻、仙禄永传。玄宗笑道:无知胡儿,为何不先拜父?那胡人昂首答道:孩儿是胡人,只知其母,不知其父。玄宗悠然问道:胡儿不知父,那么知道舅舅么?那胡人点头道:娘舅如母,这个孩儿当然知道。玄宗拼命忍住笑,指向一旁的任天翔,道:那你还不快拜见舅舅?那胡人目光转向任天翔,二人都是一愣。原来这胡人不是别人,竟然是在洛阳梦香楼上与任天翔争过云依人的安禄山。见二人傍在当场,玄宗皇帝哈哈大笑着解释道:贵妃娘娘刚收了任爱卿做干弟弟,胡儿还不快拜见舅舅?杨玉环也忍不住捂着肚子连连笑道:妾身原本比安将军小好些岁,安将军却偏要拜妾身为母,谁知道任公子今日又拜了妾身做姐姐,所以说到最后,已笑得前俯后仰,无法继续。

    安禄山眼中的尴尬一闪而没,很快就换上一副诚恳的笑脸,对杨玉环道:母后毋需多虑,你的弟弟自然是孩儿的舅舅。说着转身向任天翔跪倒,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朗声道:孩儿给舅舅请安,祝舅舅仙福永享、寿比南山。

    任天翔见凶狠如安禄山,竟然像只绵羊一样拜倒在自己面前,玩性大起,忍不住伸手在他后脑勺上拍了拍,就像长辈在爱抚孩子般叮嘱道:乖孩子,舅舅今日没带什么东西,这几两银子就赏你买糖吃吧。说着从袖中拿出几块碎银,递到安禄山手中。

    安禄山面不改色,跪着接过银子,叩首再拜:多谢舅舅赏赐!好好!玄宗皇帝乐得手舞足蹈,高声吩咐,开宴!今日要好好庆祝胡儿与任爱卿郎舅相认,朕这个做姐夫的,也跟着你们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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