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山爆发了!
被复仇烈火烧得肺腑皆裂的伍俊杰、伍文斌,在呼爹的哭喊声中冲上了木台,扑向杨玉!
天王寺的武僧和响谷岭的堡丁随后冲上木台,扑向了鹅风堡庄丁!
接着天山七剑客出手了,冷如灰、霍成安四人出手了,晋阳七子出手了,冥阴八怪出手了!
不一会,所有的人都出手了,有的是有意出手助阵,有的是被迫自卫出手,有的是稀里糊涂地出了手……
一场混战,真正的混战。
当杨玉还怔怔地望着台上滚动的人头时,伍俊杰兄弟双刀已砍向了杨玉的颈脖。
“呀!”陈青云啸声中刀已出鞘,飞向伍氏兄弟。“当!”陈青云架开双刀,单掌将杨玉往后一推,喝令庄丁:“护住庄主快走!”
庄丁护着杨玉就走,杨玉却扭身问石啸天:“这是怎……么回事?”
他还未摆脱媚功的控制。
石啸天冷哼一声:“你到阴曹地府去问你爹吧!”
她认定他是肖蓝玉的儿子。
她说话间,左手已抖出一柄短剑刺向杨玉。
“庄主!快走!”两名庄丁挥刀扑上,话音还在喉间,颈脖脉已被短剑割断,血珠四溅。
短剑仍然直线疾进,对准着杨玉的心脏。
“妖女看剑!”于歧凤人未到,声先至,意在迟缓石啸天的动作,手中长剑直刺石啸天背穴。
石啸天若不撤剑,背穴必将被刺穿,于歧凤不惜用这冒险的手段来救杨玉,实是迫不得己。
岂料石啸天右手反背,袖内又突出一剑,“当!”于歧凤的剑被挡住,只在石啸天背穴划了个很小的口子,而石啸天的短剑却刺进了杨玉的胸膛,刺了个对穿!
“庄主!”于歧凤发出一声悲愤的厉叫,扑向石啸天,手中打出一把寒钉。
石啸天却不恋战,身子与剑已化成一体,剑光如飞虹,在寒钉幻出的流星中飞出,比流星更急!
杨玉身子缓缓倒下,眼前闪烁的是她那冷酷无情的眸光,眸光像寒星一样在他眼中散开……
于歧凤扑到杨玉身上,疾指如飞点住杨玉几大穴位,然后取出止血粉想给杨玉敷上,他是治刀剑创伤的高手,一眼看出杨玉胸膛虽被刺穿,但未刺中心脏,那是由于他背后一击的缘故,杨玉能否有救尚且不知,但要是不止住血,就是必死无疑。
于歧凤手中的止血粉还未打开,天山七剑客中华昭雄、邱锋刃、楚如君三支剑已挟风呼啸而至。
于歧凤一手执药,一手执剑,双腿一绞,身子溜溜一转,一道剑圈护住了地上的杨玉。
“当!,当!”,华昭雄、邱锋刃刺向杨玉的剑被荡开,楚如君的剑却把于歧凤左肩刺了个洞,血立即像红蛇一样在地上游开,与杨玉胸上淌下的血汇在一起。、“呀——”陈青云怪叫着,浑身是血,一手钢刀抡舞,一手掌如迅雷扑至,接住了华昭雄、邱锋刃、楚如君的三支剑。
于歧凤赶紧将药粉敷在杨玉伤口上,抱起了杨玉。
“赶快走!护送庄主快走!”陈青云狂叫着刀掌齐发,拼命抵挡着又赶上来的天山另四位剑客。
“还我爹爹命来!”伍俊杰、伍文斌跃过人头,空中双刀直落向于歧凤。
“当!”于歧凤反背用剑磕开双刀,身子往前一扑。
他并不把伍氏兄弟放在眼里,但怀中的杨玉伤势太重震动不得,刚才这一磕,杨玉胸部又冒出血来,心中不由得焦急万分。
“少堡主!我们来了!”一阵喝喊,严长庚又带着七、八名堡丁赶至。
于歧凤急忙环眼寻找救兵,台上一团混战,不知什么时候上蚕老魔君带着八大神王进了坪场,此刻正在台上围着华容长老、石慧道长、刘振飞、丁戈、秦华南等人恶斗。
冷如灰、霍成安、金自立、林凡、晋阳七子等人已被青竹帮常少青一帮人围住。
定然大师、智仁大师、印佛、印禅大师等人竟被大怀高僧等少林武僧围住,正在高声叫嚷,激烈争吵,根本无法脱身。
虽是混战,对方却像是目标分明。
上蚕老魔君没有死?这老魔头为何敢来闯武林集会?
