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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患难见真情

    雪姑咬着嘴唇想了想,忽然道:你不是在讨我便宜吧?

    亚马失笑道:你这人疑心病真重,生孩子的既不是我老婆,我也没替你洗澡,你怎么能说我讨你便宜呢?

    雪姑也觉得好笑,脸孔红了红,道:堡遝蝗口诉我,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亚马道:庙里住着一个女的,已使全寺的和尚头大如斗,怎么可以再生女的?当然是男的。

    雪姑听得突然吃吃的笑了起来,丰满的乳峰也不免跟着不停的颤动。

    亚马瞧得脸都变了形,急忙又拧了一条药巾替她换上,连乳房也一起盖上。

    雪姑的笑声总算停下来,道:后来呢?

    亚马道:后来他们夫妇高高兴兴的带着儿子走了,我却独自留在庙里。

    雪姑一怔!道:你留在庙里干甚么?

    亚马道:学医啊!

    雪姑道:哦原来你的医道是跟广慈老和尚学的。

    亚马忽然一叹,道:只可惜他第二年就坐化了,如果我能随他多学几年,或许可以悬壶济世,不必再浪荡江湖,替人赶车了

    雪姑忙道:其实我看你现在的医道也蛮不错了。

    亚马道:差远了,不过你放心,像你这种小伤,大概还没问题。

    说着,又是一块,热腾腾的药巾换了上去。

    雪姑皱着眉道:哎哟,好烫!

    亚马急忙低下头去吹,岂知匆忙问鼻子正好碰在她的乳尖上,脸孔登时又变了样。

    雪姑这次却一点也不回避,依然挺着双峰,睁着两眼,痴痴的望着他。

    亚马一怔!道:你怎么啦?

    雪姑道:你到底是谁?

    亚马笑道:我不是告诉过你,我姓赵,叫二愣子。

    雪姑叹道:不,你不是二愣子,你是江湖野马亚马!

    亚马一怔!道:你怎么知道的?

    雪姑道:你自己告诉我的。

    亚马道:我甚么时候告诉你了?

    雪姑笑道:刚刚,你刚刚说的那个故事,你跟曹老板是好朋友,但你却万万没有想到,他的老婆恰好是我四表姊!

    亚马啊了一声,惊讶不已。

    雪姑叹道:这就叫做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说着伸出双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拉得俯了下来,紧紧的贴住。

    亚马还想要挣扎,喘息着道:不,不不要引诱我做坏事

    雪姑吃吃娇笑道:我听说武林种马从来不做这种坏事,每一次都是女人引诱他做的

    于是亚马又做了一次坏事

    而他做这种坏事的本领,又的确是高人一等

    雪姑引诱他做了这种坏事,自己也得到了极大的快乐

    她几乎虚脱地伏在他健壮厚实的胸膛上,满足地喘息

    亚马却四仰八又而卧,好像快要睡着了

    雪姑轻轻唤道:亚马

    亚马连理都不理,雪姑气得一口咬在他耳朵上。

    亚马这才哎哟一声,叹了口气,道:我又不是聋子,有甚么事你尽管说,我听得见!

    雪姑道:你可知道我为甚么要找你?

    亚马道:无非是要引诱我做坏事

    雪姑道:那只是附带的主要是

    亚马却一把搂住了她,吻住了她!

    这一吻又甜蜜又深情,无缘无故又挑起了她的情欲!

    但是她却努力克制,努力推开他,喘息着道:你听我把话讲完

    亚马道:我不听

    雪姑道:为甚么?

    亚马道:你冒了那么大的危险,盗了那样八件价值连城的珍宝,打算叫我为你办一件事,可想而知

    雪姑诧道:你已经知道我要你办的事?

    亚马道:不知道,不管你要我办什事,一定是非常难、非常危险,甚至随时可能丢掉性命

    雪姑一怔!竟然微微叹气,无话可说。

    亚马又道:你想,如果丢了小命,就算是你给我再多的钱,我也享受不到,要钱何用?

    雪姑眯着眼睛道:就算你享受不到,却有人一定用得到!

    亚马道:谁?

    雪姑道:我知道你在应天府,叶县南华镇西南,有座孤儿院,里面收养了一百多名孤儿

    亚马一下子坐起身来,厉声道:你想怎么样?你打算以那些孤儿要胁我么?

    雪姑一点也不吃惊,仍笑盈盈道:那孤儿院是不是由一位姜雪君姑娘在负责?

    亚马一把捏住了她的脖子,咬牙切齿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雪姑吃吃笑道:你大概万万也想不到,姜雪君恰巧是我的六表姊,而且我现在就要去投靠她!

    亚马一怔!不由松了口气,又笑道:你到底有几个表姊?

    雪姑娇笑道:总比你想得到的多一个,我的一个表姊她住在

    她挣脱亚马的怀抱,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裳,提起那只原来包了八件珍宝的花布包袱,现在却包了一大叠银票,笑着道:她住在济南城,她在庙口街开了一家小吃她叫屏儿!

    说完已咯咯娇笑着,出门而去,却留下了一句话:被子里有样东西是送给你留做纪念的

    亚马望着她的背影长叹道:看样子,她把我的情况调查得很清楚

    随手掀开被子,里面竟是那支一举杀伤三个强敌的东西!

    那支像月牙形的东西!

    那间小酒铺就在济南城,江岸对面的街角上。

    店门很窄,墙壁上的石灰也已剥落,甚至门前连块招牌都没有,看上去毫不起眼,但在济南城北一带却极有名气,只要提起江边的萧家酒铺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尤其那些靠码头讨生活的年轻人,更是每天非到酒铺打个转不可,连他们自己也搞不清,究竟是为了喝酒?还是为了去欣赏柜台里那个年轻标致的老板娘?

