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賞花大會
在蘇州數一數二的jì院——落雁樓內,楊飛衣着光鮮,踞案穩坐,傾聽蘇州第一名jì蘇雅的琴音,他身旁還有一名美豔之極的侍女替他斟酒挾菜,相較昨rì死囚生涯,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同時在座還有七八位年青公子,個個非富即貴,打死他們恐怕也想不到眼前這個小子正是眼下鬧得蘇州城風風雨雨的江洋大盜。
而那神秘人與楊飛隔鄰而坐,他自稱南洪,梳理之後,看來甚是年輕,只是不知實際年齡幾何,楊飛稱他前輩已有一rì,若非南洪讓他改稱南先生,楊飛也只好厚着臉皮,如此繼續稱呼下去。
蘇雅乃江南四大名jì之一,sè藝雙全,向來賣藝不賣身,平常人想聽她彈琴唱曲,光入場費就足夠楊飛不吃不喝在振威鏢局幹上十年。
不過今rì情形不同,有美獻藝,楊飛仍心不在焉,好不容易等蘇雅一曲奏罷,尋得間隙,再次追問:“南先生,你真的不準備找厲老邪奪回那樣東西嗎?”若不奪回蟬翼劍,他哪有顏面去見白玉霜?
南洪微笑道:“憑你我二人之力,你以為鬥得過厲方邪嗎?”
楊飛心想厲方邪大傷初愈,又與唐門斗了一場,隻手與南洪打得不分上下,以自己的武功,拉上南洪,恐怕討不到好去,他倒也老實,連連搖頭。
南洪道:“既然鬥不過,又何必自討苦吃?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小子,咱們喝個一醉方休。”
楊飛對那兩句詩聽得似懂非懂,被南洪連灌幾杯,腦中也糊塗起來。
“這位公子,可是雅兒的曲子難以入耳?”一個嬌柔動聽的女音在耳畔響起,正趴在案上呼呼大睡的楊飛被人吵醒,抬首四望,原來這裏早已曲終人散,只剩自己一人,連南洪也不知去了何處?
楊飛含含糊糊道:“曲子聽完了嗎?”
“完了!”問話之人正是蘇雅,她託人新作數曲,正準備參加五月在揚州舉行的賞花大會,意yù一舉奪魁,今rì牛刀小試,讓眾人讚不絕口,惟有楊飛充耳不聞,還當場睡得鼾聲震天,擺明不給她面子,氣煞她也。
楊飛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虛虛揖手道:“既然完了,那在下告辭了。”這蘇雅雖是萬中挑一的絕sè美女,但較他的雲清花語,仍頗有不如,何況他狗屁不通,蘇雅此曲就算天上仙樂,對他而言,亦是對牛彈琴,當然彈奏之人若是他的心上人梅雲清,那又另當別論。
“恕不遠送。”原來笑靨如花的蘇雅罕有當面給人臉sè,大違她待客之道。
“哎呀!”楊飛踏出門口,忽然喃喃自語道:“差點忘了,這裏是jì院,老子今rì無家可歸,不如借宿一宿。”又折了回來,問道:“我在此再住一宿多少錢?”
蘇雅聞他將自己當作跟外面一般陪宿的jì女,頓時氣得五竅生煙,恨不能一腳將楊飛踹出門外。尚未等她發火,楊飛又道:“我只是借宿,並非要你陪我睡覺,就算你想陪,我也不要,你們這些女人,沒一個好東西,專門騙我們男人,騙…哇!”