陷阱,果然是个陷阱!阴谋,果然是个阴谋!
于歧凤立时觉得心头一跳,一股寒意,由心底直泛上来,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
“大管家!快走!呀——”此时,陈青云一声狂叫,拖着血淋淋的断右腿从地上跃起扑了过来。
“扑!”钢刀刺穿了严长庚的身体。
“当!当!”双掌击在伍氏兄弟的刀身上,刺向于歧凤的双刀飞向了天空。
与此同时,天山七剑客的剑同时刺进了陈青云的身躯!
于歧凤抱着杨玉奋力一跃,人已跃到场边。
刷!空中一人飞至,“纳上杨玉命来!”一掌倏然拍到。
来人是被杨玉杀死的五大杀手之一,闪电手徐芒的师父,卜算先生卜生子!
“嘭!”于歧凤抱着杨玉怦然倒地。为了不让杨玉受震,他咬牙反背硬挨了卜生子一掌。
华昭雄剑锋劈下:“谷场主,华某替你报仇了!”
于歧凤忍着背脊疼痛,抱着杨玉奋力一滚,左臂格向剑锋,“噗!”一道血柱溅起,左臂脱离了于歧凤的身躯飞到半空。
“凌庄主!”于歧凤发出一声歉意的、绝望的呼喊,翻身俯在杨玉身上,昏死过去。
“做了他!替谷场主报仇!”
“于歧凤!怪不得卜某手辣了!”
八支剑一齐朝于歧凤和压在他身下的杨玉,猛刺下去!
“嗨!”空中绽出一声怒喝。
声音还在空中,地上已刮起一阵狂飚,八支剑同时被一股无比强劲的力量荡开。
一个蒙着面罩的灰袍人出现在于歧凤身旁,像是凭空幻化而来。
灰袍人一脚挑开于歧凤抱起杨玉。
“留下杨玉!”
“哪里走!”
天山七剑客、卜生子和赶来的伍氏兄弟、青竹帮帮主常少青及手下四名堂主,一共十五人,十五支刀剑,分上中、下三路,刺向了灰袍人。
“嗨!”灰袍人又绽出一喝。
坪场狂飚再起,十五人被劲风荡开,“当!当!”刀剑脱手坠地声,“咚!咚!”身躯撞地声,相继而起。
十五人中九人刀剑脱手,七人跌倒在地。
天山七剑客攻势最猛,伤情也最重。楚如君、陈日辉、余竹碧三人长剑脱手,嘴角渗出鲜血,虎口血流如注,六弟张文清出手时扑在最前,此时不仅剑脱手,而且七孔流血已被震死。
场边,灰袍人和杨玉已经不见。
十四人相顾骇然。惊疑片刻,华昭雄转眼坪场,场内杀声震天,战火正炽。
华昭雄眼中凶焰的的,举起手中长剑:“杀尽鹅风堡人,为六弟报仇!”
“杀!”
十四人扬起刀剑,疯魔般杀入坪场。
场外一声怪兽长啸。
啸声中,五法大师、六不秃僧抢入坪场,直扑向印佛、印禅大师。
“杀了这些少林寺的懦夫,重振少林雄风!”
“杀!”
