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赏花大会
在苏州数一数二的jì院——落雁楼内,杨飞衣着光鲜,踞案稳坐,倾听苏州第一名jì苏雅的琴音,他身旁还有一名美艳之极的侍女替他斟酒挟菜,相较昨rì死囚生涯,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同时在座还有七八位年青公子,个个非富即贵,打死他们恐怕也想不到眼前这个小子正是眼下闹得苏州城风风雨雨的江洋大盗。
而那神秘人与杨飞隔邻而坐,他自称南洪,梳理之后,看来甚是年轻,只是不知实际年龄几何,杨飞称他前辈已有一rì,若非南洪让他改称南先生,杨飞也只好厚着脸皮,如此继续称呼下去。
苏雅乃江南四大名jì之一,sè艺双全,向来卖艺不卖身,平常人想听她弹琴唱曲,光入场费就足够杨飞不吃不喝在振威镖局干上十年。
不过今rì情形不同,有美献艺,杨飞仍心不在焉,好不容易等苏雅一曲奏罢,寻得间隙,再次追问:“南先生,你真的不准备找厉老邪夺回那样东西吗?”若不夺回蝉翼剑,他哪有颜面去见白玉霜?
南洪微笑道:“凭你我二人之力,你以为斗得过厉方邪吗?”
杨飞心想厉方邪大伤初愈,又与唐门斗了一场,只手与南洪打得不分上下,以自己的武功,拉上南洪,恐怕讨不到好去,他倒也老实,连连摇头。
南洪道:“既然斗不过,又何必自讨苦吃?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小子,咱们喝个一醉方休。”
杨飞对那两句诗听得似懂非懂,被南洪连灌几杯,脑中也糊涂起来。
“这位公子,可是雅儿的曲子难以入耳?”一个娇柔动听的女音在耳畔响起,正趴在案上呼呼大睡的杨飞被人吵醒,抬首四望,原来这里早已曲终人散,只剩自己一人,连南洪也不知去了何处?
杨飞含含糊糊道:“曲子听完了吗?”
“完了!”问话之人正是苏雅,她托人新作数曲,正准备参加五月在扬州举行的赏花大会,意yù一举夺魁,今rì牛刀小试,让众人赞不绝口,惟有杨飞充耳不闻,还当场睡得鼾声震天,摆明不给她面子,气煞她也。
杨飞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虚虚揖手道:“既然完了,那在下告辞了。”这苏雅虽是万中挑一的绝sè美女,但较他的云清花语,仍颇有不如,何况他狗屁不通,苏雅此曲就算天上仙乐,对他而言,亦是对牛弹琴,当然弹奏之人若是他的心上人梅云清,那又另当别论。
“恕不远送。”原来笑靥如花的苏雅罕有当面给人脸sè,大违她待客之道。
“哎呀!”杨飞踏出门口,忽然喃喃自语道:“差点忘了,这里是jì院,老子今rì无家可归,不如借宿一宿。”又折了回来,问道:“我在此再住一宿多少钱?”
苏雅闻他将自己当作跟外面一般陪宿的jì女,顿时气得五窍生烟,恨不能一脚将杨飞踹出门外。尚未等她发火,杨飞又道:“我只是借宿,并非要你陪我睡觉,就算你想陪,我也不要,你们这些女人,没一个好东西,专门骗我们男人,骗…哇!”