    老板娘当然姓萧,今年最多也不过二十一、二,据说她几年前便守了寡,所以背后大家都叫她萧寡妇,久而久之便叫成了小寡妇,至于她的详细来历,从来就没有人追问过。

    因为一个女人年纪轻轻就做了寡妇,总是件令人悲伤的事,像她这样可爱的女人,谁又忍心让她多回忆一次悲伤的往事呢?

    现在,那小寡妇正杏眼含春的坐在柜枱里。

    店堂里也早就坐满了客人,每个客人看上去都很气派,每张桌子上都摆满了酒菜。

    奇怪的是那些客人既不喝酒,也不说话,一个个全都像中了邪,只眼巴巴望看店门口发呆。

    时间一久,小寡妇俏脸不由拉了下来,悄悄把小伙计唤到跟前,噘噘嘴道:虎妞,去问问那些人还要不要添点甚么?

    小伙计虎妞瞄了全店一眼,道:老板娘,你有没有搞错?你没看到桌子上的酒菜,连动都还没动过?

    小寡妇没好气道:动不动是他们家的事,咱们店里座位有限,总不能只做这几个人的生意,你看谁对咱们的酒菜没胃口,马上赶他走路。

    虎妞迟疑道:要不要收钱?

    小寡妇眼睛一翻,大声道:甚么话?不收钱,咱们吃甚么?人照赶,钱照收,少一个子儿都不行!

    虎妞抓着脑袋,刚刚走出两步,忽然把脚缩住。

    只听店门外响起了脚步声。

    有人紧张又轻声道:点子来了!

    原来满堂呆瓜似的酒客,这时竟已同时拿起杯筷,大吃大喝起来,还有个人大概是酒喝得太急,呛得还直咳嗽。

    虎妞莫名其妙的回头望着小寡妇,好像在等待她进一步的指示。

    陡闻砰地一声,店门已被人推开,只见三个身着黑衣,腰悬短刀的大汉,乌鸦般的挤了进来。

    为首的那人黑黑的脸孔,矮矮的个子,脑门上一条小小的刀疤,红里透白,远远望去好像只喝醉酒的眼睛。

    后面那两人也都生得獐头鼠目,一看即知绝非善类。

    小寡妇一见这三个人,顿时翻了脸,葱心般的手指指着为首那人恶叱道:三眼小耗子,你又跑来干甚么?

    三眼小耗子只不过是城北一个小混混头儿,众人一听好像全都泄了气,喝酒的放下了杯子,吃菜的人也都懒洋洋的搁下筷子,人人脸现不屑之色。

    小耗子缩着脖子,诡笑道:老板娘别误会,我们兄弟今天可不是来白吃白喝的。

    虎妞一旁抢着道:是不是来付上次的酒钱?

    小耗子理也不理他,凑到柜枱旁边,神秘兮兮道:我今天是来谈生意的。

    小寡妇嘴巴一撇,道:我跟你这种人有甚么生意好谈?

    小耗子大拇指朝后一挑,轻轻细语道道:不是我,是他们。

    话刚说完,身像突然有人呸地一声,重重的吐了口唾沫,酒店的人都吓了一跳。

    小耗子八字眉一皱,转回半张脸孔,冷冷道:是哪位朋友吃了苍蝇?

    角落上有个人应道:老子也分不出你他XX的究竟是苍蝇还是臭虫?反正一看就叫人呕心。

    说话的是个虬髯壮汉,一件枣红色的马褂上滚着宽宽的金边,胸前还绣了只拳头大小的金钱。

    小耗子一瞧那人的打扮,立刻满脸堆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川西钱家塘的索命金钱钱红钱大哥,失敬,失敬!

    索命金钱钱红又是狠狠的呸了一口,道:少套交情,凭你小耗子的这种角色,还不配跟老子称兄道弟。

    小耗子也不生气,笑嘻嘻道:对对对,论身分、论功夫,在下当然不配不过在下也有一些本事,说不定对你钱大侠还有点用处

    钱红微微一怔!道:哦?你有甚么本事?

    没容小耗子开口,小寡妇已抢着道:别听他的,这人除了坑蒙拐骗,白吃白喝之外,啥都不会。

    此言一出,顿时引起一阵嘲笑,连站在小耗子身后的那两名兄弟,都差点跟着笑出声来。

    小耗子也只好陪着众人干笑,直等笑声静止下来,才慢慢道:在下是在此地土生土长,人品虽然不济,人头却比谁都熟,如果钱大侠到济南是为了找人,那咱们可就有得谈了。

    钱红听得神情大动,急忙转首朝中间座位上的一个手持烟袋的土老头儿望去。

    店堂中所有的客人,也几乎同时将目光集中在那土老头儿脸上。

    那土老头儿叭叭地抽了几口烟,慢条斯理道:三眼小耗子,你走运了,从今以后,你再也不必到处白吃白喝了。

    小耗子呆了呆,道:老人家的意思是

    土老头儿道:如果一个人怀里有花不完的银子,你说他还会干那种讨人厌的事吗?

    小耗子忙道:当然不会,当然不会。

    土老头儿道:现在我们刚好要找一个人,只要你能提供我们一点线索,你这笔生就算完成了。

    小耗子紧张得连声音都有点发抖,道:老人家请说,你们要找甚么人?