蘇雅猝不及防,被黃白之物噴了一身,要有多狼狽就有多狼狽。她何曾受過如此奇恥大辱,伸出三寸金蓮,一腳踹得楊飛在地上打了幾個滾,大失風範的厲聲喝道:“來人啦,將此登徒浪子與本姑娘亂棍打出。”
半刻之後,楊飛被人打得鼻青臉腫,頭破血流,形悽容慘的趕出落雁閣。
堂堂蘇州第一名jì被人如此羞辱,此事恰好被兩個piáo客瞧見,四下傳開,在蘇州淪為笑談,蘇雅的聲名也一落千丈,此乃後話,按下不提。
楊飛內功深厚,被人如此教訓,亦僅受了皮肉之傷,沒有傷筋動骨,趴在地上呆了半天,終於爬起,咒罵道:“臭婊子,收了老子的銀子,還裝什麼清高?總有一天,老子買下這落雁閣,讓你免費給人piáo。”銀子當然是南洪代他所出。
“南先生,南先生!”楊飛當街呼喊,招來一陣白眼。
“蘭…”楊飛目光所及,突然瞧見一個熟悉的身影,頓時如遭雷殛,呆立若痴。
那身影正是他朝思夜想的心上人梅雲清。
“雲清?”楊飛舔舔乾裂的嘴唇,心中無比苦澀道:“你怎麼來了?”任誰被心上人瞧到他現在這副慘狀,恐怕亦會羞愧難當。
“前來尋人。”梅雲清望着落雁閣的金字招牌,柳眉緊蹙道:“你又來這種地方?”
“我…”楊飛見到她身畔的南宮逸,忽覺一陣天眩地轉,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
“雲清,不要走!”楊飛夢見梅雲清舍他而去,頓時驚醒,入目便是滿臉憂sè的南宮燕。
楊飛奇道:“小燕子,你為何在這?那,那個雲清呢?”
南宮燕守候榻旁,聽他叫了半夜的雲清,早就醋勁大發,聞他醒來仍不忘追問梅雲清的下落,頓時怒火中燒,擰着他的招風大耳道:“你只記得他,我就在你身邊,為何你視若無睹?”
楊飛耳根劇痛,哇哇大叫道:“小燕子,快放開,好痛。”
南宮燕將他一推,伏在牀頭,泣道:“人家聽到你的消息,立刻趕來尋你,想不到你見了人家,連句好言好語都沒有,你這死沒良心的,嗚!”
楊飛心亂如麻,撫着南宮燕柔肩,安慰道:“都是為夫不好,小燕子,你要如何責罰我,為夫就算上刀山,下油鍋,也咬牙認了。”
“你是説真的?”南宮燕破啼為笑,亮晶晶的淚珠掛在臉上,兀自未乾。
楊飛自覺中了圈套,無奈道:“當然是真的。”
南宮燕道:“那好,這幾rì你和我表姊發生過什麼事,要一五一十的詳細道來。”
“這個…”楊飛心中委決難下,自己中了美人計,若是道出委實太過丟臉。
南宮燕哼道:“死楊飛,臭楊飛,你又不守信用,人家告訴梅姐姐去。”將他推開,作勢yù走。
楊飛嚇了一跳,慌忙拉住嬌妻,可憐兮兮道:“小燕子,為夫説就是了。”接着將這幾rì的事情老老實實的述説一遍,不過至於他跟唐芸曾有夫妻之實之事自是略過不提。
南宮燕道:“如此説來,你真的中了那妖女的美人計?”她聞得唐芸如此陷害自己丈夫,連稱呼也改了。
楊飛神情尷尬,連連點頭。
這時,一大羣人步入房內,為首之人卻是慕容平,後面還有梅雲清、白玉霜和南宮逸。
楊飛心知他們必已聽到自己方才之言,恨不能找到地洞鑽入,神情無比尷尬道:“你們都聽見了?”目光落到梅雲清身上,她卻避開。
慕容平點了點頭,皺眉道:“飛揚,據我查證,你信物被竊,座騎失蹤,也是唐芸遣人搞的鬼。”
楊飛反問道:“真有此事?”
慕容平道:“你住過的那座宅子現已轉手,原來的主人不知所蹤,而且那家昇平客棧掌櫃也承認收了別人三百兩銀子,才會合謀陷害你,前後聯繫起來,想來背後黑手定是唐芸。”
南宮逸嘆道:“想不到芸表妹心機如此之深。”
楊飛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齒道:“死娘們,老子總有一天要將你千刀萬剮。”忽想唐芸落在厲方邪手上,必然不肯招認蟬翼劍藏在何處,那苦頭可有得吃了,哎呀,不好,萬一厲方邪sè心一起,jiān了唐芸,那自己不是平白無故戴上一項綠帽子?唐芸有了第二個男人,難保往後沒有第三個男人,如此越來越多,那自己頭上的綠帽子豈非戴之不盡,頂之不絕?