苏雅猝不及防,被黄白之物喷了一身,要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她何曾受过如此奇耻大辱,伸出三寸金莲,一脚踹得杨飞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大失风范的厉声喝道:“来人啦,将此登徒浪子与本姑娘乱棍打出。”
半刻之后,杨飞被人打得鼻青脸肿,头破血流,形凄容惨的赶出落雁阁。
堂堂苏州第一名jì被人如此羞辱,此事恰好被两个piáo客瞧见,四下传开,在苏州沦为笑谈,苏雅的声名也一落千丈,此乃后话,按下不提。
杨飞内功深厚,被人如此教训,亦仅受了皮肉之伤,没有伤筋动骨,趴在地上呆了半天,终于爬起,咒骂道:“臭婊子,收了老子的银子,还装什么清高?总有一天,老子买下这落雁阁,让你免费给人piáo。”银子当然是南洪代他所出。
“南先生,南先生!”杨飞当街呼喊,招来一阵白眼。
“兰…”杨飞目光所及,突然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顿时如遭雷殛,呆立若痴。
那身影正是他朝思夜想的心上人梅云清。
“云清?”杨飞舔舔干裂的嘴唇,心中无比苦涩道:“你怎么来了?”任谁被心上人瞧到他现在这副惨状,恐怕亦会羞愧难当。
“前来寻人。”梅云清望着落雁阁的金字招牌,柳眉紧蹙道:“你又来这种地方?”
“我…”杨飞见到她身畔的南宫逸,忽觉一阵天眩地转,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
“云清,不要走!”杨飞梦见梅云清舍他而去,顿时惊醒,入目便是满脸忧sè的南宫燕。
杨飞奇道:“小燕子,你为何在这?那,那个云清呢?”
南宫燕守候榻旁,听他叫了半夜的云清,早就醋劲大发,闻他醒来仍不忘追问梅云清的下落,顿时怒火中烧,拧着他的招风大耳道:“你只记得他,我就在你身边,为何你视若无睹?”
杨飞耳根剧痛,哇哇大叫道:“小燕子,快放开,好痛。”
南宫燕将他一推,伏在床头,泣道:“人家听到你的消息,立刻赶来寻你,想不到你见了人家,连句好言好语都没有,你这死没良心的,呜!”
杨飞心乱如麻,抚着南宫燕柔肩,安慰道:“都是为夫不好,小燕子,你要如何责罚我,为夫就算上刀山,下油锅,也咬牙认了。”
“你是说真的?”南宫燕破啼为笑,亮晶晶的泪珠挂在脸上,兀自未干。
杨飞自觉中了圈套,无奈道:“当然是真的。”
南宫燕道:“那好,这几rì你和我表姊发生过什么事,要一五一十的详细道来。”
“这个…”杨飞心中委决难下,自己中了美人计,若是道出委实太过丢脸。
南宫燕哼道:“死杨飞,臭杨飞,你又不守信用,人家告诉梅姐姐去。”将他推开,作势yù走。
杨飞吓了一跳,慌忙拉住娇妻,可怜兮兮道:“小燕子,为夫说就是了。”接着将这几rì的事情老老实实的述说一遍,不过至于他跟唐芸曾有夫妻之实之事自是略过不提。
南宫燕道:“如此说来,你真的中了那妖女的美人计?”她闻得唐芸如此陷害自己丈夫,连称呼也改了。
杨飞神情尴尬,连连点头。
这时,一大群人步入房内,为首之人却是慕容平,后面还有梅云清、白玉霜和南宫逸。
杨飞心知他们必已听到自己方才之言,恨不能找到地洞钻入,神情无比尴尬道:“你们都听见了?”目光落到梅云清身上,她却避开。
慕容平点了点头,皱眉道:“飞扬,据我查证,你信物被窃,座骑失踪,也是唐芸遣人搞的鬼。”
杨飞反问道:“真有此事?”
慕容平道:“你住过的那座宅子现已转手,原来的主人不知所踪,而且那家升平客栈掌柜也承认收了别人三百两银子,才会合谋陷害你,前后联系起来,想来背后黑手定是唐芸。”
南宫逸叹道:“想不到芸表妹心机如此之深。”
杨飞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道:“死娘们,老子总有一天要将你千刀万剐。”忽想唐芸落在厉方邪手上,必然不肯招认蝉翼剑藏在何处,那苦头可有得吃了,哎呀,不好,万一厉方邪sè心一起,jiān了唐芸,那自己不是平白无故戴上一项绿帽子?唐芸有了第二个男人,难保往后没有第三个男人,如此越来越多,那自己头上的绿帽子岂非戴之不尽,顶之不绝?