吼叫声中,少林武僧发生了叛乱,与智仁、定然、印佛、印法大师及手下交上了手。
在狂热的喊杀声中,少林寺方丈的金佛尊袈裟也失去了作用。
怪兽长啸声再起。
五道彩光飞入坪场,刹时,鲜血激飞,喷泉似的血水在阳光下四溅。
血宫无影天魔张阳晋带着四小太保,在坪场有目标地按照计划进行着屠杀。
华容长老倒下了,石慧道长倒下了,谷奇丕总场主倒下了,印佛、印禅大师倒下了……
他们至死都不知道究竟这次集会安排错在哪里。
晋阳七子倒下了,霍成安、金自立、林凡倒下了,丁大倒下了,余微波、梅轻烟倒下了……
他们至死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群雄绝大多数都分不清谁是朋友,谁是敌人,糊里糊涂地厮杀,糊里糊涂地死去。
只有那些参予了预谋这场厮杀的人,才能准确地分清敌友,准确地出手。对于群雄来说,他们就如同一支支暗箭,冲过要杀对手的身旁时,高呼一声:“我来帮你!”接着便砍上一刀,当对手还分不清来人究竟是要帮他还是要杀他时,就已断送了性坪场上弥漫着血腥与死亡。
与其说是一场混战,倒不如说是一场有计划的屠杀。
密室。
明亮的灯光,照着灰袍人一双精芒毕露的眼睛。
灰袍人正在替杨玉敷药裹伤。
四个蒙面人侍立在两旁,粗气也不敢出。
灰袍人从来没替人裹过伤,从来没对任何人表示过如此的关切。
杨玉面如淡金,气息幽幽,生命处于危险之中。
灰袍人盘膝坐在杨玉身旁,伸手把住杨玉手脉。
密室门推开,常润香急步跨入密室。
常润香看到灰袍人微微一怔,急忙退后一步,垂首道:“教主!您老在这儿?”
灰袍人原来是百合神教教主!
教主仍然闭目替杨玉把脉,对常润香根本不予理睬。
常润香立在原地不敢再说话,也不敢动,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汗。
良久。教主放下杨玉手臂,微睁双目,开口道:“什么事?”
常涧香急忙道:“禀教主,石啸天已经……去了黄山洞窟。”
“怎么没截住她?”教主声音冷冰得令人发悸。
“在下无能,没截……住她,那小妖女是绕道过去的,如果教主……”常润香支吾着没说出下文。
“你是说我现在若追到黄山,还能截住石啸天?”教主面罩里两道棱芒射在常润香脸上。
常润香虽没抬头,却感受到了那棱芒刺在脸上的疼痛,不觉全身一颤:“我想应该是……”
“好吧,我立即动身。”教主说着站起身来。
常润香顿时如释重负:“如果抓住那小妖女,一定要按教规严厉处置。”
教主冷冷地:“任何背叛我的人,都必将受到严厉处罚!”
“是,是。”常润香全身又是一阵颤栗。
教主从身上摸出两个小瓶放在杨玉床旁,吩咐四个蒙面教丁道:“此药每二个时辰一次,交换喂服,此外早晚喂一次参汤,午时喂一次百丹神水。”
“遵命。”四蒙面教丁垂手道。
“小心侍候,若有半点差错,唯你等是问!”
“教主放心!”四人齐声回答,走至床旁。
教主手掌一击。杨玉床下的石板徐徐降下,顷刻,石板复又升起,杨玉和四个蒙面教丁连同床铺都看不见了。
“教主请稍待,在下这就去备车!”常润香说着,人已抢出门外。
教主双袖一拂,密室内油灯尽熄,一片黑暗。
教主的两眼在黑暗中放亮,像狼眼,阴森可怕。
石啸天偷取梅花手帕和断魂刀,趁广贤庄混战之机,前往黄山石窟,这本在他意料之中,他早就看出石啸天不甘受他控制,已有反叛之心,但有两件事他却未曾料到。
第一,石啸天居然敢向杨玉下杀手,他再三警告过石啸天,也看出石啸天对杨玉动了一份情意,想不到她竟会如此冷酷无情,忍心对杨玉下杀手。他险些犯了个令他终生遗憾的错误。
他之所以告诉石啸天,杨玉是肖蓝玉的儿子,不是杨凌风的儿子,目的是怕石啸天爱上杨玉。像石啸天这样的乐夭行宫的贱女,怎能配得上南侠杨凌风的儿子?!
第二,教中大多数人都已与石啸天合谋,背叛了他,尽管其中有一部份是被石啸天药物逼迫,但多数却是自愿的。他开始怀疑,自己坚信的以武力、强权、酷刑统治武林的想法是否正确?