眾人見楊飛面sèyīn睛不定,哪知這傢伙的齷齟心思,還道他在想如何報仇。
慕容平道:“飛揚,我已命人四處追尋厲方邪下落,不出幾rì,定有迴音。”
“多謝姐夫。”楊飛稍感失神,此慕容平與彼慕容萍,前後着實判若兩人。
白玉霜柔聲道:“這幾rì你安心養傷,你姐夫會為你辦妥此事的。”
“多謝玉霜姐!”楊飛見她面sè自若,看來並未責怪自己弄丟了蟬翼劍,而且慕容平回莊之後,並未向白玉霜道出實情。
白玉霜又道:“那你好好休息,就讓燕兒妹妹留在這裏陪你。”
楊飛點了點頭,可見梅雲清也一語不發的隨着眾人出門,他心中大急,終忍不住喊出聲來:“梅莊主,暫且留步。”眾目睽睽,他哪好意思直呼心上人芳名。
梅雲清停下腳步,卻未迴轉,待眾人去遠,方聞她平靜的聲音道:“楊公子,還有事麼?”
楊公子!這個份外陌生的稱呼猶如一把尖刀直刺楊飛心口,他難過得好似透不過氣來,只是直勾勾的盯着心上人的背影。
房間寂靜,過了半晌,南宮燕忽道:“梅姐姐,你進來賠他説説話兒,燕兒去看看藥熬了沒有?”她橫在二人中間自覺尷尬,便狠狠瞪了楊飛一眼,藉故暫離。
“快去快回!”楊飛十分感激南宮燕的善解人意。
伊人嬌靨依舊,奈何情已生變,就算重歸於好,也永遠有一道看不見的裂痕。
梅雲清落落大方的坐在牀頭,自她神sè間看不出絲毫芥蒂,楊飛不知如何道歉,只得問道:“你來江南找什麼人?”
梅雲清朱唇輕啓,道出石破天驚的三個字:“許子吟。”
楊飛大驚道:“你找他幹什麼?”在他印象中,凡是跟許子吟扯上干係的,好象都不是什麼好人,包括他自己在內。
梅雲清反問道:“你猜?”
楊飛心中一動,道:“是不是為了你身上所患之離魂症?”
梅雲清讚許道:“沒錯,我聽説許子吟上月曾在慕容山莊出現,故而前來江南尋找。”
楊飛有些擔心道:“你如此着急,是不是病情越來越嚴重了?難道那敗家子真的束手無策嗎?”
梅雲清點了點頭,皺眉道:“南宮大哥怎麼説也是你的小舅子,於你也有救命之恩,你以後可否不再稱他敗家子?”
南宮大哥,喲,叫得好親熱!楊飛心中吃醋,卻不動聲sè道:“我什麼都聽你的,我那小舅子治不了這個怪病,難道那許子吟就有辦法?”暗道老子當着不叫,揹着叫總可以吧。
梅雲清見他口不由心,暗暗嘆了口氣,輕聲道:“南宮大哥説許子吟jīng通移魂**,或許對這離魂之症有辦法。”
楊飛道:“那許子吟可不是什麼好人,你就算找到他他也未必肯幫忙治病,搞不好他還會據此要脅。”
梅雲清道:“這倒也是,不過此時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到時許以重酬便是。”
楊飛自告奮勇道:“説起來我與他也打過一些交道,如果我去説的話,許子吟或許會給點情面。”如此他也可陪伴梅雲清左右。
“也好!”梅雲清似是思起一事,道:“你寄放在我那的東西,待方便之時我再還你。”
寄放在你那的東西?楊飛心中疑惑,轉過念頭,驀的臉sè慘白,他寄放在梅雲清那的東西除了另一柄蟬翼劍還有何物,梅雲清要還給他豈非表示從此與他一刀兩斷,再無瓜葛。
梅雲清見他如此,心知這傢伙又胡思亂想了,右手急急伸出,按住楊飛yù待辯解的大嘴,柔聲道:“飛雲劍我也帶來了,以後可不許再拿人家給你的東西胡亂送人。”
楊飛心兒從十八層地獄重歸天國,吻着梅雲清柔軟的掌心,有種魂為之消的感覺。
梅雲清這才想起自己行為過於親密,俏臉一紅,慌忙收手。
楊飛道:“我哪敢拿你的東西送人,實在是人家吭蒙拐騙,強搶去的。”
梅雲清噗哧笑出聲來,頗為俏皮的問道:“照此説來,那個唐芸也是這般拿走你的東西?”