众人见杨飞面sèyīn睛不定,哪知这家伙的龌龃心思,还道他在想如何报仇。
慕容平道:“飞扬,我已命人四处追寻厉方邪下落,不出几rì,定有回音。”
“多谢姐夫。”杨飞稍感失神,此慕容平与彼慕容萍,前后着实判若两人。
白玉霜柔声道:“这几rì你安心养伤,你姐夫会为你办妥此事的。”
“多谢玉霜姐!”杨飞见她面sè自若,看来并未责怪自己弄丢了蝉翼剑,而且慕容平回庄之后,并未向白玉霜道出实情。
白玉霜又道:“那你好好休息,就让燕儿妹妹留在这里陪你。”
杨飞点了点头,可见梅云清也一语不发的随着众人出门,他心中大急,终忍不住喊出声来:“梅庄主,暂且留步。”众目睽睽,他哪好意思直呼心上人芳名。
梅云清停下脚步,却未回转,待众人去远,方闻她平静的声音道:“杨公子,还有事么?”
杨公子!这个份外陌生的称呼犹如一把尖刀直刺杨飞心口,他难过得好似透不过气来,只是直勾勾的盯着心上人的背影。
房间寂静,过了半晌,南宫燕忽道:“梅姐姐,你进来赔他说说话儿,燕儿去看看药熬了没有?”她横在二人中间自觉尴尬,便狠狠瞪了杨飞一眼,借故暂离。
“快去快回!”杨飞十分感激南宫燕的善解人意。
伊人娇靥依旧,奈何情已生变,就算重归于好,也永远有一道看不见的裂痕。
梅云清落落大方的坐在床头,自她神sè间看不出丝毫芥蒂,杨飞不知如何道歉,只得问道:“你来江南找什么人?”
梅云清朱唇轻启,道出石破天惊的三个字:“许子吟。”
杨飞大惊道:“你找他干什么?”在他印象中,凡是跟许子吟扯上干系的,好象都不是什么好人,包括他自己在内。
梅云清反问道:“你猜?”
杨飞心中一动,道:“是不是为了你身上所患之离魂症?”
梅云清赞许道:“没错,我听说许子吟上月曾在慕容山庄出现,故而前来江南寻找。”
杨飞有些担心道:“你如此着急,是不是病情越来越严重了?难道那败家子真的束手无策吗?”
梅云清点了点头,皱眉道:“南宫大哥怎么说也是你的小舅子,于你也有救命之恩,你以后可否不再称他败家子?”
南宫大哥,哟,叫得好亲热!杨飞心中吃醋,却不动声sè道:“我什么都听你的,我那小舅子治不了这个怪病,难道那许子吟就有办法?”暗道老子当着不叫,背着叫总可以吧。
梅云清见他口不由心,暗暗叹了口气,轻声道:“南宫大哥说许子吟jīng通移魂**,或许对这离魂之症有办法。”
杨飞道:“那许子吟可不是什么好人,你就算找到他他也未必肯帮忙治病,搞不好他还会据此要胁。”
梅云清道:“这倒也是,不过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到时许以重酬便是。”
杨飞自告奋勇道:“说起来我与他也打过一些交道,如果我去说的话,许子吟或许会给点情面。”如此他也可陪伴梅云清左右。
“也好!”梅云清似是思起一事,道:“你寄放在我那的东西,待方便之时我再还你。”
寄放在你那的东西?杨飞心中疑惑,转过念头,蓦的脸sè惨白,他寄放在梅云清那的东西除了另一柄蝉翼剑还有何物,梅云清要还给他岂非表示从此与他一刀两断,再无瓜葛。
梅云清见他如此,心知这家伙又胡思乱想了,右手急急伸出,按住杨飞yù待辩解的大嘴,柔声道:“飞云剑我也带来了,以后可不许再拿人家给你的东西胡乱送人。”
杨飞心儿从十八层地狱重归天国,吻着梅云清柔软的掌心,有种魂为之消的感觉。
梅云清这才想起自己行为过于亲密,俏脸一红,慌忙收手。
杨飞道:“我哪敢拿你的东西送人,实在是人家吭蒙拐骗,强抢去的。”
梅云清噗哧笑出声来,颇为俏皮的问道:“照此说来,那个唐芸也是这般拿走你的东西?”