    土老头儿道:我们要找的那个人姓马,年纪嘛应该跟你差不多,他一向喜欢喝最好的酒,喜欢抱最漂亮的女人

    说到这里,又叭叭抽了几口烟,若有意若无意的朝柜枱里的小寡妇瞧了一眼。

    小耗子苦笑道:在下认识姓马的多得不得了,十牛车都拉不完,而且每个人的嗜好都跟您老人家所说的差不多男人嘛,有几个不贪酒好色的?如果我有了钱,嘿嘿,我也

    说着,也回头看了小寡妇一眼。

    小寡妇猛地把柜枱一拍,娇叱道:看甚么?他XX的凭你也配!

    小耗子脖子一缩,道:是是是,我不配,我当然不配。

    四周又响起了一阵爆笑。

    小耗子往前凑了凑,道:您老人家能不能说得详细一点,那个人有没有跟一般人不一样的地方?

    土老头儿不假思索道:有。

    小耗子急忙道:是甚么?

    土老头儿笑了笑道:那人的手特别巧,几乎无所不能,可以说是江湖上近百年来最灵巧的一双手,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他的那双手简直可以说是一双魔手,这种人,你认识几车?

    小耗子翻着眼睛想了想,忽然怪声叫道:哎,你们要找的,莫非是江湖野马?

    那土老头儿轻轻把烟袋杆儿一敲,道:不错,我们找的就是他。

    小耗子哈哈一笑,道:如果是他就好办了,我知道他有个相好的,叫屏儿姑娘,就在庙口街开了家牛肉细粉走,我带你们去找她。

    土老头儿摇摇头道:他已经大半个月没有去了。

    小耗子哦了一声,又道:她住的地方离这儿也不远,咱们何不过去看看?

    土老头儿道:不必,他大概有一个多月没回家。

    小耗子道:那他一定是窝在那儿喝酒,说不定早就喝醉了。

    土老头儿道:他常去的酒铺我们都找遍了,好像都没见到他的人影。

    小耗子沉吟着,又悄悄转回头,目光闪过小寡妇冷冰冰的脸孔,一直往楼梯口望去。

    土老头儿道:你也不必往上瞧了,上面我们也查过,没有。

    小耗子道:你们有没有问一问?

    土老头儿道:问谁?

    小耗子嘴巴歪了歪,悄声细语道:问那个小寡妇,听说她跟小马的交情好得不得了,说不定她晓得那小子藏在甚么地方。

    土老头儿道:她肯说么?

    小耗子笑了笑,声音压得更低道:她当然不肯说,不过像她这种女人,只要你们价钱出得够,就算小马是她汉子,她也照样会卖掉。

    土老头儿眼神一亮,道:哦?依你看,那个姓马的在她心目中大概值多少?

    小耗子合计了好半天,才说:我看有个十两应该够了。

    土老头儿头一摆,烟袋往腰上一插,摇摇晃晃的走到小寡妇面前,甚么话都还没问,已先将一锭十两重的黄澄澄的纯金元宝摆在柜台上。

    身后的小耗子倒先吓了一跳,他真没想到这个土老头儿手面竟是如此之大。

    小寡妇更是早就瞧得目瞪口呆,口水都差点流下来,那副模样活像几辈子没见过黄金似的。

    土老头儿这才笑咪咪道:数目虽少,但也有人辛苦十年都赚不了这么多,现在只要你肯说出那个江湖野马的下落,这十两金子就是你的了。

    小寡妇一听这话,反而把脸蛋儿扭过去,再也不瞧那金子一眼。

    一旁的小耗子直替她着急,唯恐那上老头儿突然把金子收回去。

    谁知那土老头儿非但没把金子收回去,反而又取出同样大小的一锭元宝,将两锭并排摆在一起,和颜悦色道:这样应该够了吧?

    小寡妇一张俏脸整个都涨红了,上唇咬着下嘴唇,忍了又忍,最后终于忍不住拿起其中一锭惦了惦,又悄悄捧到嘴边咬了一口。

    土老头儿含笑道:你放心,成色好,分量足,整整二十两,一分一厘都不会少。

    小耗子又急忙帮腔道:老板娘,差不多了,你不要搞错,那是金子啊!

    小寡妇好像又突然清醒了砰地一声将那锭金子放回原处,还不停的在摇头。

    就在这时,柜枱顶上梁间,突然伸出了一只手,但见那只手在枱面上匆匆一掠,两锭金子便已失去踪迹。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不仅那土老头儿惊得接连倒退几步,整个店堂里的客人也全部跳起来,有的把守门户,有的堵住窗口!

    同时每个人都把衣襟敞开,露出了各种不同的暗器革囊,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尹。

    只有小耗子和他那两名兄弟仍在往梁上张望,似乎还想再多看那两锭金子一眼。

    只见梁上人影一翻,跳下一个人来,一屁股坐在柜枱上,两只脚还悬在那里摇呀晃呀

    那两锭黄金元宝,此刻正如一对铁胆般,在那人修长秀气的指掌间滚动,发出清脆动人的叮叮之声。

    那人年纪不过二十郎当,身材修长,五宫清秀,习惯性的用手摸着满腮边的胡渣子,看上去充满了放荡不羁的调调儿。

    他懒散的斜倚在柜枱角上,无精打采的扫了整个店堂一眼,然后便一声不响的望着那土老头儿,显然是在等他道明麦子那土老头儿咕地咽了一口唾沫,道:请问阁下莫非就是大名鼎鼎的江湖野马?

    那人歪着头,道:你看像不像?