楊飛不好意思的搔首笑道:“你不要跟我提她好不好?一提起她我恨不得…”後面的污言穢語自然不能當着心上人面道出。
梅雲清道:“恨不得怎樣?”
“不説這個了。”楊飛問道:“那劍中秘密你可參詳出來?”
梅雲清搖了搖頭道:“我什麼法子都試過,就是看不出來有何奧妙。”忽又反問道:“此事我倒要問你,你為何不告訴蟬翼劍世上有兩柄?”
楊飛急中生智道:“其實另外那柄我是之後見了玉霜姐才知道。”
梅雲清信以為真,沉吟道:“如此看來,須得兩劍合一,或能知其玄妙所在。”
“不説這些了!”楊飛忿開話題,有些得意道:“前幾rì在太湖之上,我曾擊敗厲方邪,是不是很厲害?”
梅雲清半信半疑道:“真有此事?”她上次在太原與明孤鴻南宮逸三人聯手,也只能與厲方邪打個半斤八兩,而楊飛能擊敗厲方邪,實在令她不能置信。
楊飛道:“不信你去問我姐夫。”又補充一句:“我同他聯手,打得厲老邪吐血而逃。”
此事扯上慕容平,可信度大增,梅雲清似笑非笑道:“我還道你是單打獨鬥呢。”其實楊飛修習上乘武學不過半載,竟能與人聯手打敗厲方邪,實已大出她意料之外,若再過三五年,説不得楊飛真能實現她所提之要求,成為天下第一人,娶她為妻。
楊飛吹噓道:“現在是聯手,再過一年半載,就能單打獨鬥了。”全然不提自己後來被厲方邪一招打得七孔流血的糗狀。
梅雲清呆呆望着他,此次相逢,楊飛身上多一些原來沒有的豪氣與自信,令她不覺將這傢伙上次在梅花山莊帶給自己的不快拋到九霄雲外。
楊飛見她不語,又道:“以那厲方邪的武功,當今天下數不上第一,也排得上第二,如果我單打獨鬥,將他擊敗,雲清,你就答應嫁給我好不好?”
“嗯!”梅雲清恍忽之間,全然沒有聽清他的話,便迷迷糊糊的應了。
楊飛大喜道:“雲清,你真的答應了,那我一定努力練功將來殺得厲老邪屁滾尿流。”
梅雲清回過神來,怔怔道:“我答應你什麼?”