杨飞不好意思的搔首笑道:“你不要跟我提她好不好?一提起她我恨不得…”后面的污言秽语自然不能当着心上人面道出。
梅云清道:“恨不得怎样?”
“不说这个了。”杨飞问道:“那剑中秘密你可参详出来?”
梅云清摇了摇头道:“我什么法子都试过,就是看不出来有何奥妙。”忽又反问道:“此事我倒要问你,你为何不告诉蝉翼剑世上有两柄?”
杨飞急中生智道:“其实另外那柄我是之后见了玉霜姐才知道。”
梅云清信以为真,沉吟道:“如此看来,须得两剑合一,或能知其玄妙所在。”
“不说这些了!”杨飞忿开话题,有些得意道:“前几rì在太湖之上,我曾击败厉方邪,是不是很厉害?”
梅云清半信半疑道:“真有此事?”她上次在太原与明孤鸿南宫逸三人联手,也只能与厉方邪打个半斤八两,而杨飞能击败厉方邪,实在令她不能置信。
杨飞道:“不信你去问我姐夫。”又补充一句:“我同他联手,打得厉老邪吐血而逃。”
此事扯上慕容平,可信度大增,梅云清似笑非笑道:“我还道你是单打独斗呢。”其实杨飞修习上乘武学不过半载,竟能与人联手打败厉方邪,实已大出她意料之外,若再过三五年,说不得杨飞真能实现她所提之要求,成为天下第一人,娶她为妻。
杨飞吹嘘道:“现在是联手,再过一年半载,就能单打独斗了。”全然不提自己后来被厉方邪一招打得七孔流血的糗状。
梅云清呆呆望着他,此次相逢,杨飞身上多一些原来没有的豪气与自信,令她不觉将这家伙上次在梅花山庄带给自己的不快抛到九霄云外。
杨飞见她不语,又道:“以那厉方邪的武功,当今天下数不上第一,也排得上第二,如果我单打独斗,将他击败,云清,你就答应嫁给我好不好?”
“嗯!”梅云清恍忽之间,全然没有听清他的话,便迷迷糊糊的应了。
杨飞大喜道:“云清,你真的答应了,那我一定努力练功将来杀得厉老邪屁滚尿流。”
梅云清回过神来,怔怔道:“我答应你什么?”