    土老头儿道:马大侠好似天际神龙,很少有人见过你的庐山真面目,是以老朽才不得不冒昧请教,阁下究竟是不是人称亚马的马大侠?

    那人笑了道:我从来没做过行侠仗义的事儿,大侠这两个字实在当不起,我是姓马,单名刚好也是个野字,过去嘛也的确有人称我江湖野马不过那已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话没说完,那土老头已经挥手示意。

    堂中众食客立刻开始行动,陡闻碰碰连声,所有的门窗全都关了起来,店堂里顿成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同时一连串飕飕的声音已自四面八方响起,显然都是极其强劲的暗器破空之声!

    目标当然是江湖野马亚马!

    所有的客人几乎不约而同的发出一声惊呼,躲在柜枱里的小寡妇伸头一看,整个人都吓呆了。

    至于小耗子和他那两名兄弟,早就趴在桌子底下

    过了半晌,那声音才倏然而止

    然后,门窗又顿时齐开,店堂里重又回复了一片明亮

    这才见到那亚马就跟原来一样,依旧懒洋洋地倚在柜枱上,那两锭黄金也依旧在他掌中滚动着,整个人似乎连动都没动弹一下

    而他身边的枱面上,却已排满了各式各样的暗器,其中包括二十四把柳叶飞刀、十二支三棱标、十二支甩手箭,以及成堆的连环弩、黄蜂针、毒蒺黎、铁莲子和十枚黄澄澄的金钱镖。

    所有的暗器,部分门别类,排列得整整齐齐,而且一样不少,其中只有一种与原数不符,那就是钱红的十二枚金钱镖中,只有十枚陈列在柜枱上,另外两枚特大号的却已不见。

    躲在柜枱里的小寡妇伸头一看,小耗子和他那两名兄弟,直到现在都不敢爬出来

    那土老头儿张口结舌的愣了好一阵子,才吐了口气,道:江湖野马魔手神技,果然不凡,佩服,佩服!

    亚马把手上那两锭黄金往小寡妇怀里一抛,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转身就要上楼。

    土老头儿忙道:马大侠请留步。

    亚马回首道:还有甚么事?莫非你认为我这场表演不值二十两金子?

    土老头儿道:值得,值得。

    亚马道:既然值得,咱们正好银货两讫,你还留我干甚么?

    土老头儿连连拱手道:过去我们不识马大侠金面,为了辨别真假,才不得不出此下策,虽然棺嫌失礼,但若不如此,就无法领教马大侠的神技,冒犯之处,务请马大侠多多海涵。

    亚马道:天下会接暗器的人并非只有我一个,你们又怎能以此来辨认真假?

    土老头儿道:武林中会接暗器的人固然不少,但能同时接下八种不同暗器的却不多见,即便有,也绝对不可能如此从容,而且

    说到这里,忽然笑了笑。

    亚马略显不安道:而且甚么?

    土老头儿道:而且在诸多暗器中,能分辨出质料的贵贱和重量,及时将其中最大的二枚纯金金钱镖收藏起来的,普天之下只怕也唯有马大侠才能办得到。

    亚马对那穿着枣红色的马褂上滚着宽宽的金边,胸前还绣了个拳头大小金钱的虬髯壮汉瞄了一眼,道:原来你就是川西要命金钱钱红。

    钱红哼声道:不错,钱红就是我,我就是钱红!

    亚马摸摸下巴上的胡渣子,道:我被你们当靶射了半天,少许收点压惊费,难道也不应该么?

    土老头儿道:应该,应该,绝对应该。

    亚马似乎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干咳两声,道:其实我只是跟你们开开玩笑,这是人家吃饭的家伙,我还能真的带走么?

    说着,打怀里掏出两枚拳头大小的金钱镖,依依不舍的摆在柜枱上,还叹了口气,才道:好了,现在你们已经知道我是谁了,那么你们又是谁?这两天你们到处找我,为的又是甚么?

    土老头儿道:老朽姓孙,子孙满堂的孙,以后马大侠就叫我孙老头儿好了。

    亚马皱眉道:孙老头儿?这种称呼未免对你太不敬了。

    孙老头儿道:马大侠不必客气,老朽只是一名仆人而已,这次寻找马大侠,也是受了我家主人的吩咐办事,与我同来的这些朋友,也都是我家主人请来帮忙的,至于他们的来历,我想马大侠看了他们的暗器和手法,应该比老朽知道得更清楚才是。

    亚马看也不看那些人一眼,只看着小寡妇手里那两锭黄金,半信半疑道:你说你只是个仆人?

    孙老头儿道:正是。

    亚马自言自语道:仆人出手已如此大方,主人想必也不会小气。

    孙老头儿道:那是当然,我家主人已备妥大批黄金,正准备跟马大侠谈笔小交易。

    亚马听得不禁一怔!

    小寡妇己眉开眼笑道:用大批黄金,谈一笔小交易?

    孙老头儿道:不错,任何人听了都知道是笔很划算的生意。

    亚马忍不住又摸了摸他的胡渣子,道:有意思

    一直趴在地上的小耗子忽然爬起来,道:小马,恭喜你,这回你可走运了。

    站在一旁的要命金钱钱红大喝道:放肆,小马这种称呼,也是你能叫的?

    小耗子听得直哆嗦,道:是是是,在下一时叫溜了嘴,下次再也不敢了。

    孙老头儿头也不回,从怀里取出一块银子,扔在地上,道:你可以走了,

    小耗子拾起来一瞧,不禁大失所望道:不是金子啊!