楊飛緊緊握住她的玉手,無比興奮道:“你答應過若我單打獨鬥,擊敗厲老邪,便嫁給我,可不許食言而肥。”
梅雲清鬆了口氣道:“當然不會。”心想厲方邪稱霸黑道十數載,當非幸與,豈是你這三腳貓功夫所能企及。
其實梅雲清年已二十四,早過女子婚嫁之齡,莊中老人得知她允下楊飛這個未婚夫,再三催促她成親,好讓梅花山莊後繼有人,就算楊飛現在提親,她恐怕也會思量思量。
“太好了!”楊飛歡喜得恨不能跳下牀去,手舞足蹈一番。
梅雲清微笑道:“以你現在的武功,恐怕再練上十年八載,也打不過厲方邪,我那時人老珠黃,你可不要嫌棄。”
此言如盆冷水當頭潑下,楊飛呆了一呆,自吹自擂道:“決計不會,最多兩三年,那時別説你老了,就算你變成個醜八怪,我也照娶不誤。”
梅雲清一拳打去,嗔道:“好哇,原來你不但盼着我老,還盼着人家變成醜八怪。”
楊飛借勢將她拉入懷中,笑嘻嘻道:“我的雲清就算變,也只會變成美若天仙的醜八怪。”
“狗嘴裏吐不出象牙!”梅雲清輕輕一掙,卻未掙開。
楊飛懷擁玉人,嗅着她那淡淡的處子幽香,魂兒直飄雲端。
“咳咳”咳嗽聲將兩人驚開,原來南宮燕端了藥來,見二人擁在一起,醋意大盛,又不好發作,只能連聲咳嗽。
“燕兒妹妹,藥煎好了嗎?你先喝藥,姐姐暫且告退。”梅雲清雙頰緋紅,説起話來語無倫次,神情狼狽的奪路而逃。
南宮燕“殺氣騰騰”,步步逼近,看來又要大發雌威,楊飛心中後怕,陪着笑臉道:“小燕子,有勞了。”
“啊,饒命啊,謀殺親夫啊!”慘叫聲自房中傳出,遠揚千里。
一連十來rì,楊飛皆在“水深火熱”之中“忍辱偷生”,身體卻逐漸復原。
慕容平藉口慕容廷叛亂,趁機排除異己,將那些身處權位,卻不做事的慕容氏族人放逐權力中心,還不顧族人反對,取消大總管職權,僅設總管一名,原本大總管的大部分權力被他收入囊中,慕容世家獨有的宗主與兩大總管相互制肘之制從此冰消瓦解,進一步鞏固了自己的宗主之位。
楊飛口中的妖女唐芸倒也並非沒做過一件好事,慕容廷jiān謀敗露之後,手中親信知難倖免,曾起意殺了白玉霜滅口,孰料她已被人救出,那人正是唐芸。
原來那晚唐芸和慕容婉婷姊妹躲入暗道,等了許久,聞得外面沒了動靜,便沿繩梯爬上,不想剛好撞到被關入房中的白玉霜,解開她的**道,趁着混亂殺出府外,一舉平亂。
事後,慕容婉婷的妹妹婉容服毒自盡,原因有二:一是她清白已毀,二是她受慕容廷利誘,在慕容平和白玉霜的交杯酒中下毒,慕容廷才能趁亂而入,實在無顏以對家人。
慕容婉婷葬妹之後,萬念俱灰,意yù辭去宗主府執事一職,慕容平堅持不受,好言相勸,這才勉強留下。
至於慕容恆那幫兄弟,他們受慕容廷矇蔽叛亂,爾後反水,若非他們鬧事,恐怕外府人也不大容易那麼快攻入府來,前後功過相抵,慕容平取消了倪昆與眾老商議的逐回原藉,永不再用的決定,派船將他們接入府中,許了一個位置不高,卻很有權勢的職位。
慕容平又親自説明原由,慕容恆方才疑竇盡消,與楊飛再次稱兄道弟,不過暗下好奇,一再追問那rì的漂亮女子去了何方,楊飛支支吾吾,指東指西,總算敷衍過去。
由於楊飛的雙重身份,慕容和南宮兩大世家處於前所未有的和睦之中,破天荒的聯手在大江南北,四處搜尋厲方邪和許子吟的下落,後來甚至動用官府之力,結果仍是一無所獲。