他是个精明人,能够及时发现自己的错误,现在开始执行他的第二套计划。
总的目标并没有改变,仍是统治武林,但手段有所改变,冷酷、血腥加仁政。
他坚信自己一定能够成功。他已找到了最好的合谋者,那就是他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保护的杨玉。
他大步走出密穴。
常润香已驾着一辆十六匹骏马拉着的马车,在等候着他。
石啸天摆开梅花手帕,迎着夕阳照了一会,趋身来到绝崖边。
侧身鸟瞰,只见布满了洞窟的陡削山崖处,暮霭茫茫,什么也看不真切。
“吱——”山壁林中传来一声怪鸟啼鸣。
石啸天定定心神,深深吸口气,奋力一跃,跳下山崖。
她娇小的身躯如同飞燕,在崖间一旋,两旋,三旋。
手在青藤上轻轻一带,借以减轻往下的坠力,足尖在崖壁上一点,身子又是一旋,两旋,三旋……
几次旋落,身已落在崖壁一块微微凸出的石岩上。
石啸天稳住脚根,手在石壁的一片草丛中一拨,壁上顿时显出一个极为隐蔽的小洞。
没错!有洞就没错!
石啸天压住心头的喜悦,闪身钻入洞中。
黑幽幽的洞,深不可测,冷嗖唆的阴风从洞里刮出,里面闪着飘忽的磷火。
石啸天咬住牙,往里一窜。
“嗤!”脚下一滑,身子个由自主地向洞里滑去。
她拼命想稳住身子,手脚在地上乱蹬也无济于事,使个“千斤坠”,结果在重力下,滑行速度更快。
洞底仿佛有股巨大的吸引力在拉扯着她,她已无法抗拒。
如果这是个陷阱,她就完了。
生死悬于一念,完了就完了,她也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女中英杰,既然已别无选择,就只有听天山命!
“咚!”她重重地摔倒在洞底的石板上,昏迷过去。
一阵刺骨的寒风吹过,石啸天悠悠醒来。
洞道一片漆黑,洞底却是一片光明。
她霍地跃起。
第一个意念:这里有人?
环顾四周,石壁光秃,空无人影。
第二个意念:光华从何而来?
洞底中央一洼碧水,光华从碧水中发出。
她走到碧水旁。
这是一个圆形的潭。
光华四溢,石壁生辉,一团金灿灿的物体藏在一泓碧潭中。
她伸手放入潭水中,陡地全身一颤,一股刺骨的寒意从手心透入体内,全身的血液也仿佛冻结了。
手帕上指示的龙凤断魂刀的凤刀就藏在这里!
如何下水取出这把凤刀呢?
凝目潭中,她心中又悚然一惊。
清澈透明的潭底沉着几具骷髅!
显然,这是几个不怕死的想要得到凤刀的武林人,留下的尸骨。
她望着那水中发亮的物体,痴呆着。
难道这真是个陷阱?
难道就这样功亏一篑?
忽然:她眼睛一亮。那发亮的物体上有一道裂缝,那裂缝的形状与杨玉断魂刀的刀口形状一模一样!
嗖!断魂刀龙刀出鞘。
跟前迸起一道耀眼的金光,她赶紧眯起了眼睛,手中的断魂刀就宛如一件发光的物体。
断魂刀在这洞底的石壁感应下,能发出一种特殊的光亮!
她决定冒险一试,成与不成,全凭运气和天意。
她举起手中的断魂刀,对准潭中发光物体的裂缝,奋力一掷。
“噗!”断魂刀恰巧插入发光物体的裂缝。
一声极细微的“咔嚓”声,就像房门上开锁一样。
潭水中冒出了泡泡,一个,接着又一个,潭水水位开始下降。
她立即意识到潭底下的水闸门被断魂刀这把钥匙打开了。她成功了!