杨飞紧紧握住她的玉手,无比兴奋道:“你答应过若我单打独斗,击败厉老邪,便嫁给我,可不许食言而肥。”
梅云清松了口气道:“当然不会。”心想厉方邪称霸黑道十数载,当非幸与,岂是你这三脚猫功夫所能企及。
其实梅云清年已二十四,早过女子婚嫁之龄,庄中老人得知她允下杨飞这个未婚夫,再三催促她成亲,好让梅花山庄后继有人,就算杨飞现在提亲,她恐怕也会思量思量。
“太好了!”杨飞欢喜得恨不能跳下床去,手舞足蹈一番。
梅云清微笑道:“以你现在的武功,恐怕再练上十年八载,也打不过厉方邪,我那时人老珠黄,你可不要嫌弃。”
此言如盆冷水当头泼下,杨飞呆了一呆,自吹自擂道:“决计不会,最多两三年,那时别说你老了,就算你变成个丑八怪,我也照娶不误。”
梅云清一拳打去,嗔道:“好哇,原来你不但盼着我老,还盼着人家变成丑八怪。”
杨飞借势将她拉入怀中,笑嘻嘻道:“我的云清就算变,也只会变成美若天仙的丑八怪。”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梅云清轻轻一挣,却未挣开。
杨飞怀拥玉人,嗅着她那淡淡的处子幽香,魂儿直飘云端。
“咳咳”咳嗽声将两人惊开,原来南宫燕端了药来,见二人拥在一起,醋意大盛,又不好发作,只能连声咳嗽。
“燕儿妹妹,药煎好了吗?你先喝药,姐姐暂且告退。”梅云清双颊绯红,说起话来语无伦次,神情狼狈的夺路而逃。
南宫燕“杀气腾腾”,步步逼近,看来又要大发雌威,杨飞心中后怕,陪着笑脸道:“小燕子,有劳了。”
“啊,饶命啊,谋杀亲夫啊!”惨叫声自房中传出,远扬千里。
一连十来rì,杨飞皆在“水深火热”之中“忍辱偷生”,身体却逐渐复原。
慕容平借口慕容廷叛乱,趁机排除异己,将那些身处权位,却不做事的慕容氏族人放逐权力中心,还不顾族人反对,取消大总管职权,仅设总管一名,原本大总管的大部分权力被他收入囊中,慕容世家独有的宗主与两大总管相互制肘之制从此冰消瓦解,进一步巩固了自己的宗主之位。
杨飞口中的妖女唐芸倒也并非没做过一件好事,慕容廷jiān谋败露之后,手中亲信知难幸免,曾起意杀了白玉霜灭口,孰料她已被人救出,那人正是唐芸。
原来那晚唐芸和慕容婉婷姊妹躲入暗道,等了许久,闻得外面没了动静,便沿绳梯爬上,不想刚好撞到被关入房中的白玉霜,解开她的**道,趁着混乱杀出府外,一举平乱。
事后,慕容婉婷的妹妹婉容服毒自尽,原因有二:一是她清白已毁,二是她受慕容廷利诱,在慕容平和白玉霜的交杯酒中下毒,慕容廷才能趁乱而入,实在无颜以对家人。
慕容婉婷葬妹之后,万念俱灰,意yù辞去宗主府执事一职,慕容平坚持不受,好言相劝,这才勉强留下。
至于慕容恒那帮兄弟,他们受慕容廷蒙蔽叛乱,尔后反水,若非他们闹事,恐怕外府人也不大容易那么快攻入府来,前后功过相抵,慕容平取消了倪昆与众老商议的逐回原藉,永不再用的决定,派船将他们接入府中,许了一个位置不高,却很有权势的职位。
慕容平又亲自说明原由,慕容恒方才疑窦尽消,与杨飞再次称兄道弟,不过暗下好奇,一再追问那rì的漂亮女子去了何方,杨飞支支吾吾,指东指西,总算敷衍过去。
由于杨飞的双重身份,慕容和南宫两大世家处于前所未有的和睦之中,破天荒的联手在大江南北,四处搜寻厉方邪和许子吟的下落,后来甚至动用官府之力,结果仍是一无所获。