梅雲清在江南滯留半月,終於失望而歸,無法棄下南宮燕**不顧的楊飛雖然不捨,也只能依依惜別,唯一令他欣慰的敗家子南宮逸留在江南,並未跟去。
至於梅雲清臨別留下的蟬翼劍,楊飛豈敢再四處炫耀,藏得既牢且密,連白玉霜也未明言。
有了梅雲清的激勵,楊飛練起功來格外賣力,不但將歸雲劍法及那式紫天無極等白向天遺下的功夫練得滾瓜亂熟,還虛心向慕容平及白玉霜甚至南宮燕討教,內力進展雖然不大,對刀劍拳掌等武功招數卻是深有感悟,不出十rì,只用二十招便可擊敗南宮燕,南宮燕當然不服,私下練後,再行比過,如此過了半月,連她的武功竟也大有進境。
不過其間最令楊飛痛快的一件事是他終於昭雪沉冤,案子重新審過,昇平客棧掌櫃王老實一一招供,連其它的罪案也一併****,楊飛當堂無罪開釋,而那王老實被重責八十大板,不死也只剩半條命,至於開的那間客棧,交了罰銀,哪裏開得下去。
此案重審,倒不是那蘇州知府如何公正廉明,而是那狗官萬萬不敢得罪慕容世家,否則在這猶如慕容世家後院的蘇州城,他這知府也甭想幹下去了。
經過官府的大力宣揚(通輯),楊飛一躍成為蘇州首席名人,一時風頭之勁,連名動蘇州的才子唐伯虎也不遑多讓,他馳馬街頭,人人側目,那揚眉吐氣,意氣風發,小人得志的神情,渾然忘卻自己原來的熊樣。
慕容平也實踐了他的諾言,送了楊飛一所三進三出的舊宅,雖遠遠不及唐芸那幢之寬大華麗,但前臨街,後背水,內有庭院,別有江南風情,勉強算得上大户之家,住楊飛夫婦及幾個婢女也是綽綽有餘,在白玉霜的請求下,連久傷初愈的李老伯也搬了進來。
慕容平連宅送出的還有一間米鋪外帶千畝良田,每年的田租外加米鋪的生意少説也有五千兩,若是遇上豐收年景,上萬也不足為奇,如此大的手筆恐怕連南宮博也自愧不如。
楊飛推辭幾句,笑而納之,當了幾天大老爺,便正兒八經的隨南宮燕回白雲山莊提親。
他仍有些惴惴不安,先不説未曾謀面的岳父岳母,光老祖宗那關,恐怕就大大不易。
白雲山莊座落鎮江城外,與揚州城不過百里之遙,因莊內有座名為白雲的小山而得名,與氣勢宏大的慕容山莊不同,白雲山莊素以優雅秀麗而著名,莊內亭台樓榭,錯落有致,小橋流水,蜿蜒而過,着實不象武林世家的居宅。
南宮世家人丁興旺,不算旁支,光嫡系便有數百口之多,一路上,南宮燕將家中親人仔細介紹一遍,一再叮囑他不可失了禮數,楊飛聽得頭昏腦脹,稀裏糊塗,壓根沒有記住,卻唯唯應諾。結果到了地頭,笑話百出,不是將七姑當成八婆,便將五叔喚成四舅。
還好那些叔嬸姑舅對南宮燕素來寵愛,愛屋及烏,對楊飛的失禮之處也未放在心上,連老祖宗那裏也只説了幾句讓楊飛善待孫女的話,並未似上次那般嚇唬他。
不過楊飛拜見南宮燕的生母莫小嬌鬧了個更大的笑話,南宮遠宏共有五位夫人,正室莫大嬌正是南宮燕的嫡親姨母,也是南宮博的生母,至於南宮逸乃三夫人所生。
莫家本是江南頗為有名的富户,莫大嬌嫁給南宮遠宏之時妹妹莫小嬌不過三歲,後來莫小嬌十五歲時來白雲山莊探望姐姐,偏偏被生xìng風流南宮遠宏看中,還珠胎暗結,搞大了肚子,莫大嬌為掩家醜,無奈只好親自作媒,將妹妹娶進門來,次年正月便生下南宮燕,莫小嬌現年不過三旬,加之養顏得宜,瞧來與南宮燕實同姊妹花一般。
楊飛拜會幾位岳母之時,見莫大嬌與南宮燕有幾分相似,自作聰明的將其當作妻子的生母,執禮甚恭,倒無不妥,等見了容貌更似的正牌莫小嬌,以為是妻子的姐姐,便揖手道:“小弟拜見姨姐。”