潭水渐渐退尽,发光物体显露在眼前,那是一个发光的圆形盖子。
石啸天跳下潭中,手捏刀柄,轻轻一扭,又是“咔嚓”一声细响,圆盖徐徐分开,一把绿鲨鱼皮鞘的短刀出现在眼前。
和杨玉断魂刀的绿鲨鱼皮刀鞘一模一样,只是装璜不同,刀鞘上镶着的不是九条黄澄澄的金片,而是九块莹光闪烁的玉片,刀柄上雕着的不是金龙,而是玉风,其余的装饰包括嵌在刀柄的三颗宝珠都是一模一样。
她抓起刀鞘,颤抖着手去拔刀,刀身拔出一寸,精芒四射,搁在一旁的断魂刀即发出龙吟之声,在地上弹跳。
“嗤!”她急忙用尽全力将刀按人鞘内,头上已是香汗津津。
她想起娘曾经告诉她的话,龙凤断魂刀出鞘必合,百步之内飞刀取人首级,如囊中取物。此双刀出鞘之后,若不见血决不肯刀还鞘中,若周围无有生灵便会杀死主人。
石啸天收拾好双刀,正在思索如何出洞,此时,圆形盒底格格一响,露出了一个洞口。
她不加思索,立即钻了下去。
洞中透着一线光亮。
她朝着光亮前进。
拐角,台阶,绳索,铁链,斜坡。
前面始终有一线光亮。
她始终朝光亮前进。
光亮消失。手一摸,头顶是一块石板。
她用力一推,石板移开,一缕清爽的月光洒在她的身上。
她跃出洞外:身子已来到下崖时的崖顶之处。
山壁丛林在月色下颤动不定。
“吱——”丛林中发出一声夜鸟啼叫。
她眼中闪过一抹寒光。
嗖!嗖!龙凤断魂刀两柄短刀应声出鞘。
两道闪耀的金光,两泓光华闪闪的秋水,伴着龙吟凤鸣之声在山野回荡。
梦寐以求的宝刀已经到手,现在她要试试它的威力。
林中的夜鸟就是她试刀的目标。
她夜眼功夫甚好,五十步外崖壁林中,树干上宿着一对鸳鸯鸟。
该死的鸳鸯鸟!不知怎的,她见到它们成双并对,心中便陡然生出一股无名怒火。
她要用龙凤断魂刀,取它们的首级!
手一扬,两柄合在一起的短刀腾向空中,霎时在她头顶分开,各自旋了个不大不小的半圆,然后又倏地合在一起。
她盯着崖壁树干上的鸳鸯鸟,玉手一指,手在刀鞘上一拍。
一道金光射向崖壁丛林。
凄清的冷月惶恐地往云块后面躲闪,寒星害怕地眨着眼睛。
金光射入林中,在鸳鸯鸟颈上绕过一圈,光圈中迸出了一线血水。
石啸天看见了金光绕过鸟头,然后向自己飞来,她双手拍拍刀鞘,金光倏然分开,锵然落入鞘中。
她从地上弹起,凌空一个翻身,掠出数丈,飘入崖壁丛林。
她停在丛林中,眼光一动也不动地盯着地上。
草丛中,一对无头的鸳鸯鸟凄惨地蜷缩在一起,不远处两只鸟头嘴对嘴地侧躺着,中间草丛叶上一线雾珠般的血水。
龙凤断魂刀果然飞刀杀人,威力无比!
她成功了!
有了这把飞刀,她便将摆脱教主的控制,重建乐天行宫。
有了这把飞刀,她便可以独步武林,谁也对她奈何不得。
夙愿以偿,霸业即成,照理她应该感到轻松和庆幸,但此时此景,却感到了孤独、寂寞。
她的心是空洞的,有一种凄凉的失落感。
她急急扭身跃出林外,似乎要抛掉什么。
“谁?!”她绽出一声厉喝。
崖顶坪上凭空幻出一个身影。
“哈哈!”来人仰面大笑道,“艳红姑娘不认识我么?”
“艳红?!”石啸天脸色一沉,“你是谁?”
她心中意念疾转:此人怎么会知道她的真名?此人红发红脸,这副恶魔样可从没见过呀?
石啸天的娘和将她养大成人的教主,向她说过不少武林上的人物和故事,可从来没有提到过这个上蚕老魔君,所以她不认识他。
上蚕老魔君:“听说过魔宫吗?”
“魔宫?”这个魔宫,石啸天倒是十分熟悉,“当然听说过,你认识八大神王吗?”
上蚕老魔君呵呵一笑:“那八个小杂种?认识,当然认识。”
石啸天这下子猜着他是谁了:“你是八大神王的师父上蚕老魔君?”
“没错。”
“听说当年你被老叫花苏流星一掌打下了仙女峰,怎么……”
上蚕老魔君被老叫花苏流星一掌击下仙女峰深渊,江湖上几乎是人人皆知。
上蚕老魔君拈着红须道:“嘿嘿,我没死,那老叫花却已先死了,这就叫‘好人命不长,祸害一千年’。”
“你来干什么?”石啸天问话间,手已摸着了龙凤断魂刀刀柄。
上蚕老魔君武功高深,手段毒辣,是天下头一号恶魔,来此必无好意。
“哎……姑娘请别动手!”上蚕老魔君急声道:“我是来帮你的!”