梅云清在江南滞留半月,终于失望而归,无法弃下南宫燕**不顾的杨飞虽然不舍,也只能依依惜别,唯一令他欣慰的败家子南宫逸留在江南,并未跟去。
至于梅云清临别留下的蝉翼剑,杨飞岂敢再四处炫耀,藏得既牢且密,连白玉霜也未明言。
有了梅云清的激励,杨飞练起功来格外卖力,不但将归云剑法及那式紫天无极等白向天遗下的功夫练得滚瓜乱熟,还虚心向慕容平及白玉霜甚至南宫燕讨教,内力进展虽然不大,对刀剑拳掌等武功招数却是深有感悟,不出十rì,只用二十招便可击败南宫燕,南宫燕当然不服,私下练后,再行比过,如此过了半月,连她的武功竟也大有进境。
不过其间最令杨飞痛快的一件事是他终于昭雪沉冤,案子重新审过,升平客栈掌柜王老实一一招供,连其它的罪案也一并****,杨飞当堂无罪开释,而那王老实被重责八十大板,不死也只剩半条命,至于开的那间客栈,交了罚银,哪里开得下去。
此案重审,倒不是那苏州知府如何公正廉明,而是那狗官万万不敢得罪慕容世家,否则在这犹如慕容世家后院的苏州城,他这知府也甭想干下去了。
经过官府的大力宣扬(通辑),杨飞一跃成为苏州首席名人,一时风头之劲,连名动苏州的才子唐伯虎也不遑多让,他驰马街头,人人侧目,那扬眉吐气,意气风发,小人得志的神情,浑然忘却自己原来的熊样。
慕容平也实践了他的诺言,送了杨飞一所三进三出的旧宅,虽远远不及唐芸那幢之宽大华丽,但前临街,后背水,内有庭院,别有江南风情,勉强算得上大户之家,住杨飞夫妇及几个婢女也是绰绰有余,在白玉霜的请求下,连久伤初愈的李老伯也搬了进来。
慕容平连宅送出的还有一间米铺外带千亩良田,每年的田租外加米铺的生意少说也有五千两,若是遇上丰收年景,上万也不足为奇,如此大的手笔恐怕连南宫博也自愧不如。
杨飞推辞几句,笑而纳之,当了几天大老爷,便正儿八经的随南宫燕回白云山庄提亲。
他仍有些惴惴不安,先不说未曾谋面的岳父岳母,光老祖宗那关,恐怕就大大不易。
白云山庄座落镇江城外,与扬州城不过百里之遥,因庄内有座名为白云的小山而得名,与气势宏大的慕容山庄不同,白云山庄素以优雅秀丽而著名,庄内亭台楼榭,错落有致,小桥流水,蜿蜒而过,着实不象武林世家的居宅。
南宫世家人丁兴旺,不算旁支,光嫡系便有数百口之多,一路上,南宫燕将家中亲人仔细介绍一遍,一再叮嘱他不可失了礼数,杨飞听得头昏脑胀,稀里糊涂,压根没有记住,却唯唯应诺。结果到了地头,笑话百出,不是将七姑当成八婆,便将五叔唤成四舅。
还好那些叔婶姑舅对南宫燕素来宠爱,爱屋及乌,对杨飞的失礼之处也未放在心上,连老祖宗那里也只说了几句让杨飞善待孙女的话,并未似上次那般吓唬他。
不过杨飞拜见南宫燕的生母莫小娇闹了个更大的笑话,南宫远宏共有五位夫人,正室莫大娇正是南宫燕的嫡亲姨母,也是南宫博的生母,至于南宫逸乃三夫人所生。
莫家本是江南颇为有名的富户,莫大娇嫁给南宫远宏之时妹妹莫小娇不过三岁,后来莫小娇十五岁时来白云山庄探望姐姐,偏偏被生xìng风流南宫远宏看中,还珠胎暗结,搞大了肚子,莫大娇为掩家丑,无奈只好亲自作媒,将妹妹娶进门来,次年正月便生下南宫燕,莫小娇现年不过三旬,加之养颜得宜,瞧来与南宫燕实同姊妹花一般。
杨飞拜会几位岳母之时,见莫大娇与南宫燕有几分相似,自作聪明的将其当作妻子的生母,执礼甚恭,倒无不妥,等见了容貌更似的正牌莫小娇,以为是妻子的姐姐,便揖手道:“小弟拜见姨姐。”