頓時滿堂鬨笑,莫小嬌固是尷尬不已,其他幾位岳母卻是笑而不語,楊飛丈八和尚,摸不着頭腦,直到南宮燕怒目瞪來,輕語數句,這才恍然,連連賠罪。
岳母拜完,輪到拜見岳父大人,不過南宮遠宏常年閉關,連南宮燕也有一年多沒有見過父親,最後只好作罷。
楊飛還見到南宮燕的幾位嫂嫂,南宮博的兩位妻子姑且不論,南宮逸的那位被楊飛再三感激的新婚夫人卻不能不提,此女生在官宦世家,嬌小玲瓏,國sè天香,實屬標準的賢妻良母,不過南宮逸對她卻是不冷不熱,楊飛不禁大嘆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也不想想自己這堆牛糞插了多少朵鮮花。
楊飛偕妻攜子在白雲山莊住了七八rì,轉眼已是五月,正是揚州舉行一年一度的賞花大會之時,亦是江南豪門炫耀財勢之機,南宮世家為免不落人後,身為少宗主的南宮博自要出席,臨別還忘不了妹夫,邀請楊飛一同前去。
有大舅子撐腰,楊飛底氣十足,對南宮燕説去見識見識,孰料南宮燕也是個愛熱鬧之人,雖為人婦,仍童xìng不改,説要女扮男裝,扮他一同前去玩耍,順道監督丈夫。
楊飛找遍理由,也説服不了妻子,無奈只好允了。
説是賞花,其實賞的是此“花”而非彼花,南宮世家的大舟抵達揚州時,已是華燈初下,秦淮河畔,遊人如錙,恰是賞花正濃之時。
河畔停靠着一條條畫舫,上面紅燈高懸,芳香撲鼻,皆是名花坐陣。
賞花大會的規則非常簡單,在大會舉行的三rì內,哪條畫舫得到的賞銀最多,舫主便是今年的花魁,為免有人弄虛作假,每位來賓必須向大會組織者登記在冊,領取銘牌,方可登舟賞花,否則所賞銀兩便不在合計之內。
賞花大會期間,還會舉行一些諸如賦詩作對等附庸風雅的活動,讓江南名流品評,畢竟要成為江南第一名jì總不能目不識丁。
至於大會結束之後,榮登花魁的女子固是名利雙收,而花銀最多的豪客亦可得到一親芳澤的機會,也難怪一干piáo客趨之若物。
下舟之後,楊飛向大舅子告了罪,四處遊逛,身旁當然少不了女扮男裝的嬌妻。
有妻在側,楊飛只能望花興嘆,若真要登舟尋歡,嬌滴滴的南宮燕還不立馬變成凶神惡煞的母老虎?
二人東看看,西瞅瞅,楊飛瞧着身畔一個個江南美人,卻只能暗咽口水,時間久了,索然無味。
南宮燕忽指着前方一條懸着蘇字紅燈的畫舫道:“那是蘇州第一名jì蘇雅的船,咱們上去瞧瞧,如何?”
“這個…”楊飛想起那rì吐得蘇雅一塌糊塗,恐怕自己早已被她列為不受歡迎客人之最。
蘇州城發生之事焉能瞞過慕容世家的耳目,楊飛雖然示提,南宮燕卻自慕容平口中得知丈夫的糗事,足足笑了他三rì,此時察言觀sè,似笑非笑道:“你放心,沒人會跟銀子過不去的。”她懷中揣着五千兩銀票,本來是南宮博塞給楊飛去piáo的,被她一把搶了過來,故而楊飛就算想piáo也是囊中羞澀。
楊飛遲疑一下,心想難得南宮燕動心,就藉機見識見識,便點頭道:“那就上去吧。”
二人正yù登舟,忽聞身後一個低低的聲音喚道:“燕兒妹妹。”
楊飛循聲望去,只見一個面容清秀的錦衣少年快步走來,身後還亦步亦趨的跟着四名孔武有力的壯漢,看來好似保鏢。
楊飛頓時吃起醋來,向南宮燕喝問:“他是何人?幹嘛喊你喊得如此親熱?”心想難不成是你以前的jiān夫?