    钱红冷笑道:想要金子也行,只要你接得住,你要多少,我就赏你多少。

    小耗子再也不敢噜嗦,带着两名兄弟,抱头鼠窜而去

    孙老头儿这才缓缓走到亚马面前,低声道:如果马大侠真认为有意思的话,何不跟我家主人当面谈谈?

    亚马道:你家主人是谁?找我有何指教?

    孙老头儿道:这个嘛老朽目前还不便奉告,一切等见面时,即知分晓。

    亚马耸耸肩道:连个姓名都不肯告诉我,你叫我怎么跟他见面?

    孙老头儿忙道:只要马大侠应允相见,今夜三更,我家主人自会往城南的秦将军府,亲迎侠驾。

    小寡妇诧异道:城南的秦将军府?那不是一幢无人居住的废宅么?

    孙老头儿道:正是,我家主并非本地人,只是借那幢无人废宅暂住。

    小寡妇道:秦将军二十年前被抄家灭族,那将军府塌陷颓芜,蛇鼠成窝,而且还常常闹鬼,也能暂住么?

    孙老头儿淡淡一笑,道:主人敢往,只不知客人敢不敢去

    分明是最幼稚的激将法,小寡妇却大声道:敢去,江湖亚马怎会不敢去!

    孙老头儿立刻接口道:好极了,我家主人将扫径张灯,敬候马大侠光临。

    亚马也立刻接口道:慢来慢来,既不知姓名?也不知意图何在?偏偏又约我半夜三更在一幢废宅见面,嘿嘿

    他回望着柜枱里的小寡妇,说:你说这种约会,我能去吗?

    小寡妇紧抓着那两锭黄金,迫不及待说:为甚么不能去?

    亚马讶然道:咦?你好像寡妇还没做够,你不怕他们把我宰了?

    小寡妇俏脸一红,道:你胡扯甚么?你又不是我的甚么人,你被人宰了,跟我做不做寡妇又有甚么关系?

    亚马大声道:谁说没有关系

    小寡妇俏目一瞪,亚马只得住口,叹了口气,喃喃道:没有关系,一点关系也没有

    小寡妇这才大声道:你是不是酒还没醒?你难道没看见人家又打恭、又作揖、又付金子、又受气,哪一点是像来宰你的?

    孙老头儿立刻笑呵呵接道:老板娘说得对极了,如果我们真想对马大侠不利,又何必带着大把暗器来给马大侠喂招?干脆找几个使刀用剑的杀手,岂不更加省事?

    小寡妇抢着道:对,对,更何况人家说得清清楚楚,已经备好大批金子来跟你谈笔尘父易,这种划算的生意,你能不去么?

    一旁的虎妞也突然道:要是我,我铁去。

    亚马开始摸着下巴上的胡渣子沉思起来

    小寡妇竟然当众在他脸上献上一个香吻,道:何况还有我陪你去我真的不想再当一次寡妇。

    孙老头儿却出声道:实在对不起,你不能去。

    小寡妇一怔!道:为甚么我不能去?

    孙老头儿道:因为这笔生意,只能对亚马一人谈!

    小寡妇叹道:好吧,亚马本来就不想去的她转向亚马道:咱们就不去算了

    谁知亚马却叹了口气,道:你舍得手上的金子么?

    他转向孙老头儿道:看样子我想不去也不成了,看在这二十两金子分上,我就答应你们走一趟不过咱们话可说在前头,见面归见面,这可并不表示我能帮你们甚么忙,这一点你们务必要先搞清楚!

    孙老头儿喜出望外道:那是当然,老朽仅代表我家主人先行致谢,那么今夜三更,秦将军府,马大侠可千万不要失约啊!

    三更,亚马准时赶到了秦将军府废宅院。

    这废宅院原本是一座苍松环绕的百年古屋,前后五进都是红砖砌成的瓦屋,如今大部分的房屋都已倒塌。

    雕花漆彩的门窗更是破败不堪,满目蛛丝鼠粪,杂草丛生,显得既荒凉又阴森

    听说还常常闹鬼

    平日莫说夜晚无人敢去,便是白天,也是人迹罕至,一片寥寂。

    可是今夜却不同了,石阶上的青苔已被洗刷得干干净净,由大门通往前院正房的小径,也铺上了一层洁白的细砂

    两侧野草全部铲平,连沿路的树枝也都剪修得整整齐齐,一看就知道主人下了很大的工夫。

    亚马刚刚踏上石阶,孙老头儿便已迎了出来。

    他还是在酒铺里的那身打扮,脸上依然堆满了微笑,手上提着一只灯笼,和颜悦色道:马大侠只有一个人来?

    亚马道:难道你们还约了别人?

    孙老头儿忙道:不,我家主人只邀请了马大侠一位客人,因为今夜之会,事关重大,歪县昼他人在场,老朽唯恐马大侠带着朋友来,所以才问一声。

    亚马笑了道:你放心,我只有身上有银子的时候才有朋友,这几天,正好囊中不丰,朋友们早就都躲得不知去向了。

    孙老头儿听得哈哈一笑,似乎还有点不放心,举起灯笼向四周照了一遍,才掩上大门,带领着亚马直向前院走去。

    前院正房帘幔低垂,看不见灯光,也不闻人声。

    孙老头另在门前停下,掀起厚厚的门帘,侧身肃容道:马大侠请进。

    亚马道:你家主人呢?

    孙老头儿道:正在厅中恭候。

    亚马微微皱眉道:这种待客的方法,不赚太冷淡了一点吗?