“帮我?”石啸天手仍按住刀柄。
“实际上我已经帮过你了。”
“帮过我了?”石啸天困惑不解。
上蚕老魔君板起猩红脸道:“没有我的帮助,你怎能取到这龙凤断魂飞刀?”
“哼!”石啸天报以一声冷做的轻哼。
“百合神教教主除了安排常润香在西道口拦截你外,还请了老夫在西道口十里外的吉安桥拦截你,要我夺回梅花手帕和龙凤断魂刀中的龙刀。”
石啸天心中格登一跳,嘴里却冷冷他说:“你未必截得住我吧!”
上蚕老魔君:“不信,咱们试试。”
石啸天脚一跺,身影一幻,立时不见。
上蚕老魔君呵呵一笑,双袖一拂,身影顿渺。
两条人影在崖边一现又逝。
八现八逝。
人影再现。上蚕老魔君与石啸天对面而立。石啸天立身的位置正是原来站立的地方。
上蚕老魔君把石啸天逼回了原地!
石啸天心中大骇,头上已冒出汗珠。
“姑娘,你看着!”上蚕老魔君双掌扬起,功劲一透,全掌发红,掌心一点朱砂红丹闪耀。
石啸天不识此掌,但见其状知道此掌必有毒,便暗中戒备,封住七窍,凝招在手。
“嗨!”上蚕老魔君轻喝一声,双掌拍出,崖顶刮过一阵腥风。
“轰!”一声巨响,崖边一块巨石应声碎裂,顿时,整个崖谷地动山摇,群峰间回声如同雷鸣。
“吁——”上蚕老魔君徐徐收掌道:“你娘抄在你兜衣上的移形幻影大法,虽比那‘胆大包天无恶不作’八个王八蛋练的移形幻影大法要强得多,但比起老夫的大法就差得远了,她偷的只是老夫移形幻影大法的副本……”
石啸天没吭声,在思索、选择着自己的决定。
上蚕老魔君继续说:“刚才这一九轮火魔掌,你已见过了,就是十个你这样的姑娘,也决不是我上蚕老魔君的对手,因此,我劝你……”
石啸天此刻有龙凤断魂飞刀在手,并不害怕上蚕老魔君,但是如果当时上蚕老魔君真依教主所言,在吉安桥截住她,她岂能逃脱出教主的手心?又岂能在秘穴取到龙凤断魂刀中的凤刀?
她突然打断上蚕老魔君的话:“你说你是来帮我的?”
“是的。”上蚕老魔君一副认真模样。
“我有了它,还能怕谁?你能帮我什么?”她拍拍腰间的龙凤断魂飞刀。
“你能用它杀了全武林的人。”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已经得罪了武林各派,很快便将是整个武林共讨的女魔头,你难道不需要帮手?”
“在广贤庄,我只不过是杀了杨玉,而杨玉是杀害天山牧马场主,少林天王寺高僧、四大护法、青竹帮帮主、响谷岭堡主的凶手,他们应该感谢我才对,怎么会共讨我?”石啸天问。
上蚕老魔君沉声道:“教主早已布置,借你引起广贤庄混战,派出杀手翦灭神教的对头。血宫张阳晋、五法、六不秃僧、包括老夫八个徒弟都动手了。华容长老、石慧道长、印佛大师、印禅大师、谷奇丕场主都被杀了,其余各派被杀的人共有一百三十多人。”
石啸天咬牙道;“原来竟是这样!”
上蚕老魔君猩红的脸变紫,正色道:“姑娘现在只有一条路可走,立即树起旗号,以龙凤断魂飞刀翦灭武林各派,消灭异己,统一武林,成立神教大盟坛。老夫愿效命姑娘,为姑娘出一臂之力!”
“你想得到什么好处?”
“重返武林便是老夫宿愿,别无他求。”
石啸天沉吟片刻道:“教主怎么办?”
“哈哈!”上蚕老魔君迸出一阵大笑,“姑娘叫常润香将教主引来,不就是想用龙凤断魂飞刀杀了他么?”
“哈哈!”石啸天按住腰间的龙凤断魂刀,也迸出一串长笑。
笑声在崖顶上震荡。
崖顶在笑声中颤栗。