南宮燕迷惑道:“人家也不認識啊。”
那錦衣公子吃吃一笑,忽然湊到楊飛耳邊,低聲道:“死鬼,連你娘子也認不出來了?”
“你,你,你…”楊飛驚得連退三步,差點掉到河中。
那錦衣公子掩嘴輕笑,不再理會呆若木雞的楊飛,牽着南宮燕的小手,登上畫舫。
姜依萍,原來是你這yin婦?楊飛聞音識人,直恨得牙癢癢的,心中卻是大奇:這毒婆娘不好好的在呆在大漠,跑來江南幹什麼?眼見畫舫即將離岸,慌忙跟了上去。
“萍姐姐,你來江南幹什麼?”不知為何,南宮燕與姜依萍特別投緣,上次中了她的情盅,差點沒命,仍是交情不改。
“素聞江南美景,天下無雙,姐姐怎可不來瞧瞧,順道也看看妹妹你啊!”姜依萍話鋒一轉,道:“燕兒妹妹,上次我教你的法子,你覺得如何?”
南宮燕俏臉忽爾通紅,啐道:“萍姐姐你還説,那算什麼法子?”
姜依萍反問道:“難道他不聽你的話嗎?”
南宮燕道:“那倒不是。”
姜依萍笑道:“那不就結了。”
這時蘇雅已然登場,人人側目,鼓掌歡迎,唯獨二女嘰嘰喳喳,説個不停,大擾雅興。
蘇雅當然瞧見前些rì子害得自己顏面大失的楊飛,眾目睽睽下,逕自行來,向他福了一禮,笑意盈盈道:“想不到楊公子也來捧場,雅兒好大的面子。”
她身着一襲淡黃的絲衣,近觀之下,不但可以瞧見她的雪肌玉膚,連裏面的褻衣也是若隱若現,楊飛大飽眼福,嗅着美人身上淡淡的幽香,頓時sè與魂受,連聲應道:“應該的,應該的。”
南宮燕見二人言語如此親近,大吃飛醋,暗想楊飛定是後來偷偷去找過蘇雅,否則蘇雅見到他,怎會非但不生氣,還笑臉相迎?
其實南宮燕倒是冤枉楊飛了,蘇雅沒有生氣只是忌憚楊飛的來頭,她若是得罪慕容世家,恐怕蘇州城再無她容身之地。
蘇雅妙目一轉,盯着二女問道:“楊公子,何不讓雅兒認識一下這二位公子?”
楊飛慌忙站起,介紹道:“這位是舍弟燕飛,這位是我朋友…”他不知姜依萍用的是什麼假名,只好向姜依萍連使眼sè。
姜依萍微笑道:“在下姜嶽,見過蘇姑娘。”
蘇雅道:“不知姜公子和寧王府是何關係?”姜依萍登舟拿是寧王府的銘牌,故而她有些一問。
姜依萍道:“親戚而已。”
蘇雅恍然道:“原來姜公子還是皇親國戚。”
姜依萍打了個哈哈,敷衍過去。
楊飛大感訝然,若説姜依萍是韃靼人的皇親國戚倒還説得過去,何時又跟朱宸濠家裏扯上干係?
蘇雅側過身去,楊飛盯着她的背影,心中正在盤算這婊子如此風sāo,不知要多少錢一晚。忽然耳根一緊,只聞南宮燕嗔道:“死楊飛,你什麼時候跟她勾搭上的?”
楊飛強忍着痛,輕咳道:“小燕子,你現是男裝,莫要露了馬腳,為夫對天發誓,決無此事。”
南宮燕哼了一聲,總算放他一馬。
姜依萍看在眼中,笑道:“燕兒妹妹,你御夫有術,看來我改rì要向你好好討教討教。”
“我還不是萍姐姐教的。”南宮燕一臉愕然。
姜依萍瞟了滿臉苦笑的楊飛一眼,道:“看來燕兒妹妹真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這時,舟內眾人突然鼓起掌來,原來蘇雅一曲作罷,乘着興致,翩翩起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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