    孙老头儿连忙赔不是:荒宅简陋,人手欠缺,还请马大侠多多包涵

    亚马道:你们邀来的那批暗器高手呢?

    孙老头儿道:为了防止有人窥探,都已埋伏在附近。

    亚马作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道:既来,则安之,既然主人不愿迎客,客人只好自己进去了。

    口里说着,已推门走了进去。

    一进大厅,眼前顿时一亮。

    厅中不仅灯火通明,而且早已备好满桌的盛筵。

    最使亚马感兴趣的,还是餐桌中间的两只小小的磁坛,只从磁坛表面色泽推断,便知准是两坛美酒无疑。

    唯一使亚马不解的是,偌大的厅中就只坐着一个人,而那人见到他走进来竟然动都没动。

    那人整个身体都笼罩在一件雪白的长袍中,头上也戴着白色的头罩,只有两只眼睛露在外面,正在眨也不眨的瞪视着亚马。

    亚马只扫了一眼,即知是个女人,而且极可能是个残废的女人,否则又怎么会如此不懂礼貌呢?

    这时孙老头儿已将厅门关好,恭请亚马入座。

    亚马咳了咳,道:这位便是你家主人么?

    孙老头儿道:不错,这正是我家姑娘。

    亚马顿了顿,道:名字呢?能不能先告诉我?谈起话来也好称呼。

    孙老头儿迟疑了一下,道:我家姑娘复姓司徒,马大侠就叫她司徒姑娘吧。

    亚马道:何不请她把面罩取下来喝一杯?大家也好谈话。

    孙老头儿忙道:我家姑娘不会喝酒,马大侠只管自用,不必客气。

    亚马一怔!道:一个人不会喝酒,活着还有甚么意思?

    孙老头儿笑哈哈道:老朽也绝少沾酒,这一生也活得有意思得很。

    亚马笑笑道:那么就请她用点菜吧,边吃边谈,总比这样枯坐着好得多。

    孙老头儿道:我家姑娘自幼不沾荤腥,这些酒菜,都是特地为你预备的。

    亚马叹了口气,道:这样一来,咱们这笔父易恐怕不好谈了

    孙老头儿忙道:为甚么?

    亚马双手一摊,道:你约我来此,与你家主人面谈,而我所见到的,只是一个白布覆面的木头人,你叫我跟她怎么个谈法?

    孙老头儿急忙道:我家姑娘身世坎坷,从未以真面目示人,不恭之处,务请马大侠原谅。

    亚马却道:就算她不愿以真面目示人,难道她是哑巴,连话也不会说么?

    没容孙老头儿回答,司徒姑娘已冷冷道:这个人就是你所说的甚么江湖野马么?

    她缓缓道来,语气虽冷,声音却有如黄莺出谷,悦耳动听已极,亚马不由愣住了。

    孙老头儿尴尬的笑了笑,道:正是。

    司徒姑娘道:他真有江湖上传说的那么厉害?

    孙老头儿道:依老奴看来,只怕比传说中还要厉害几分。

    司徒姑娘不再说话,转首望着亚马,目光中却充满了疑惑之色。

    亚马也不多说,随手拿起一只酒坛,轻轻在泥封上一弹。

    泥封被弹碎飞开,其中一点点极小的碎片,刚好击中桌上的汤匙

    汤匙推动了一下筷子

    筷子挑起敲到桌上的酒杯

    酒杯凌空飞起,在空中翻了个身,正好落在亚马的手上。

    他不慌不忙的倒了杯酒,脖子一仰,一饮而尽,脱口赞道:哇,好酒。

    孙老头儿笑咪咪道:此酒得来不易,非一般佳酿可比,请亚马仔细的品尝,或可道出它的来历。

    亚马道:酒是真酒,真正上好的陈年花雕

    他再喝一口,仔细尝了一尝,嘴唇咂动了一阵,又一口把它喝干,叹息着向孙老头儿道:这虽然也是好酒,但比起小寡妇那阁楼上的波斯葡萄酒来,就差得远了

    孙老头儿大笑,道:那种酒只宜在花前月下,浅斟慢饮,你阁下这样子喝法,就未免有些辜负了它。

    司徒姑娘道:他根本不是在喝酒,是在倒酒,根本连酒是甚么味道都还没有感觉出来,好酒拿给他喝,实在是糟塌了。

    孙老头又大笑,道:看来亚马大侠嗜酒贪杯之名,果不虚传

    接触到司徒姑娘那面罩里透出来的目光,亚马心中不禁微怔!却不愿显露,旁若无人般的一杯接一杯的大喝起来。

    孙老头儿凑近司徒姑娘,低声道:姑娘认为这个人如何?

    司徒姑娘悄悄道:嗯,好像还有点鬼门道。

    只听噗地一声,亚马竟将刚刚入口的酒整个喷出来,咳声连连道:姑娘真会说笑话,马某这身功夫是经年累月苦练出来的,怎能说是鬼门道?

    司徒姑娘讶声道:哦?这种小手法,也能算是功夫?

    亚马听得差点吐血,抖手将手中的酒杯打了出去

    但见酒杯在空中划了个半圆呼地一声,又飞回他的手上。

    身旁的孙老头儿已忍不住赞道:好功天!

    亚马立刻道:你听,这可不是我自吹自擂,可是出自你们这位老管家之口,这都是道道地地的功夫,绝非甚么鬼门道。

    司徒姑娘眼睛眨了眨,道:咦?这倒有点像传说中的回旋镖法。

    孙老头儿道:不错,据说这是暗器中最难练的一种手法,不论手劲、角度,都得拿捏得恰到好处,差一分都飞不回来。

    亚马猛地把头一点,道:对,还是老管家见多识广,其实我方才挑起酒杯的手法,远比回旋镖难练得多,而竟有人敢说这是鬼门道,岂不气煞人哉!