顿时满堂哄笑,莫小娇固是尴尬不已,其他几位岳母却是笑而不语,杨飞丈八和尚,摸不着头脑,直到南宫燕怒目瞪来,轻语数句,这才恍然,连连赔罪。
岳母拜完,轮到拜见岳父大人,不过南宫远宏常年闭关,连南宫燕也有一年多没有见过父亲,最后只好作罢。
杨飞还见到南宫燕的几位嫂嫂,南宫博的两位妻子姑且不论,南宫逸的那位被杨飞再三感激的新婚夫人却不能不提,此女生在官宦世家,娇小玲珑,国sè天香,实属标准的贤妻良母,不过南宫逸对她却是不冷不热,杨飞不禁大叹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也不想想自己这堆牛粪插了多少朵鲜花。
杨飞偕妻携子在白云山庄住了七八rì,转眼已是五月,正是扬州举行一年一度的赏花大会之时,亦是江南豪门炫耀财势之机,南宫世家为免不落人后,身为少宗主的南宫博自要出席,临别还忘不了妹夫,邀请杨飞一同前去。
有大舅子撑腰,杨飞底气十足,对南宫燕说去见识见识,孰料南宫燕也是个爱热闹之人,虽为人妇,仍童xìng不改,说要女扮男装,扮他一同前去玩耍,顺道监督丈夫。
杨飞找遍理由,也说服不了妻子,无奈只好允了。
说是赏花,其实赏的是此“花”而非彼花,南宫世家的大舟抵达扬州时,已是华灯初下,秦淮河畔,游人如锱,恰是赏花正浓之时。
河畔停靠着一条条画舫,上面红灯高悬,芳香扑鼻,皆是名花坐阵。
赏花大会的规则非常简单,在大会举行的三rì内,哪条画舫得到的赏银最多,舫主便是今年的花魁,为免有人弄虚作假,每位来宾必须向大会组织者登记在册,领取铭牌,方可登舟赏花,否则所赏银两便不在合计之内。
赏花大会期间,还会举行一些诸如赋诗作对等附庸风雅的活动,让江南名流品评,毕竟要成为江南第一名jì总不能目不识丁。
至于大会结束之后,荣登花魁的女子固是名利双收,而花银最多的豪客亦可得到一亲芳泽的机会,也难怪一干piáo客趋之若物。
下舟之后,杨飞向大舅子告了罪,四处游逛,身旁当然少不了女扮男装的娇妻。
有妻在侧,杨飞只能望花兴叹,若真要登舟寻欢,娇滴滴的南宫燕还不立马变成凶神恶煞的母老虎?
二人东看看,西瞅瞅,杨飞瞧着身畔一个个江南美人,却只能暗咽口水,时间久了,索然无味。
南宫燕忽指着前方一条悬着苏字红灯的画舫道:“那是苏州第一名jì苏雅的船,咱们上去瞧瞧,如何?”
“这个…”杨飞想起那rì吐得苏雅一塌糊涂,恐怕自己早已被她列为不受欢迎客人之最。
苏州城发生之事焉能瞒过慕容世家的耳目,杨飞虽然示提,南宫燕却自慕容平口中得知丈夫的糗事,足足笑了他三rì,此时察言观sè,似笑非笑道:“你放心,没人会跟银子过不去的。”她怀中揣着五千两银票,本来是南宫博塞给杨飞去piáo的,被她一把抢了过来,故而杨飞就算想piáo也是囊中羞涩。
杨飞迟疑一下,心想难得南宫燕动心,就借机见识见识,便点头道:“那就上去吧。”
二人正yù登舟,忽闻身后一个低低的声音唤道:“燕儿妹妹。”
杨飞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面容清秀的锦衣少年快步走来,身后还亦步亦趋的跟着四名孔武有力的壮汉,看来好似保镖。
杨飞顿时吃起醋来,向南宫燕喝问:“他是何人?干嘛喊你喊得如此亲热?”心想难不成是你以前的jiān夫?