    他一面说着,一面也倒了杯酒,一口气又喝了个点滴不剩,神态傲慢至极。

    司徒姑娘也不分辩,忽然取出一支月牙似的东西,道:这种东西,你打出去能不能飞得回来?

    亚马斜瞥了一眼,竟看些眼熟,正是雪姑在被子里留给他的那种东西,心中一动,道:这是甚么?看起来似刀非刀,似镖非镖,弯弯曲曲,像条眉毛这玩意儿也能当暗器使用?

    司徒姑娘道:为甚么不能?这原本就是一种暗器呀!

    亚马接过来仔细一看,只见这东西长度近尺,重量不轻,而且两端尚有锯齿般的纹路,果然就与雪姑的那支一模一样,心神一动,却又递还给她,一面连连摇头道:这东西形状极不规则,打出去能够击中目标已不容易,想让它飞回来,只怕比登天还难。

    司徒姑娘一面接过,淡淡说了声:是么?

    随手将那东西往外一甩,只见那东西摇摇摆摆的沿着墙壁绕了一圈,又呼呼有声的转回来。

    司徒姑娘和孙老头儿动也没动,亚马却慌里慌张的抓起那两只酒坛,就地一滚,人已躲出一丈开外。

    当地一声,那支东西刚好落在原先摆着酒坛的桌面上,旁边一盘盐酥虾整个被打翻,洒得遍地都是。

    亚马惊容满面的走近餐桌,望着那支酷似月牙般的东西,不禁叹道:原来这东西这么厉害!

    亚马走过去,将那东西从长桌上拔起,在手中掂了掂,向司徒姑娘道:我可不可以试试?

    司徒姑娘点头道:尽可试试!

    亚马小心的抓起那东西,又小心的在手上比试了半晌,才狠狠的抛了出去。

    只见那东西自动旋转着疾飞而出,又回旋着在室内绕了一圈,接着又呼啸着飞了回来!

    司徒姑娘一见这东西飞回的劲道,登时发出一声惊呼,道:小心!

    呼喝声中,飞身过去将亚马扑倒在地上。

    亚马微微怔了一下!尚未搞清楚是怎么回事?顿觉寒光一闪,那东西已从耳边夹风呼啸而过,速度快如闪电,随后是砰地一声巨响,竟整个钉在残旧的墙壁上!

    但见砖土灰尘纷飞,露在外边的尾部仍在嗡嗡颤动不已。

    一阵香风过处,亚马发晕自己温香软玉抱满怀

    那司徒姑娘正扑在他身上,用自己的身子护住亚马,随即发觉不妥,立刻挣扎起身

    谁知亚马的双手正轻轻地搭在她的背腰之间,也不知按住了甚么穴道,竟使得这司徒姑娘全身乏力,连撑都撑不起身子来。

    她又羞又急,挣得粉脸通红

    在外人看来,竟象是她赖在人家身上不肯起来一样。

    也不知道这亚马的一双手究竟有何魔力?司徒姑娘只觉得全身懒洋洋的,只想赖在他身上永远不要起来。

    但是这样不行,她努力挣扎着道:求求你,让我起来

    亚马心神一震,急忙松开了手,司徒姑娘这才努力挣扎着站起身子,满面绯红,幸好面罩遮住,有没有脸红看不出来。

    只是往后她再也不敢正眼望着亚马了

    亚马却像完全不知发生过甚么事,只是抬头望了墙上那东西一眼,倒抽了口冷气,骇然道:我的妈呀,这东西的威力还真不小!

    司徒姑娘小声道:我不是你妈!

    亚马一怔!孙老头儿却嘻嘻笑着岔开话题,道:如果在懂得使用的人手里,威力至少还可以大上好几倍。

    亚马耸肩自语道:奇怪,如此霸道的暗器,我怎会没有见过?

    孙老头儿道:也许马大侠曾经听过它的名字,只是未曾留意罢了。

    亚马道:这东西还有名字?

    孙老头儿道:当然有,而且名头大得很。

    亚马伸着脖子,竖着耳朵,一副洗耳恭听状。

    孙老头儿笑笑道:马大侠可曾听过月光城堡?

    亚马微微一震,道:可是东海之滨,迷雾之中,满月之下,偶尔一见的月光城堡?

    孙老头儿道:不错,马大侠见闻之广,果非常人所能及,这正是当年月光城堡赖以雄霸武林的日月金环中的月环也有人称它为残月环。

    亚马道:这种暗器,不是早在百余年前就绝传了吗?

    孙老头儿沉吟着,说:也可以这么说

    司徒姑娘却道:其实绝传的应该是残月十三式至于残月环这种暗器,却一直有人在使用。

    亚马道:真的?

    司徒姑娘说:当然是真的,而且那个人就在济南。

    她语气愈说愈冷,说到最后,竟充满了愤恨的味道。

    亚马微微愣了一下,忽然抓起酒坛,口对口的喝了几口,然后嘴巴一抹,便默默的瞪视着那主仆两人。

    似乎已发觉难题即将开始,而且也料到这两坛酒,恐怕再也没有机会喝了

    他心中不由自主地相对了雪姑。

    只听孙老头儿又开口道:实不相瞒,这次我们请马大侠来,就是想把那个人逼出来。

    亚马小心翼翼道:怎么个逼法?

    孙老头儿道:只要马大侠扬言手上握有这支残月环,那个人很快就会露出原形。

    亚马道:你的意思是说,那个人自会主动来找我?

    孙老头儿道:不错。

    亚马道:他来找我干甚么?是不是要逼问我这支残月环的来处?

    孙老头儿道:不错。

    亚马道:那么我该怎么办?是带他来见你?还是干脆把他做掉?

    孙老头儿略一迟疑,司徒姑娘已恨恨道:杀,最好你能把那老匹夫碎尸万断!

    老匹夫?那千娇百媚,活色生香的雪姑,怎么会是老匹夫?

    莫非那雪姑背后还有个老人?是指她老爹?

    亚马笑道:原来你们千金置酒,千方百计的把我找来,是为了让我替你们报仇雪恨?

    司徒姑娘道:不错。

    亚马道:错了,你们找我来就是个天大的错误,第一、如果残月环真如你们所说的那么厉害,我铁定不是那人的对手。第二、我不是大侠,也不是杀手,既不会替天行道,也不会为财卖命我只是个流浪汉,一个很安分、很胆小的流浪汉,连偷东西都不敢,何况是动刀杀人?

    孙老头儿和司徒姑娘听得全都傻住了。

    亚马叹了口气,又道:其实你们整个走错了方向,你们根本就不该找我,你们应该找的是职业杀手,江湖上专门以杀人为业的人很多,像鹰眼老七金非,独臂刀霍大鹏,黑蜘蛛,无影箭石人龙等,个个都是响当当的角色,而且每个人都很有信用,绝对不会拿了钱不办事。

    司徒姑娘也叹了口气,道:不错,他们的确都很有信用,可惜他们都死了,而且每个人都是死在残月环的追击之下

    这次轮到亚马发愣了,他嘴巴张得大大的,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孙老头儿叹道:尤其是鹰眼老七金非,我们高价聘他,又亲眼见他被杀

    司徒姑娘接着道:这些年来,我们不择手段的想除掉那个人,不仅是为了私仇,也是为了维护武林正义,因为那个人实在太没有人性了。

    孙老头儿也立刻接口道:只可惜他手中那支残月环太厉害,一般人根本没有办法接近他,我们再三磋商,才决定请马大侠出马,因为我们一致认为唯有你,或许还有几分机会。

    亚马急忙摇头道:我也不行,你们千万别把接收暗器看得太简单,尤其像接残月环这种东西,远比你们想像更困难得多,因为我从未沾过这类暗器,对它的特性和走向全不了解,只凭手疾眼快是没用的,去了也是臼送。

    司徒姑娘道:真的连一点机会都没有?

    亚马道:没有,绝对没有!所以这件事我实在爱莫能助,你们还是赶紧另谋他策吧

    他不等对方开口,又道:至于这顿酒菜,算我欠你们的,将来有机会,我一定加倍奉还。

    说完,匆匆拱了拱手,急急忙忙朝外就走。

    突然白影一闪,司徒姑娘已拦在他前面,道:马大侠请留步。

    因为她曾经抱过亚马,竟有些尴尬地往后缩了一些。

    亚马叹道:司徒姑娘还有甚么事?

    司徒姑娘语声含怨道:我也比一般人好客得多,我好不容易买得两坛好酒,如果马大侠只喝了几口就走,你说我心里会是甚么滋味?

    孙老头儿也紧接着道:而且司徒姑娘和我均非善饮之人,如此好酒,白白糟踏掉,岂不可惜?

    亚马回头瞄了那坛酒一眼,又咂了咂嘴唇,道:你们的意思是你们留我,只是为了请我喝酒而已?

    司徒姑娘道:不错。

    亚马道:绝对不谈杀人的事?

    司徒姑娘道:不谈。

    亚马道:也不谈残月环的事?

    司徒姑娘道:不谈。

    亚马叹道:你们待我实在不错好吧,恭敬不如从命,如此我就叨扰了。

    孙老头儿不等他入座,便已满满的替他斟了一杯。

    亚马一面喝酒,一面偷偷的瞄着两人,唯恐他们又有甚么新花样。

    三杯下肚,花样果然来了。

    但见通往后进的厅门一开,一排彪形大汉鱼贯而入,每二个人手上合力抬着一只木箱箱子虽然不大,看上去却十分沉重。

    亚马停杯唇边,愣愣的看着那些人将木箱整整齐齐的摆在墙边地上,又一一退了下去,才开口闷道:这是甚么?

    孙老头儿笑而不答,突然烟杆挥动,刹那间已将十只木箱全部挑开

    但见金光夺目,满室生辉!十只木箱里,竟是整整齐齐的,排得满满的黄金元宝,大小形状均与孙老头儿给小寡妇那两只完全一样!

    亚马的眼睛登时变得一遍金黄,当的一声,一个失神,竟将手上的酒杯掉在桌子上。

    孙老头儿道:这些黄金元宝每只净重十两,每箱一百只,共一千两,十箱共是一万两整!

    亚马不由得咋舌,道:好东西,这是我一生所见过的最好的东西,可惜我只有一条命,否则我真想把命卖给你们。

    孙老头儿笑着道:马大侠言重了,其实这事也并不像你想像的那么困难,你过去没有见过残月环,摸不清它的特性,而现在说到这里,过去将深深崁入壁上的残月环拔下,塞在亚马手中,道:现在你手上已经有了一支,以你的天资,再加上你那双魔手,琢磨个几天,多少总可以摸到一点窍门,你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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