南宫燕迷惑道:“人家也不认识啊。”
那锦衣公子吃吃一笑,忽然凑到杨飞耳边,低声道:“死鬼,连你娘子也认不出来了?”
“你,你,你…”杨飞惊得连退三步,差点掉到河中。
那锦衣公子掩嘴轻笑,不再理会呆若木鸡的杨飞,牵着南宫燕的小手,登上画舫。
姜依萍,原来是你这yin妇?杨飞闻音识人,直恨得牙痒痒的,心中却是大奇:这毒婆娘不好好的在呆在大漠,跑来江南干什么?眼见画舫即将离岸,慌忙跟了上去。
“萍姐姐,你来江南干什么?”不知为何,南宫燕与姜依萍特别投缘,上次中了她的情盅,差点没命,仍是交情不改。
“素闻江南美景,天下无双,姐姐怎可不来瞧瞧,顺道也看看妹妹你啊!”姜依萍话锋一转,道:“燕儿妹妹,上次我教你的法子,你觉得如何?”
南宫燕俏脸忽尔通红,啐道:“萍姐姐你还说,那算什么法子?”
姜依萍反问道:“难道他不听你的话吗?”
南宫燕道:“那倒不是。”
姜依萍笑道:“那不就结了。”
这时苏雅已然登场,人人侧目,鼓掌欢迎,唯独二女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大扰雅兴。
苏雅当然瞧见前些rì子害得自己颜面大失的杨飞,众目睽睽下,迳自行来,向他福了一礼,笑意盈盈道:“想不到杨公子也来捧场,雅儿好大的面子。”
她身着一袭淡黄的丝衣,近观之下,不但可以瞧见她的雪肌玉肤,连里面的亵衣也是若隐若现,杨飞大饱眼福,嗅着美人身上淡淡的幽香,顿时sè与魂受,连声应道:“应该的,应该的。”
南宫燕见二人言语如此亲近,大吃飞醋,暗想杨飞定是后来偷偷去找过苏雅,否则苏雅见到他,怎会非但不生气,还笑脸相迎?
其实南宫燕倒是冤枉杨飞了,苏雅没有生气只是忌惮杨飞的来头,她若是得罪慕容世家,恐怕苏州城再无她容身之地。
苏雅妙目一转,盯着二女问道:“杨公子,何不让雅儿认识一下这二位公子?”
杨飞慌忙站起,介绍道:“这位是舍弟燕飞,这位是我朋友…”他不知姜依萍用的是什么假名,只好向姜依萍连使眼sè。
姜依萍微笑道:“在下姜岳,见过苏姑娘。”
苏雅道:“不知姜公子和宁王府是何关系?”姜依萍登舟拿是宁王府的铭牌,故而她有些一问。
姜依萍道:“亲戚而已。”
苏雅恍然道:“原来姜公子还是皇亲国戚。”
姜依萍打了个哈哈,敷衍过去。
杨飞大感讶然,若说姜依萍是鞑靼人的皇亲国戚倒还说得过去,何时又跟朱宸濠家里扯上干系?
苏雅侧过身去,杨飞盯着她的背影,心中正在盘算这婊子如此风sāo,不知要多少钱一晚。忽然耳根一紧,只闻南宫燕嗔道:“死杨飞,你什么时候跟她勾搭上的?”
杨飞强忍着痛,轻咳道:“小燕子,你现是男装,莫要露了马脚,为夫对天发誓,决无此事。”
南宫燕哼了一声,总算放他一马。
姜依萍看在眼中,笑道:“燕儿妹妹,你御夫有术,看来我改rì要向你好好讨教讨教。”
“我还不是萍姐姐教的。”南宫燕一脸愕然。
姜依萍瞟了满脸苦笑的杨飞一眼,道:“看来燕儿妹妹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这时,舟内众人突然鼓起掌来,原来苏雅一曲作罢,乘着兴致,翩翩起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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